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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

作者:四葉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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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鳳凰谷習武 第十一章 失蹤之謎

第二卷 鳳凰谷習武

第十一章 失蹤之謎

暗香依依一邊等一邊試探著問湯斬:「我可不可以不回九幽教?」
陳峰古怪地看向襄陽王。
煮茶的少女看到茶盞里飛落的塵土,再看面前袒胸露臂的男子,驚詫,無語。
殘廢?襄陽王聞言自尊心大受傷害,怒視著未默。昨夜已從莫七落口中得知他的來歷,此人師傳鬼盜,善於穿山挖洞,輕功極高,是個難纏的人物,但他襄陽王是誰?!豈會有怕的人?如此一眼與未默對上,就此難分難捨。
「他們為什麼要來殺我?」
難怪她醒來時,還沒想到裝失憶呢,湯斬就先說她已沒了記憶。
湯斬似見怪不怪,瞥了一眼緊閉的屋門,朗聲道:「暗香依依,教主有令,命我二人速速帶你回九幽教。」
院中,女子正在為少爺煮茶。
未默已然介面:「她就叫暗香依依。」
湯斬面色不耐,冷冷道:「你是九幽教的左護法暗香依依,失蹤已近八個月,教主派我二人來接你回教。你若不願……」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唯獨少爺面對突然出現的男子,不僅沒有半絲驚慌,反而眼神越加明亮了幾分,好似發現了什麼瑰寶,道:「我這身衣服是舊的,不配給兄台穿,我還有幾套新的,兄台隨我進屋任君挑選。」
兄妹二人一前一後越過院牆落在院中,莫七落當先落下,輕功瀟洒俊逸非凡,暗香依依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莫七落自然看到了院中的顧不迷與湯斬,當下飛落在暗香依依身前將她護在身後,問道:「沒事吧?」
她又問湯斬:「這天下要殺我的人很多,你若再把我弄丟了怎麼辦?」
「屋中何人?」顧不迷問道。
襄陽王拄著拐杖咆哮道:「保護個屁! 一群廢物,都給本王滾出去!」
茶氣的氤氳令女子的面容朦朧了幾分,知他有意躲避方才話題,卻仍因那個名字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喃喃道:「莫七落……」
襄陽王正要上去推門,忽覺一陣天旋地轉,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院中,侍衛的刀尚未拔出便已三三兩兩地暈倒在地,武功高強的,也未能抵住多久。
湯斬尚未回答,便聽顧不迷道:「你偷了我的『忘憂 』。」
「她的確與眾不同,性格溫柔,可溫柔中又有點兒壞,她長得非常美,我從沒見過比她還美的女子。」
顧不迷收回了已放在琴上的手指,回身坐下,湯斬也再沒動手,二人真的陪著她靜靜地等了起來。
「保護王爺!」尖細的嗓音出自襄陽王的隨侍太監喜樂公公,片刻一群帶刀侍衛便從門口沖了進來。
也不知怎麼的,他到了自己近前,牽起了她的手,媚眼如絲地笑對她說:「依依,我來接你了。」
前院,莫七彩邊打邊哭劍勢越來越凌亂,顧不迷出手毫無憐惜之意,不使琴顯然不是因為莫七彩。陳峰雖然勉強與顧不迷打成平手,卻也心生疑惑,顧不迷為何不用琴? 一旁湯斬與莫七落一刀一劍快如閃電,一時難分勝負,五人正打得難解難分,卻沒注意角落裡突然自地下長出一撮草來,乍一看好像是堆草,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個人。
襄陽王心想,他自己當然打不過未默這個異類,就算喊一群侍衛來也只會把府里的東西打爛傷不到他更抓不住他,到底該怎麼辦?
