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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造化

作者:w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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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觀音禪院,心動意歹

第605章 觀音禪院,心動意歹

那和尚道:「請進里坐,請進里坐。」
老僧點頭道:「那算來也有萬里之遙了。老僧虛度一生,山門也不曾出去,誠所謂坐井觀天,腐朽之輩。」
三藏一見大喜道:「弟子屢感菩薩聖恩,未及叩謝。今遇禪院,就如見菩薩一般,甚好拜謝。」
牽著馬過來的孫悟空,則是狠狠瞪了眼那和尚,看得和尚嚇了一跳。
孫悟空聞言這才丟了鍾杵,略帶自嘲的嬉笑著道:「你哪裡曉得,我這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鍾的。」
天王一愣忙道:「你差了,既是歹人放火,只該借水救他,如何要辟火罩?」
他這才順勢起身道:「長老這件寶貝,方才展開,天色晚了,奈何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豈不是無緣!」
他們議論間,卻是不曾注意到一旁角落虛空微微波動,三道身影悄然浮現,正是楊蛟、陳曦以及女娃三人。
三藏不由忙小聲道:「悄言,悄言!他的性急,若聽見你說是什麼東西,他就惱了。他是我的徒弟。」
三藏忙把孫悟空扯住,悄悄的道:「徒弟,莫要與人鬥富。你我是單身在外,只恐有錯。」
那天王不禁笑道:「這猴子還是這等起不善之心,只顧了自家,就不管別人。」
那老和尚見了這般寶貝,果然動了奸心,走上前對三藏跪下,眼中垂淚道:「老僧真是沒緣!」
眾僧聞言,當即便準備去收拾槍刀。內中又有一個小和尚,名喚廣謀,就是那廣智的師弟,上前來道:「此計不妙。若要殺他,須要看看動靜。那個白臉的似易,那個毛臉的似難。萬一殺他不得,卻不反招己禍?我有一個不動刀槍之法,不知你尊意如何?」
此時卻驚動那寺里大小僧人、上下房長老,聽得鐘聲亂響,一齊擁出道:「那個野人在這裏亂敲鐘鼓?」
他就一骨魯跳起,欲要開門出看,又恐驚醒師父。你看他弄個精神,搖身一變,變做一個蜜蜂兒,真箇是:口甜尾毒,腰細身輕。穿花度柳飛如箭,粘絮尋香似落星。小小微軀能負重。囂囂薄翅會乘風。卻自椽棱下,鑽出看分明。
一陣議論的和尚們根本沒有絲毫察覺,有一個小和尚名喚廣智,還猶自說道:「公公,要得長遠也容易。」
卻說他師徒兩個,策馬前行,直至山門前觀看,果然是一座莊嚴寺院。但見那:層層殿閣,迭迭廊房。三山門外,巍巍萬道彩雲遮;五福堂前,艷艷千條紅霧繞。兩https://www.hetubook.com.com路松篁,一林檜柏。兩路松篁,無年無紀自清幽;一林檜柏,有色有顏隨傲麗。又見那鐘鼓樓高,浮屠塔峻。安禪僧定性,啼樹鳥音閑。寂寞無塵真寂寞,清虛有道果清虛。
孫悟空在旁忍不住忙道:「師父,我前日在包袱里,曾見那領袈裟,不是件寶貝?拿與他看看如何?」
那和尚聽到三藏疑惑呼喚,這才反應過來,忙擠出笑容引三藏與孫悟空進了山門。
孫悟空見狀頓時瞪眼道:「你們笑個什麼?」
老僧不禁搖頭道:「看的不長久。我今年二百七十歲,空掙了幾百件袈裟,怎麼得有他這一件?怎麼得做個唐僧?」
孫悟空不耐問道:「你要怎的看才好?」
