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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

作者:四葉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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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真相大白 第三十四章 暗下毒手

第六卷 真相大白

第三十四章 暗下毒手

舒什蘭輕撫箭桿似不舍又似含怨地道:「你死了……你狠!算你狠!幸虧你死得早,若是不死,你今日必定是我的新娘,誰也攔不住我,即便是用搶的,我也在所不惜!」他輕輕地撫摸著箭頭,那箭頭似被經常撫摸,年頭雖久卻仍光亮如新。舒什蘭說著說著,忽然哽咽起來,恨聲道:「你欠我的,今生不還,來生也要還!」
慕容逸第一次開口求自己,慕容逸第一次主動親近自己,慕容逸第一次對自己說謝謝,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她啊。
旬宇道:「還給你帶酒,我能順利逃出京來已是萬幸,哪還有工夫給你帶酒。」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滿天的星光,彷彿她的笑顏,不敢驚擾,不敢觸探,小心翼翼地將其烙印在心上,等待著死亡,等待著與她重逢。
顧不迷。
他看淸了來人,心中毫無憐惜,只想折磨她直到死,任何一個和紅楓山莊有關的人都該死。
蘇璇瑩跌在地上回頭望去,竟然看到了莫見笙,失聲叫道:「姑父!」
李維山立刻安排屬下送走這位姑娘。
顧不迷道:「按教規處置。」
慕容逸說,他要救的是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旬宇搖了搖頭,道:「我又沒見過她,怎知她好還是不好,我只是不想就這麼娶一個不相識的女人罷了。」
她把兩位哥哥的話都聽進了心裏,幽幽地望著顧不迷離去的方向,想起了他輕撫琴弦時的妖嬈冷魅,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如此淸晰未曾忘記。
未默說此話時,何雲端及葉落宮其他弟子相繼趕到,而慕容逸的手依舊緊緊地抓著未默未曾放開。
一路上有兩位哥哥的照拂,她過得輕鬆恣意,眼看進人江州地界,卻在路上連番遇到了九幽教的人馬。他們一撥一撥地騎馬趕往江州邊界,也不知急匆匆地要去幹什麼。哥哥猜測他們是去接一個重要人物,三人起了好奇心,便沿路跟著去看。
旬宇看著眼前搖晃的酒杯,喃喃口語道:「來世,我希望能當一位劍客,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懲凶除惡仗供江湖!」
慕容逸沒有驚訝,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推開了窗,讓蕭瑟的秋風吹進屋來,屋外,一地凋零。
未默一聽到暗香依依的名字,頓時流下淚來,一指暗香依依掉落的懸崖邊, 哭喊道:「被顧琴魔推下了懸崖,就在那裡!」而後再次撕聲道,「報仇!我要為她報仇!你別攔我!」未默一把就要推開慕容逸,卻被慕容逸再次抓住。
她湊到近前,看到案上的紙已經發黃,字跡亦有些斑駁,但幸而仍能辨淸。只見上面如此寫道:從現在開始,花舞立誓只喜歡藍楓一人,愛他欣賞他,不會騙他。答應他的每一件事情都會做到,對他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要相信他,仰慕他,有人喜歡他,會第一時間站出來搶回他。藍楓開心的時候花舞陪著他開心,藍楓不開心花舞哄他開心。永遠覺得藍楓最帥,做夢都會夢見他,在花舞的心裏只有他。以此為據,一生一世絕不反悔。
自從傅月治好了湯斬,時至今日湯斬已可下地走動,只是武功尚未完全恢復。得知莫七彩來了九幽教被扣押下來,很久避人不見的湯斬主動到了議事廳來見鄭長老。
這時方聽十七哥哥對哥哥說:「看來九幽教也並非傳言中那般囂張跋扈。」
付雅趴在桌案上,使勁地搖了搖頭,揮了揮手,道:「不見也罷,不見也罷……」
她突然出現在房中,不知怎麼自己就到了這裏。看著眼前二人背影,暗香依依心頭浮上一抹似曾相識之感,繞到正面,立刻認出二人,左邊一身藍衣的是付雅,而右邊的那人卻是旬宇。
那女子顯然已經嚇壞,只是一個勁兒地哭沒有接下銀票。鄭三步將銀票放在她手裡,方才回身喊道:「李維山!」
未默怔在那裡,好像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象,他空洞地望著暗香依依剛剛所站的位置,直到看到地上的匕首……他眼晴由黑轉紅,渾身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好半天,「依依」 二宇方自胸腔中破空而出,聲音之凄厲,方圓數里亦聞之色變。
二人頓時面色一白,忙起身走了。
「你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不開心嗎?
屋外,傳來奴才的輕喚聲,他卻似沒聽見,依舊在熟睡。
舒什蘭突然發怒,吼道:「滾!」
是他的錯,是他太自以為是,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而今,無論有多自責心痛,都已無法挽回所發生的一切……
她怔怔地聽著,看著與他容貌有幾分相似的貝勒爺大步進了屋,探過他的脈息后,神情哀慟,隨後跪在了地上,痛哭失聲。
不知他病了多久?還會不會好起來?