暗香依依眼見襄陽王一臉懊惱心中好笑,正要關門送客,忽然聽到一陣琴聲傳來,體內真氣頓時運行加速自行開始抵抗琴音。這琴音有古怪!剛想到此處,就見陳峰鬼魅般擋在了自己面前,快速關上了房門。
聞言她大吃一驚,回頭看向陳峰,陳峰對她搖頭,提醒她不可輕信他人所言。但一直避世不出的陳峰哪裡知道,同樣的話慕容逸也曾對她說過,只不過她沒有相信。
剛睜開眼,她就見陳峰坐在屋中,靜靜地望著她,出神的目光中寫滿擔憂,卻在察覺她醒來后瞬間歸於沉寂,變換之快幾乎令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死。」
暗香依依目露茫然。他在說什麼?怎麼完全聽不懂。
「覺得怎樣?」覺得半天總得有個結果吧,暗香依依便接著問了—句。
「我與莫十七是什麼關係?」她追問。
姜言道:「姐姐也信緣分?」
院中再無他人,姜言這才轉頭對身後坐著的女子道:「這半日里襄陽王府那邊竟無任何消息傳回,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不不不,莫七彩沒她美。」
未默與襄陽王原本還在試圖用目光殺死對方,忽聽一女子輕輕「咦」 了一聲,不約而同地轉頭看了過去。
未默與襄陽王,一高一矮,原本聽見女聲也只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下意識那麼一看,卻沒想到這一看幾乎忘記了呼吸。二人同時屏息直勾勾地看著來者,彷彿忘了塵世,忘了彼此嫌隙,亦忘了身後的暗香依依。
女子笑了笑,淡淡道:「已經快兩年了,每一次我與他都失之交臂,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或許緣分沒到,或許緣分不夠,我已不多求。」
門口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好像人還挺多,暗香依依一時無法從陳峰複雜的神色中辨清屋外發生了什麼事,便起身披上了外衣。
沿著鋪滿鵝卵石的小路往前走,到了盡頭便是盛開著睡蓮的池hetubook•com•com塘,一眼望去,眼前情景再次讓她大吃一驚。
他一時有些猶豫這事該如何處置,便開始琢磨,暗香依依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衝進來那樣對他呢?毫無道理啊!
顧不迷似乎懶得說話,先看了一眼腳下昏迷不醒的兩個人,一個是渾身綁著繃帶的襄陽王,另一個是襄陽王的隨侍太監喜樂公公。他一撩衣擺坐在了喜樂公公的身上,將紫漆木琴放在腿上輕輕撫摸,那模樣還和從前一樣令人受不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十七究竟是不是死於她之手?她和莫十七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慕容逸說是顧不迷給她下的毒,顧不迷卻說是她自己偷的毒?可事實卻是她根本不是暗香依依,為什麼湯斬和慕容逸所說的一樣,是莫七落下的武林追殺令?是莫七落要殺她?!可莫七落明明對她非常非常好,不像在騙她……她完全蒙了。不知道此時此刻究竟該相信誰。
不如等莫七落回來說明原委,先問過他意見再做打算。她打定主意,便也平心靜氣地等莫七落回來。
二人似訓練有素般同時轉頭順著女子的目光看向了立在檐下的莫七落,一見是他,同時帶著莫大的遺憾、無比的嫉妒,異口同聲地嘆了口氣。聽到對方嘆氣,二人驚詫地對視一眼,竟在此時此刻生起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可在這惺惺相惜之後,卻又生出了莫大的仇視之意。
他轉頭看向已掙紮起身的眾女子,謙謙有禮道:「各位姐姐辛苦了,姜言何德何能勞規各位姐姐如此熱情地前來探望。」
「保護王爺!」太監尖細的嗓音再一次髙調地響起,片刻間帶刀侍衛們從門口沖了進來,先衝進來幾個,見王爺沒阻攔,隨後嘩啦啦進來了一群。
「是。」那人領命而去。
姜言失笑。
那人不慌不忙地將襄陽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方道:「才一天沒見,你怎麼就變成殘廢了?」
她神思飄遠。
