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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些傷口還未上藥，她便掙扎著起身，傷口已不能再拖，否則發炎留疤不說，性命也堪憂。

暗香依依微微蹙眉，不再問，便道：「麻煩你幫我準備一身乾淨衣服，還有一盆熱水，謝謝。」

男子道：「屬下周禾，是教主派來服侍左護法的。」

周禾說，莫十七是武林盟主、紅楓山莊莊主莫見笙的最後一位入室弟子。據聞悟性極髙，在紅楓山莊的年輕一輩中武功僅次於莫七落，與莫七落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二人幾乎形影不離，被江湖上戲稱為紅楓雙俠。

待周禾又來送飯時，她問了些暗香依依從前的事。

昨夜練功再次失敗，或許應該停幾日再練，可即便如此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煩躁。

「顧不迷呢？」

疏離到什麼樣的程度？

立在寬闊的院中，空曠得連腳步聲都能聽到迴音。

周禾除了每日送飯和葯，其他時間也不見蹤影。

閑來無事，她站在祁陽山之巔向下俯瞰，只見山下層層屋宇在繁茂的林中若隱若現，不禁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這般氣勢，竟然只是分舵？

「那現下教主人呢？」

她從不畏懼孤獨，因為一直孤獨，只是......無論多久，無論習不習慣，她都不喜歡孤獨。

將葯碗遞與周禾，她又問：「這是哪裡？」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上的錦被，柔軟溫熱的觸感險些令她落淚，終於不是和蟲子一起睡草地了。

她疑惑地看著男子，男子察覺她醒來，放下手中和_圖_書托盤，單膝跪拜一臂觸地道：「參見左護法。」

周禾起身，將托盤中的葯碗遞給暗香依依，道：「左護法，葯。」

她方才知道，當初的暗香依依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很有領導才能，又因行事心狠手辣，全教上下無不懼她三分，即便是顧不迷也不會輕易去招惹她。在九幽教眾人眼中，她是一個值得信賴也著實令人畏懼的左護法，她最得教主顧天穹信任，在教中地位，除了長老與少主顧不迷，便是她。

「屬下不知。」

周禾說，祁陽山分舵本就是她管轄之地，但自從她出事後，便轉由少主顧不迷打理。不過以她現在的情形，周禾建議她不要輕易下山。因自顧不迷打理祁陽山分舵后，山下第四、五層護殿的守衛已經換了人。

她問周禾，莫十七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又問自己與顧不迷、湯斬關係如何？

聽周禾說，多年來九幽教與紅楓山莊敵對，雙方衝突不斷，各有死傷。

周禾所說與顧不迷、湯斬無二，與慕容逸說的也有一半相同，唯獨與莫七落告訴她的，完全不一樣。

既然叫她左護法，此人定然識得自己，暗香依依問道：「你是......」

周禾說，九幽教上下都知道她失了記憶，武功盡廢。

周禾話不多，但卻有問必答，而且答得很直白。

稍稍一動，她渾身疼痛，這才想起自己幾乎全身是傷，禁暗罵，顧不迷真他媽不是人，使的那是什麼神經武功，m.hetubook.com.com稍慢一下就讓人遍體鱗傷，簡直不像地球人。

周禾說，詳細情形他也不太淸楚，只是後來聽說，她偷了少主願不迷的忘優，獨自一人離去，后被右護法湯斬找到時已經脈盡斷，沒了記憶，當時莫十七的屍體就在她不遠處......

她曾問周禾：「我與當初是不是差別很大？」

她正在掙扎，便聽屋門咯吱一響，一個陌生的男子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男子步履輕盈，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再次醒來時，暗香依依竟然睡在床上。

實在無趣，便到門口與兩個門神沒話找話說，可她一個開場，「今兒天真好啊！」便看到兩位門神大哥心如死灰的目光。

她仰望天空，輕輕挑起嘴角，譏諷地想：莫七落堂堂紅楓山莊少莊主，為什麼要認你一個魔女為義妹，憑什麼為了一個死去的兄弟而照顧殺過他無數兄弟的魔教妖女？憑什麼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而不顧名聲背離家族?是她太天真。

她問周禾，她緣何殺了莫十七？

據周禾說，祁陽山分舵由上至下共分五層。越往下，駐守的人越多，越往上，人數反而越少，只是顯而易見武功、地位也越高。她所居的院落叫雲閣殿，是峰頂的第二層，顧不迷住在峰頂第一層天啟殿，多日來，顧不迷從未出現過。

即便是慕容逸那樣不可信的人在身邊，即便是顧不迷那樣令人畏懼的人在身邊，也總好過一個人。只是此時此刻她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莫七落與和圖書陳峰大哥。

