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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令勛戚大璫助餉，進封戚臣嘉定伯周奎為侯，遣太監徐高宣詔求助，謂休戚相關，無如戚臣務宜首倡，自五萬至十萬，協力設處，以備緩急。

京師若破，自己又該何去何從？以後整個遼東軍門怎麼辦？

他又諭吏部：「朕念豫楚殘破，州縣料理需人，各撫按官自行挑選，不拘科目雜流生員布衣，但才能濟變，即與填用。有能倡義募兵，恢復一州縣者，即授知州知縣，功懋懋賞，朕不爾靳。」

當然，京師擺明要陷，大明擺明要亡，他們其實還有一個選擇，西遁去投永寧侯王斗。

高泣諭再三，奎堅辭，高拂然起：「老皇親如此鄙吝，大事去矣，廣蓄多產何益？」

三月十一日，流賊克雄縣、文安、靜海，召唐通、王朴率兵入衛。

十一日時，一直按兵不動，或只有小攻各城的奴賊大軍忽然猛攻山海關與薊鎮各處。薊鎮還好，然山海關兵力單薄，除地方鄉勇衛所兵，還有一些營兵外，就只有山海關總兵，東平伯劉肇基數千人可戰。

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話也打消了身旁各人的最後一絲憂慮，唐宗等人齊贊道：「大帥就是思緒周密，且一心為兄弟們著想，末將等能追隨大帥，真是前世修來的福緣。」

只是跟往年相比，他臉上皺紋增加許多，頗有風霜雪雨之色。背負吳家、祖家等將門利益，甚至整個遼東集團的利益，又豈會沒有負擔？神思焦勞下，自錦州之戰後，他就快速的老了下去。

他分敕內宮十員監製各鎮，又責令畿輔各城募煉鄉勇整備城守。

田參謀長急急趕到，他仍然留著山羊鬍鬚，然比起往日，臉色紅潤了許多。

好半天田參謀長才匆匆趕到，卻是錦州之戰後王朴專註于經濟建設，特別迷戀煙草等經濟作物，大同豐鎮各處很多田地紛紛麥改煙，用來滿足宣府與都護府越發龐大的煙民需求。

此時流賊橫掃大名府，順德府各處，京中嚴戒www.hetubook.com.com妄言。崇禎帝曉諭院部，固圉安民，全在察吏。撫按將所屬官嚴加甄別，必清謹循良素，為民戴者，方許留任。

二十六日，薊遼總督范志完報緊急夷情事，兵科抄出，兵部尚書陳新甲題，奉聖旨：「夷情叵測，嚴飭確探。」

此時他策在馬上，雖不動聲色，其實內心焦躁，他為局勢感到擔憂。他知道流賊勢如破竹，已經快打到京師腳下，而京師可以守多久，他沒有把握，眼下韃子更是趁火打劫。

王朴眼睛一亮：「一語驚醒夢中人。」

二十九日，兵部題，據薊鎮總兵楊國柱塘報，前差出哨把總康有德、于土力掯夾兒地方哨見達賊營火約三十余里長，恐賊進犯，伏乞嚴諭萬分戒備。

三月初一日，李建泰等又請駕南遷，及言東官監撫南京。

他策在馬上，相比過去，他更加沉穩，世家子弟的風範顯露無疑。

十二日，偽權將軍劉宗敏移檄至京師雲：「定於十八入城，至幽州會館暫繳。」京師大震。

三月十三日，霸州、天津陷，上頒罪己詔。

不過親將唐宗說得好，王斗只是侯爵，他又能給自己主公什麼？難道他還能把主公封為侯爵，甚至王爵？他什麼都不能給！然在大順那邊一切都有可能，畢竟新朝新氣象嘛。

流賊已快兵臨城下了。

時京師以南諸郡縣，望風瓦解，將吏或降或遁，惟真定、保定堅守。

……

他們看得很明白，京師是絕對擋不住大順軍進攻的，大順席捲各處如捶枯拉朽，他們勢如破竹打入山東，又勢如破竹打到京畿，自己這幾千人馬填上去，一樣是螳臂當車，白白折損罷了。

他特別擔心京師那邊，畢竟大明若滅，以後一年幾百萬的遼餉還有嗎？

罷了，劉良佐、劉澤清等人可以降，自己為什麼不能降？

吳三桂久在遼東軍中，自然知道他們的方略。一是拚命拖住自己與楊國柱等人，防止自己和_圖_書應援京師。二是山海關與薊鎮防守空虛的話，他們不介意就佔了關牆，然後賴著不動，為以後的攻略布下棋子。