莫七落輕聲與暗香依依道:「躲起來。」隨即出手相助莫七彩。豈料,他一出手,中途便被湯斬擋住,二人一來一往一時無暇顧及莫七彩,莫七彩更加險象環生。陳峰再不袖手旁觀,與莫七彩合戰顧不迷,顧不迷未用琴便與二人打成了暗香依依看著院中的混亂,不知該何去何從,索性躲進了屋關上了房門,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女子笑著橫了他一眼,將沏好的茶遞給他,他伸手接過茶盞,淺淺品了一口,頓時苦得皺起了鼻子,不久又舒展開來,露出心滿意足的笑意,卻不急於喝下第二口。
姜言笑道:「天山未默,如果我沒記錯,此人乃是鬼盜弟子,沒想到他也來了中原。」
顧不迷倏然停步,側目看向了屋內的陳峰。他明明沒動,暗香依依卻已有些膽顫心驚,搶先道:「我不是不願與你們走,只是我要等一個人回來,他照顧了我半年多,我要和他道別。」
姜言裝模作樣地向天一拜,道:「大伯父的痴情世間罕見,小弟實難企及。」
暗香依依目光流轉不懷好意地退後幾步,又退後幾步。
「看未默兄此行匆匆不知要去往何處?」姜言笑問。
不由得想起昨夜,自己正與愛妾親熱時突然聽到門外有打鬥聲,急匆匆地起身披衣之際,她便沖了進來。那一刻眼見衝進來的是她,他驚訝得像是一口吞了個沒剝殼的鵝蛋,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便被她拖出門去。她手勁大得可怕,他毫無抵抗的能力,被她倒提著掄了幾圈,隨後便如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直接從宅子的北邊飛到了最南邊,穩、准、狠地扎進了馬棚里的草垛中。
眾女倒地不起,起來的又倒下了。
女子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爹和娘才不管你有多少女人,他們只在乎有幾個孫子,可惜你開了這麼多家妓院養了這麼多如花似玉的美人,也沒能讓他們抱上孫子。起初以為是你不行,後來發現你根本就不動這門心思,這才想硬塞個女人給你,說不定洞房花燭你若抵抗他們還會對你下春|葯。」女子說到此處似想到其中妙處已笑得前仰後合。
一個眼神,便見暗中一個身影追著未默悄然離去。姜言收回了目光,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了吧。慕容小妾,暗香依依,究竟哪一個才是她?
暗香依依記得昨晚襄陽王還與莫七落稱兄道弟,這才一個晚上又被打回原形成了大俠。
顧不迷忽然起身,丟下一句,「少廢話。」轉身便走。湯斬正欲伸手抓她,未料竟抓了個空。陳峰的銀針同時自屋中射出,一陣銀光閃過,湯斬被逼退至院門口。
想起武林大會上顧不迷輕易令她陷入幻境,暗想依依心悸猶存,不過又想起自己和他都是九幽教的人,搞不好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師妹,忽然又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累了。」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她神色黯淡,轉眼間卻又笑若春花地抬起了頭,對他道,「你背我走。」
暗香依依會意陳峰是想等莫七落回來,如此便打開了房門,不卑不亢地看向了顧不迷與湯斬。
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微微一笑,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微一使力便將她攬入懷中,m.hetubook.com.com輕輕一嘆。
知道他說的是玩笑話,女子亦打趣道:「你若當真那樣,爹爹怕要高興得老淚縱橫,娘親要叩謝一晚上的佛祖了。」
暗香依依一下子便被門口站著的襄陽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只見襄陽王上上下下數處裹著繃帶,額頭上一圈,鼻樑上一圈,脖子上一圈,腰圍上一圈,胳膊用木板夾著,一腳懸空裹成個粽子,還拄著個拐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見佳人遠去,未默一個土遁消失了。襄陽王卻在原地自怨自艾,為什麼自己在見到如此絕代佳人時會是這般模樣呢?其實可以少纏幾個繃帶的,拐杖也完全是多餘的啊!