「我昏迷了多久？」

周禾道：「祁陽山分舵。」

「教主已離開。」

不知不覺便在祁陽山住了六日，這六日里除了周禾與門外守著的四名守衛，她沒見過其他人，顧不迷也不曾得見。

周禾一怔，顯然因為暗香依依的客氣而略感驚訝，可也只是片刻，便恭敬地回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問起身世，周禾說，她是教主顧天穹撿回來養大的。

周禾說，她與顧不迷、湯斬自幼一起長大，感情疏離。

數日安逸的生活，好像是偷來的一樣。

暗香依依因幫中事務，與紅楓山莊時有摩擦，暗香依依心狠，殺過數名紅楓山莊的弟子，其中就有莫十七。

院門外的守衛好像不會喘氣一樣寂靜無聲，心裏煩躁時這種可怕的寂靜便成了孤獨。

「去哪兒了？」

她失去記憶，性情大變，在九幽教已不是秘密，從周禾的反應中便能窺知一二。

仔細思考周禾的回答，她逐漸理出頭緒，九幽教很多人都以為她武功盡廢，是個廢人了。而她回來后仍任九幽教的左護法，教中必有人不服。祁陽山本就是她管轄之地，下屬雖然對她現下實力存有疑慮，仍舊恭敬，只是祁陽山分舵此刻也未必都是她早先的舊屬，所以周禾方才勸她不要輕易下山。周禾是祁陽山副舵主，跟隨暗香依依共事多年，自周禾的言語神態中，可以看出周禾此人可信，只是......人心隔肚皮，她在周禾眼中是主，但卻是個沒有實力被束之hｔｔｐs://wwｗ.hｅtuｂoｏｋ.com.ｃoｍ高閣的主，所以在祁陽山分舵，她雖是左護法，卻毫無權力。無論發生什麼事，事無巨細都與她無關，這反而順了她的意。

「一天一夜。」

「你起來回話吧。」暗香依依道。

周禾道：「左護法昏迷時，教主已來看過。」

她問過周禾湯斬現下何處，周禾說，右護法湯斬遲遲未歸，已失去蹤跡。

周禾回答得言簡意賅，說此番話時神情沒有多大變化，但顯然頗有深意。

「教主？」

其實，莫七落究竟有沒有騙過她，她已不放在心上，騙了如何，沒騙又如何？在一起的半年多里，他終究沒有傷害過她。關於武林追殺令的事，下次見面她一定會親口問他，只要不是欺騙，她都可以原諒，倘若只是小小的欺騙，她也可以不計較的。因為這世間曾讓她體會到溫情的只有......思及此，她心中一酸，原來自己如此怯懦，竟會因那虛無縹渺甚或是假意的溫情而忘記和不顧現實。

幾乎不相往來。

湯斬是去阻攔莫七落的，湯斬遲遲未歸，莫非是被莫七落殺了？但以湯斬的武功，即便不敵莫七落，也不應該走脫不掉。

她又問周禾是否知道莫七落的下落，周禾答：「屬下不知。」

大概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三日時間，內外用藥，再加上內功療傷，傷勢已然大好，傷口也已結疤。陳峰放在她身上的傷葯果然有奇效，塗了清涼舒服，想來過不了幾日傷處便會痊癒。

自回到祁陽山，她就滿身是傷，平日和*圖*書里也不習慣用輕功走路，練功更是習慣成自然喜歡夜深人靜一個人偷偷在屋裡練，所以周禾並未察覺她武功已經恢復，也屬正常。

暗香依依忍著疼痛，掙扎著起身，接過葯碗一口喝下，雖苦不堪言，但對她而言這並不算什麼。

周禾說，他曾在武林大會上與莫十七有過一面之緣，此人與其他紅楓山莊弟子頗為不同，生性隨意，性格開朗，為人正派，江湖人緣極好，與本教的衝突也最少。

彼時還在納悶，她說了什麼傷人的話。後來周禾的一番話令她徹底明白，一個有能力的領導者會讓下屬在人前昂首挺胸，一個像她這樣無能的領導者，會讓他們覺得顏面無存。在他們心裏或許希望回來的是從前的暗香依依，即便那個暗香依依喜怒無常、心狠手辣、不苟言笑，也不應該是她。

她所居院落為兩進院落，每一進的大門處都有兩個不苟言笑的門神，每次見到她都會像周禾一樣單膝下跪武器觸地以示恭敬。每次她都有些不自在地側過身去，想躲又不能地生生受了他們的禮，便很深切地體會到，這就叫地位。

「屬下不知。」

前些時日過於奔波辛勞，這幾日的安逸令她十分享受，每日夜半三更鳥鳴山幽的清靜都是她打坐運功的極好時辰。閑來無事，她便越發勤加修鍊落月迷香，開始幾日小有進展，只是再往下練卻遇到了阻礙，無論怎麼練都停滯不前，時日一久便有些心浮氣躁起來。也不知自己哪裡練錯了，她不能問更不敢問，不由得更是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