付雅與旬宇都是前世阿瑪為她選夫婿時請來的年輕才俊。付雅鋒芒外露,而旬宇則恰恰相反,內斂而知性。
如今的他兩鬂斑白,形容消瘦,似乎已身染重病多時,可神情卻仍是那般冷漠與堅韌。
「你可曾讓她笑過?
屋中燭火搖曳,兩名男子正在桌前對飲。
原來他老了是這個樣子,她幽幽地想,手指滑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二人不再互相碰杯,只是默默地各喝各的,一杯接著一杯,不一會兒旬宇也有了醉意。
那一年,她剛滿十六歲。
後來,投票結果出來了,她竟然成了武林公認的第一美女。得知這個消息,她最先想到的是顧不迷會有何反應?可正如預料的一樣,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莫七彩不由得悵然若失。
「哈哈,你怎麼謝我?慕容逸那小子費了那麼大的勁也沒能救出依依,我只不過就盜了個洞,就輕易將地救了出來。慕容逸那小子進去沒發現人,不知會有多懊惱哪。哈哈,我一想到他的糗樣,我就想笑。」未默縮著脖子,用手捂著嘴,一個勁兒地偷笑。
而莫見笙這時也看淸了死在自己手上的竟然是落霞宮的弟子程秀,回想方才那聲「姑父」,立刻明白逃離的人並非真正的顧不迷。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誰他都不能放過,如此隨後追去。
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又回到了前世,難道是死後又穿越回來了?可似乎又不太一樣。
哥哥說:「他們行事乖張,但卻很有血性。」
而此時,斷崖邊正坐著兩個人,聞聲回頭向她看來。夜色雖暗,可她仍認出了對方,對方顯然也認出了她。
男子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當即被人拖入https://m•hetubook.com•com林中,傳來連聲慘叫。什麼是宮刑?當時她尚無確切概念,只聽得男子慘叫連連想必很是痛苦。
瞬間,空落的心被一個字填滿,殺!
「她受盡苦楚,好不容易被我救出來,卻,卻被你,一刀……一刀刺入……胸口……」未默說到此處,似感同身受,就連呼吸都幾乎停滯,面色蒼白得嚇人, 下一句話哽在了喉中,竟突然向後跌去。若不是慕容逸及時扯住了他,他這一摔,很可能重創腦後,再也醒不過來了。
有一天,未默從土裡鑽了出來對他說:「我相信不是你殺了她,可我還是討厭你。」
慕容逸首先趕到,當即伸手咀止未嬤的自殘。未默尚有幾分淸醒,一抬頭,看到遠處漸漸逼近的顧不迷,他目齜欲裂,不由分說推開慕容逸,向顧不迷沖了過去。
付雅邊喝邊笑著搖頭,又是三杯酒下肚,越發口齒不淸地拍著旬宇的肩膀笑道:「你不知道,五年前見到她棺木的那一刻,我胸口悶得好似壓了塊大石頭,無論如何努力都搬不動挪不走,留在京城的每一天我都活得不痛快,所以我主動請調來到邊關駐守。五年,已經整整五年,我在這苦寒之地,每日里風吹日晒,一場場仗打下來,見慣了生死,看慣了別離,漸漸醒悟明白了一個道理。她並不知我、懂我,我要的東西她給不了,她要的……我其實給得起,她卻根本不相信我有,你知道嗎?她根本不相信我有!其實我有她想要的東西,我有的!只是她不信,她不知我!不懂我!更不愛我……」說到此處他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越發矇曨了幾分。他口齒不淸地繼續說道:「她其實最傻,分辨不淸自己心裏愛的是誰。她要的東西,只想那人給予。其實我也有的,我也有的……」
他留起了濃密的鬍鬚遮住了原本有些淸秀的臉,整個人也變得又黑又壯,與印象中的他相差甚遠,難怪方才沒能將他認出。
未默自那日走後,便再沒有出現。
她無聲地流下淚來,想去握住他的手,卻只握住一片虛無。她不死心,不停地去抓去握,可終究什麼都抓不住。她痛苦萬分,一次次嘗試卻又一次次失敗,不由得淚流滿面,卻聽他咳了又咳后,輕聲低吟道:「你騙了我,可我不怪你,若有來生,就算你再騙我,我也絕不再放手。」他唇邊含笑,伏趴在了紙面上,含笑閉上了眼睛。
他終於回過神來,緩緩低下頭去,怔怔地望著半步之差的萬丈懸崖,喃喃自語道:「她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場景忽然變換,抬眼間竟看到了荒草無盡,日暮夕陽。
正在這時,紅楓山莊上空突然發出一聲厲響,一顆火紅的煙花在高空中炸開,砰的一聲,方圓數里清晰可見。
這張紙她再熟悉不過,上面還有她印下的手印,而此刻他的手掌剛好貼合在了她的手印上,恍惚間,好似十指相貼、相扣、相纏。
這日午時剛過,她正往看台走時無意中聽到兩人在台下暗處說話,從聲音可以輕易辨出一人是葉落宮的少主慕容逸,另外一個是百事通姜言。
是誰在他耳邊說:「我好像有點兒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蘇璇瑩六神無主地走著。她跑了大半夜的路,已不知道跑到了哪裡,耳邊聽到風聲,舉目望去,前方是千林斷崖,千林斷崖綿延數十里,也不知哪裡是盡頭。