姜言笑了,「我倒不在乎娶什麼人娶多少個,只是娶一堆女人養著倒不難,難的是如何不被這些女人煩。所以我寧可養著一堆女人,也不願意娶任何—個。」
他一著急蹦出了地面,幾個騰挪翻身便立在了附近的最高點,遠眺暗香依依消失的方向,沒想到對方輕功太高,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未默不由得氣得直跺腳,向暗香依依消失的方向追去,為方便使用輕功,他邊跑邊用縮骨功伸展骨骼恢復至正常人狀態。原本穿在身上特意量身定做的合體衣服頓時變成了破布條難以蔽體,披頭散髮一貫是他的風格,但光天化日袒胸露臂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方巧途經一個大宅,他索性跳了進去,打算弄件體面的衣服穿穿。
她伏在他肩頭咯咯笑了起來。忽然想起了前世舒什蘭背她下山的情景,她再也笑不出聲,心中湧起說不盡的苦澀,伏在他背上輕輕說道:「慕容逸,我和你走。」
這半年來,鎮子里新開了大酒樓、大客棧,還有一家妓院名叫花梨樓。這花梨樓雖說是妓院,卻也極為講究,裝潢絲毫沒有一絲俗氣,姑娘更是百里挑一個個如花似玉,文采時常不輸那些來此喝花酒的客官們。時日久了,很是受來此地小住的文人騷客丨喜歡,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氣,就算是襄陽王偶爾也會來此便衣「體察民情」一番。
他身上有著她熟悉的味道,以前,他時常會藉著騎馬、看風景等小動作來靠近自己、輕薄自己,可記憶中卻從未有過這等明顯的親近之舉,似乎哪裡不一樣了,她恍惚想著,竟沒推開他。暗香依依側眸看去,恰與他的目光相遇,那雙眼含情脈脈柔柔膩膩,和從前一般無二,她忽然清醒過來,暗笑自己想太多了。
暗香依依有些不解,看向湯斬。湯斬冷冷道:「九幽教中人,不喜受人恩惠,若是受了,必感激在心,他日當還。」
她醒來時,好好地睡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蓋得整整齊齊,昨晚的一切已成為夢境變得模糊。
未默系好了腰帶,急急留下-句,「謝你贈衣了!」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門外。
不到三招,顧不迷沒用琴便讓她險象環生,莫七彩打著打著竟眼眶一紅流下淚來,劍法微亂,竟隱隱有些自暴自棄。
少爺長身玉立於梧桐樹下,看著滿園落葉輕嘆道:「落多秋亦晚,窗外見諸鄰。世上誰供盡,林間獨掃顏。蕭騷微月夜,重疊早霜晨。昨日繁陰在,鶯聲樹樹春。」話音剛落,便見一個披頭散髮袒胸露臂的高大男子從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那男子毫不客氣地對少爺道:「你的衣服很不錯,借我穿穿。」
聞言,女子這才正眼看向姜言,忽然笑道:「如果他真能來見我,姐姐承你這個情便是。」
如果是顧不迷騙她,她尚可接受,可顧不迷為什麼要騙她?再說既然要騙她回去也沒必要裝成有情有義的樣子在這兒等來了莫七落這個勁敵。如果真是莫七落下的追殺令,那這段時間莫七落為何對此絕口不提?如果莫七落在騙她,那實在太可怕,自己的武功在一天天恢復,如果等落月迷香練成,是不是……她越想越心驚越想越不敢往下想。
池塘的水面上滿是魚和青蛙的屍體,好似誰往水裡投了毒,她瞬間明白過來,這全是顧不迷琴音所致,暗暗驚嘆顧不迷實在太厲害,所到之處魚蛙不留。想到門外倒地不起的一群人,她既心驚又畏懼,心緒越發難以平靜,可又無處發泄。直到察覺遠處似有雙眼睛正在看她,她抬眼看去,便見不遠處的柳樹下,站著一個人。
襄陽王下面的話被莫七落打斷,「既然王爺不怪罪,等小妹醒了,我兄妹三人立即離開。」
藏在暗處的一眾女子們被嚇了一跳,頓時失控擠開了院門一個個狼狽地摔跌在地上,花花綠綠地倒了一片。那男子聞聲轉頭一看,見這麼多漂亮姑娘躺在地上,目光亮亮地,聲音柔柔地,卻狀似十分惋惜地輕嘆了一聲,道:「唉,可惜你們看到的不是我最帥的樣子。」用手一撩頭髮,一陣塵土飛揚……
姜言眼中閃過微光。
「是一種毒藥。」顧不迷輕撫琴弦淡淡道,「服下忘憂者會忘記一切憂愁,若你的生命中儘是憂愁與痛苦,那麼你就會什麼都不記得。」
