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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替我告訴你

作者:沐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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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至我深愛的你 第五節

第九章 至我深愛的你

第五節

赫饒嗓音低啞,「你來了?在酒店?我去找你。」
赫饒看準機會,倏地抬手劈向他小臂。男人不防她動作這麼快,更沒料到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敢動手,竟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赫饒懂事早,而她的話大伯也最能聽進去,當她拿出陳鋒留下的那本日記,翻到寫著:「我離開你,是因為我愛你」那頁,哭著說:「就算陳鋒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愛堂姐的心,也是真的。他本可以風光地做他的陳總經理,可他為了和堂姐在一起,甘願放棄了生的希望。這樣的愛情,難道不該被留下些什麼作為紀念嗎?大伯,堂姐那麼愛他,對他的身份怎麼會一無所知?可她還是選擇為他懷孕,是不是她也曾想,用他們愛情的結晶換回他的良知。」
「犧牲」這樣的字眼,只有英雄配用。赫饒卻把它用在陳鋒身上,讓大伯有些許動容。
她出事了。赫然怎麼樣了,邢唐尚不知曉,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赫饒一定是出事了。可是,邢唐當時所處的位置距離出租屋實在太遠了,而他之前只在白天去過一次,那七拐八彎的平民區,他能找到已是萬幸。所以儘管邢唐一路催促,計程車還是用了足足四十分鐘才趕到。
所以,他不打算對她們手下留情了嗎?
回出租屋的路上,赫饒隱隱不安,總覺得身後有人。被跟蹤了?因為陳鋒?或者是那個囂張張揚的和琳要對自己不利?赫饒以警校生的敏感和敏銳狀態不經意地回頭,儘管身後始終空空如也,她依然有不好的預感。
男人反應更快,他猛地抬臂屈肘,欲以肘力攻擊赫然,如果不是赫饒手疾眼快拉了赫然一把,正中赫然面門。
赫饒臉色慘白如紙地躺在地上,身上的白襯衫幾乎被血浸染成紅色,她閉著眼睛,安靜得似乎沒了呼吸。赫然則躺在床上,上身的衣服被人撕壞了,長褲更是被褪至膝蓋,就那樣露著半邊身體,像是睡著了。
那樣,你就不必那麼辛苦。
如果事情只是這麼簡單,邢唐完全有辦法處理妥當,哪怕那個時候他只是大唐區區的部門經理。任赫饒再倔強,邢唐亦有辦法說服她接受自己的幫助,因為了解她不會傻到放棄自己的理想和生命。他只用錢就可以幫她,而錢是有數的,只要她活著,就有機會償還,她沒必要和自己較勁。所以,邢唐對於赫饒休學的決定表示同意,在他看來,晚一年畢業沒什麼大不了,眼下她治病,赫然安胎才最重要。
赫然當然是走不了的,赫饒卻為了護她,後背完全暴露給了敵人。
面前的男人們卻只是冷漠地看著兩個女人在臨死之前垂死掙扎。
那一刻,赫饒確定,面前這個帶著目的接近她的男人的關心,是和_圖_書真的。
憑他剛剛拉自己的動作,赫饒自知不是對手。不過,她有力地應了一個字:「好」話音未落,驟然出手,搶佔先機。
疼痛來得太突然,可赫饒竟然在跪倒前硬撐著把門帶上了。
赫饒就這樣被人拿槍抵著頭回了出租屋,看見赫然跪在地上,和她一樣被人拿槍指著。
爭分奪秒,只為救她。
「走啊!」殺手的逼視下,赫饒倚門站起來。
半個小時后,赫饒來到每次邢唐來a市都住的谷都酒店1012房間。
面對診斷,赫饒問了醫生同樣的問題。得到的答案與邵東寧回答蕭熠的一樣。
過了不知多久,久到赫饒以為自己身上的血都流幹了,終於隱隱聽到車聲。
可是,一個患上了肌無力,正急需一大筆錢進行治療的孤女,要如何幫助姐姐撫養孩子呢?