第二天,未默又出現在了同一個地方,他還是待在土裡,腦袋無力地歪靠在地上,和他靜靜地待上一會兒,離去前喃喃道:「她都不來夢中看我。」
黎明前是一天中最為黑暗的時刻,朦朧了所有的破綻。
他目光溫柔,姿態妖燒,看著琴的模樣說不出的珍視。看著看著,她心底起了一絲波瀾。忽然想,不知將來有沒有什麼女子可以讓他如此珍視憐愛。就在她出神地看著他時,他竟忽然抬頭看了過來。四目相接,她頓時面紅耳熱,緊張地避過他看過來的目光,只覺胸口怦怦直跳,怎麼克制也彈壓不下去。過了很久她都不敢抬頭,不敢與他的目光相對。幸好再抬眼時,他已不再看她,否則她幾乎想起身逃走。
他伏案而睡,她卻心如刀割,痛哭失聲。
秋天萬物凋零,草原矮草枯黃,可草原的夕陽卻是全天下最美的,金燦燦,耀眼而溫暖。
每日淸晨,顧不迷都會來到九幽教後山練功。那裡有一條山脊溪流匯聚而成的河水,約有丈寬,淸晨水霧蒸騰常常有霧。
就在他命在旦夕之時,莫七彩沖了出來,以自己的性命威脅紅楓山莊的人不許他們靠近他。可莫七彩不過是不自量力螳臂當車,根本擋不住莫見笙和其他人決然的殺意,莫七彩輕易被制伏。可就在這時,莫七落站了出來。
她和娘撒嬌說也要去,一來去看蘇姐姐、程姐姐,二來也可以暗中幫兩位哥哥參謀參謀。
慕容逸無可無不可地—笑,對他道:「我已將湯斬斷掉的經脈接好,能不能恢復到從前就看他的造化了,你如今也無大礙,能做的我已經都做了。我知道,你會為她復讎,我也會!你要的是他們的命,而我要的……是徹底毀了他們。顧不迷,如果你信我,把慕容輕曉交給我。」
時間緩緩流逝。
未默說:「顧琴魔,只要她能活過來,我願意將她讓給你。」
他沒有再彈琴,她的心因這小小的轉變為之一顫。
付雅搖了搖頭,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旬宇的話,趴在桌案上、連酒杯都已拿不起來了。
「當真……我百事通姜言,何時說過假話?」
她側目望去,見他神色凄婉,眼中竟然隱有淚光。
姜言道:「我自然不能放過他,我親自拿著票箱找他去投,可是他只對我說了―句話,我便灰溜溜地走了。」
來者是一位女子,所有人都認識她,她就是紅楓山莊的大小姐,莫七彩。
鄭三步道:「少主,你看這事該如何處置?」
莫七彩喜歡顧不迷,莫七彩為了顧不迷與莫見笙斷絕了父女關係離開了紅楓山莊,這亊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但畢竟左護法失蹤與教主被傷都是紅楓山莊乾的好事,若不是當時莫七彩曾在危急時刻不顧一切地以命相救顧不迷,此刻他早已是具屍體了。
落霞宮是娘親的師門,她少時也曾拜師落霞宮,故娘親未加阻攔便讓她跟著去了。
一直想著要見他,可當真見到了,她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察覺和_圖_書到「顧不迷」 正盯著自己看,她一時竟不敢與他目光相對,只低著頭,有些委屈地期期艾艾道:「我……」她的話尚未說完,一支明晃晃的匕首已經突兀地刺進了她的胸口。
因為今年哥哥莫七落也在被邀請之列,娘親特意叮囑他多留意自己中意的女子。
黎明前夕,天色一片灰暗,彷彿透著無盡的凄涼。
蘇璇瑩沒命地奔逃,莫見笙一時未能追上。
那個自己曾經愛過,卻失之交臂的男子。
又是那溫暖的懷抱讓折磨她的琴音停止了下來。
當她醒來,依舊躺在原地,對面沒有顧不迷的身影。她掙扎著爬坐起來,掩面痛哭。
傅月就是慕容逸,顧不迷已將他認出。
鄭長老沒有動怒,照例問她有什麼要求。莫七彩卻只有一句話,她要見顧不迷。鄭長老見她如此倔犟,只得先命人將她看押起來,至於教主見不見她就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了。
可他並未失去理智一味地固執己見,他自慕容逸手中扯過未默,按住未默的人中,試圖讓他醒來,繼續把他所知道的一切講淸楚。
莫七彩不自覺地也笑了起來,暗道這顧不迷果然愛琴如命。
那個曾經全身是傷也要背著她回家,那個被她咬了便揚言要娶到她的蒙古王子舒什蘭。
毎一天都似在煎熬,都過得極慢。
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魔音,殘忍嗜血。
「她要什麼?」旬宇幽幽問道。
可未默哪裡知道此顧不迷非彼顧不迷,當下眼見仇人出現,悲痛欲絕之下毫無無章法地撲上去一口咬住了顧不迷的肩頭。
「哈哈!」慕容逸聞言頓時笑得樂不可支,「他當真如此說?」
這時只聽一男子顫聲道:「是,少主,屬下知道錯了,少主饒命,少主饒命。」
從顧不迷身後走出一個滿面鬍渣的大漢,鄭三步道:「你速派人送這位姑娘回去。」
未默腦門上的血順著鼻樑流到了脖頸,樣子十分凄厲。他怒視著顧不迷,眼中蓄滿了憎恨的淚,眼淚流出來時混著血液,好似流下了血淚一般,看著極為恐怖。他凄厲地對顧不迷道:「顧不迷,你總是阻攔我見依依,自詡天下間最愛她, 最護她,可你捫心自問,你對她好嗎?