卻在這時,莫七落與莫七彩回來了。
女子重新開始煮茶。
顧不迷依然故我地輕撫著愛琴,暗香依依只好對湯斬道:「湯斬,你知道我沒了記憶。」
門外傳來莫m.hetubook.com.com七落的聲音,「王爺止步,小妹還沒醒。」
「未兄喜歡的姑娘肯定與眾不同。」
當下又將即將告退的大夫喚了回來,在身上多纏了些繃帶,然後命人尋來一支拐杖,一瘸一拐地來到暗香依依所居的小院。
姜言靜靜地立在一旁。
眾女子當下尷尬得無地自容,可畢竟是風塵女子,應對很快,當中一女子便道:「是我們唐突了,公子莫怪。」當先欠身施了一禮,眾女子隨禮。
她一時千頭萬緒竟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獃獃地看著他。
姜言想了想,方才緩緩道:「你說溫柔的吧,時間久了我覺得膩沒激|情。俏皮些的吧,我又覺得煩。可愛的倒容易令我心生好感,可偏偏可愛的女子多數都太過簡單,我看得她,她看不懂我,時間久了又沒了心思。若遇到世故的女子,在一起又心生算計,會覺得累。所以我決定等我想要成親的時候,每種都娶一個。」
未默心想在此動手對方人多勢眾自己討不到什麼便宜,還有莫七落那個難惹的高手在一旁始終是個隱患,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動手的好,只是在氣勢上卻決不能輸給這個元寶王爺。襄陽王敢瞪他,他眼睛要比襄陽王大一倍,還不止!
這時,院門口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人,當先那人一身紫衣手托木琴,身後跟著—位男子後背一把扎眼的大刀,暗香依依認識進來的兩個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九幽教的顧不迷與湯斬。
她欲起身,陳峰卻示意她再多躺一會兒。她便笑道:「我又沒病,陳大哥怎麼把我當病人似的。」
「我的結拜義兄。」暗香依依再答。
「再有就是九幽教左護法暗香依依可與之相提並論了,只可惜……」姜言的話並未說全。
「那是因為你遇到了紅楓山莊的莫十七,莫十七死於你手,你重傷。」顧不迷幽幽答道。
男子大聲道:「我叫未默,來自天山。」
湯斬忽然扯開了衣襟,暗香依依看到了他身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微微一怔, 驀地有些膽怯起來。他這一身疤莫非是因為她?
該不該趁現在這個機會悄悄走掉?可自己這副容貌、特殊身份還有這邪門的武功……天下之大,竟似已無處安身。她越想越煩躁,屋外的打鬥聲更讓她心緒難寧,竟真的想將自己藏起來,讓他們誰都找不到。如此暗香依依便從內室窗口躍至後院,躲得更遠了些。
莫七落與陳峰交換了個眼神,隨後對暗香依依道:「我去去就回。」便隨著莫七彩幾個起落消失在了牆外。
暗香依依驚問:「你這是被人打了嗎?」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莫七落的話,也不知道該不該與顧不迷回九幽教,她現在思絡混亂甚至因為曾經的全心全意相信而心生畏懼。
湯斬道:「他是本教少主,顧不迷。」
「當時追殺我的是何人?」她越問越心驚。
直到來者看到場中一人,喚了一聲:「哥!」
這雲堡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風景卻十分秀麗。平日里因依山傍水景色奇美常引來一眾文人墨客來此舞文弄墨髙談闊論,順便旅遊一下小住幾天,再加上近些時日襄陽王總在這裏盤桓,不少民房都租給了伺候襄陽王的侍衛隨從。這些侍衛隨從都是些見過世面的,兜里又有錢,大大促進了鎮子的消費。又因襄陽王在此,四周各州郡的知府管事哪個不得常來探望探望,這一來一往,鎮子越發繁榮了。
「我回去幹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指著顧不迷道,「他是誰,我都不知道。」作為慕容小妾她知道,但作為死而復生沒了記憶的暗香依依她的確沒見過顧不迷,並不算撒謊。