邢唐覺得直接登門赫饒或許會不高興,他先給赫饒打去電話,問她方不方便見面。
為首的殺手蹲下來,扯住赫然的頭髮:「她連自己都管不了,何況是你。」
邢唐開始打赫饒的手機,明明距離她發來信息不過一兩分鐘的事,竟然就無人接聽了。
應該是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男人認定了她必死無疑,他沒再對赫饒出手,說完「你輸了」這句話,起身走了出去,恍惚間,有兩個身影跟著走了出去。
雙十案是一樁慘案,包括卓堯在內的所有到過現場的警察,無一不為兇手的殘忍而憤慨。甚至是時隔六年之後,卓堯依然心有餘悸地說:「那是我從警以來經手的最慘的一宗入室殺人案。可惜,竟未能告破。」
赫然當然不會同意,她倔強地說:「除非我死,否則誰也別想動我的孩子一下。」
她整個人的狀態和電話里的聲音一樣,萎靡不堪。這哪裡是自己認識的赫饒,邢唐急問:「怎麼了這是?大伯得了什麼病?我給他聯繫醫生,國內不行,我們去國外治。」
赫然反而安慰她:「我就是為她著想啊,趁她還沒真的來,我要多存點錢,等她來了才能給她好一點的生活。」
就在邢唐計劃好了一切,全力以赴地為赫饒尋找治療肌無力的辦法時,十月十號,這個他平平穩穩地度過了二十四次的日子,赫饒的世界天傾地覆。
以為是幻覺,直到車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赫饒猛地咳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赫饒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搖頭。下一秒,像是警告她的不自量力,腿上被人從背後踢了一腳。赫饒頹然跪倒在地,她卻藉此一跌,把赫然護在身後。
幾乎是在推開車門的瞬間就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邢唐的腳步不受控制地一頓,他努力平復自己瞬間加快的心跳,一面吼司機:「車費加倍,等在這別動。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面發足奔向屋裡。
赫然無力極了,她眼睛直直盯著赫饒,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赫大伯不禁懷疑陳鋒生前到底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他堅持讓女兒做流產。
赫然是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准媽媽,對方卻是五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赫饒在心裏計算自己的勝算有多大。希望渺茫,但她沒有一秒鐘想過放棄,為了赫然腹中的孩子。
而就在赫饒給他發完信息時,殺手已然現身。
蕭熠依然保持右手撐住玻璃的姿勢,聞言他的把頭抵在手臂上。想到了在經歷那一場變故時,是邢唐陪在赫饒身邊,卻沒料到他在案件之初就參与進去了。
男人似乎有些欣賞她的身手,竟也不急著進攻,而是持續防守,只是在被赫饒逼到不行時才反擊一招。幾個回合下來,赫饒終於尋到機會,她以手為掌劈向對方前胸,在男人身體後仰試圖躲閃時,她的手倏地下移,改探向男人腰際。等男人反應過來她是虛晃一招時,赫饒竟然搶了他的槍。
馮晉驍是什麼人?別說是特別突擊隊經手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就是他在a市刑警隊里,過手的案子也是無數,可面對雙十案,竟難以啟齒至此?蕭熠幾乎不敢去聽,深怕過程是連身為男人的自己都接受不了的。
陳鋒的葬禮赫然去了,但她只是遠遠地站著,以目送的方式和此生最愛告別。
赫饒不確定男人是不是會放過赫然,她只看見他舉起槍,瞄準了她的左胸。
那一晚,赫饒完成了家教工作決定回家一趟,試圖說服大伯同意讓赫然把孩子生下來,給堂姐更周全的照顧。
赫然像是完全感覺不到臉上火辣辣地疼,眼神依然堅毅,「我信。」
他們這樣一來一往,殺手的槍口全部對準了赫饒,似乎只要男人一聲令下,她就會命喪當場。
赫饒擋在赫然面前,語氣虛弱:「她沒有任何攻擊力,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放了她,殺我。」
赫然以為他對赫饒動了殺機,死死抓住赫饒另一隻手不放:「要殺殺我,如果你們是為陳鋒而來,應該知道我才是他的愛人,不要傷我妹妹,她什麼都不知道。」
