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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

作者:四葉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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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真相大白 第三十五章 功至七重

第六卷 真相大白

第三十五章 功至七重

此言一出,各大幫派眾人面色紛紛有異。的確,當時江湖連歿數名高手,像是中了瘟疫傳染一般,接二連三有人死去。可各大幫派對外都只稱是病死或意外身亡,其中包括少林、武當、峨眉、飛刀門、長青門等數大門派。如今聽到閆陣這句話,雖無人出聲應和,卻也面色慘淡。
我有一生,我願用這一生,去等。
稻草不是別人,正是未默。未默被慕容逸喊來幫忙,一直躲在地下角落裡看著場中眾人。方才那絡腮胡男子說話時,慕容逸便給了他一個眼色,讓他暗中注意絡腮胡男子。當慕容輕曉要自殺時,眼見那絡腮胡男子神色有異,他再不猶豫,從土裡鑽到莫見笙腳下,趁其不備將他抓入土中的同時擰斷了他的雙腿,與慕容逸配合控制了局面。
「是!」
未默一腳踹在他的後腦勺,莫見笙便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下去,頓時滿臉是血。未默並不放過他,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又踹下去,莫見笙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如此再一下……
雖然在鄭長老的嚴格命令下,半年來九幽教處事低調,但畢竟是一群血氣方剛的漢子,人家欺負到了頭上豈有不吭聲的道理,所以即便鄭長老再如何要求,也還是會與其他故意挑釁的幫派發生摩擦。有時候也會說些氣話氣氣對方,久而久之,魔教囂張的氣焰被誇大其詞,再加上他們殺了武林盟主滅了紅楓山莊,此事早已激怒了整個武林。武林中人均為紅楓山莊憤憤不平,背後再有人暗中煽風點火,說魔教如今日漸強大,將來肯定會逐一剷除各大幫派,唯他一家獨尊。魔教一日不除,正道岌岌可危等說法一經傳開,這才造成了今日之事。
駐守在山脊入口的弟子遠遠看到紫衣負琴者便是一驚,半年多前的事他們都曾聽說。當下一看到紫衣負琴者立刻聯想到了九幽教的顧不迷,雖不信他還敢只身前來,可仍舊快馬加鞭地跑進庄內通報莊主莫見笙。
顧不迷在一旁看著,冷冷道:「湯斬,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再不能容忍這個女人出現在我眼前,即便同時殺了你!」
慕容逸眨了眨眼,親切地對花香玉笑道:「多日不見,花門主怎麼連聲音都變了?哎呀,我知道了,是因為我送你的絕世武功秘籍吧?」慕容逸以扇打頭似後悔不已,連聲嘆道,「哎,說起來,可,那可真是大大的好東西啊。那本秘籍是我在千林斷崖下尋找暗香依依時無意中拾到的,很可能是暗香依依臨死前親筆所寫的武功秘籍。我懷疑它極有可能是落月迷香的改良版,男人竟然也可以練!唉,可惜我這人生性懶散,又不願意揮刀自宮舍了自己的寶貝,所以才送與門主修習。門主既然學了,怎麼不知感恩啊?」
瞬間,撕心裂肺的叫聲讓聞者無不膽戰心驚。
這半年裡,他從未放棄尋找暗香依依。
百事通姜言從不說謊,他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這點武林皆知,所以他的話比慕容逸的要管用百倍。
「大家不要聽信他的鬼話,他就是想拖延時間,顧不迷親口承認是他殺了盟主毀了紅楓山莊,我們此來就是為盟主報仇,還等什麼,我們上啊!」言罷,紅楓山莊餘眾一哄而上就要衝向九幽教,原本其他幫派也猶豫著是否上前,可眼見少林、武當、峨眉、飛刀門等大門派的人一個都沒動,便也按捺住未曾動彈。最先衝上去的幾個紅楓山莊弟子轉眼間便成了顧不迷琴下亡魂,後面的見狀,再沒人敢上了。
一見是他,她頓時僵在那裡,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只看到他站在角落裡仰頭看著風箏。
閉上眼,她的身影再次浮現在眼前,她在對他笑,他亦微笑起來,對她說:「今日,我就用他們的血來祭奠你。」與此同時,他驟然撥動了琴弦。
原本九幽教與紅楓山莊勢力不相上下。可這一年多來,九幽教連損前任教主、長老和左、右護法等數十位頂尖高手后,新教主又因失去所愛一直閉關不出,士氣大損。如今紅楓山莊氣勢如虹,儼然已成為武林無人可比的第一大庄了。
濃濃煙塵中,什麼都已看不到,只聽幽幽琴曲似情人悲傷的嗚咽和來自人間煉獄中的哭喊。
眾人紛紛附和,因落霞宮宮主這番話再次士氣高昂。
黑衣人扯下了臉上的面巾,眾人一見頓時大吃一驚。此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應該早已死了的九幽教長老閆陣!
直到顧不迷起身走向了閆陣,他緩緩將閆陣面前的盒子拿了起來,當著眾人的面打開。眾人只見盒中有個骷髏頭,從骷髏頭上一半黑一半白的髮絲判斷,此人正是九幽教已故教主顧天穹。
眾人眼見這少林、武當兩大門派掌門人都明顯向著慕容逸,不由得暗道:也沒聽說慕容逸與少林、武當親近過,應該並非是故意偏袒。其實聽聽也無妨,他們早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九幽教會突然間毀了紅楓山莊殺了莫盟主,之前九幽教教主顧不迷又為什麼在紅楓山莊被打成重傷?江湖上有很多版本的傳言,有血腥的、有家仇國恨的,當然還有浪漫愛情的,大家都喜歡浪漫愛情糾葛版的,可細說起來,這浪漫愛情就有好幾種版本。
顧不迷一個人就毀了紅楓山莊百年基業,他的強大,不只讓人畏懼,還讓人嫉恨。尤其紅楓山莊各地殘餘弟子,更揚言要為莊主報仇,又因莫見笙是武林盟主,事態在種種挑撥下越發不可收拾。
一路幾乎沒受到什麼阻攔,當眾人氣勢如虹地衝進九幽教正殿時,只見九幽教所有高手幾乎都等在那裡,他們面不改色地站在大殿的台階上,而眾人之前坐著的,便是他們的教主顧不迷。
他尚未想明白,顧不迷的琴音已經鋪天蓋地地撲面而來。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嘩然,眾人面面相覷,好似莫見笙真的就在人群里。
紅楓山莊一夕被毀,消息傳到江湖,無人不色變。
莫見笙道貌岸然地道:「顧教主,傷勢可大好了?」莫見笙此言無疑是在揶揄他當初隻身闖入紅楓山莊凄慘的下場。
湯斬聞言,震驚地望向顧不迷。下一刻,他似有所悟,突然抓住了莫七彩的手腕,再不管她的掙扎,將她強行帶離了此地。
「胡說!」立刻有人出言辯駁,「你有何證據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慕容逸聞言搖頭笑道:「今日大家齊聚一堂實屬不易,原本我還想著,事情的來龍去脈該如何一一告訴大家,今天既然大家都來了,倒省了我許多麻煩。」
如今教主武功天下無敵,在旁人眼中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鄭長老卻心生憂慮。這半年來,他一日日看著教主悲傷,自責,日夜折磨著自己。將自己封閉,不與人接觸,不關心任何事,只是一味地思念著左護法,也越發變得冷血讓人難以親近。而今更是一意孤行,一曲毀了紅楓山莊百年基業,在自己人眼中自是報仇雪恨的快事,可在他人眼中,無疑會成為令人畏懼的殺人魔頭。
早先聽慕容逸等人嘰里呱啦講了一大堆早就有些不耐煩了,而今終於將莫見笙親手抓住,他已經想了不下數十種方法玩死他,當下自然不願意顧不迷輕易把他殺了。
瞬間,她全明白了。原來,如果不是湯斬,她早已死在顧不迷的琴下。顧不迷從未對她有過憐惜之心,他甚至想折磨她直到痛苦死去。那些日子,抱著她讓琴音停止的那個人,是湯斬。
就這樣不期然地喜歡上了一個人。
等到……
慕容逸本來口才就好,而且直接切入主題,當眾人聽到暗香依依所練落月迷香的秘密時,所有人面色都起了變化。早先便有傳言,說她的內功可助人提升一甲子內力,眾人只是將信將疑,而今見慕容逸言之鑿鑿,再提此事,眾人心道,她所練的落月迷香真的可以渡人一甲子功力嗎?如果是真的,那豈不是得暗香依依者就等於得到了整個武林?