當大夫為他清理完所有傷口,告訴他只有外傷,不日就可痊癒后,他方才回過神來。他問過下人,昨夜暗香依依在將他扔出去后再沒傷人,現下她兄妹三人已經被府中侍衛團團圍住插翅難飛,正等他發落。
少爺亦大笑道:「在下姓姜名言,永州人士。」
正有些糾結,忽然想起一事,他的王兄祁陽王所娶的王妃也出身武林世家, 有一身好武功,那是出了名的善妒。祁陽王武功低弱,打不過自己的王妃,便經常偷偷摸摸出去尋寫樂子。有一次被王妃捉姦在床,怒極之下一掌將他打到房樑上騎著。細細想來,竟和自己昨夜的經歷有七八分像,說實話,他和暗香依依無冤無仇,她實在沒理由因為他和愛妾歡好就突然衝進來將他甩飛出去不是,那麼, 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襄陽王看向暗香依依,未默看向了莫七彩,襄陽王又看向莫七彩,未默又看向了暗香依依。襄陽王盯住未默,未默亦盯住了襄陽王。
「宿敵。」
「原本因大伯父的事,姜家已退出武林多年,可近些年,卻因你喜歡打探各方消息,姜家與武林又有了難以撇清的關係。」女子又道,「你還喜歡收集一些特別的消息給自己消遣,罾如每年武林大會你都會去關注武林第一美女莫七彩收到了多少鴻雁傳書,又有多少人的目光不離暗香依依左右,還有那位冷美人蘇璇瑩和上次那個令你不斷稱讚有趣的極品,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慕容小妾,這麼多的武林美人和圖書,難道你就從沒喜歡過任何一個?」
姜言笑道:「花梨樓雖然沒開多久,但生意蒸蒸日上,這全靠各位姐姐的鼎力相助,姜言感佩在心,在此謝過。」說完端端正正地向女子們躬身一拜。
他摟著她不放,她索性將頭抵在他的頸間,肌膚相觸的暖意恍惚融進了四肢百骸,若說慕容逸不可信,那麼他不可信得明明白白。而莫七落、顧不迷、湯斬等人看起來都那麼強勢而可信,反而令她感到恐懼,因為她無法分辨清楚到底誰在騙她誰又沒騙她。
「你速到襄陽王府查探。」姜言道。
這時屋門被打開,屋外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她。
湯斬神色未變,暗香依依苦笑道:「你可知,我這八個月是怎麼過來的?」
這方二人的目光打了死結,另一邊,莫七彩已經走到莫七落的面前。莫七彩看了一眼暗香依依與莫七落身邊的陳峰,對莫七落道:「哥,我有話要對你說。」
女子一邊為自己倒茶,一邊又問:「話說回來,姐姐還不知道,你究竟中意什麼樣的女子?」
「可我醒來時經脈盡斷。」
姜言將未默讓進屋裡,拿出三套新衣任由未默挑選,未默也不客氣,當即挑了一件穿在身上。
他靠在柳樹旁,靜靜地、幽幽地望著她,見她發現了自己,微微一笑。那一笑,似春風拂面,似百花盛開,與眼前死魚相比,好似天上人間的另一方景象。她看得怔住。
「哦?若說美,武林當中當屬紅楓山莊的大小姐莫七彩是公認的第一美人。」
湯斬像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雖有問必答,但每句回答都讓她覺得心中堵得慌, 所以她不想再問。可憋了一會兒她卻又忍不住問:「我究竟是怎麼失去記憶的?」
襄陽王一時語塞。
慕容逸眨了眨眼,將手中遮陽的紙傘交在暗香依依手上,背過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肩道:「上來吧。」
黑衣人附耳與姜言說了一番話,姜言聞言待黑衣人離去,便笑著轉頭對女子道:「姐姐,我有一計,定能讓他主動來見你。」
暗香依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緩緩走出了房門,直至走到他面前,溫婉笑道:「湯斬,你應該還記得,八個月前,你將我弄丟了。」
「莫大俠,」襄陽王道,「本王並非斤斤計較之輩,也非來興師問罪,本王就是……」
暗香依依正欲回答,便見莫七彩突然拔劍刺向了顧不迷。
見陳峰正自門縫向外看,暗香依依也起身去看,只見院內的襄陽王和其隨侍太監、侍衛全都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
「忘憂是什麼?」