老僧道:「我雖是坐家自在,樂乎晚景,卻不得他這袈裟穿穿。若教我穿得一日兒,就死也閉眼,也是我來陽世間為僧一場!」
孫悟空哪有心情和他絮叨,忙道:「且休敘闊。唐僧路遇歹人,放火燒他,事在萬分緊急,特來尋你借辟火罩兒,救他一救。快些拿來使使,即刻返上。」
孫悟空卻是不耐忙道:「快著,快著,莫要調嘴,害了大事!」
體掛魍魎從此滅,身披魑魅入黃泉。托化天仙親手制,不是真僧不敢穿。
那些和尚聞言,無不歡喜,都道:「強,強,強!此計更妙,更妙!」
好個孫悟空,心中計較已定,一筋斗跳上南天門裡,唬得個龐劉苟畢躬身,馬趙溫關控背,俱道:「不好了,不好了!那鬧天宮的主子又來了!」
那老僧也只當一句瘋話,便不介意,也不再問,只叫獻茶。有一個小和尚,拿出一個羊脂玉的盤兒,有三個法藍鑲金的茶鍾。又一小和尚,提一把白銅壺兒,斟了三杯香茶。真箇是色欺榴蕊艷,味勝桂花香。三藏見了,誇愛不盡道:「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
孫悟空卻是不在意道:「看看袈裟,有何差錯?」
小和尚道:「公公年紀高大,發過了他的袈裟,放在你面前,你只消解開看便罷了,何須痛哭?」
唐僧欣喜下了馬,悟空隨手歇了擔,正欲進門,只見那門裡走出一眾僧來。你看他怎生模樣:頭戴左笄帽,身穿無垢衣。銅環雙墜耳,絹帶束腰圍。
那和尚打了個寒噤,咬著指頭道:「這般一個丑頭怪腦的,好招他做徒弟?」
「黑風山!」楊蛟說m.hetubook.com.com話間,周圍虛空微微扭曲,三人的身影便是沒入了虛空中。
老和尚欣然點頭,遂叫各房頭搬柴來。唉!這一計,正是弄得個高壽老僧該盡命,觀音禪院化為塵!原來他那寺里,有七八十個房頭,大小有二百餘眾。當夜一擁搬柴,把個禪堂前前後後四面圍繞不通,安排放火不題。
「不敢,不敢!」老僧微微擺手,乃問:「長老,東土到此,有多少路程?」
眾僧方才禮拜,見了三藏,都才放心不怕。
三藏忙起身將之攙起道:「老院長有話好說,快快請起!」
三藏道:「出長安邊界,有五千余里,過兩界山,收了一個小徒,一路來,行過西番哈咇國,經兩個月,又有五六千里,才到了貴處。」
「你覺得他們能夠奈何得了孫悟空嗎?」陳曦看了眼女娃淡笑反問道。
「真是個貪心的老和尚!」女娃不禁撇嘴道:「不是說佛門四大皆空嗎?」
三藏教:「掌上燈來,讓你再看。」
老僧道:「要不動刀槍,你有何法?」
山門裡,又見那正殿上書四個大字,是「觀音禪院」。
那老僧心中自得,口上卻是道:「污眼污眼!老爺乃天朝上國,廣覽奇珍,似這般器具,何足過獎?長老自上邦來,可有什麼寶貝,借與老僧一觀?」
三藏道:「輕造寶山,不知好歹,恕罪,恕罪!」
那和尚不禁道:「拜已畢了,還撞鐘怎麼?」
三藏含笑答道:「弟子乃東土欽差,上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經去的。至此處天色將晚,欲借上剎一宵。」
老僧目光一轉忙道:「老爺若是寬恩放心,教弟子拿到後房,細細的看一夜,明早送還老爺西去,不知尊意何如?」
三藏展背舒身,鋪胸納地,望金象叩頭。那和尚便去打鼓,孫悟空則是打趣的去撞鐘。三藏俯伏台前,傾心禱祝。祝拜已畢,那和尚住了鼓,孫悟空卻還只管撞鐘不歇,或緊或慢,撞了許久。
孫悟空閃身跳將出來,咄的一聲道:「是你孫外公撞了玩的!」
女娃一愣,隨即便是玉手一拍的笑著道:「呵呵,也是!一番貪婪,只怕到時候還是一場空歡喜啊!那老和尚空活了兩百多歲,雖然有些微末道行,但是眼光實在是太差了點兒。」
「人心貪婪,人性貪鄙!」陳曦則是語氣淡然的道。