姜言道:「這是莫十七的屍體,棺木里有他的劍。」他自棺木中將劍拿出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下,「游明劍,相信大家都知道莫十七生前使用的就是這把劍。」他放下劍敲了敲一旁的石碑,「這是他的墓碑,很明顯是他師兄莫七落所刻。莫十七是紅楓山莊的入室弟子,他如果死了,照理應該安葬在紅楓山莊,墓碑也應該由他師父親自題刻。可莫十七並沒有葬在紅楓山莊,而是被葬在一處偏僻的山谷里,而且墓碑上寫得明白,立墓之人並非他的師父紅楓山莊莊主莫見笙。」
他躍下馬來,來到斷崖邊,迎面而來的寒風高高揚起他的衣襟,天邊第一道光照在他身上時,也未曾讓他身上出現一絲暖意。
整個紅楓山莊已無人有還手之力,包括當中武功最高的莫見笙。
「哎,我知道,這並不能說明就一定是莫見笙所為。」見有人慾插嘴,姜言當先搶白道。
眼見顧不迷一出手便鎮住了所有人,人群中有一人高聲道:「顧不迷,你武功再高,又當真能殺得盡這天下人嗎?」
第七重,除九幽教開山之祖趙劍外,數百年來再沒人做到的事情,教主如此年輕竟然也做到了?實在不可思議。
而今方才真正領悟,並非強大的內力才能讓他操控紫漆木琴剄第七重境界,而是失去所愛的痛,是情到深處的刻骨銘心,是悲到極致、憤怒到極致的毀滅,讓他與紫漆木琴產生了空前的共鳴,這才是琴功第七重!
有人相信,因為如果這不是真的,莫見笙的夫人和他的兒子、女兒為什麼都離開了紅楓山莊,這顯然是眾和-圖-書叛親離。
所有人一路聽來,面色均有變化,這一樁樁一件件,事事指向莫見笙,想那莫見笙自詡武林正道第一人,群雄之首,若真如慕容逸、姜言所說覬覦九幽教左護法暗香依依功力,殘殺本門弟子,又如閆陣所言用蠱毒控制各大門派高手聽其命行事,先後害死九幽教先教主顧天穹、葉落宮宮主,這樣的人,豈不是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你這半生的回憶里都是我。
武林蠢蠢欲動,鄭長老收到消息,暗中已有人唆使整個武林聯合起來共同對付九幽教。
魔頭也沒什麼。九幽教本就行事乖張,全憑自己喜好,早被武林中人成為魔教。可教主自從失去了左護法,性情變得異常陰冷孤僻,來時路上甚至一句話都未曾說過。這樣下去,恐怕九幽教的前景也十分堪憂。
鄭長老想得很遠,如此警告所有人,不得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這一個一個的問題,連珠炮地問了起來。
群俠此來是打著給莫見笙報仇的旗號,而今眼見莫見笙未死,一切都成了笑話。如今真相大白,莫見笙所作所為為人所不齒。這樣的人,簡直死有餘辜,怎麼還配做武林盟主,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叫囂著為他報仇。
未默介面道:「鄭老頭,你等著,我這就去打發了那個元寶王爺。」
慕容逸尚未說話,便聽一人道:「你們莫要聽他妖言惑眾,慕容小子明顯與九幽教是一夥的,他們肯定還有埋伏,我們在這裏和他啰嗦無非是浪費時間。說不定等他們布置好了,就會毫不留情地置我們于死地。」長青門門主道。
未默看著莫見笙,哼道:「還敢瞪我,我一想到你這老男人曾經妄想玷污我家依依,我就恨不得閹割了你!」說到此處,未默似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竟真的掏出了一把匕首,在莫見笙眼前晃了晃,「我還從來沒閹過人呢,不知道究竟要割多少才合適?」言罷,便開始當眾扒他的衣服。
他依然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甚至連話都不想多說,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殺了莫見笙!殺了紅楓山莊所有人!如果說他還活著的意義,那麼只有一個,為暗香依依報仇雪恨,用紅楓山莊所有人的血,所有人的!
此人一出聲,所有人立刻響應附和。眾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就是會膽大,顧不迷方才展露的那一手在眾人一聲高過一聲的附和中也不足畏懼了。
人群一陣慌亂,這時只見慕容逸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咔嚓兩聲擰斷了那人的手臂。眾人驚駭之時,便見慕容逸以極快的手法扯下那人臉上的濃眉絡腮胡,露出一張臉來,赫然就是莫見笙。
鄭長老道:「恩人牌已不便再給慕容宮主送出,此番大恩,九幽教自銘記於心,他日無論宮主有何要求,九幽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今日如果不是慕容逸做如此籌謀,即便教主武功蓋世,也不可能將所有來犯的武林人士全部殺光。
右護法湯斬私自離教,照理說屬於叛教,勢必要受到九幽教上下永無止境的追殺,但教主第二天就下了一道教令,右護法湯斬受教主之命離教行事。只是不知這右護法去行什麼事,一走就是多年。
莫見笙十指被未默一個一個地掰斷,早已疼得面色慘白,可由始至終沒有哼上一聲,這讓未默深覺不痛快。未默將他自土中拔了出來,眾人只見莫見笙的兩條腿關節早已經被擰斷。此刻被未默拖上來,兩條腿成跪姿正跪在九幽教正殿之前,剛好面對著桌案上放著的顧天穹的人頭。
鄭長老忽然喟嘆道:「要是左護法還在,就好了。」
慕容輕曉慘淡一笑道:「我們年少相識,盟定三生,甚至婚約都已定下,若非我被那人抓去,今日紅楓山莊的女主人就是我,就是我啊。」慕容輕曉說到此處,一些原本不知道她是何人者也頓時明白了她的身份,原來她就是曾經與莫見笙有過婚約的慕容輕曉。
慕容逸道:「鄭長老莫急,襄陽王此來肯定不是針對九幽教,說不定他來此原也是想助你們一臂之力,只是來的時間太不巧了些。」