「其實,依依,你知道,本王自見到你起就對你深有好感。雖然你出身江湖,但本王不介意的,有些事情咱們可以私下裡攤開來講,你又何必這樣高調呢……」
回憶當時,她的臉很紅,神情非常急切,那麼會不會……會不會是?思及此, 他忽然有了流淚的衝動。
女子斜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道:「知道了,那門親事你若當真不喜歡,我會幫你想辦法解決。」
一個翻身起來,胳膊和手臂便自被中露出,陳峰頓時背轉過身去。此舉提醒了暗香依依此刻正身處腳指頭也不能輕易讓男子看見的封建古代,見陳峰如此避諱,對自己的莽撞正有些尷尬,便聽襄陽王在外吼道:「都給本王滾,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站在這裏管個屁用,還不是讓人一掌一個打得沒了影!滾!滾!」
眾女子聞言均是一怔,原本有些故意在其面前搔首弄姿的也不由得肅然起敬,忙紛紛還禮,便借口要回房早些打點裝扮漸次退去。
那人胸口以下埋在土裡,只露出一張灰突突的臉來,那張臉上有一雙十分明亮淸激的大眼睛。那雙眼睛四下里瞅了一番,目光便定在莫七彩身上,光燦燦地盯了她半天,似忽然想起了什麼,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又開始四處張望, 可看了半天都沒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他不滿地抓了抓稻草般的頭髮,耳朵動了動又用鼻子嗅了嗅,倏地一下鑽入地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姐姐,看來我們得到的消息沒錯。」姜言道,「他已經在江湖上消失了大半年,突然出現在此卻和魔女暗香依依在一起,這其中必有什麼緣故。」
喜樂公公一怔,抬眼偷瞧自己的主子王爺,這唱的是哪出?王爺顯然話中有話,莫非……再看屋內站著的暗香依依,暗道:此女長得妖嬈至極,也難怪王爺會動了心思,藉此留下她也未嘗不是個好機會。
「去追回我喜歡的姑娘。」未默答。
後院,未默剛從地下鑽出來,便見一人背著暗香依依消失在樓宇間,一個念頭猛然扎進了他的腦海:他心愛的妞被人搶了 !
一邊是莫七落與陳峰,另一邊是顧不迷和湯斬,如果雙方為了她打起來……又該如何是好?看來關鍵還在自己是去是留,應早下決定。
姜言斜視女子,「姐姐,你笑得太誇張了吧?!」
姜言道:「如果我能讓他出現在姐姐面前,姐姐要答應幫我做件事。」
就在這時,襄陽王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頭,那人一抬頭正看到襄陽王,好似嚇了一跳,突然從土裡蹦出來,驚得襄陽王跌跌撞撞倒退數步。
「我的救命恩人m.hetubook.com.com。」暗香依依答。
花梨樓的姑娘們每日過著迎來送往晨昏顛倒的日子,像現下這等陽光普照的時辰,原本是該窩在被窩裡睡覺的,可偏巧今日花梨樓來了位貴人。這位貴人便是這花梨樓老闆家的少爺,聽說少爺要來雲堡鎮,眾姑娘哪還有心思睡覺,一大早便打扮得花枝招展候在院子里恭迎她們家的少爺。可待看到少爺身邊跟著的絕色佳人,一顆火熱的心頓時沒了熱度,以自己的地位本就配不上少爺,只求少爺能憐惜幾分做個妾氏也就心滿意足了,哪料到少爺身邊的侍女都如此絕色,自己哪還有望攀龍附鳳?當下千般滋味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隱隱還有不甘。
「武林盟主莫見ii之子莫七落代父下了武林追殺令,武林正派以武林盟主馬首是瞻,武林追殺令一下,天下人都會來殺你,尤其得知你服了忘憂失去記憶甚至可能連武功也忘了。」
姜言哂然失笑。
湯斬說:「就算你死了,屍體也要被帶回九幽教。」
襄陽王收回思緒,低低咳了咳,道:「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打過本王,本王覺得,本王其實覺得……」
