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兩人相視大笑。

「原來林神醫竟是『妙手神醫』的唯一親傳弟子啊，怪不得醫術如此高明。」

這石琚位居左都贊，是前薊國貴族之後，他少年得意，二十多年前便已出任前任薊國國主的執筆總管，后又一路高陞至左都贊，對先皇和現在的皇后二皇子兄妹忠心耿耿，是朝中支持二皇子的文官派首腦人物之一。

清洛聽他說到「演戲」二字，省起這處正是天香樓，憶起那天素娘所演之戲，心頭亂撞，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想到此節，他對林神醫說道：「明日起，還請林神醫多多在此方面留意，並將是哪些百姓中了蠱毒記錄下來，本官自會詳查。只是目前這事還是不要告訴其他人為好。」

「啟稟大人，小人小洛子，是慈心醫館林大夫的葯童。」

「林某任憑大人差遣。」林神醫拱手道。

「哦？不知是何奇怪的事情？」

那幾名僕人聽得與老太太病情有關，知自家大人事母極孝，不敢怠慢，忙帶了小洛子進去。正碰到石琚帶著幾個隨從行了出來。

小洛子氣喘吁吁地道：「你家大人上朝了沒有？」

這時，有德和有正敲門進來，蕭慎思回過神，問道：「消息放出去了嗎？」

人群中響起一陣不滿嘈雜之聲，但都礙於都贊府眾人的威勢，不敢過分喧嚷。

林神醫吩咐那兩名夥計看好藥鋪，登上了為他準備好的轎子。一行人直往都贊府而去。

「就是就是，看來咱這頭痛之疾治愈有希望了。」

「那小人就先回去告知先生了，到時還望大人多派些人前來。」小洛子說著退了出去。

蕭慎思忙示意她小聲一點，臉上卻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稟大人，我家先生差我前來稟告大人，老夫人的病還未完全根愈，自今日起尚需于每夜亥時再行針三日才行。但現在醫館那的病人每日到了亥時都不散去，先生只怕抽不開身，所以前來請示大人。」小洛子低頭稟道。

蕭慎和-圖-書思凝望著她，眸中精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歸遠微笑道：「大爺請便。」

「那好，有俠，你準備準備，明天就看你的了。大家也切記要各司其職，配合無間，明白了嗎？」

「是啊，這些人體內的『蠱毒』似都出於同一母蠱，而且蠱的大小差不多，都還處於幼年期，現在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為什麼會在這薊都近半數病人的體內發現，就有些費解了。」

林神醫抹了抹汗珠道：「石大人太客氣了，慈心醫館有石大人庇佑，林某自當為老夫人效犬馬之力。老夫人血脈每日運行到亥時時便不甚通暢，所以在下才先將她的癱症初步治愈后，再選在這幾日進一步替她通通血脈，以後她老人家定能得享高壽的了。」

清洛輕笑道：「大哥，看來今夜二哥是無妨了，咱們現在接下來怎麼辦？」

清洛衝到桌前拿起茶壺就往嘴中灌水，「咕嘟」了好幾下才放下來。用衣袖揩一揩嘴角，笑著嘆了一口氣：「唉，真是口渴死了，跟著雪兒轉了好幾條街道才找到齊顯恕的。」

這群人馬打著「都贊」字樣的開路牌，一路分開人群，來到醫館前，一名隨從裝扮的人走入醫館，行禮道：「林神醫，我家大人差小的前來接神醫前去府中。」

「但是那病人眾多，怕——」

寒冬的早晨風特別的勁冷，刮入人的臉頸處便如刀割過一般，雪卻已停了。薊都城內此時行人稀少，僅有的幾個行路人也都是縮頭縮手的在街檐下快步走著。

有德答道：「放出去了，應該明天就會見效的了。」

林神醫仍在不停地忙碌著，旁邊卻不見了那葯童，倒是新來了兩個幫忙的夥計。

辰時，慈心醫館前，依舊是人頭涌涌。

「蠱毒？」

那老者將手再次伸出，林神醫探得一會，笑道：「是我多慮了，大爺可以放心去拿葯，我這就過來替你施針。」

按照約定的暗號和-圖-書敲開西側苑二樓的一間房門，清洛沖了進去，見到蕭慎思正微笑著望著他，不由眉開眼笑的叫道：「大哥，找到他了，真的找到他了！」

林神醫嘆道：「原來大爺曾見過先師一面，只是大爺有所不知，這蟒針之術是先師創來用於虛寒濕痹之症的，于大爺這陰虛頭痛之症卻不合適。只是我觀大爺好似另有隱疾，不知大爺可否讓在下再為你探一下脈？」