如今真相大白,莫見笙就是所有事情的幕後主謀,此人假仁假義所作所為簡直天理難容,根本就是死有餘辜。眾人此刻早已沒了為他報仇雪恨的念頭,紛紛都起了退意。殿前一時議論紛紛,搖頭嘆息者有之,驚悸膽寒者亦有之。
當時在場的人?這時眾人只見自葉落宮隊伍後面走出一個蒙面黑衣人。他手裡提著一個盒子,一步步走到顧不迷面前,雙膝一彎便跪了下去,而後朝著顧不迷所在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頓時頭破血流。
鄭長老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那裡建房子,而且一木一釘都不假於人手。房子蓋好后,屋檐上掛滿了叮噹響的風鈴,還養起了小雞、小鴨,小鵝和兔子,過起了田園生活。
現場有些小輩早已忍不住笑出聲來,百花門弟子忙從後面擠上前來,將昏倒的花香玉抬了下去。
鄭長老道:「這襄陽王是……」
顧不迷沒有理會,而是旁若無人地席地坐了下來,將琴置於膝上,輕輕地撫摸起來。
一直等……
慕容逸手搖摺扇,眨眼間翩然而至。他含笑立在兩方中間,先掃了一眼顧不迷,而後才看向各大幫派,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姜言讓幾名壯漢將棺木撤走,一揮手,,一個俏麗的小女子端上了一杯茶。眾人正在想,一杯茶也能做莫見笙殺人的證據嗎?便見姜言將茶吹了吹喝了幾口又將茶碗遞給了女子。眾人頓時明白過來,姜言是說累了喝口茶歇會兒……
眾人來的時候聲勢浩大,攻入九幽教時更是一路暢通無阻氣勢如虹可到了這裏,親眼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還是驚呆了。眾人神色各異,有的甚至面露驚懼存了偷偷溜走之意,年輕些的弟子更是屏息以待,大氣都不敢喘了。
有時候,執著地愛一個人,已成為了一種習慣,忽視了其他人,也容不下其他人。
忽而笑,忽而悲,忽而淚垂……
天是那樣的藍,風是那樣的柔。
這時便見慕容逸在人前深鞠一禮,道:「少林止水大師、武當和穆道長,晚輩慕容逸見過二位前輩。」
「對!」
良久,他們當中方有人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向鄭長老尋求答案。鄭長老嘆息道:「七日前,教主便已練到了第七重。」
顧不迷聞言沒有回應,劫也沒有再上前一步。
滿天的風箏,將他們三人引到了城外江邊。
她不敢再看他,卻也不想就這樣離開。她悄然轉過身去,與他一樣抬頭看向了天空。只是什麼都已看不進去,她一心只想著,他在身後,身後是他,好近好近,近得快將她的後背灼燒起來,近得就像這被線拴住的風箏,無論飛得多高都無法掙脫的宿命。
姜言喝過茶后這才又道:「久環山莫十七死的時候,應該只有兩人在場,一個是暗香依依,一個是莫七落。我們都知道,當時紅楓山莊下了一個追殺令,說是莫七落代父所下,理由是暗香依依殺了莫十七,所以莫七落用他父親盟主之令命整個武林追殺暗香依依。這事大家都不陌生吧?可是這件事情後來卻不了了之,我曾暗中調查,此追殺令並非莫七落所下,而是莫見笙所為。不僅如此,當時久環山上,莫見笙也在場。」
幾乎是同一時間,人群中一人突然陷入土中,半截身體埋在了地下,無論如何也掙扎不出來。
花香玉聞言面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想到當時慕容逸忍痛割愛將那秘籍送與自己的模樣,他便恨得牙根直痒痒。他一直對慕容逸頗有好感,希望能多親近,可沒想到慕容逸竟然這樣害他,可當下有口難辯,只因那秘籍,那秘籍……唉……揮刀自宮,他還以為真的可以……原本就不想當什麼男人,便真的揮刀自宮了,哪想到第二頁竟然寫著「就算自宮,未必成功」,再看第三頁「若不自宮,也能成功」,第四頁竟然是「既然如此,何必自宮」!他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當下看到慕容逸便已失去理智,尤其一想到是慕容逸故意戲弄自己害得自己如此下場,便恨不得當場誅殺了慕容逸。
雖然姜言言之鑿鑿,可有些人還是不相信。
望著終於出現在眼前的莫見笙,他停下了琴上躍動的指尖。
慕容輕曉自顧說著:「你為什麼不出來?你是不要我了是嗎?因為我沒用了是嗎?如今大勢已去,我們失敗了,我們完了。你知道嗎?哥哥死的時候,還說他一點兒也不怪我,可是他越不怪我,我越怪我自己。我愧對哥哥,是我害死了哥哥。」
后又說到自己為送暗香依依回九幽教被黑衣人重創,直到他如何跟著抓了暗香依依的黑衣人眼瞅著對方進入了紅楓山莊……
眾人躁動起來,落霞宮宮主更是面色大變。
可他寧願永遠也無法練到第七重,因為他付不起這樣的代價。
「你有何證據說莫盟主殺了莫十七?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紅楓山莊與黑衣人有關?單憑你一面之詞,難以叫人信服!還有,暗香依依殺了莫十七,紅楓山莊派人抓她也屬常理,你怎麼能肯定紅楓山莊抓暗香依依是為了奪她功力?」
當日慕容逸便曾帶著葉落宮的人下崖找過她,卻毫無所獲。
莫見笙悵然道:「玉婉,原是我對不起你。」
當天,湯斬帶著莫七彩離開了九幽教,從此不知去向。
一些幫派頭目連連搖頭,更有人面露愧色。
有人不信,辯解那是因為莫七彩喜歡顧不迷拚死護著他,莫七落早已背叛m.hetubook.com.com了紅楓山莊與魔教妖人為伍,而莫見笙的夫人不過是婦人之仁,為了護住一雙兒女所以才離開了紅楓山莊。至於眾叛親離,紅楓山莊不是還好好的嗎?就連連番挑釁的九幽教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又何來眾叛親離?!
開始很多人將信將疑,後來則更多人懷疑傳言是假的,顧不迷武功再高也是個人,他怎麼可能一個人殺了紅楓山莊幾百號人,再說半年前顧不迷不是才被紅楓山生的人重傷過嗎?當時他連莫盟主一個人都打不過,這才過了半年光景,他怎麼可能殺了紅楓山莊那麼多高手?