小和尚道:「師公差了。唐僧乃是離鄉背井的一個行腳僧。你這等年高,享用也m.hetubook.com.com彀了,倒要象他做行腳僧,何也?」
僧人們幫忙解韁牽馬,抬了行李,轉過正殿,徑入後房,序了坐次。
孫悟空卻是不在乎的笑道:「怕他怎的?等我包起來,教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儘是老孫管整。」
三藏見了,忙上前侍立門旁,雙手合十施禮。
孫悟空擺手忙道:「放心,放心!都在老孫身上!」
三藏瞅了他一眼道:「謹言!莫要不識高低衝撞人。」
內有本寺院主壯膽上前請道:「老爺們到後面禪房中奉茶。」
三藏不禁問道:「老院主高壽幾何?」
話音未落,卻遇天王早到,迎著孫悟空道:「久闊,久闊。前聞得觀音菩薩來見玉帝,借了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並揭諦等,保護唐僧往西天取經去,說你與他做了徒弟,今日怎麼得閑到此?」
三藏淡笑道:「你看不出來哩,丑自丑,甚是有用。」
女娃則是美眸微閃道:「兩位師叔,咱們要不要通知下那孫猴子呢?」
三藏道:「你不曾理會得,古人有雲,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見貪婪奸偽之人。倘若一經入目,必動其心;既動其心,必生其計。汝是個畏禍的,索之而必應其求可也。不然,則殞身滅命,皆起於此,事不小矣。」
老僧聞言,頓時歡喜起來道:「哦,你有什麼高見?」
草履行來穩,木魚手內提。口中常作念,般若總皈依。
三藏笑應了聲,這才吩咐孫悟空牽馬進來。
眾僧不禁道:「好沒正經!你要穿他的,有何難處?我們明日留他住一日,你就穿他一日,留他住十日,你就穿他十日便罷了。何苦這般痛哭?」
孫悟空在一旁聽得卻是微微撇嘴,當年他在天庭之中見過的奇珍異寶何其多,哪裡會在乎這些時間凡俗之物。
三藏聽說,吃了一驚,埋怨行者道:「都是你,都是你!」
孫悟空卻是搖頭笑道;「不敢說與你聽。」
卻說三藏師徒,安歇已定。那孫悟空卻是機靈小心,雖然睡下,只是存神鍊氣,朦朧著醒眼。忽聽得外面不住的人走動之聲,揸揸的柴響風生,他心疑惑道:「此時夜靜,如何有人行得腳步之聲?莫敢是賊盜,謀害我們的?」
老僧喜喜歡歡,著小和尚將袈裟拿進去,卻吩咐眾僧,將前面禪堂掃凈,取兩張藤床,安設鋪蓋,請二位長老安歇。一壁廂又教安排明早齋送行,遂而各散。師徒倆關了禪堂,睡下不題。
那三藏阻當不住,只能看hetubook•com.com著孫悟空把袈裟遞與老僧道:「憑你看去,只是明早照舊還我,不得損污些須。」
眾僧聽說袈裟,一個個彼此相視,都是面露冷笑之色。
院主搖頭笑道:「小長老說袈裟是件寶貝,言實可笑。若說袈裟,似我等,不止二三十件;若論我師祖,在此處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
那為首的和尚連忙答禮,笑道失瞻,問:「是哪裡來的?且請入內用茶。」
說著,院主便是吩咐左右僧眾道:「拿些出來,給兩位長老看看。」
老和尚見說,滿心歡喜,卻才揩了眼淚道:「好,好,好!此計絕妙!」
陳曦聞言不禁秀眉一挑道:「楊蛟師兄,我們現在去哪兒?」
「走吧!」楊蛟淡然搖頭道。
那些和尚一見了,唬得跌跌滾滾,都後退閃躲倒在地下道:「雷公爺爺!」
那天王不敢不借,遂取出罩兒遞與孫悟空。
有兩個徒孫,是他心腹之人,上前問道:「師公,你哭什麼?」
只見那眾僧們,搬柴運草,已圍住禪堂放火哩。孫悟空暗暗冷笑道:「果依我師父之言,他要害我們性命,謀我的袈裟,故起這等毒心。我待要拿棍打他啊,可憐又不禁打,一頓棍都打死了,師父又怪我行兇。罷,罷,罷!與他個順手牽羊,將計就計,教他住不成罷!」
