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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東流水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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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塵世無由結此緣

七八、塵世無由結此緣

楓山下有一處大宅院,氣派堂皇中透著清麗幽雅,與楓山景色相襯,又不乏自然情趣。宅院門前站著十來個壯實的僕人,皆是黑衣短褂,精明幹練,更可以看出宅子主人身份的尊貴與不凡。
崖高萬仞,幸得崖下寒潭深達數丈,林歸遠被巨大的墜力帶入寒潭深處,急運真氣,方慢慢浮了上來。稍稍清醒,他忙潛入水底,搜尋一陣,終發現清洛正靜靜躺于寒潭深處一叢水草之中。
此時正是辰時,晨光初灑,眾僕人也是精神抖擻,想到自家主人近半個月來日夜歇于這處,不回城中主宅,便益發覺得象有什麼大事要在此處發生,不敢有絲毫懈怠。
蕭慎思道:「燕谷主,蕭某定不負所托。」
日夜兼程,終出了青國,到了天朝境內。林歸遠稍稍地鬆了一口氣,這一路上他已想出如何救治清洛的辦法,只是缺了一味奇葯,而這味奇葯只有熹州的積慶堂才有,林太后本就要他拿到寒星石后便到熹州辦一件緊要的事情。於是他經過厚州積慶堂分堂時,便出示信物,讓分堂飛鴿傳書給熹州積慶堂總堂,命林士武準備好一切,自己則一路北上,終於這一日趕到了熹州。
燕九天卻因為一直居住在劍谷,對天下形勢不是十分了解,追問道:「是哪個國家?濤兒現在可還在那個國家?」
「你帶路,將車趕入院子,我不想見任何人。」車中之人冷冷道。
「燕公子尋妻未果,可能想著,慶若華一心為慶氏族人復讎,那麼他就要幫她實現這個心愿,也許等他奪得天下,替慶氏雪冤的那一天,妻子便會自動現身,原諒於他。加上機緣巧合,他遇到了當時一個較弱小的國家的公主,便改了名字,成為了那個國家的駙馬。」
他在密林中穿行,手卻不敢稍離清洛背心,腦中一片迷茫,心中不停喚道:洛兒,你千萬要活過來,千萬不要拋下我,洛兒!他已近絕望和瘋狂的邊緣,若不是清洛胸口那絲餘熱尚在,他便要自斷心脈,隨她而去。這樣迷茫瘋狂的行走,直至夕陽西下,月色清蒙,他方走出那片密林。
眾人一路北上,並一路尋找清洛的蹤跡,卻未有任何發現。蕭慎思悵然之餘,心中始終盤桓著數件大事,他越來越是覺得那大風波就在眼www•hetubook.com•com前,自己雖知一切前因後果,卻有無力回天的感覺。現在不但沒了寒星石,救不了母親,又與二弟三妹失去聯繫,再想到那所謂讖詞給自己的重任,更是憂心忡忡。
九月,熹州城。
燕九天見蕭慎思語氣十分堅定,加上日間觀他面相,見他是堅毅果斷之人,知多說無用,現下既知兒子下落,當務之急便是先趕到燕國與兒子相會,便輕輕地點頭道:「一切依蕭公子所言,我即刻趕往燕國,請蕭公子尋到我那孫子之後,將他帶來與我相會。」
他頭腦時而糊塗,時而清醒,下意識地在這苗山深處遊走,他輕功出眾,所走儘是隱密之處,所以未被清南君派出的苗人發現蹤跡。
見燕九天還待再說,蕭慎思又道:「至於令孫子那裡,我會尋找於他,他對我來說,實是極為重要之人,待尋到他之後,我自會將一切前因後果告知於他,並帶他前來見谷主和燕公子。」
松林中傳來鳥兒的一聲凄鳴,一團烏雲輕輕將圓月掩住,火把被斷斷續續的山風吹得似明似滅,崖頂陷入一片死寂幽暗之中。
車中之人探出手來接過玉佩,冷冷道:「都準備好了嗎?」
那把溫潤中略帶冷淡的聲音再度響起:「叫林士武出來見我。」說著錦簾中遞出一塊玉佩來。
「是,我前幾日接到公子傳信,一切都準備好了,那『玉牛犀』也已備好,院子也已收拾乾淨,請公子下車,隨我前往。」
待得院內再無聲息,車門輕啟,林歸遠面色蒼白憔悴,躍下車來,他環顧院內,再低頭望向手中抱著的清洛,臉上露出一抹心痛的神情,柔聲道:「洛兒,你撐住,我一定會救醒你的!」
車內公子輕嗯了一聲,林士武帶著眾仆輕輕地退出了院子。
兩人相視輕輕一笑,雖年紀相差甚遠,卻好象于這一笑中成為多年的知己一般,可堪信任,可托生死。