眾人順著他所指方間看到了顧不迷,想說話的全都憋了回去。
似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垂眸向她看來,四目相對,她頓時面紅耳赤,囁嚅道:「謝謝。」
莫見笙聞言大笑道:「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隨你們便吧。」
就是這些人,殺了他的爹爹,害死了他最心愛的人。
一直等,等到你看到我。
有的說,是因為莫七彩愛上了顧不迷,顧不迷也愛莫七彩,但紅楓山莊莊主莫見笙死活不同意,這才逼得顧不迷上門搶人,被打成了重傷;有的說,顧不迷不是上門搶人而是上門提親,因為沒有帶聘禮而被打成了重傷;有的說顧不迷愛上了暗香依依,莫七落也愛上了暗香依依,二人爭搶之下這才引起九幽教和紅楓山莊的血腥衝突;有的說,你們怎麼能把慕容逸忘了呢?他也喜歡暗香依依!不對!一聽這話立刻有人跳出來反駁說慕容逸喜歡的是莫七彩!背後還有人小聲反駁說,慕容逸喜歡的是莊主夫人蘇玉婉……總之,眾說紛紜,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身後圈住自己的懷抱,有些熟悉,令她微微有些恍惚。
這時便聽閆陣繼續道:「慕容輕曉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樁武林舊事,葉落宮宮主的妹妹慕容輕曉與紅楓山莊入室弟子莫見笙定親不久便被人抓走,抓走她的那個人就曾用蠱毒控制過武林各大門派中人,那人後被武林誅殺。我暗想,這慕容輕曉定與蠱毒脫不了干係,當時其餘三人聽到這個名字顯然也起了疑心,雖然彼此未點破,但都想到慕容輕曉是個至關重要的人物。我們四人趁夜到了洛陽分舵,原想救出慕容輕曉,沒想到教主不過是以其為餌早有防備,我們一行四人反而中了教主的埋伏,身負重傷狼狽逃走。那時我才明白,為何莫見笙沒有來。」
此刻,顧不迷坐在長椅之上,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令人望而生畏的紫漆木琴。不同以往的是,他習慣穿的紫衣外面罩了一層黑紗。他沒有看闖進來的那些人,只是垂眸無聲地撫摸著琴弦。
武林雖然一向不講法度,只講強者生存,可若是引起公憤,也難平眾怒。到時候,若所有人聯合起來對付九幽教,形勢就不容樂觀了。
她聽湯斬道:「教主,求你放過她。」
他與身後眾人勒馬停步,吩咐道:「你們就在這裏等我。」
這半年裡,江湖一片腥風血雨,九幽教與紅楓山莊兩大幫派之間的爭鬥到處可見,其他幫派也不免被捲入其中。
蘇玉婉搖了搖頭,隨即自他體內抽出了劍,當眾引頸自盡。
眾人驚恐防備地將他圍在正中間,他抬眸一一看去,紅楓山莊弟子秦楠、李維、王劍飛、魏西臨、秋末……
「你怎麼知道莫盟主當時在場?」長青門門主問道。
紅楓山莊方圓百里,每隔一段便有一眾弟子把守。顧不迷自進入紅楓山莊,便有弟子不斷上前阻攔,但這些人有的甚至連面都未曾見到,只聞琴聲,便已死無全屍。
顧不迷一抬手,制止了九幽教眾人的躁動不安。
慕容逸說起了自己的父親寧死不願被蠱毒控制以致最後慘死家中,說起了湯斬如何被廢手足,說起了顧不迷如何被人下毒九死一生,說起了顧天穹為救顧不迷耗損半生功力,在回總舵的路上如何被害,頭顱至今未能找回,及隨行十余名九幽教高手全部慘死屍體都被燒焦……這一樁樁一件件,由慕容逸說來只聽得所有人面色凝重,心驚膽戰。
武林各門派集結起來,一起攻上了君臨山脈,九幽教的總舵。
在俠義人士眼中,即便是仇人,殺了也就算了,如此羞辱對方著實非武林正道所為,何況莫見笙曾是武林盟主,可當聽到莫見笙曾如此對待暗香依依這樣一位妙齡女子時,不由得暗嘆,沒想到莫見笙竟如此毒辣,當真死有餘辜。
止水大師見狀,忙雙掌合十低誦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她一步步走到了眾人眼前,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出神地想著什麼,忽然笑道:「見笙,我知道你沒死,我知道你就在他們當中,你怎麼不出來見我呢?」
每日清晨濃霧瀰漫時,河兩岸的景物便被藏了起來,彼此看不清楚,可一旦太陽升起高過四周的山巒,濃霧漸散,兩岸的景物便漸漸顯露出來。那時,河水的東邊,通常會出現-個紫衣男子,而河水的西邊,蒼天古木之後也會有一個紫衣女子躲藏在那裡,偷偷地望向東岸。
他又一次打開了琴功的心法,看到上面寫道:六重:身,負累也,拋卻之,則達意念之境也,意念,控也。
而指尖已滿是鮮血。
等到發白,等到齒落……
而後一樁樁一件件,直到說起蠱毒重現江湖,聞者無不倒吸一口冷氣,年輕不經事的便問蠱毒為何物,待聽過解釋之後也不禁心生寒意。
「飛刀門也願聽慕容宮主說一說這事的來龍去脈。」就在這時,飛刀門門主石琅突然朗聲道。
還是愛?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慕容逸、姜言帶著葉落宮一眾弟子走了出來。
湯斬重重地敲打她的後背,她不斷痛苦地將嗆進去的水咳出來,無力地癱軟在他的臂彎中。
就在眾人驚呆之時,地底下冒出一個人來,遠看像稻草,若不是那稻草還會轉動,誰也不會聯想到那是個人。只見稻草突然伸出一雙手來抓住驟然近身的顧不迷的腳踝大聲喊道:「顧琴魔,少安毋躁,你千萬別讓他死得太痛快,老子還要好好玩玩他呢!」
顧郎一曲毀紅庄,這事無論過去多久,武林中人每當提及,仍是心有餘悸,便是想上一想,心中震撼驚懼亦難以描摹。有人驚恐于談論此事,有人則津津樂道誇大其詞,無論如何,自此以後顧不迷便成了真正的琴魔。
眾人只見四名壯漢抬著棺木和一個石碑到了中間,棺木打開,裏面赫然是一具已經腐化的男性屍骨。
「我……我就是知道!」那人也覺得自己這句話顯然有些站不住腳。
也不管人家這個時候要不要聽故事,慕容逸不慌不忙地說了起來。
顧不迷哼了一聲,輕蔑地道:「何須布置,浪費時間。」
崖底是滔滔流水,沿著水流葉落宮的人尋了半個月,也沒有找到她的蹤跡。九幽教也派人尋找過,一樣無果而歸。他醒來后,又先後幾次帶人尋找,也沒有她的消息。所有人都認定她已死了,可一日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他便不會放棄。
「千萬別說莫七落喜歡暗香依依的鬼話,那位仁兄生氣起來會死人的。」姜言的手指指向了身後的顧不迷。
「蕭仁,你不過是九幽教的一個醫者,你有什麼本事當著眾豪傑的面說以刀劍相還!」長青門門主出言譏諷道。
一直旁觀的慕容輕曉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聲音聽起來既刺耳又悲涼。她一步步走到莫見笙的屍首旁,蹲下身去,輕撫著莫見笙的臉,道:「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她詭異地笑著,嘴邊流出一抹黑色的血液,緩緩地靠在了莫見笙的懷裡,閉上了眼睛。果然如她自己所說,她對莫見笙下了情蠱,莫見笙死,她也會死。
遠處山崖上,鄭長老等人看著這-纂,心中驚駭已難以形容。
良久,他方才轉身上馬,帶著眾人離開了此地,直奔紅楓山莊。
原本能將魔琴練到第七重的可能性就極低,尤其不過半年時間,年紀輕輕的顧不迷怎麼可能練到第七重?沒人往這方面想,也根本沒人相信這事會發生。也正因如此,大隊人馬裡應外合滅紅楓山莊的猜測漸慚被眾入認同,便也覺得顧不迷其實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
終於有一天,莫七彩鼓起勇氣過河接近對岸的顧不迷。
此生他只愛一人。
樹影搖曳,風過殘存。
人這一生,稍有錯失,便會與所愛失之交臂甚至陰陽相隔。與其這樣,不如在活著的時候,全力以赴地去爭取,珍惜每一刻與她相守的時刻。就算最後仍然得不到,卻也盡了全力,如此此生也將無怨無悔。
肯定是九幽教的人故意散播謠言,以顯擺他們教主厲害。實則很可能是九幽教使了陰招派人混入了紅楓山莊而後派出大批人馬出其不意裡應外合這才將紅楓山莊一夕滅門的。這才是合情合理的解釋,多數人都這麼認為。
等待是一種期待,因為這一點點的期待,所以我執著地等。
她轉身又欲跳進水裡,卻被湯斬拉住。她拚命扭打,卻被他拉入懷裡。她對他又咬又踢,直到嘴裏滿是血腥的氣味,他卻依舊不曾放開。
琴音消散,一曲終了,紅楓山莊百年基業,已然灰飛煙滅。
但九幽教滅了紅楓山莊殺了武林盟主這件事卻是不爭的事實。九幽教對外也從未否認過。在幾次小規模衝突中,更有九幽教的頭目羞辱對方道:「九幽教連紅楓山莊都能滅了,你們算個屁!」