三十日，兵部尚書張縉彥疏言：「今日糧餉中斷，士馬虧折，督撫各官，危擔欲卸。若一時添內臣十員，不惟物力不繼，抑且事權分掣，反使督撫藉口。」上不聽。

二十二日，太康伯張國紀進銀一萬兩，進封侯爵。

又諭文武輸助，設黃綾冊，募百官蠲助，封疆重犯，俱許蠲贖。

京師滿城洶洶，傳賊且至，而廷臣上下相蒙，政府中樞，終日會官群訟，揚揚得意如平時。上命部院廠衛司捕各官譏察姦宄，申嚴保甲之法，巷設邏卒，禁夜行，巡視倉庫草場。

定西伯唐通此時駐密雲鎮，崇禎十四年的錦州之戰後，唐通受封為伯爵，這兩年他在密雲過得頗為舒適。各種戰事能避則避，閑時與東路，新永寧城等地展開貿易，雖沒有奢糜大貴，小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

唐通以八千人入衛，命太監杜之秩協守固安，賞通銀四十兩，大紅蟒衣紵絲二表裡。其官兵八千八十二人，內庫發銀四千五百兩，每兵五錢。唐通陛見，上慰勞再三，協守云云。

他放下茶盞，笑呵呵道：「就這樣，永寧侯出兵，咱出兵。永寧侯沒出兵，咱也不出兵！」

他也承認永寧侯很強，然在大勢面前，義軍這席捲天下之勢，多少名臣重將都折損在他們兵鋒之下，想必永寧侯到時最多苦苦堅守罷了。甚至有可能宣府失陷，都護府淪亡，淪為階下之囚。

又想起他與王斗的交往經歷，驚覺二人只是泛泛之交，甚至頗有矛盾，如果說楊國柱等人王斗還會重視，但自己……

這些骨幹兵馬若有損耗……

想到這裏，他頗有茫然之意。

王朴說了勤王詔書之事後，他慢條斯理的品著香茗，緩緩道：「田參謀長，你的看法呢？」

唐通此時有兵馬八千多，除三千是他正兵營的馬步，余者還有兩ｈttps://ｗwｗ•ｈetuｂｏｏk•cｏm.cｏｍ營，都是他唐氏的族親，所以密雲軍一向團結。這種關乎命運選擇的大事，也不可能唐通一人作主，所以除了親將唐宗外，兩個營的營將也緊急趕到伯爵府商議大事。

夜，遙望通州，火光燭天，卻是流賊竟夜禁掠，分兵掠取通州糧儲。

奎不得已，奏捐萬金。

「總算想起我了嗎？」

十五日，固安陷，唐通、杜之秩降。

最後的商議結果，投降大順國。

從京師到大同大體驛站完備，特別進入宣府後，這路更是好走。七百里，塘馬每天二百多里的急趕，十一日從京師出發，十四日就到了大同，此時的定興伯王朴，就接到了皇帝的勤王詔書，讓他立刻領兵進京。

甚至唐通隱隱覺得，王斗有些看不起自己，這讓他心中不是滋味。

但這種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京師到密雲不到二百里，塘馬一天就到，所以十一日皇帝召唐通入衛后，擺在唐通面前的，將是一個關乎他命運轉折的選擇難題。

唐通伶牙俐齒，性格謹慎，影響到部下做任何事也是小心翼翼，力求考慮到方方面面。所以唐通將事情一說，如何抉擇各人也是心中糾結了。他們也明白，自己必須儘快作出選擇，畢竟流賊勢如破竹，很快就要打到京城。

……

王朴不由皺起眉頭：「這笑面虎又來了，煩不煩……」

初五日，科臣韓如愈疏賊永昌元年偽詔事，崇禎帝言：「都城守備有餘，援兵四集，何難剋期剿滅。敢有訛言惑眾，私發家卷出城，捕官即參奏正法。」

二十八日，兵部尚書陳新甲面陳引退，許之。先是，新甲憂流寇，屢求召永寧侯斗，上不聽，故求去。賜路費五十兩，馳驛歸，西入宣府山西矣。擢張縉彥為兵部尚書。

同樣的，這兩年王朴也發福了許多，唇邊留的兩撇小鬍子油光發亮，這兩年大同的經濟形式一片大好，定興伯不知不覺就肥了一些，往日風度翩翩的形象有所流失。

和-圖-書血戰之後，吳三桂臉上頗有冷肅之氣，身形凜然。

十六日，王朴報至，言墮馬致傷，帝賞其葯資四十兩。

周奎道：「老臣安得多金。」

不過他畢竟是謹慎慣了的人，想想還是道：「不若還是先依皇帝的詔令，我們軍馬到固安那邊去看看。大順兵果然那麼強的話，我們再降不遲。事關幾千兄弟的身家性命，咱們不得不小心謹慎。」