一個字一個字仔仔細細地看著,好似想起了什麼,他唇邊帶著柔而暖的笑意。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之後,他小心地伸出手掌,展開五指,輕輕地按在紙上,好像與紙上的什麼圖形貼合在了一起。
「他冷冷地看著我問:『可以投紫漆木琴嗎?』我起先一怔,而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手裡的那把琴,當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早先我就覺得他換琴弦時表情好像特別溫柔體貼,就像那把琴是他的心上人,而今一聽,能不走嗎?」
當中那個矬子蹦跳著到了她面前,奇道:「顧琴魔,你怎麼在這兒?」想了想,矬子自以為是地指著她道,「啊哈,我知道了,你也是來救依依的吧?你肯定想不到,我已經把依依救出來了!」未默仰著頭驕傲地挺著胸脯說道。
旬宇幽幽地望著他,忽然一笑,又飲下一杯烈酒,幽幽嘆息了一聲,悵然笑道:「若有來世,你還願與她相遇嗎?」
為什麼?!來不及問出口,「顧不迷」已然決絶地自她胸口拔出匕首,一腳將她踹下了身後的山崖。
想必他二人已喝了許多,付雅此時已醉眼迷濛,嘆道:「忘?如何忘得了,恐怕這輩子也忘不了了。她那麼決絕地將箭刺入胸口,那一幕,我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忘。」
九幽教教規,只要手持九幽教恩人牌,可以向九幽教提一個要求,只要無損於九幽教,恩人的要求都要儘力滿足。
十七哥哥說:「我聽說凡是對九幽教有大恩的人,他們會贈送對方一枚恩人牌。凡手執恩人牌者,可求九幽教一事,無論什麼,只要無損於九幽教,他們全教上下都會全力以赴拚死相助,這事是真的嗎?」
琴音停了。
忽然被人自後面死死地抱住,不讓他再前進半步,耳邊聽到無數人連聲呼喚: 「宮主!宮主!……」
付雅聞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直起身子大聲道:「恐怕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劍客吧!」說完這句話便徹底倒在了桌案上不省人事了。
咫尺之間,她吃驚地看到他眼中刻骨銘心的憎恨!那麼陌生,那麼強烈!
她聽得怔忪,只見一滴淚自他面頰滴落,恍惚中,她伸手去接,可終究力不從心,眼淚透過她的手掌落在了地上。可就在眼淚穿過掌心的剎那,她猛地心神一震,他,他竟然是——慕容逸。
暗香依依怔怔地看著旬宇,腦海中想到了另外一個人。她伸出手輕輕地碰在他肩頭,剎那間,她看到了大哥,他是大哥,他竟然是莫七落!
暗香依依確實不在了,無論是死了,還是消失了,她都再沒出現過。
瞬間,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的影像。
慕容逸卻似什麼都沒聽見,目無焦距地望著山崖。
他滿身是血,起初是別人的,後來是自己的。雖然琴功已至第六重,可他依舊不是莫見笙的對手,何況他隻身闖人高手如雲的紅楓山莊,無疑是在送死,可他根本不在乎。
奴才以為他尚未醒來便走了。過了好一會兒,奴才又回來了,敲門輕喚,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暗香依依這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只見他神色安詳,唇邊帶笑伏趴在桌案上,手心還按在紙上那個她曾經留下的手印上,想到他一整晚都未曾動過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來不及反應,場景又一次變了,只剩下自己失神地看著掌心。
這又是哪裡?她四下里張望,遠遠地看到山坡上坐著一個人,她朝著那人跑了過去,漸漸地看淸了那人的穿著打扮,像是蒙古裝束。
第三天,未默再次出現,又和他待上一會兒,然後說:「她不來看我,一定會來看你。她是那麼喜歡你。」
姑娘走後,顧不迷方道:「李維山,你作為江州分舵舵主,屬下做出這種事實屬你御下不嚴之過,回分舵后,自領鞭刑二十。」
面對眾人敵視的目光,她倔犟地走到鄭長老面前,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要見顧不迷。」
胸口噴涌而出的鮮血與疼痛,她已毫無所覺,想起自己與他執手相握,誓言相守一生時的溫暖和幸福,只覺這一刻心如刀割,萬念俱灰。
看到這枚斷箭,她胸口驀地一痛,不由得想到了當初刺入胸口的那支箭。
慕容逸道:「顧不迷沒投票你能放過他?」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三步點了點頭,當眾宣佈道:「本教教規第三十四條,淫辱良家婦女者,處以宮刑,逐出九幽教。」
顧不迷這才察覺慕容逸神色有異,當下再無法鎮定下去。他猛地揪起慕容逸的衣領,厲聲質問:「你清楚暗香依依並非我所殺!莫非你還知道些什麼?說!」
這是什麼地方,那人又是誰?她快步走到那人面前,看了一會兒那人的臉,突然反應過來面前之人竟是舒什蘭!