他並未回應,又抬頭看向了天空。
女子始終沒有發和*圖*書現,在遠處一方陰影的遮蔽下,還有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幽幽地注視著她,日復一日。
可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這一次,來者足有千餘人。各大門派高手齊齊出動,誓言殺了顧不迷這個大魔頭,一併徹底剷除九幽教。
莫見笙勉力支撐仍被強大的力道震飛出去,他拼盡全力可身體還是不斷生出道道傷痕,幾乎將他撕碎。眼瞅著自己苦心經營一生的基業全部被毀,自己養育多年的弟子盡數死於非命,他不禁心痛如絞,卻已無能為力。他將心一橫,不再猶豫,藉著濃煙的遮蔽跑向了密道。
有人並不清楚二十年前莫見笙和慕容輕曉的糾葛,聽到此處沒什麼反應。但有人知道當年舊事,聞言驚道:「竟然是她!」
慕容輕曉幽幽地笑了起來,提到情蠱好似提到了心頭最甜蜜的事,緩緩說道:「情蠱是兩個相愛的人至死不渝的見證,彼此之間有著莫名的牽繫。如果其中一個人死了,對方也活不成,所以我知道你沒死,而且你就在這裏。」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卻不敢再出聲了。
慕容逸搖了搖頭,低低喚了一聲:「姑姑……」
顧不迷幽幽道:「你有本事,便上來吧。」
怒她之死。
「哎,我說了這麼多,都不如莫七落本人出來說一句話,我之所以知道莫見笙在場和諸多細節,也正是莫七落本人告訴找的。可畢竟殺了自己兄弟做下這等禽獸不如之事的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不願出來指證也情有可原。」姜言嘆道,「莫七落雖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往肚子里吞,他為人正直,一方面無法對人言,一方面又不想面對事實,如此只有眼不見為凈,從此再不歸家,寧可背負罵名也要帶著沒了記憶和武功的暗香依依浪跡天涯。」姜言所言令更多的人開始相信莫見笙真的有可能是殺了莫十七的真兇,只是其中或有難言之隱也未可知,是否真的為了暗香依依的功力,眾人心中仍舊存疑。
這時只聽止水大師誦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萬事皆有因,有因必有果,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們不妨先聽一聽慕容宮主究竟要說什麼話吧。」
突然明白,她是那麼傻,那麼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執著於一份根本得不到的愛。
愛?
其中一些武林人士眼見這一幕更是難掩驚駭,不僅暗忖:顧不迷以前殺人,只要出手,傷害範圍必定是一大片,根本無法凝聚在一段距離更別提是一個人的身上,殺傷力也不足以將一個人撕裂到變成一陣血霧這種可怕的境地。而今這一幕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顧不迷如今的武功很可能已練到了魔琴第七重。
悲她之死。
「因身負重傷,我們四人各自狼狽離開。沒過幾天,我便聽說左護法暗香依依墜崖身亡,教主孤身入紅楓山莊,身負重傷險些身死其中。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大概過了半個多月,由於遲遲沒有得到解藥,我的蠱毒再次發作,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別說救出慕容輕曉,就是自身也難保。那陣子,江湖各大幫派不斷有人身死,我懷疑很多人和我一樣身中蠱毒,身不由己被黑衣人利用。由於和我一樣得不到解藥,挺不過來的人都死了。」
鮮血一滴滴落在紫漆木琴上,好似水珠落在水面一般奇異地漾出一圈圈漣漪,而後漸漸被紫漆木琴吸收,幽幽地泛出淋漓的暗光。紫漆木琴的顏色由淡轉濃,似脫胎換骨一般,從淺紫變成了深紫。
以顧不迷為中心,四周物體,由內至外全部開始龜裂,剎那變成碎塊飛濺到四周。有人驚駭之色尚在臉上,便已被強大的外力肢解;有人全力防備,卻還是難逃一死;有人轉身想逃,可一步尚未邁出便已成了被風吹散的血霧……
「止水大師說得有理,我也相信,萬事皆有因,有因才有果。慕容宮主不妨細細說來,我等願洗耳恭聽。」和穆道長道。
蘇玉婉紅著眼睛,顫聲道:「見笙,我不會讓他們再折磨你了。放心,由我陪著你,黃泉路上你也不會孤單。」
因為顧不迷武功已至第七重的消息外間並不知道,只有當時跟著顧不迷去紅楓山莊的小隊親信人馬私下裡清楚,又因為鄭長老明令不許外傳,所以除了這些人之外根本沒人知曉顧不迷的武功已至第七重。
石琅拱手回道:「勞煩慕容宮主記掛,石琅在此謝過。」
當群俠散去離開九幽教,莫七落方才現身走到自己爹娘面前。九幽教立刻有人慾上去阻攔,卻被顧不迷揮退,莫七落什麼都沒說,孤身帶著父母的屍身離開了九幽教。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慕容逸的姑姑,慕容輕曉。
眼見除了垂頭不語無面目面對天下群豪的紅楓山莊弟子外,所有人都對他喊打喊殺,他已知自己大勢已去。
他終於明白,當初趙劍是如何練成第七重的,所有人都誤以為是他擁有了強大的內力方可操控紫漆木琴,就連他也曾這樣認為。
眾人嘩然,許多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莫見笙更是驚駭莫名,心中暗道:難道,難道顧不迷已經練到了第七重?相傳只有第七重才能隨心所欲地操控魔琴。可是這怎麼可能?暗香依依已死,沒人渡功力給他,他如何能練到第七重?
「是你!」
和穆道長抬手虛扶,道:「慕容宮主不必如此客氣。」
日升日落,起手間,漫天飛鳥皆落。
慕容逸聞聲望去,見是一個濃眉絡腮胡的大漢。
顧不迷沒有與任何人客套,抱起裝著父親頭顱的木盒,背上紫漆木琴帶著張海、霍雙等人離開了正殿。
「我這還沒說呢,你怎麼知道我要毀他清譽?」慕容逸笑得十分無辜。
姜言自棺木中拿出莫十七的頭骨,「大家可以看看。」姜言拿著莫十七的頭骨在眾人面前走了一圈,「莫十七全身骨架有三處損傷,一處在左手手骨,已被踩碎,一處在膝蓋,還有這頭蓋骨,這頭蓋骨明顯是被人用掌力震碎。我們可以想象,一個高手,在何種情況下手骨、膝蓋、頭蓋骨會同時碎裂?只有一種可能,當時的莫十七是跪著的,左手被人踩在腳下,而掌力貫穿他頭骨時,膝蓋骨也同時碎裂!」
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當場死去。
她微微抬起頭,看到了他關切的眼,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她聽到自己殘忍地說:「我不會愛上你的,一輩子都不會!」如期看到了湯斬眼中的傷痛,聽到他淡淡道:「我知道。」他放開了她,卻沒有離去,只是默默地站到了水邊,擋住了她跳入水中的去路。
當濃霧轉淡,薄霧散去,紫衣男子早已走遠,紫衣女子方才現身,立在河的對岸久久失落地等待。
眾人正在客套,忽聽外面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本已離開的各幫派又折返了回來。鄭長老正奇怪發生了何事,便聽君臨九宿山頭上有人大喊道:「裏面的人聽著,你們聚眾鬧事,有造反之嫌,你們現在已經被我們包圍了,只要你們肯放下武器出來投降,襄陽王將格外開恩放你們一條生路!」
「湯斬,你若現在不把這個女人帶離我的視線,我就讓她在你眼前灰飛煙滅,讓你再也見不到她,讓你像我一樣……」顧不迷殘忍地道:「痛苦一生,悔恨一生!」
一直等,等到我靠近你,面你不推開我。
她施展輕功越過水麵時,忽然看到立在對岸的顧不迷冷冷注視過來的目光,那毫不掩飾的厭憎令她心生慌亂,瞬間泄了氣,掉進了水裡。她不會游泳,嗆了水更加驚慌,她不停地向岸上的人掙扎求救,卻看見顧不迷站在岸邊冷眼瞧著她,好像在等她自行死去眼中一絲憐惜也無。她的心漸漸冷了,以為今日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卻被另一個人救上了岸。
而今攻入九幽教者,各大門派基本聚齊了,有人是因紅楓山莊的事義憤填膺,有人是早與九幽教有嫌隙、心有積怨,有人是為了趁亂得些好處……各種各樣的緣由,眾人打著要為盟主報仇的旗號,齊心協力攻入九幽教。只想著人多力量大,任你九幽教再厲害,又怎能敵過整個武林!
