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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樣，我不止一次地想：即便沒有我，你依然可以很好地生活。那是不是意味著，你是愛我，卻也可以沒有我。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不受控制，任憑赫饒和邢唐給了赫然他們以為最妥當的安排，她還是在楠楠出生那天選擇了死。遺書里，她這樣說：

不讓他多想，還拚命撩他。蕭熠當時就衝動了，他幾乎是粗魯地把赫饒抵在窗戶上，吻了個徹底。當赫饒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調整呼吸，他才嗓音低啞地問：「怎麼回事？」

是紗窗的鎖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接下來，應該就會有人悄無聲息的潛進房間里。或許和上次來送匕首的是同一個人，也有可能不是。赫饒傾向於前者，她無聲無息地坐起來，有些後悔地想，該聽柴宇的建議在門窗上裝上紅外報警器，至少別太輕易讓對方得逞。

肯定的語氣讓蕭熠眸色驟然一斂，他鬆了松懷抱，像是不舍般在赫饒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你覺得他還會來？想引出他？」

和我一起保護楠楠，並揪出兇手，還孩子以正常人的生活。

赫饒的手搭在他有力的小臂上，脫口而出：「怎麼會？我愛了你那麼久。」

在男人發現異樣掀開被子，看見床上空空如也時，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蕭熠再次欺近她，修長有力的身體緊貼過去：「行。」輕描淡寫地吐出這個字后，他幽深的目光停留在赫饒紅透的臉上，似笑非笑：「不過等抓到人，我們得把那一夜沒做完的事，做了。」

卧室的門沒有關，與之相連的客廳里，和圖書隱隱地只有夜風吹動窗帘的細微聲響。

所以，a市墓園裡，赫大伯一家包括楠楠在內的四口人，都在裏面。

十幾秒的等待，終於有細微的聲響在接近。

受傷住院時，她也有同樣的感覺。

蕭熠換鞋進門，徑自往她卧室走，欲先把寶貝女兒安置到床上，讓她睡得舒服些。赫饒不著痕迹地搶先他一步走進去，視線首先掃了眼窗戶，隨即一面走到床邊掀開薄被，一面狀似無意地說：「幾天沒回來，房間內的空氣都不好了。」

饒饒，對不起。我不奢求你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想告訴你：從此以後，你是楠楠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們要為彼此，堅強地活。

難怪當他去看楠楠的照片見報，邢唐的反應那麼大，而赫饒，對他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尤其在他懷疑楠楠是他們女兒時，她甚至口不擇言地說楠楠是她和邢唐所生，還不惜提出了分手。

蕭熠把楠楠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幫孩子脫下小外套，「我前幾天過來時還開窗換空氣了。」

蕭熠的歉意更多了幾分：「都怪我。」

蕭熠並未打算停留太久，他給楠楠換好睡裙，看看時間確實晚了就準備走。赫饒去拉客廳的窗帘，被他從背後抱住，蕭熠的唇貼在她頸窩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地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像是你隨時都會離開。」

掩在口罩和帽子下的面孔驟然間湧起冷冽殺意，男人渾身上下的戾氣瀰漫了整個房間，他拼盡全力抽回手，一個疾步退至床邊，眨眼間已拔出藏在和圖書腿間的匕首，直刺向大床左邊堆起的被子上。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赫饒都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她才在某個呼吸的瞬間，感覺到什麼。

如果楠楠躺在那裡，必死無疑。

赫饒沒有動，只是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赫然很清楚，父母的死皆因陳鋒的身份而起。而她和楠楠活著一天，販毒集團的人就不會放棄對她們的追殺。所以她選擇了以死保護女兒，保護唯一的妹妹。

蕭熠在她身後，見她站在原地不動，完全沒有進門的意思，不解：「怎麼了？」言語間探身向房間內看，月光投射進來，光線柔和客廳，和他離開時，並沒有什麼不同。

又是幾秒的等待，聲響消息在門邊。

蕭熠的心神恍惚了一瞬，以為真的是邀請，而他的身體和思維一樣反應強烈，幾乎在下一秒就僵住了。感覺到他的情緒和身體變化，赫饒的唇依然貼在他耳廓：「別想多了。」隱約含笑的語氣。

片刻，就聽「咔」地一聲低響從客廳傳來。

赫饒的停頓很短，她邊回答：「沒事。」邊開燈，與此同時，目光銳亮地看向卧室的方向。

房間里安靜地像是她先前的一瞬感應只是錯覺。

赫饒寧神摒息。

甚至不需要赫饒再出手，在馮晉驍的帶領下，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已經衝進來，槍口齊齊對準了黑衣男。

赫饒臉頰緋紅地邊躲邊點頭。

她愛的人，果然睿智過人。赫饒不確定是不是有人窺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她保持著和蕭熠擁抱的姿勢，壓低了聲音回答：「家裡有人來過。」