片刻之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男子從院中疾步而出,他年約五十,略顯肥胖,但雙眉濃直,眸中精光閃爍,看出得是一個十分精明之人。他直奔到馬車前,躬身輕聲道:「公子,您來了,我已在此等候多日了。」說著將手中玉佩舉起。宅前眾仆何曾見過自家老爺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下第一富商,積慶堂掌柜林士武如此恭敬肅穆,皆是張大了嘴,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一陣喧鬧忙碌,馬車終於停在了一處幽靜的院內,林士武揮手摒退眾仆,趨到車簾前輕聲道:「公子,此處已經沒有外人了,請您下車吧!」
為免小康擔憂,蕭慎思請巫神告知小康,說他姐姐有急事趕回了天朝,著他安心留在星池峰學藝,待日後再來探他,雪兒便也留在了小康這處。
將清洛救出水來,林歸遠驚恐地發現她已沒了氣息,全身冷如寒冰,僅余胸口處尚有一點點餘熱。
城外楓山上的楓葉已帶出或濃或淡的秋紅,楓山上的天空澄靜而湛藍,山下碧月湖的湖水一望無際,似與藍天渾然一體,清澈入骨,洗滌著世間的塵埃和污垢。
饒是他身具火龍功,真氣充沛,這時也覺支持不住,頭頂冒出絲絲白氣來,他知這樣下去不但救不了清洛,自己只怕也會真氣衰竭,斃于這荒野之中。終支撐著找到一處隱密的山洞,倚在洞壁上調運內息,同時將清洛緊緊貼于自己胸口,讓自己內息運轉時散發的絲絲熱意驅散她身上的寒氣。
燕九天萬萬料不到日間與自己生死相搏的白衣人竟是自己的親孫子,半天才回過神來,急問道:「蕭公子,你是不是認識他?他現在在哪裡?」
林士武一愣,但瞬間恢復正常,手一揮,宅前眾仆忙趕了過來,拉過馬轡,在林士武的帶領下行到宅子西院門前,但院門窄小,馬車無法進入。林士武眉頭一皺,罵道:「一幫蠢才,還愣著做什麼,將院門給拆了!」
當夜,燕九天便帶著公孫影、盛竹卿和懷玉下了星池峰,蕭慎思則和清南君留在巫神處等候苗人尋找清洛二人的消息。直至第二日巳時,星池峰附近幾峒的苗人相繼來報,並未發現二人蹤跡,眾人才怏怏下山。
「不錯,他應該就是您的孫子,燕公子和慶若華所生的兒子!」蕭慎思不敢望向燕九天獃滯震驚的表情,將頭偏了過去。
清南君心頭一跳,他雖面上淡淡,卻在全神貫注地聽著蕭慎思的講述。身為青國帝王,他自是對天下形勢了如指掌,聽蕭慎思講到這裏,便已猜出了那劍谷的燕公子現在究竟是何許和-圖-書身份。
蕭慎思沉默良久,嘆口氣道:「燕谷主,請恕我不能告訴你他究竟是誰,他的身份牽扯太大,現在只是猜測,毫無證據。我只想請谷主火速趕往燕公子那裡,轉告於他,就說他曾經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個人就是他的親生兒子,而且就是『火龍印』之人,又已練成了『火龍功』,而那慶若華已是身份極為特殊之人。天下即將有大風波,務必請燕公子以蒼生為念,不論遇到何種挑釁,千萬不要擅動干戈。」
燕九天眼中精光暴增,白須輕顫,問道:「蕭公子,不知你這話是何意思?你先前在崖下說有我兒之事需與我商量,請詳說。」
蕭慎思也曾悄悄與巫神商議過小魚兒的事情,巫神聽得小魚兒胸前有火焰圖形,便知他是慶氏皇族直系後裔,依巫神的意思,便要將小魚兒留在星池峰,蕭慎思卻忽然別有考慮,還是將小魚兒帶在了自己身邊。
「那個國家的國主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所以燕公子不久之後便以駙馬之身登基為帝!」
林歸遠又怎肯放棄,將手置於清洛背心,不停輸入真氣,一個時辰過去,清洛仍無反應,面色更由白轉青,如同死人一般,林歸遠漸漸陷入瘋狂之中,覺自己也要隨她而去,只是手卻不敢稍離她背心要穴,不知過了多久,耳中似聽到崖頂傳來輕不可聞的人聲,方猛然清醒過來。
林士武心中驚訝,但知這位主子的命令違逆不得,只得伸手接過錦箋,遲疑了一下,道:「公子,主子派來的人已經到了幾日了,只等公子一到,便可展開行動,公子你看———」
錦簾輕掀,一雙白晳文凈的手伸了出來,遞給他一錠金子,溫潤中略帶冷淡的聲音響起:「你去吧!」駕車人應聲多謝,接過金子,又向來路奔去,不久便消失在主道盡頭。
他知定是蕭慎思等人循路下崖來尋找自己和清洛,他不欲見到眾人,忙抱起清洛,在崖邊青石之上刻下『三妹無恙勿念』六字,從寒潭西首密林穿了出去。
蕭慎思眼角不自禁的瞟了一眼坐在稍遠處的清南君,見他臉上神情平淡,似是對燕谷主之子一事漠不關心,想起他先前抱住自己痛呼『哥哥』,忽然湧上一陣愧意,覺得未免對這個『弟弟』太過猜忌,遂拋去心中和-圖-書顧忌,迎上燕九天目光道:「燕谷主,一切均是蕭某的猜測,雖然蕭某曾答應過令公子不得講出他的真實身份,但現在事關重大,極可能牽涉到兩個國家的萬千子民,所以我決定將我猜測到的令公子出谷后的行蹤講述給谷主。至於令公子現在到底在哪裡,聽完之後,谷主自可猜到。」