情?這世間,究竟哪種情可以厲害到有毀天滅地的能力?是怒還是懼,是悲還是喜,是惡還是欲?
姜言繼續分析道:「從莫十七死狀來看,他死前一定是跪著的,能讓他毫不反抗跪下的就只有他的師父莫見笙,而那致命一擊,也無疑是莫見笙所為。」
鄭長老道:「那有勞……」他的話尚未說完,未默已經消失在了土裡。
止水大師道:「阿彌陀佛,慕容宮主有禮了。」
可是娘親卻說:「傻孩子,他根本不喜歡你,你再喜歡他又有什麼用呢。」
九幽教鄭長老笑道:「本教教主何曾說過要殺盡天下人,來者都是客,今日只要大家願意放下恩怨不做糾纏,今後自然還是朋友。」
當日紅楓山莊一役,裏面的人幾乎無一生還,後來雖有消息說是顧不迷一人所為,可終究只是謠傳。而且這個謠傳實在匪夷所思,只因紅楓山莊有多大有多強眾人不是不知道,要真是顧不迷一人所為,那顧不迷還是人嗎?
慕容逸並未說那黑衣蒙面人是誰,只說黑衣蒙面組織的門主想要得到暗香依依,暗香依依不堪受辱所以在久環山上自斷經脈,而莫十七其實是被黑衣人所殺。
「此事明擺著是有人暗中挑撥,唆使大家來九幽教生事。既然大家已經來了,本教也不能不懂禮數,你們提著刀槍劍戟地進來,我們也只好禮尚往來,以刀劍相還了。」百醫聖手蕭仁道。
這時,忽聽顧不迷和圖書開口道:「莫七彩,你知道我為什麼特別厭惡你嗎?」
顧不迷一句話再次激怒了眾人,長青門門主大聲道:「魔頭根本未將我們放在眼裡,他殺了盟主毀了紅楓山莊是不爭的事實,還敢如此囂張放肆。我們大家一起殺了他,清剿了這魔頭的老巢,看他還能囂張到幾時!」
當下眾人自然聽得明白,再看花香玉五顏六色的面色,立刻明白花香玉真的揮刀自宮了。
他們之中,唯有鄭長老知道教主已練成魔琴第七重,他雖然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見此情形仍難掩驚駭。其他人更不必提,已經驚訝到幾近失態。
這事鄭長老一直對外瞞著,可他怎麼想都沒想明白顧不迷這是要幹什麼。只好安慰自己他終歸想開了,至少還會養些小動物。可當他得知那些家畜長大后又被顧不迷全部殺了吃掉時,他又安慰自己,或許教主只是想休息休息。再說,動物養大總是要吃的嘛,何必大驚小怪。
「我自然有辦法知道,我甚至知道你新娶的小妾是你用十兩銀子連哄帶騙搶來的,還有你脫了襪子喜歡聞一下的毛病我都知道。」姜言道。
顧不迷的傷勢一天天好轉,大概過了半年的時間,傷勢方才痊癒。
紅楓山莊對面的怪石林。
天方漸白之際,一隊人馬悄然出現在千林斷崖。
東殿中的清晨,鳥兒在樹梢上鳴唱。
鄭長老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莫見笙面色已然大變,厲聲喝道:「小子,俗話說成王敗寇,我今日落在你們手中自知不會有好下場,可我畢竟是武林盟主,你不能如此羞辱我!」
眼看雙方干戈再起,慕容逸不急不緩地笑道:「關於莫盟主的事,還要從兩年前久環山紅楓山莊入室弟子莫十七被害一事說起。」
就在眾人劍拔弩張之際,忽聽一人道:「九幽教今天可真是熱鬧啊!」
只聽慕容輕曉道:「你說,你最愛的一直是我,你說,你只要得到暗香依依的功力便立即休妻娶我為妻,我信你,我真的相信你。可我還是擔心,擔心你不過是在利用我,擔心有一天你事成之後會殺了我滅口。所以我一直不肯告訴你如何配置蠱毒的解藥,我一直也沒有告訴你,我在你身上下了情蠱。」
姜言一副你太磨嘰我快睡著了的樣子,先打了個大哈欠,方才對身後人道:「抬上來。」
「他不喜歡我,可是他也不喜歡別人,所以我可以等,等他喜歡上我。我會讓他知道,我莫七彩可以為他生為他死,是一個值得他喜歡,值得他珍視的女子!」
卻在這時,人群中又有人大聲質疑道:「如今莫盟主已經死了,死人又不能說話,你們怎麼栽贓陷害他也沒辦法反駁。你們如今自然是說什麼是什麼!尤其這個閆陣,他本就是九幽教的人,他說的話又怎能讓人信服。」
「教主,紅楓山莊人多勢眾又據險而守,你不能這麼一個人去。」張海奔到近前,大聲道,「教主,帶上我,我和你一起去。」
其實早在慕容逸說蠱毒重現時,眾人心中便有計量,但此事事關門派恥辱,沒人願意承認或提及更多。而今聽閆陣毫不顧忌地將自己的經歷一點點說出來,尤其最後一句話,雖然沒有直指各大幫派都有人被蠱毒控制,但也直指他們痛處,當下只有彼此心照不宣,將這句話故意忽略,沒人願意當眾細細追究。
前面闖進來的人看到這種情形倏然停步,後面的人再往裡擠就撞到了前面的人,前面的人看到這一幕哪裡還敢輕舉妄動,後面的人沒看到自然不清楚,前面的人也壞,稍一側身,便讓後面的人擠了上來。有一個小子不小心失了重心跌衝到了最前頭,而後眾人只聞一個單音,那小子眨眼間便消失在了眼前,只剩了一團血霧。
一直等,等到你靠近我。
其他人一聽張海要去,也紛紛跟著要去。
顧不迷微一頷首,邁步而去。
這時所有人都屏息聽著,直到聽到黑衣人抓暗香依依進入紅楓山莊才恍然大悟,黑衣人的幕後主使者會不會就是……
莫七彩聞聲抬起了滿是淚水的臉,顧不迷輕蔑地笑道:「因為你是個糊塗、放縱、自私得讓我覺得噁心的女人。」
等待是一種折磨,折磨著我,可是我很執著。
進入江州城,剛巧趕上江州城每年一度的風箏節。
煙塵散過,他們沒看到任何人逃出來。
那裡擠滿了人,她看著滿天的風箏,只覺目不暇接,開心無比。風箏節上人太多,大人小孩嬉笑吵嚷。三人看風箏看得入了神,被人群擠來擠去,不知不覺便被擠散了。幾個放風箏的孩童在她身邊奔跑戲耍,其中一個放風箏的小姑娘只顧看風箏,卻不顧前面是否有人,一頭撲進她懷裡。她始料不及被小女兒撞得倒退數步,險些抱著小女孩一起摔倒,背後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她借力站穩,一回頭,便看到了顧不迷。
「哈哈……」她仰頭大笑,邊笑邊流淚,哽咽地道:「莫見笙,這都是為了你,為了你!我們之間有情蠱維繫,我不怕死。因為如果我死了,你也會死!就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永永遠遠在一起。」說完這句話,她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就在這時,慕容逸眼疾手快地自手中彈出一物打落慕容輕曉手中的匕首。
閆陣繼續道:「既然知道幕後黑手就是莫見笙,為了解毒,也為了殺莫見笙,我將計就計趕往洛陽十里亭。卻未能如願見到莫見笙,只在那裡見到三個蒙面黑衣人。他們與我一樣,都是收到消息後方才趕來這裏。我們聚首在一起時,彼此從來不說話,也都矇著面所以並不清楚對方身份,只知道任務和目標,一旦完成任務,便各自散去。當時,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到九幽教洛陽分舵救一名女子,那女子名叫慕容輕曉。」
未默陰陰笑道:「好啊,那就由我先來吧。」
當下,所有人都認為慕容逸的姑姑定然是瘋了,莫見笙已經死了,怎麼還可能出來見她。