「許大哥剛來傳過話，說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許大哥那裡有沒有準備好？」

老者「哦」了一聲，忙回頭向林神醫道：「林神醫，在下家中有急事，明日再來請神醫施針治療。」

戌時末，醫館前人群仍未散去，卻見正街方向有大隊人馬行來。

「大人有所不知，昨夜我家先生脫口說出他乃天下聞名的『妙手神醫』的唯一親傳弟子，在百姓中引起轟動，看病的人越來越多，如果先生提前抽身，只怕——」

老者笑著站起來，正在這時，一名僕人裝扮的人撲到他的面前：「老爺，家中出事了！」

那老者笑道：「今日聽林神醫提起用銀針治療，不由想起老夫三十年前在衛城曾見過林神醫的師傅『妙手神醫』用一套蟒針替病人治病，看來今日又可見到這杏林絕活啊！」

「林某在替病人診脈時，發現差不多有半數的病人體內似乎被人下了一種『蠱毒』。」

林神醫替他把了一下脈，看了一下他的舌苔，又細細的問了一番癥狀，道：「大爺您這是肝腎精血虧損，但內熱、血熱、火旺不甚明顯，所以用丹皮之類涼血瀉火的藥效果不會太明顯，待我替你用銀針治療幾日，再服用一些補益肝腎，峻補精備的葯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林神醫苦笑一聲道：「不瞞大人，在下這段時間太過辛苦，今日替老夫人扎針又消耗了不少心力，只怕明日需得在府上休息一日，後日再去開診，到時自會依照大人吩咐去做。」hｔtｐs://ｍ.ｈetｕbｏoｋ•ｃｏm.coｍ

這幾日他正和二皇子一派對大皇子制毒並拿老百姓試毒一事窮追猛打，天天在朝堂之上奏請燕皇徹查此事，只苦於一直找不到證據。如果今日林神醫所講之事屬實，那麼會不會與大皇子一派有關呢？

都贊府，石獅旁，幾個男僕正搓手跺腳地站立於大門前，瞧見一個瘦小的少年遠遠的跑了過來。一人眼尖，認出這少年正是那林神醫的醫童小洛子，忙迎了過去，笑道：「小洛子，今天不幫你家先生的忙，大清早跑到咱們這做什麼來了？」

石琚聽他此言不由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他知此事非同小可，南方苗夷之族利用蠱毒控制或毒害他人的傳聞他也略有所知，如果真如林神醫所言，在薊都半數病人體內都發現了幼蠱，那這事就非同小可了。

石琚聽說母親身體尚需治療，便著了急：「回去轉告你家先生，今夜戌時末我會派家丁前來接他，那些病人就叫他們早些散了就是。」

那老者六十歲左右，面目慈祥，面上笑容甚是和藹可親：「林大夫，這一年來我總是覺得隱隱頭痛，耳邊鳴叫不休，口乾心煩，也請過多位大夫診治，服過丹皮、茯苓、澤瀉等葯，但總不見效果啊。」

林神醫還是遲疑了一陣才說道：「倒不是林某有什麼要求。只是林某在這段時間替薊都百姓診病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想說出來請石大人蔘詳參詳。」

排隊守候的人群此時正在議論紛紛。

那人想了想，道：「下午有那麼多百姓在場不好下手，晚上又有石琚護著他，確實有些麻煩，咱們還是先回去稟告主子吧。」

蕭慎思盯了他們一眼：「閑話少說，行動吧。明日還有大陣仗呢。」

林神醫望著老者微笑道：「大爺，不知你是哪裡不舒服啊？」

黑暗中，一群勁衣大漢遠遠跟隨著他們這一行人，行至街角，眼見轎子抬進了都贊府，一黑衣人湊到另一人面前www.hetubook.com.com說道：「統領，看來今夜是無法下手了，怎麼辦？」