抬眼看到了紅楓山莊。
故友相見,她難免心生感傷,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便悄然坐在了他的旁邊,與他共賞這寧靜溫暖的夕陽西落。
大風吹散了他的淚,也吹碎了他的心。
又一年的武林大會上,百事通姜言出其不意地搞了個武林第一美女的投票活動。投票方式很簡單,就是在紙條上寫上自己心中最美女子的姓名然後投到一個小箱子里,雖然很多人都說這件事無聊透頂,可事實上還是有很多人參與了投票。
也不知前方發生了何事,哥哥攔著不讓她看,只遠遠聽到一人道:「你是江州分航的弟子?」聲音淸冷熟悉,聞聲她微微一怔,頓時聽出說話之人是顧不迷。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惹她傷心!還讓她千里迢迢去洛陽尋你,要不是為了尋你,她怎麼會被抓來這裏?!
蘇璇瑩和程秀二人原路返回,一路尋找也沒找到藥瓶,想來極有可能掉在了車上。二人來到停放馬車的地方,正欲靠近,便突然被人自后掐住了喉嚨,來者武功極髙,二人更是措手不及被那人制伏。
他坐在書房的桌案前,夜色下,對著燭火,輕撫著案上的一張黃紙。
慕容逸說,他不借一切代價也要將她救出來。
她明明站在他們旁邊,可付雅與旬宇好似根本未曾察覺她的到來。她低頭看向自己,明明感覺自己有手有腳卻看起來不正常的透明,猛地一個激靈,難道是自己死後靈魂來到了前世?可為什麼竟會來找付雅?她抬手去拍付雅,手掌透體而過,將她嚇呆。
秋日,他一人坐在山坡上,望著遠處,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哀戚。
掙扎間,程秀胡亂向後射出了落霞宮獨門武器凌波水袖,歪打正著地傷到了那人的一側手腕,那人吃痛,頓時放開了蘇璇瑩。
第二天早上,她又看到顧不迷出現在河邊,厭惡地掃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應該是真的,我聽爹爹說過此事。」哥哥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蘇玉婉擋在莫七落身前,對所有人說,誰要殺顧不迷,就先殺了她!所有人都認為他們的夫人已經瘋了。
當慕容逸與顧不迷先後聞聲趕到時,崖邊的石頭上已布滿鮮血。
今年,哥哥和十七哥哥也在應邀之列,除了他們,聽說還有葉落宮少主慕容逸、百事通姜言、飛刀門門主石琅等二十多位青年男子去做評審。其實武林中人都淸楚,落霞宮每三年的比試大會邀請這許多青年才俊蒞臨到場,名為評審,實為相親。這其實是件美事,尤其被邀請去做評審的人,都是武林當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或出身、或地位、或武功,必有過人之處。
付雅聞言卻是一嘆,良久方道:「旬宇,我曾經也與你有一樣的想法,可現在的我卻有些動搖了。」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低聲道,「你說,我們若像其他人一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啞嫁地娶妻生子,現如今恐怕兒子都已繞膝承歡了吧。」
他一動不動,她亦一動不動。
她怔怔地看著伏趴在桌案上的他,抬起手,附在他始終按住紙張的手背上,與他十指相扣。
剎那間,她的胸口撕裂般地痛了起來。
張海不屑地道:「教主豈是你想見便見的?」
鄭三步下得馬來走到受害女子面前,對女子道:「今日之事姑娘請放心,九幽教不會對外泄露半字,這是五十兩銀票,姑娘且先收下。」
她痛得沒了知覺,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無力地抽搐中被一人擁進了懷裡,溫暖的體溫讓她忍不住緊緊依附。
也不知怎麼了,那次的武林大會她總是有些心神不寧,時不時會忍不住地看一看他。可每次看向他,又害怕他看向自己。就這樣,場上的比武成了背景,九哥說的話也應付得心不在焉,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一抹心事,沉甸甸的讓她既歡喜又彷徨。
第二日淸晨,她方才醒來,依舊是茫茫簿霧四周無人。
聞言,付雅笑道:「京城的酒更不錯,西城王家老宇號的醉花釀可比我這粗酒好上許多。你此番來也不說帶幾罈子給我。」
豈料未默一個跟頭翻身站起,明明腳步虛浮頭暈眼花,卻仍舊發了狂一樣再次沖向了顧不迷,嘶聲質問:「為什麼殺她!」
旬宇聞言酒氣沖頭,大聲瓣駁道:「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來生如果我能遇到她,我一定會保護她!至少……至少……不讓她那麼年輕便香消玉殞。」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亦伏趴在桌案上睡了過去。
他伸手入懷掏出一物,暗香依依看到了一支帶血的斷箭,箭桿上有一片殘留的暗紅。
「她被關進地牢不見天日時你在哪裡?