未默從土裡跳了出來,站在莫見笙面前,嘿嘿笑了幾聲,而後抓起他的一隻手,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莫見笙的一根指骨立刻被擰斷。未默似還意猶未盡,享受般地繼續一根根擰了下去。盯著莫見笙掙扎痛苦的眼睛,他邊擰邊說:「你當初就是如此擰斷我家依依的手指的。怎麼樣,很舒服吧?」
閉眸,似聽到了她的笑聲,睜開眼,她已不在。
所有人看到這裏也覺不妥,再怎麼說,莫見笙也曾是一代武林盟主,雖然死有餘辜,可未默當眾要把他閹了,實在是不像話……可當下卻沒人願意站出來為他說話,一來各大幫派嫉恨他用蠱毒毒害控制他們,二來多數人認為他如今的下場是自作自受,而長青門門主、落霞宮宮主等人也自覺無顏再為他說話,至於花香玉之流則更不敢說話了,眼看沒人能阻止未默。就在這時,一人突然仗劍衝出人群,自后一劍刺穿了莫見笙的心口。莫見笙緩緩轉過頭去,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蘇玉婉。
姜言又道:「至幹蠱毒,我相信在場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什麼,中了蠱毒的人如果不按時吃控制蠱毒的葯,毒發後會慢慢被折磨而死,而且死相極為凄慘。我收到消息確認蠱毒重現江湖是因為九幽教祁陽山分舵周禾屍身長久不腐的消息。在確認那個消息后沒多久,九幽教先教主顧天穹及其護衛十一人便死於非命了。這兩件事之間是否有必然的聯繫,就讓當時在場的人來說上一說吧。」
看著地上慕容輕曉的屍身,慕容逸嘆息了一聲,命葉落宮的人將她的屍身送回葉落宮安葬。
最令鄭長老憂心的是,這個消息傳到顧不迷耳中時,他不過輕蔑地一笑,依然故我地在後山繼續建起了木屋。
深秋的天氣,蕭瑟中透著一絲冰冷。
第七重,正是當初九幽教創教祖先趙劍最終所達的修為境界。趙劍已是武林的一則神話,數百年無人超越,沒想到幾百年後,顧不迷竟然也練到了這種境界,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顧不迷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有這等修為?!眾人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這時,葉落宮眾人中,又有一人走出。
九幽教有人禁不住出聲質問。
這時便聽落霞宮官主道:「慕容逸,你少在這裏廢話連篇拖延時間,顧不迷自己親口承認殺了武林盟主,又殘忍地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今日說什麼也要他以命償還!且不說天網恢恢,惡有惡報,就是為這人間應存的正義也要討個公道!」
「是,莫見笙是我殺的。我不只殺了他,還毀了整個紅楓山莊,殺光了所有人。」顧不迷輕撫琴弦,輕蔑地道,「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鄭長老面對事態的嚴重性,依舊不表態,只是暗中做好了一應準備。雖然明知莫見笙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可畢竟證據不足。莫見笙死前又是武林盟主,以紅楓山莊在武林中的地位和莫見笙本人在武林中的威望,如果拿不出足夠的有力證據,那就是惡意殺害武林盟主。屆時顧不迷將成為武林公敵,九幽教也難逃干係,很可能會有滅頂之災。
指尖在琴弦上滑動。
如果左護法還活著,或許還有轉圜餘地,否則教主如此下去,怕是有亡教之憂了。
他立在這裏,忍受著撲面而來的寒風,舉手斷了一縷發,隨風揚去。
當先那人,紫衣負琴,一身清冷。
眾人猜測揣度,謠言四起,卻一直沒有什麼定論。
莫七彩踉蹌後退,幾乎站立不穩,已然被這句話傷得體無完膚。
如果第六重是放棄肉身,置之和-圖-書死地而後生,那麼第七重又是什麼?
這時只聽鄭長老道:「教主,萬事小心。」
「你怎麼還活著?」
「少聽他胡說,九幽教仗勢欺人已久,向來囂張跋扈,你們教主不問青紅皂白一出手就殺了我的弟子,這事怎麼算!」長青門門主說道。原來方才不幸被顧不迷殺了的人是長青門的弟子,難怪他如此憤怒。
慕容逸笑道:「莫盟主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不出來?你聚集了這麼多人為你報仇,可你根本就沒死,這報的又是什麼仇啊?」
等待是一種執著,與你無關,只屬於我。
眾人只聽閆陣又道:「而我,幸得慕容宮主相救這才苟延殘喘到今日,夠了,已經足夠了。自從離開九幽教,我如喪家之犬生不如死,每日面對先教主頭顱,悔恨自責,每每想到先教主對我的知遇之恩,而我卻恩將仇報,便覺得自己連畜生也不如!」說到此處,閆陣又向木盒磕了三個頭,而後突然出手挖向自己的雙目。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毫不猶豫地摳出了自己的雙眼,兩眼頓時成了兩個血洞。他面部一邊抽搐一邊滿足地笑道:「閆陣自知對不起九幽教,便是死也再無面目去見先教主,所以自挖雙目,再下九泉去向先教主請罪!」言罷,他一掌擊向了自己的天靈蓋,橫死在了眾人面前。
「放你的臭狗屁,莫盟主人死了家毀了他還能有什麼事?我看一切都是你慕容逸故意編造出來的,居心叵測想要毀掉莫盟主生前清譽,處心積慮地為魔教開脫。反正莫盟主人都死了,你就乾脆來個死無對證,說什麼是什麼,可我們還容不得你讓莫盟主英靈蒙受不白之冤。」
閆陣卻渾不在意,抬起頭來,看向顧不迷,繼續道:「當日先教主帶著我等十一人返回總舵時,我收到了黑衣門門主的消息,他讓我暗中在飲食中下藥。我本不想做,可途中蠱毒發作,備受苦楚,實在忍受不了便……便……」閆陣頓了頓,繼續道,「所有人都死了,我被迫砍下先教主的頭顱,知道自己從此再無退路。事後怕被人發現我還活著,便湊足十一具屍首全部燒毀。沒過多久,教主因先教主亡故與左護法急急趕回總舵。這時,我又收到黑衣門門主的命令,讓我守在教主和左護法必經之路,以先教主的人頭引教主到荊棘地設伏截殺教主,此外另有一批高手埋伏在白樺林中對付左護法。當時,我並不知道左護法的內功另有玄機。我受命引教主到了荊棘地,就在教主中了埋伏眼睛被石灰所傷處處受制時,一個紅衣女子突然出現救了教主。我不敵逃走後,恰好看到紅楓山莊少主莫七落被一名黑衣人扛著衝出了白樺林。當時我心中起疑,便一路尾隨而去,沒想到竟被我發現黑衣人是莫見笙!」
他坐在院中,紫漆木琴置於身前。
娘見勸解無效只嘆她太執拗,而她卻一門心思地認定,此生非他不嫁。雖然明白自己所求很可能只是奢望,可她願意等,哪怕用上一輩子的時光,也無怨無悔。
百花門門生花香玉跳出來斥道:「慕容逸,少在那裡裝模作樣,葉落宮如今與魔教私下交好,你當我們不知道?你今日不出現便罷,既然出現就休想離開!」!