姜言再次拿起手中杯盞品了一口,沒有回答女子的問題,似想到了什麼,忽而笑得意味深長,再次抬頭看向未默與他探子消失的方向,顧左右而言他道:「姐姐,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莫七落會和暗香依依同時出現在江湖嗎?」
女子橫了他一眼,停住了笑聲,輕咳一聲,試圖裝出姐姐的模樣,可眼角眉梢的揶揄仍難以掩飾,又道:「也怪不得爹娘,爹娘也是怕你會像大伯父一樣,錯過了不應該錯過的,卻愛上了不應該愛上的,再說還有我這個前車之鑒。」女子自嘲地笑了笑。
見眾人離開,姜言擊了三掌,片刻,一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面前,俯首一拜,道:「公子有何吩咐?」
女子將茶放在唇邊細品,起初很苦,漸漸苦澀轉淡,回味變成了淡淡的香甜,享受般眯起了眼。
男子聞言拊掌大笑道:「好好,你這人不錯,你叫什麼?咱倆交個朋友。」
女子將已煮好的茶潑掉,心痛的眼神卻仍停留在地上的茶葉上,雲淡風輕地道:「算他跑得快。」
侍衛們又灰頭土臉地依次退下,喜樂公公還想試圖勸說,被襄陽王眼角餘光一掃再也不敢說話。
她啞口無言。
「所謂的名門正派。」他回答得明明極其隨意,卻莫名地令人有些發憷。
來者是位綠衫姑娘,她站在牆上,腰系軟劍,長發過腰,體態窈窕動人,眉目流轉間,幾許多情幾許嬌俏,婉約中又透著幾分諷爽。環視院內,她將目光定在一處,淺淺一笑,那笑,如碧波般清澈,花香般撩人……
暗香依依微微一怔,暗中思忖:他們此刻能平心靜氣地在此等候,說明九幽教並非無情無義的教派。如果湯斬身上所留疤痕是因為當初弄丟了自己,那麼說明九幽教很重視自己,自己身為九幽教左護法,與他們回去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亊情。不止如此,回去后她也可以恢復身份,還會有強大的教派依靠,那麼也就真正做回了從前的暗香依依。只是莫七落……據她所知,莫七落與顧不迷之間曾斗得你死我活,如果莫七落回來會怎麼樣?
莫七落不由得看向了襄陽王。
慕容逸低低笑了聲,點了點頭,臉頰若有似無地蹭到了她的鬢角,酥酥麻麻。
湯斬冷哼一聲似回答了她的疑惑。
良久,琴音漸近,琴音越近,真氣越來越難以控制,陳峰面色已變,暗香依依已然坐下來,凝神運氣抵抗,直到琴音消失。
暗香依依沒有吭聲,看向陳峰,陳峰搖了搖頭示意她盡量拖延時間。
女子答非所問,蹙眉看著已然煮好卻落了塵土的茶水,道:「可惜這茶了。」
不一會兒,方才離去的黑衣人折返回來,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少爺儀錶堂堂風流倜儻,看似親切卻拒人於千里之外,那雙明亮透徹的眼似能看透人心一般更令有心接近的姑娘心生畏懼,只有幾個姿色最好尚且不甘心的姑娘躲在院門口順著門縫偷瞧著院中的少爺。
她低低問道:「你來接我?」
「你欲等何人?」顧不迷又問。
顧不迷站在院中,沒有破門而入,陳峰手上的銀針蓄勢待發。
女子笑道:「沒有借口用了唄。」
慕容逸轉頭瞧著她,忽然看到她快跑了幾步,狠狠地撲到自己背上。他輕輕一笑將她穩穩地背住,裝模作樣地喊:「哎呀,你好重!」
暗香依依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反而被他越抱越緊,微有薄怒,再抬頭目光對上的卻只是他若有似無的笑,好似在挑釁,又好似在調情。說不淸為什麼,她竟心生惡念,突然扯住他的衣領,張嘴咬住了他的脖頸。他沒料到自然也沒能躲開,似有點兒疼,他低低哼了一聲,競沒有掙扎,只忽然笑了,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肢。聽到他笑,她頓覺不解恨,咬得更重。他微微哼了聲,競還是沒有掙扎,直至嘴裏有了血腥味,她方才鬆開了牙齒。看到他脖子上淸晰的紫紅色齒痕還有口水,她忽然也笑了。
他打著一把紅梅紙傘,一身白衣,秋日微風拂過,吹起他的衣衫,上面繡的白色牡丹暗紋招搖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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