「是啊是啊，『妙手神醫』的弟子竟能來到咱們這薊都行醫，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什麼？！天香樓？你們去天香樓做什麼？」清洛不由低聲驚呼，想起素娘，心頭呯呯直跳。

「林神醫真是妙手仁心，大慈大悲啊。」

有德和有正擠擠眼，笑道：「李公子，咱們這一段時間夜夜都去天香樓、媚香樓、暗香樓的，難道你不知道么？」

他們這一群人離開不久，街角又轉出幾個人來，正是蕭慎思等人。

「應該不會有錯的，雪兒到那處后就再也不肯走了，而且有竹和有音仔細察看過，那處宅院雖極為平常，處於普通百姓的房屋之間，但其實是外松內緊，裏面防備相當嚴密，想來必是那齊顯恕新的藏身地點。」清洛頓了頓又問道：「大哥，既然知道了齊顯恕躲在那裡，為什麼咱們不今夜就去突襲，把他給劫出來？」

石琚不由問道：「神醫有何要求，儘管說，只要石某能辦到的，就沒問題。」

「怕什麼！我堂堂左都贊的大名還鎮不住這些平民百姓嗎？」石琚道。

石琚笑道：「既是如此，明日林神醫就在此休息調養，日後還要多多依賴神醫替我府中諸人治病呢。」

臘月十七，晨。

林神醫遲疑了一下，欲待張口又好象有些猶豫不決。

蕭慎思答道：「接下來就看雪兒的了。我這局棋賭的就是齊顯恕聽到傳言說林神醫乃妙手神醫的親傳弟子，一定會易容前來試探，現下他果然中計。只是他既來試探過『林神醫』確為妙手神醫的弟子，便會疑心可能是衝著他來的，定會讓燕流光派人在他最後現身的地方設伏，他自己恐怕早已金蟬脫殼了。他卻想不到，咱們還有個雪兒，二弟又在他身上留下了記號，無論他躲到哪裡都能找到他，就讓燕流光的人在那裡空等吧。」

「幸好來得及時，不知大哥能不能讓我見見你家大人，和-圖-書我家先生說有幾句關於老太太病情的要緊話兒轉告。」

聽到這番話，周圍隨從們一陣驚嘆，石琚也驚喜道：「哦？！原來你家先生竟是那『妙手神醫』的弟子，難怪醫術如此高明。你回去告訴你家先生，我今晚一定會多派些人過來接他，怎都要請他幫我母親將身體徹底治愈才是。「

石琚大喜：「神醫想得如此周到，石某真是不甚感激。我看現在這薊都城中，家家戶戶都在傳頌著神醫的美名啊。此時太夜了，神醫還是在我府中歇上一晚，明日早上我再派人送您前去醫館。」

「哦，見過見過，難怪覺得有些眼熟。起來吧，是不是林大夫有事差你前來？」

亥時末，林神醫滿頭大汗地從內室步出來，一直在外等候的石琚迎了過去：「林神醫，不知我母親的病是否又有反覆？真是要辛苦神醫了。」

未時，一位老者輪到了林神醫面前。

想了想又道：「伯父和有殤在許大哥的秘密地點那裡應該很安全，我們可以放心行事。三弟，你和有俠及有竹、有音帶著雪兒前去鎖定齊顯恕的藏身地點，找到后留有竹、有音在那監視，萬事小心，事後你再和有俠到天香樓的西側苑與我們會合。藥鋪那裡是不能回去的了。」

石琚看了他一眼覺得眼熟，問道：「你是何人？」

「正要出發了呢。」

林神醫站起身來，笑道：「有勞各位了。」又轉頭向候醫的人群說道：「今日大家就早些散了吧，明日林某再替大家診病。」

小洛子忙跪低行禮：「見過石大人。」

子時，李清洛和有俠悄悄的溜進了綠衣巷天香樓的西側苑內。

他不由得又聯想到近日薊都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大皇子光王暗地裡請人培植毒物的傳言，傳言中公主親眼見村人被毒害之事浮上腦海，他手心頓時沁出汗來。

蕭慎思見她如水牛般飲茶，禁不住有些好笑：「可以確定他在那裡嗎？」

蕭慎思神秘一笑：「因為明天咱們還得演一齣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