記憶中,有一個女子,最喜歡偷偷瞧他如此撫琴的模樣,其實她每次偷看,他都知道……她每次的神色,他亦清楚地記在心裏,不曾忘。
慕容逸聞言頓時哭笑不得,道:「襄陽王怎麼來了?」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長青門門主頓時說不出話來,既不敢上前,又不能不上前,如此憋了半天,直到九幽教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實在沒臉面正要豁出性命出去,便聽落霞宮宮主出聲問道:「顧不迷!你既在此我便問你,是不是你殺了莫盟主?」
張海眼看顧不迷一人走向紅楓山莊,急切中喊道:「教主,你打算一個人去?」
落霞宮宮主是紅楓山莊主夫人蘇玉婉的大師姐,紅楓山莊與落霞宮向來交好,更有諸多姻親關係,不只如此,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蘇璇瑩和程秀,也因此事一個看破紅塵出了家、一個莫名身死在紅楓山莊外,她怎不痛心疾首。此番來九幽教也正是為報仇而來,當下聞見顧不迷殺了人還如此囂張,她頓時氣得面色發青,大聲冷斥道:「魔頭,既然是你殺了莫盟主,你就要為莫盟主償命!你毀了紅楓山莊,我們今日就毀了你的九幽教!」
琴音渺渺,直通天際,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他所經路上,他甚至沒有停留過一步,踏著無數鮮血,迎著滿天血霧,直抵紅楓山莊腹地。
九幽教所有人齊齊跪了下去。
第七重,竟在一念之間練成。
在他身後,正要趁此機會偷襲他的紅楓山莊十四弟子魏西臨瞬間被撕成了碎片,只剩下一陣血霧,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緩緩散開。這一幕令所有人心驚膽戰,這不是顧不迷,這絕不是半年前那個闖入紅楓山莊不知死活的顧不迷。
要何等功力,才會有如此巨大的毀滅能力!教主如今的功力,已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讓人望而生怯。由始至終,他們甚至不敢眨上一眼,眼瞅著佔地百畝的紅楓山莊由內至外分崩離析。
莫見笙也閉上了眼睛。
而他全然不在乎這些。
慕容輕曉說的每一句話,都令人忍不住想要嘆息。她這一生命運多桀,實在可嘆可憐。不知想到了什麼,慕容輕曉一反常態,厲聲道:「其實,我的孩子並不是哥哥害死的,是你們,是你們容不得我的孩子,所以哥哥不得已才殺了我的孩子!他是為了我好,他想保住我的性命,可我卻錯怪了他,還害死了他!」她厲聲指責在場的每一個人,狀若瘋癲。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凌厲,或許眾人都有些心虛,她指尖一一指了過去,竟沒有一個人敢與她目光相對。
這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他不止一次去尋找,可依舊毫無所獲。
落月迷香的秘密不知何時已人盡皆知,暗香依依之死,莫見笙為奪其功力將其害死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可一切畢竟只是江湖傳聞,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日復一日。
尤其慕容逸,鄭長老已經知道他就是傅月,對他幾番出手相助感恩不已,當下躬身向他深深作了一揖,其餘教眾亦向慕容逸一拜。慕容逸連忙將鄭長老虛扶起身,道:「鄭長老何必如此客氣。」
惡她之死。
眾人不由得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直笑得花香玉想刨個坑把自己埋了,當下哪還有臉杵在前面丟人現眼。他正欲轉身藏躲到人群后,豈料一個沒留神大力轉身時額角砰的一聲撞在了身後少林止水大師的禪杖上,當下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張海人雖固執可還是在顧不迷的逼視下微微退縮,其他人也不敢再吭聲。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一時間,殿前鴉雀無聲。
人群中,莫七落幽幽地看著這一幕。
顧不迷沉聲命令張海:「退下。」
湯斬低聲道:「教主。」
「莫急莫急。」慕容逸搖著扇子笑道,轉身看向姜言,「百事通,有勞了。」
慕容逸笑道:「石琅兄,近來可好啊?」
一隻,又一隻……
「當時我想,難道莫見笙也中了蠱毒受制於人?可後來我發現,我大錯特錯。我一直埋伏在紅楓山莊附近,直等到莫見笙出庄便一路跟去。跟到一處小鎮民宅,沒過多久我先後看到五隻鴿子從宅內飛了出來。因為黑衣門門主就是用信鴿傳遞消息給我們,命令我們為他辦事,我心下起疑,便射落了一隻鴿子。果然看到鴿子腿上綁著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與前幾次我收到黑衣門門主的字跡一模一樣,字條上寫著:洛陽十里亭。我當時還不能斷定莫見笙就是黑衣門門主,便按照以往的方式到指定地點等候消息,果然見到了給我送信的信鴿。打開信鴿腿上的紙條,與先前所獲消息字跡內容都一模一樣!我當時已然斷定,所謂黑衣門門主,一直用蠱毒控制我們的人就是莫見笙。」說到此處,滿臉是血的閆陣咬牙切齒,顯然對莫見笙恨之入骨。
鄭長老喝道:「你是何人?」
在場年輕人多數都在奇怪,慕容輕曉是誰?既然姓慕容,莫非與葉落宮慕容家族有關?
閆陣並不理會眾人的驚訝,只是對著面前木盒道:「先教主,閆陣今日終於鼓起勇氣將您親手送回來了。閆陣跟隨您大半生,可終究還是貪生怕死,被人用蠱毒控制,害了您也險些害了九幽教,閆陣對不起您。」閆陣又向盒子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額頭已然血流如注,慘不忍睹。
慕容逸道:「莫見笙,如今事敗被擒,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翻到下一頁,只見上寫——七重:情,人之欲也,曲,情控,則兼之毀天滅地之能也。
懼她之死。
所有人都不知道鄭長老為何有此喟嘆,蕭仁想到了教主對左護法的感情,也不清楚為何鄭長老會在此時發此喟嘆之語。
可趕去通風報信的人尚未曾跑進莊子,便聽到身後傳來陣陣琴聲,而後,山脊所有守衛瞬間煙消雲散化成飛灰。報信弟子甚至還沒完全回過頭去,便感覺肌膚瞬間被萬千條絲線劃破,疼痛只是一瞬間的事,就已被撕成了碎片。
鄭長老、蕭仁、張惟城等人則向慕容逸、姜言、未默等人一一道謝。
局勢日益緊張,鄭長老代管教中事務,如履薄冰。他處事謹慎,面對種種流言飛語和諸般挑釁,一直隱忍不發。並嚴令九幽教各分舵、分堂處事低調,輕易不得招惹其他幫派,可事態仍舊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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