田參謀長習慣性的找到了大堂中的地圖與沙盤，他觀看良久，說出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大帥有沒有問問，皇帝下旨給永寧侯了嗎？」

當日，他巡閱京師防務，並在宣武門教場閱兵，但見京營徒為容觀，大悅。

當日，吳三桂急急率數千精騎從寧遠進入山海關。

出城救援風險很大，而且吳三桂兵力其實也不多，吳家、祖家這些嫡系遼將相加不過才三萬人，他們還分散在錦州、寧遠等處，他自己的吳家精銳家丁更只有兩千人。

奉聖旨：「奴酋逼臨界嶺各口，宜急整頓兵馬備策應之資，馳赴邊牆壯聲援之勢，仍著確偵毖備，以防意外之虞。」

上驟覽之，怒道：「諸臣平日所言若何，今國家若此，無一忠臣義士為朝廷分憂，而謀乃若此，夫國君死社稷乃古今之正。朕志已定，毋復多言。」

王朴接到聖旨后卻是撇了撇嘴，他讓人接待使者，卻不急著領兵入衛，而是讓人去招來自己的心腹，田參謀長。

此時吳三桂與遼東巡撫邱民仰居於寧遠城內，求援的使者拚命前來，他們泣血哀嚎，讓吳三桂與邱民仰皆是動容。

二月二十一日，京師驟寒大雪，凍死人無數。

然相比關外浩蕩無比的韃虜大軍，山海關這點人還是太少，讓此時在關城的薊遼總督范志完心憂不已。他不能承擔山海關失陷的風險，附近又無兵可用，薊北侯楊國柱那邊更抽不開，就只得向寧遠的吳三桂求援，一天幾次急告。

偽順王李自成，行牌各郡縣說：「知會鄉村人民，不必驚慌，如ｗｗｗ.hｅtｕbook.ｃom.cｏｍ我兵到，俱公平交易，斷不淫污搶掠。放頭銃即要正印官迎接，二銃鄉官迎接，三銃百姓迎接。」

唐通揮揮手，矜持的道：「兵凶戰危，能不打仗，還是不要打為好。」

……

當日，靖邊軍接管居庸關、紫荊關等處城防。

田參謀長只是矜持的撫須微笑，這時護衛來報，大同巡撫衛景瑗求見。

只是不救的話，山海關若破，就會與關內失去聯繫，斷絕自己的後路，這同樣是吳三桂等人不能承受的風險。畢竟他們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流賊正北上京師，以後怕不會有聲勢浩大的援遼之事，後路被斷，就真的被斷了。

流賊韃子，個個氣勢洶洶，來者不善，讓吳三桂更覺憂心。

工科高翔漢言：「奴賊復有入塞情形，寧遠逼近，冷口逼臨，不可示以單弱，而調兵南征，豈稱異算？」

兵信屢至，內閣或蹙額相向，或談笑如常，范景文數舉南遷之議，方、魏以為惑眾，力止勿言。本兵張縉彥，別無布置，但出示沿街，擺炮設兵，紮營各衚衕口，更于城上懸簾，以待賊至而已。

這話說到唐通心裏，他想想如果自己去投王斗，確實獲得不到什麼好處，甚至可能兵馬被拆散了，搞到那什麼忠義營中去。這讓人想想就毛骨悚然，沒了兵，他唐通算什麼東西？

十四日，順天巡撫楊鶚，出巡易服遁。

……

初七日，命襄城伯李國禎提督城守，命內監及各官分守九門，各門勛臣一、卿亞二。初議僉民兵，大學士魏藻德說：「民畏賊，如一人走，大事去矣。」上然之，禁民上城。

所以與邱民仰連日商議后，最終還是決定由邱民仰留守寧遠，吳三桂自己率領三千精騎，拚死沖入山海關救援……

寇氛孔急，朝臣原有意調楊國柱，吳三桂應援，遂罷。

初二日，香河民噪，焚劫官民舍一空。

這引得一干部下效仿，他們不是在田間地頭，就是在商鋪煙店，在軍營者越少，這田參謀長也不知跑到哪裡去，好半天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