從那一年開始,來紅楓山莊說媒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她的婚事變成了爹、娘頭疼的事。幸好她年紀尚淺,爹娘以此為由,將所有上門提親的人都打發了。
傅月跟著他來到了九幽教總舵,醒來后的一個月內,他們只說過一次話。
聽聞此言,她推開哥哥的有意阻攔探出頭去,只見前方空地上顧不迷及九幽教長老鄭三步等三十餘人都騎在馬上。眾人前方,一男子衣衫半解,男子身後瑟縮著一名衣衫凌亂的女子。這才明白為何哥哥擋著不讓她看。
暗香依依墜人懸崖時,原本萬念俱灰,可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出無數奇異景象,如夢似幻,似假還真。
旬宇靜靜地看著付雅,付雅已經醉了,一臂支頭,目光迷離,卻還是不停地飲酒,「她那麼自私,只顧自己,她那麼傷害自己,以為只有她一個人在痛,又怎知在乎她的人心裏會有多痛。這樣不識大體不懂事又自私自利的女人,我其實……不應該喜歡。」他輕笑,微露幾分譏諷之意,又喝了一杯,搖了搖頭繼續道,「可不知為何,初見她時便被她莫名地吸引……」他幽幽地望著杯中酒,悵然道,「感情這東西其實毫無道理可言。」
為什麼喜歡顧不迷?娘親如此問過自己。當時她腦海中立即閃過幾件舊https://m•hetubook.com•com事。
「他說了什麼話?」
那一天她沒有走,在一棵樹下睡著了。
那自己算什麼?算什麼?欺騙了姑父,間接害死了小師妹,一想到小師妹脖頸斷裂的聲音,痛苦與悲憤便開始凌遲她的心,她幽幽地抬眸看向了立在前方不遠處的暗香依依。
她回到了看台,想起這事便遙遙望向坐在對面看台上的顧不迷,見他正在輕撫琴弦,那樣子還真如姜言所說好像把琴當成了心上人。
而蘇玉婉也在當晚帶著莫七彩和莫七落離開了紅楓山莊。
歲月不饒人,他已經老了,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他就是藍楓。
三人沿路跟去,正行於灌木叢中,忽聞遠處傳來女子的尖叫聲,兩位哥哥俠義心腸,頓時改變了方向朝聲音來源跑去。她跑在最後,尚未看清前方發生了何事,便被哥哥擋在身前,拉入附近的灌木林中躲藏。
她已憔悴得不成模樣,若是此時此刻有人說她是武林第一美人莫七彩,便是從沒碰過女人的老光棍也不相信。她形容枯槁,鬂發凌亂,在又一次的琴音折磨中再也動不了了。她伏趴在地上,執拗地望著對岸,喃喃自語:「我喜歡你,我沒有錯,錯就錯在我放不下,與其這樣活著,不如死在你的琴下。」言罷,她再一次暈了過去沒了聲息。
莫七彩道:「你們的右護法湯斬是我所救。」她掏出一個木牌。正是對九幽教有恩之人才會得到的牌子,也正是因為這個牌子,她才能順利通過君臨山脈進人九幽教。
她真的死了嗎?
「哪怕被你黏一輩子……」他情不自禁地說道,睜開眼來,卻原來又是夢一場。
他抬頭看了一眼,手中琴音忽起,那姑娘當即捂住了頭,在地上痛得死去活來,一聲聲慘叫似天底下最凌厲的酷刑。
她正在揣摩舒什蘭為何如此悲傷便聽身後傳來馬蹄聲,兩個蒙古壯漢先後騎馬來到近前,看到好什蘭立刻翻身下馬單膝跪拜道:「王爺。」
屋中傳來咳嗽聲,她幽幽地抬頭,看到了一位老者,她一眼便認出老者是年邁的藍楓。
是誰將手放在他的掌心對他說:「說好了,我們相守,一輩子相守!」
女子們表面上似乎都不太在意,可私底下卻又暗暗關注著投票結果。甚至還有人私底下為自己拉票,九哥更是為了這事在各大幫派奔跑,呼朋喚友地為自己拉票。
女子早已淚流滿面,疼得不住地瑟縮,由始至終卻未曾求饒。她一邊忍受著痛不欲生的折磨,一邊掙扎著道:「顧不迷,我喜歡你,我莫七彩就是喜歡你。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喜歡誰,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就是喜歡你。」
她以同樣的姿勢,趴在他的對面,與他相對,貪婪地細細瞧著他,他臉上已布滿滄桑的皺紋,可肩背依舊挺直。
「她在紅楓山莊被莫見笙那狗娘養的一個一個掰斷手指時你在哪裡?