赫饒生不如死!她試圖站起來,哪怕是爬過去。
赫饒拿著診斷向學校提出了休學一年的申請,計劃在休學的一年裡,邊打工邊照顧待孕的赫然,至於所賺的錢還能否有餘治病,她並不在乎,總之,一切開銷以姐姐和孩子為主。
赫饒沒有把自己的病情告之大伯和赫然,只是在無法保證學校正常訓練的情況下默默請了假,自己尋找治病的辦法,然後邢唐就來了。
很快地,外面赫然的哭聲忽然沒有了,赫饒在男人的眼神示意下被和*圖*書兩名殺手拖離門邊。隨後門打開,赫然被第六名殺手拿槍抵著后心推回來。然後那人在為首的男人耳邊說了句什麼,似乎在催促他快點。男人蹙了下眉,似是為難,但最終他還是接過槍,對準了赫然。
這樣下去,只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思及此,赫饒邊繼續防守,邊試圖退出巷子求援,也把殺手引離赫然的居所。
為首的男人蹲下身,冷冷地注視身中三槍的女孩子,語氣淡淡地說:「你輸了。」
馮晉驍沉默了很久,久到自己都想放棄口述,而把卷宗直接給蕭熠看。
陳鋒的死,和琳的異樣,陳鋒臨死前提及的老鬼,太多赫饒傳遞給他的信息瞬間湧進邢唐的腦海里,他掐著手機,衝出了ktv包房,而他此舉令合作夥伴們全部愣在當場。
當天,赫然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家,在a市西城臨近郊區的地方以便宜的價格租了一處平房。那裡地處偏辟,因為屬於舊城改造範圍,居住的年輕人都少。
赫然對陳鋒的身份深信不疑,至少那一刻,她表現得那麼堅定不移:「他是警察,以卧底的身份犧牲,我們的孩子不會為此感到恥辱。」
那時距離陳鋒的葬禮只過了三天,而距離赫大伯一家出事,也只剩七十多個小時。
以為自己就這樣死了,只求赫然能活,能活下去。
男人卻沒有下令,他甚至笑了笑,然後不急不緩地收起了槍,然後在赫饒不解的目光中扣住她手腕,一把把她扯起來。
「都得死。但是,既然你那麼能打,我給你一個機會。」男人的目光定格在赫饒五官精緻的臉上,語氣冰寒徹骨,「打贏我,我讓你們姐妹死得有尊嚴一點,否則,我不會手下留情。」
赫饒像女兒一樣握住大伯的手:「我們一家人就把這個秘密埋進心裏,永遠不讓孩子知道她爸爸曾經是毒販,我們只告訴她,她的爸爸給了她媽媽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最後為了要和她的媽媽在一起,犧牲了。」
「我可能就會成為一個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人,甚至喪失自理能力。」赫饒幾乎哭出來:「邢唐,我當不了警察了。」
下一秒,赫饒舉槍射擊,直射向赫然身後的殺手。
所以,對赫饒,邢唐是有救命之恩的。
赫饒從小生活儉樸,可來到堂姐家徒四壁的出租屋,也忍不住哽咽:「你懷孕了,怎麼能住這麼遠這麼簡陋的地方?即便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孩子想啊。」
終於,他找到了切入點:「報案人是邢唐,也是他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
何止是可惜,簡直是警隊的恥辱。馮晉驍狠狠閉了下眼睛,待睜開時,眼底竟有些紅。
赫饒想喊,張了嘴卻發不出聲音,只能任由眼淚無聲地流。
所以,相https://m•hetubook•com.com比賀熹與他,赫饒與邢唐才是真正的過命之交。
六年前的十月七日,邢唐代表大唐來a市談一個很重要的合同。他照例去學校看赫饒,有意給她一個驚喜。即便他自知,見到他對赫饒而言,就像見任何一個普通朋友一樣,未必是驚喜。結果赫饒卻不在學校,她寢室的同學說:「她大伯生病了,赫饒請假回家照顧大伯了。」
赫然伸手扶她,赫饒才發現堂姐的手冰涼。
子彈穿胸的那種刺痛,讓赫饒有瞬間的麻木,然後,血液流淌的感覺清晰得讓人不寒而慄,之後,赫饒在極短的時間內意識就模糊了。
姐妹倆從小一起長大,默契十足,赫然洞悉她的想法,毅然決然地說:「別管我。」
老人家哭了,他緊緊地抱住赫饒:「我的兩個女兒,怎麼都這麼命苦。」
瞬間,狹小的出租屋裡已是槍林彈雨。混亂間,赫饒身手奇快地以為首的殺手為掩護,迅捷利落地一步竄到赫然身前,拉起她推向門外,「走。」
大伯揚手給了她一耳光,似乎是她的執迷不悟:「他是警察?還卧底!赫然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他就算沒做過殺人放火的事,也肯定不是清清白白。你以為葬禮上出現的警察是去追悼他的嗎?我不信。」