只是兩人都未注意到,坐於一旁的清南君眼中閃爍著一種莫名的光芒,嘴角也慢慢掛上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燕九天再消息閉塞,出谷也有一段時日,聽得兒子已登基為帝,稍稍一想,「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驚道:「莫非,莫非那燕國的皇帝就是濤兒?!」
燕九天慢慢地坐了下來,緩緩道:「蕭公子,那你方才言道日間那慶氏女子的後人,是姓燕,莫非就是———」
「燕公子出谷以後,在江湖上可能遊歷了一段時間,其後他便依著秦紫辰手札上的記載到了靖南山流光塔,在那裡,他碰到了一位女子,並與她結為夫妻,這位女子應該是叫做慶若華!」
車中之人遞出一張錦箋,輕聲道:「你按這上面寫的命人將藥水煮好,木桶放入房中,然後下令,任何人包括你,一日之內不得進這院子。如有違抗,殺無赦!」
這一日回到王都,蕭慎思便向清南君辭別,清南君也一反常態,沒有提及『淚印』之事,也未提及要他處理好諸事便返回王都一事,只是言道一旦有清洛消息便派人傳信予他。思月郡主與清南君揮淚而別,兩母子帶著小魚兒和有音有容一路北上,日夜兼程,趕往天朝京城而去。
這般過了兩日,林歸遠終走出了月詔山,這時他已是疲憊不堪,真氣消耗殆盡。直到這時,他也才慢慢冷靜下來,知如此下去不是良策,便尋到一處市集,雇了一輛馬車,命人趕車,自己則在車內抱緊清洛,真氣充沛時便替她輸上一陣,疲倦時便調運內息,將她抱于胸前傳過熱意,維繫她胸口那一團象徵著生機的餘熱。
待濃濃的葯香散溢於整個庭院,林士武行到車前稟道:「公子,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備好了,『玉牛犀』也已放入到藥水中,我先告退,公子如有吩咐,院外隨時有人候命。」
「他們二人如何結為夫妻,如何分開的,蕭某猜測不到,只知燕公子和那慶若華結m.hetubook.com.com合後生下了一個兒子,大概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因為某件事情,慶若華帶著令孫子離開了燕公子。」
為免思月郡主擔憂,他面上仍是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只是稍顯沉默而已。清南君自那日崖頂抱住他大呼『哥哥』之後,與他之間似乎又回到了幼時兄弟相處時的樣子,思月郡主看在眼中,實是十分欣喜。
林歸遠強自抑制住內心恐懼,急運火龍功,不停往清洛體內輸入真氣,卻始終不能激起她體內生機,只能保住她胸口那一丁點餘熱。林歸遠真氣在清洛體內運行數圈之後,便知她被那劍谷之人劍氣擊中,本已是性命堪虞,加上她先前所中寒毒一直未愈,又從高崖墜下,被這寒潭之水刺|激,寒氣湧入全身經絡,生機斷絕,呼吸停止,已是將死之人。
「蕭公子,請講。」
「叫他再等兩日,兩日後我自會見他,那時再動手也不遲!」車內公子聲音略帶不煩和冷峻,林士武不敢再說,忙奔了出去。
立於車前的黑衣僕人大吃一驚,在這熹州的地盤上,甚至放眼整個天朝,敢直呼老爺之名,並要老爺親來拜見的人屈指可數,他猛然想到老爺前幾日的吩咐,忙顫抖著接過玉佩,轉身奔進府去。
「得得」的馬蹄聲響起,一輛輕巧精緻、錦簾香幃的馬車由宅前大道行了過來,直行到大門前,「吁」聲長響,駕車人跳了下來,卻也不望向宅門前的眾仆,而是走到車簾前躬腰道:「客官,已到了!」
只是不管他是輸入真氣也好,還是將清洛抱于胸前傳過熱意也好,清洛都不見絲毫好轉,若不是她胸口還有一線餘熱,林歸遠簡直要懷疑她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拋下了自己。
大宅門前眾僕人面面相覷,不知這錦車中是何許人,正在猜疑之際,「啪」聲輕響,眾人身前地上突然掉下來一錠銀子,足有十兩有餘,為首僕人眼尖心細,看到這銀子是由車中拋出,知事有蹊蹺,忙拾起銀子,奔到馬車前,躬腰道:「不知何方貴客駕臨?」
「啊?!」燕九天和公孫影同時驚呼,燕九天急問道:「濤兒竟和慶氏女子結為夫妻?!那,那後來呢?」
那日清洛被燕九天無形劍氣擊中,又被林歸遠和燕九天二人真氣激下懸崖,林歸遠急切之下掙脫蕭慎思,隨後掉下懸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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