適和_圖_書應了房間昏暗的視線，赫饒透過客廳窗戶投射進來的淡淡光影，看到門邊靜立一抹略瘦略高的身影。不是女人？！這令她有些許意外。

而這些細小的動作，她甚至沒讓蕭熠發現。

近身格鬥，赫饒還沒輸過。她一把捏住對方手腕，一拉一折間，只聽「咔嚓」一聲，男人腕骨骨折。赫饒鮮少出手這麼重，可想到他舉槍向楠楠的畫面，她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突來的劇烈疼痛讓男人悶哼一聲。然而，槍脫手的剎那，他居然瞬間反應，倏地轉身，左手成拳，襲向赫饒面門。身手如電。

赫饒主動置身於他懷裡。

蕭熠以為她主動的投懷送抱僅僅是情人間的親昵，卻聽見她在自己耳邊低聲說：「今晚別走。」

黑暗中，赫饒悄然坐了起來，伸手握住身側的棒球棍，像慢鏡頭重放一樣緩慢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貼牆站著不動。

然後，就是五年的平靜。

赫饒搖頭：「五年前，我和邢唐都以為把楠楠藏起來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其實不然。抓出兇手，才是楠楠安穩生活的關鍵所在。我已經浪費了五年，這一次，就辛苦你和我一起了。」

直接報警，只能起到保護自我和楠楠的目的，對抓人無益。赫饒在聽了蕭熠的一席話之後，決定和他一起設個圈套，引對方入局。所以，她在蕭熠耳邊說了那句：「今晚別走。」的話。

最後蕭熠當然還是把赫饒母女送上樓。自酒會前的「匕首」事件后，赫饒每次回家開門時都不急著馬上開燈，而是習慣性站在門口片刻，和_圖_書像是摒息聽室內是否有動靜。換作常人，即便房間內有異樣，也未必能察覺出來，但赫饒何其敏感，她今晚幾乎是在抽出鑰匙拉門的瞬間，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感同身受了他的心情，赫饒轉過身來，月光下，注視他的眼神真切而專註：「赫然出事那天，我左胸中槍，我以為自己活不了了，可奇怪的是，當警方趕到現場，當我和赫然一起被送到醫院，我都異常清醒。赫然動了輕生的念頭，第一次救下她時我說：只要你有勇氣帶著未出世的孩子去見陳鋒，我不再攔你。那時，她是這世上，我唯一僅剩的親人。我以為即便屈辱，她依然會為了楠楠活下去。」

赫饒很久都沒睡一個安穩覺，除了那一晚與蕭熠相擁而眠。今夜，她照例熄了所有的燈，躺在熟悉的大床上，閉上了眼睛。

當赫饒發現卧室的窗戶未關嚴時，她意識到就在他們進門之前，有人慾潛進房間里來。或許是準備在她進門時就動手，也有可能是送什麼嚇人的東西震懾她。但應該還沒準備好，赫饒和蕭熠就回來了，所以他選擇從卧室的窗戶逃走，情急之下，窗戶才未關嚴。而赫饒開窗一探究竟時，他可能就藏身在樓上鄰居家的空調上，或是某個看不見的暗處觀察她的反應。然後以為，赫饒沒有發現什麼。但其實赫饒注意到了白色窗台上像是半個腳印的不甚明顯的痕迹。

不可能。赫饒相信自己。

蕭熠微笑著點頭：「無論如何，我們都在一起。」

直到楠楠的正面照片曝光，一直隱在暗處的兇手才發和_圖_書現她的存在。

赫饒明白了堂姐的用意，她忍住難過和邢唐一起，製造了一個彌天大謊，讓人以為赫然帶著即將臨盆的孩子隨陳鋒，隨父母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赫饒和蕭熠聯手設的一個局。

蕭熠也不在意，像所有的戀人玩鬧一樣，笑著吻住她。

為我決定，替我割捨——他在害怕，害怕她像上次打暈他那樣，不給他選擇的機會。

堂堂蕭總人後竟是如此流氓——赫饒抬手給了他一拳。

極靜的夜，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彷彿先前的異動只是夢境。但赫饒知道，來人已經進入了客廳，正以極小心的姿態，極慢的速度靠近卧室。

赫饒已經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先給她蓋會兒被，開窗通通風。」言語間，她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左右鄰居及樓下，表面看來都無異樣。至於樓上，她不便大幅度動作，沒看。

蕭熠把下巴搭在赫饒肩膀上，側臉和她的相貼：「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接下來我們面對的或許更兇險。答應我饒饒，不要為了保護我想方設法讓我置身事外。你和楠楠，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要殘忍地為我決定，替我割捨。」

赫饒握緊手中的棒球棍。

夜，寂靜無聲。

不知是發現了赫饒已起身，還是感應到氣氛的微妙，那人站在外面足有十幾秒都沒有動。

就在這時，卧室的燈在瞬間「啪」地亮起，赫饒霍然出手，風馳電掣間棒球棍已揮了出去，避無可避地砸在對方胳膊上。

大概又過了幾秒，那人從懷裡掏出槍，槍口對準了左邊床上楠楠睡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