深夜,暗巷,來人如同鬼魅般現身,完全不給赫饒反應的機會,出手如電,招招逼向她要害。赫饒的身手遠不如現在,對方又是兩個明顯是練家子的男人,幾個回合下來,她幾乎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那是邢唐第一次擁抱赫饒,那一刻,似乎只有擁抱能溫暖和鼓勵這個孤獨又堅強的女孩子了。他把男人專有的肩膀借她依靠,似安慰似保證:「不會的。只是輕度而已,一定有辦法。」
然而,殺手卻是有備而來,當她成功退至巷口,冰冷的槍口毫無預警地自身後出現,抵在她後腦。如果赫饒是孤身一人,她一定會拚命搶槍,不給自己落於下風的機會。她也確實那樣做了。可就在她右手反手向後,試圖發起進攻時,卻聽一道冷凝的男聲警告她:「不想讓赫然現在就死的話,別亂動。」
可是不能——赫饒才有所動作,腿上就中了一槍,她再動,肩膀又是一槍。
你又知道多少?!赫饒甩開赫然的手:「顧好自己。」
當她把診斷書從背包里拿出來,邢唐看見上面寫著「輕度肌無力」時,他的反應和蕭熠所差無幾:「輕度肌無力?這是,什麼病?」
房間里只剩赫家姐妹和三名殺手。
為免給赫然帶去危險,赫饒有意改變路線準備不回出租屋了。但她又不放心赫然,所以她給還在a市的邢唐發信息:「如果方便,來看看赫然,我擔心她出事。」
那是大伯給予她的,今生最後的擁抱,每次m.hetubook.com•com赫饒回憶起六年前的往事,那個如父親一樣的溫暖懷抱,都成為她崩潰的根源。
「不要!」再顧不得其它,赫饒猛地起身撲過去。
她是孕婦啊!那一刻,赫饒好恨自己為什麼要推開赫然,如果她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寧可赫然中槍而死。可是,後悔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
赫饒如實回答:「前段時間我偶爾出現全身無力的癥狀,我以為是平時訓練強度過大累到了,可在我減少了訓練的強度后,看東西又出現重影的情況,我去醫院檢查,就是這個結果。」
終於,失血過多讓赫饒喪失了抵抗的能力。
赫饒看著她撫著平坦地小腹,在夕陽下安靜地掉眼淚,難過之餘,更多的是自責。
當時赫大伯也確實在生病,因為知道赫然未婚先孕,被氣病了。
赫饒才知道,赫然已經遇險。
而赫饒,或許是怕探不到她的呼吸吧,邢唐居然連探她的鼻吸都不敢,只迅速抓起兩條毛巾小心地按在她胸口上:「赫饒,你得活著。」他控制不住哽咽地邊說邊抱起她。
不用想,邢唐也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他竟然忽然冷靜下來,先脫下身上的外套疾步過去套在赫然身上,然後用手探她的鼻吸,確定她還活著,他以最高分貝的嗓音喊外面的司機:「進來幫忙。」
所以,即便拋棄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他的繼母,他們依然相交十二載。
當赫饒以身體擋在門口,為赫然爭取時間時,她的左腿先中了一槍。
赫然的驚叫聲,衣服被撕裂的聲音,以及拉鏈聲,都讓這個夜晚充滿了不堪和絕望。
赫然的手按在她中槍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為首的男人一腳踢在她中槍的腿上,赫饒再次跌倒在地,與此同時,男人的腳落在她握槍的手上,狠狠踩上去,用力地碾,卻無論如何沒能讓赫饒鬆開槍。
消音槍在寂靜的夜裡無聲地交火,赫然毫髮無傷,赫饒的后肩卻又中一槍。
赫饒努力按住淚腺不讓自己哭出來,她說:「姐,我和你一起養她。」
作為父親,赫大伯雖然也心疼赫然失去愛人的痛苦,可讓一個年過半百的父親接受女兒在沒有結婚的情況下生下孩子,他實在接受不了。而陳繼民還在陳鋒葬禮的第二天宣布,與陳鋒斷絕父子關係。
大伯胸口劇烈起伏:「想想孩子的爸爸是什麼人吧,人都死了,還要被斷絕關係,即便讓你把孩子生下來,你怎麼和她解釋爸爸的問題?」
赫大伯幾乎被服說了,「可他,是毒販啊,將來孩子問起來——」
就這樣,三名殺手當著她的面,輪|奸了赫然。
赫然哭著拍門:「饒饒!」
沒有絲毫猶豫。
為首的男人都有一瞬的發愣,像是沒反應過來這個身材纖瘦的女人如何躲過四把槍,把赫然從他們手中「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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