顧不迷再不多言,與眾人騎馬消失在了林間。
是誰將臉緊貼在他的後背說:「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聞言,指尖深深地扣進了掌心,鮮血順著指縫一滴一滴無聲地落在土裡,他靜靜地看著,沒有一絲悲喜,彷彿流出的鮮血不是他的。
他多少歲了?她伸出手,觸碰他斑白的鬂角。
慕容逸眼中已然有淚,卻微微揚起了嘴角,硬生生地扯下揪住自己衣領的手,轉身一步步向懸崖走去。
這一次慕容逸用了很大的手勁,將未默的骨頭抓得咯咯作響。未默卻渾然不覺,只是狠狠地怒視著顧不迷,好似恨不得撲上去吃了他的肉啃了他的骨。
舒什蘭揮了揮衣袖道:「你們先回去,我一會兒就來。」
未默每天都來,如此過了一個月,可終究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直到有一天,未默對他說:「顧琴魔,我發現我已經不討厭你了,因為這世上只有你能明白,我是多麼想她。」
他緩緩道:「半個月前,她來見過我,她已經落髮為尼遁人空門。我和她從小相識,她對我的情,我都知道,可我終究辜負了她。若非當日是我求她幫忙,她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我欠了她的,也欠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要怪,你就怪我,要殺,你就殺我吧。」
那一天,慕容逸帶著慕容輕曉離開了九幽教。
顧不迷不發一語地看著聽著,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早已在天人交戰。未默說他殺了暗香依依,顯然是無稽之談!可未默說的每一句話都重重地叩響了他心底最緊繃的那根弦,他幾乎無力承受,他幾乎已心生恐懼,可是本能地堅信著自己沒殺暗香依依,那麼暗香依依就一定沒死!
暗香依依被未默救出后,兩人幾乎跑了一夜才遠離紅楓山莊。方才休息時,未默指她一個一個接上了左手小指骨。正咬牙忍著那鑽心的痛,沒想到,顧不迷在這時走了出來,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是來救她的嗎?想到此處,暗香依依心中不禁溢滿了說不出的柔情蜜意。
「你還是喜歡她。」旬宇微露感傷。
慕容逸遙遙地看著未默方才指過的方向,或許此時只有他相信未默所說的話,也只有他知道,那個人不是顧不迷,那個人是誰。
旬宇醉眼迷濛地望著遠處,黯然道:「我還淸楚地記得尚書府那晚,你的箭早我一步射出,贏了舒什蘭。尚書大人當場屬意你,她的目光也被你吸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可是你知道嗎?付雅,我……」他似說不下去,連飲了三大杯才舌頭打結地繼續說下去,「我,我……若有來生,你不去見她,我倒要去見一見的。」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今日,他剛來到河的東岸便看到河對面立著一個人,淸晨的薄霧籠罩著她,淺紫色的衣衫單薄而蕭瑟。
他沒有回應,未默發了會兒呆,便走了。
那時候,紅楓山莊和九幽教並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她對顧不迷萌生的那抹心思,並沒有被扼殺,甚至私下還存了一絲希望,希望能有機會與他相遇、相處,甚至更多……
顧不迷以為他瘋了,扯住他的後頸將他扔出去數丈。
此刻未默悲怒攻心再加上早先為救暗香依依耗了許多心力,剛才又用頭撞石失血過多,一時竟陷人了重度昏迷。顧不迷如何都喚不醒他,只好轉身問慕容逸道:「慕容逸,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莫七落說,暗香依依沒有殺莫十七,殺莫十七的是……當他的目光看向莫見笙時,蘇玉婉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未默是在拚命,慕容逸看出了些眉目,中途攔住https://www.hetubook.com.com未默,急聲問道:「依依在哪兒?」
當時他性命垂危,幸好在路上遇到了傅月出手相救。
他殺了很多人,明明覺得不夠,可是已然精疲力竭。
那一天,他一步步沿著千林斷崖走去,從清晨走到夜幕,心頭好似被人挖空了一般,不知該去往何處,直到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未默知道她是有意支開自己,頗不情願地走了開去,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她倆。
她猜不出他多少歲了,可無論他多少歲了,能再次見到他,都令她激動得不能自已。
顧不迷來得十分匆忙,一路上全部用輕功,幾乎未曾有半刻停歇,如此才在這個時候趕到了附近。原本目的地是紅楓山莊,可沒想到卻在這裏聽到了未默凄厲的叫聲,他這才轉向來到了此處。而在附近搜尋了一整夜的慕容逸,也是遠遠聽到未默的凄厲叫聲趕來此地。
身上除了朝露,竟還有一絲殘存的溫暖。她沒有細想,只是看向了河的對岸,低喚了一聲:「顧不迷……」本無人回應,可遠遠地便聽到了陣陣琴音再次響起,隨之而來的慘叫聲令山中野獸聽了也為之膽寒。
屋中二人舉杯相碰,一口飲入杯中酒,烈酒入喉便聽旬宇朗聲道:「痛快!好久沒喝得這麼痛快了!這酒不錯!」