老僧道:「痴長二百七十歲了。」
那老和尚,也是他一時賣弄,便叫僧人開庫房,頭陀抬柜子,就抬出十二櫃,放在天井中,開了鎖,兩邊設下衣架,四圍牽了繩子,將袈裟一件件抖開掛起,請三藏師徒觀看。果然是滿堂綺綉,四壁綾羅!孫悟空一一觀之,都是些穿花納錦,刺繡銷金之物,笑道:「好,好,好,收起,收起!把我們的也取出來看看。」
三藏躬身施禮迎接道:「老院主,弟子拜揖。」
你看他不由分說,急急的走了上去,把個包袱解開,早有霞光迸迸,尚有兩層油紙裹定,去了紙,取出袈裟!抖開時,紅光滿室,彩氣盈庭。眾僧見了,無一個不心歡口贊。真箇好袈裟!上頭有:千般巧妙明珠墜,萬樣稀奇佛寶攢。上下龍鬚鋪彩綺,兜羅四面錦沿邊。
孫悟空則是哼了聲道:「雷公是我的重孫兒哩!起來起來,不要怕,我們是東土大唐來的老爺。」
和尚聽得一愣,唐僧則是搖頭有些無可奈何的微瞪了眼孫悟空。
孫悟空拴了馬,丟下行李,同三藏上殿來。
那院主獻了茶,又安排齋供。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光尚早,三藏稱謝未畢,只見那後面有兩個小和尚,攙著一個老僧出來。看他怎生打扮:頭上戴一頂毗盧方帽,貓睛石的寶頂光輝;身上穿一領錦絨褊衫,翡翠毛的金邊晃亮。一對僧鞋攢八寶,一根拄杖嵌雲星。滿面皺痕,好似驪山老母;一雙昏眼,卻如東海龍君。口不關風因齒落,腰駝背屈為筋攣。
那老僧還了禮,又各敘坐。老僧道:「適間小的們說東土唐朝來的長老,老僧我甚是好奇,這才出來奉見。」
老僧嘆道:「我哭無緣,看不得唐僧寶貝!」
老僧卻是不滿足的道:「縱然留他住了半載,也只穿得半載,到底也不得氣長。他要去時只得與他去,怎生留得長遠?」
孫悟空聽見頓時笑道:「這還是我萬代孫兒哩?」
那和尚聞言,即命僧人開了殿門,請三藏朝拜。
三藏道:「可憐!我那東土,無甚寶貝,就有時,路程遙遠,也不能帶得。」
那和尚忽見孫悟空這般相貌,頓時有些害怕,便問:「那牽馬的是個什麼東西?」
孫悟空搖著手忙道:「列位免禮休驚,我來尋廣目天王的。」
卻說那老和尚把袈裟騙到手,拿在後房燈下,對袈裟號啕痛哭,慌得那本寺僧,不敢先睡。小和尚也不知為何,卻去報與眾僧道:「公公哭到二更時候,還不歇聲。」
廣謀道:「依徒孫之見,如今喚聚東山大小房頭,每人要乾柴一束,舍了那三間禪堂,放起火來,教他欲走無門,連馬一火焚之。就是山前山後人家看見,只說是他自不小心,走了火,將我禪堂都燒了。那兩個和尚,卻不都燒死?又好掩人耳目。袈裟豈不是我們傳家之寶?」
眾僧見了都忙上前恭敬行禮道:「師祖來了。」
廣智咬牙做了個揮刀殺人的動作道:「那唐僧兩個是走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著了。我們想幾個有力量的,拿了槍刀,打開禪堂,將他殺了,把屍首埋在後園,只我一家知道,卻又謀了他的白馬、行囊,卻把那袈裟留下,以為傳家之寶,豈非子孫長久之計耶?」
孫悟空則是笑著道:「你哪裡曉得就裡。借水救之,卻燒不起來,倒相應了他;只是藉此罩,護住了唐僧無傷,其餘管他,盡他燒去。快些快些!此時恐已無及,莫誤了我下邊幹事!」
那和尚則是眉頭微皺的看向孫悟空:「小長老,你有多少年紀了?」
那老僧忙道:「長老的寶貝,已是光亮,再點了燈,一發晃眼,莫想看得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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