未默根本無心去追「顧不迷」。他連滾帝爬地跑到懸崖邊,跪在暗香依依掉落的地方,手指深深地摳進地里,或許是悲傷過了頭,竟不停地用頭磕著崖邊的石頭。
一人忙道:「王爺,賓客都已到齊,就等您回去了。」
這時,聞訊趕來的九幽教張海等人殺進了紅楓山莊,將他救了出去。
暗香依依見她直視過來,目光有意避開了些許,低聲對未默道:「未默,你去遠處等我一會兒可好?」
付雅哈哈大笑起來,又突兀地止住了笑聲,緩緩道:「她要一生一世唯一的愛。」說完,他又笑了起來,直笑到聲有哽咽,「她知道我有,她也知道我能給,可她愛的不是我,所以她裝作不知道,所以……她也非我心中想要的那個懂我、知我的女子。我們都錯了,都錯了。」付雅伏趴在了桌案上。
見他忽然惆悵起來,旬宇為他斟滿了酒杯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沒忘了她嗎?」
除了在他的夢中。
他原本不相信未默所說,可在慕容逸一遍一遍「她沒有死」喃喃自語中,所有的固執都在一剎那變成了空。
「殺你?不。」他淡淡道,「我要讓你活著,和我一樣,活在思念和痛苦中,一世不得超生。」
那兩人騎著馬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漕運的盡頭,舒什蘭又開始發起了呆。他依舊坐在原地,望著運方,直到最後一寸夕陽即將消失在地平線。
那一年武林大會後,哥哥和十七哥哥要去落霞宮參加落霞盛會。落霞盛會是落霞宮每三年一次的內部比試大會,通常會邀請一些其他幫派的未婚青年作為評審。
隨後發生的事,是醒來后鄭長老講與他聽的。
舒什蘭聞聲抬頭,瞥了那兩人一眼,問道:「什麼事?」
「博爾古家的女兒就那麼不好?把你嚇得屁滾尿流一口氣跑了一千多里!」付雅恥笑道。
夜色漸去,天方見白。
未默此時尚未走遠,聞聲回頭,正見「顧不迷」推暗香依依落崖,早先順手拔的幾棵草瞬間全部失手掉落,他只是那樣看著,暗香依依的鮮血在空中飛濺,紅色的衣襟轉瞬消失在崖邊。而「顧不迷」立在懸崖旁,望著自己的手,在怔忪片刻,而後似受了什麼刺|激,丟了匕首踉蹌後退,直到轉身飛奔而去。
而此時,九幽教又來了另外一個人。
原來顧不迷就是藍楓的轉世。
聞言,蘇璇瑩的神情頓時變得複雜無比,她做夢都沒想到慕容逸要救的人竟然是暗香依依。
十七哥哥低聲道:「原來他們接的是顧不迷和鄭三步。」
忽然又聽舒什蘭柔聲道:「你知道嗎?今日是我迎娶王妃的大喜之日,按我察哈爾的習俗,普通百姓結婚新郎要背著新娘在部族裡挨家挨戶地去討喜。可我現今是察啥爾王,我不需要背著我的王妃四處去討喜,他們自然會來登門給我賀喜,可是……」他一遍遍撫摸著箭頭,」如果今日我迎娶的是你,我寧願背著你走遍整個草原,走遍每一家毎一戶,讓他們知道,我娶到了你……」
是信號彈,莫見笙立馬反應過來。這時便隱隱聽到遠處怪石叢中衝殺出一群人直奔紅執山莊,想到關押在密室的暗香依依,他心知自己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哪還有心思理會假「顧不迷」,即刻折返回了紅楓山莊。
「是,少主。」李維山二話不說當即領受,竟似一點兒怨言也無。
他問傅月:「是誰殺了暗香依依?」
未默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是我親眼看見,他將匕首插入我家依依的胸口,並將她推……不!是踹下山崖!」說到此處,未默瘋了一樣要掙脫慕容逸的鉗制,撕心裂肺地一邊掙扎一邊怒吼著,「我要為她報仇,為她報仇!」
她大聲喚他,可只是徒勞,她急得團團轉卻沒有任何辦法,直到門外的奴才進來推喚他,他還是一動不動。奴才神色微變,大著膽子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頓時驚慌失措地跑出了門去。剛巧在門口遇到一個錦衣男子,奴才磕磕巴巴地與男子說:「貝勒爺,王爺,王爺昨晚已經……已經……去了。」
慕容逸沉聲問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你們在哪裡遇到的顧不迷?他又是如何……如何將她推下去的?」
她怎麼能死了呢?
莫見笙一怔,與此同時,只聽輕輕一聲脆響,程秀的脖頸已被莫見笙擰斷,支離破碎地垂在一邊。蘇璇瑩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小師妹脖頸被擰斷的聲音不斷在耳邊放大,大得她幾欲魂飛魄散。她尖叫一聲,瘋了一樣沒命地奔逃,沒命地逃……
想到自己曾決絕地將箭刺入胸口,即便是來時的記憶,也好似剛剛發生一般,胸口冰涼疼痛。她忽然想到了顧不迷刺入自己胸口的匕首,低頭看去,這才發覺竟然是在同一個位置……
是誰撇著嘴滿不在乎地對他說:「就黏你了,怎樣!」
聽到「救」字,蘇璇瑩目光凝在了暗香依依的身上。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良久,他仍舊一動不動,好似一尊雕像。
二人互相著了一眼,似乎頗為猶豫,另一人又道:「王妃已在帳中等候多時,達嬤嬤也多次問起王爺去處。」
未默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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