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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1·洗冤錄

作者: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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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畏罪自殺

第四章 畏罪自殺

他?眾人順著卓晴的眼光看去,正是躺在地上早已經僵直的林博康。明明就是一具死屍,他要怎麼告訴他們證據在哪裡?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除了一臉安然的樓夕顏。
卓晴半倚著門廊,一雙明眸斜睨著樓夕顏,等著看他的反應。他把林博康的老婆都找來了,一定早就看過案卷了,只一晚上的時間,他還做了什麼?這個男人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不會沒有原因。
不明白樓相在幹什麼,吳志剛對照了半天,終於發現死者背後的兩條傷痕無論大小粗細,都和牢門的木杆一致,驚喜地叫道:「我找到了,是牢門的木杆!」
不對!光從屍斑上看,死者死了最少十個小時以上!站在牢房外邊,離屍體太遠,卓晴不能斷定死者死亡原因,再說,她貿然出聲,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惹麻煩,看向前方專註地盯著屍體的樓夕顏,卓晴決定,先來個拋磚引玉!
「把他的上衣脫下來。」卓晴說得很輕,卻彷彿在隱忍著什麼。墨白緩緩抬頭,只見卓晴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幾次之後,終於還是站起身,對著一臉挑釁的王丙升,冷聲說道:「你根本不配做一名驗屍官!」
「是。」王丙升走進牢房,衙役們已經將屍體解了下來。
卓晴說完,眾人立刻朝屍體看去,也對,他的衣服乾淨筆挺,鞋子纖塵不染,相較之下,草草束起的頭髮確實有些凌亂,且不說這些,一個入獄兩個月的犯人,怎麼會有一身新衣呢?
「夫人小心啊!」村民們攙扶著林夫人退到一邊,卓晴順勢走近牢房,只見那個仵作抬起死者頭部,查驗了一下勒痕,又看了看死者的手腳,前後不到五分鐘,他就站了起來,走到樓夕顏面前,回稟道:「回稟丞相大人,屍體面色紫紅,雙手雙腳都垂直向下,而且腳上有火灼般的斑痕,脖子上的青紫色勒痕一直延伸到左右耳後,由此看來,乃自殺而亡,自縊之物,正是他的腰帶。」
卓晴進了牢房,在屍體旁邊蹲下,只掃了一眼脖子上的勒痕,便將十指手指伸入死者髮絲間,細細地檢查頭部。一會兒之後,抬起死者脖子,查看脖頸後部,看過之後,卓晴停頓了一下,又按壓了一下死者的嘴角,一絲唾沫隱隱地沿著唇角流出來。
樓夕顏起身捋了捋微皺的衣襟,問道:「屍體現在在哪裡?」
他心情愉快,有人卻是怒意橫生。
今天的樓夕顏和昨晚很不一樣,頭戴紫金白玉束冠,身著暗紅鎏金長袍,前襟上綉著一隻半伏半卧的金麒麟,雙目炯炯,蓄勢待發,純黑的錦綢腰帶上懸挂著翠玉環佩。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朗朗淺笑,卻也沒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吳志剛一怔,卻也不敢說什麼,對著旁邊的兩名衙役低聲說道:「你們兩個,快去把犯人林博康帶上堂來。」
卓晴七拐八拐,終於走到了林博康的牢房。她刻意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牢房剛好在整座監牢的最裡邊,值班衙役不走進來,根本看不見這間牢房。而且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這間牢房附近的幾個牢房都是空的,也就是說,牢房裡發生的事情基本上不會有目擊證人。
她可以容忍一名法醫的業務水平不高,所有的知識和經驗都是可以學習和積累的,但是她不能容忍,身為法醫,態度散漫,工作馬虎,還強詞狡辯!
不與他多做爭辯,卓晴蹲下身子,指著死者頸部的勒痕,冷聲說道:「死者頸部有兩道勒痕,自縊而死也有可能出現兩道勒痕,勒痕一般邊緣較整齊,且舌骨和喉骨很少發生骨折。但死者的兩道勒痕則完全不是這樣。一道位於甲狀軟骨下方,與身體平行,這道勒痕正是兇手勒暈死者時造成的,由於死者拚命掙扎,所以勒溝處表皮剝落、皮下出血,這道勒痕深而明顯,呈現暗黑色;另一條勒痕是兇手將死者懸吊在房樑上造成的,這時死者已經沒有了意識,和_圖_書勒痕淺而淡。死者頸椎棘突骨折明顯,正是因為他曾被強大猛烈的暴力絞勒頸項的結果。」
誰知這一去就是半個小時,卓晴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樓夕顏倒是面色如常,不見煩躁,一隻手在座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只是苦了站在他身側的吳志剛,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薄汗,但是站在樓相身邊,他一動也不敢動。
樓夕顏在旁邊的椅榻上坐下,微微揚手,淡笑回道:「免禮。」
被人完全無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王丙升怎能咽得下這口氣,剛要開口指責,只見卓晴一邊查看死者背部,一邊淡淡地問道:「如果是先被人勒暈,再吊到房樑上,是不是也會出現一樣的屍體痕迹?」
畏罪自殺?!卓晴暗暗留意吳志剛的神情,他聽到消息之後,差點站不穩,臉色由白轉青,看樣子也被嚇得不輕,應該不是裝出來的。樓夕顏不發一言,眉頭輕蹙,或許他也沒有想到人居然死了!
吳志剛趕緊接過卷宗,恭敬地雙手遞上,「樓相,這是本案的卷宗,人證物證俱在,不容他抵賴!」
「胡說!」吳志剛大罵,「沒人進來他怎麼就被人殺了?」
「讓仵作過去驗屍,本相要親自監看,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樓夕顏不溫不火,看不出是喜是怒。吳志剛惶恐地跟在他身後,背心早已經濡濕一片。
所有人瞠目結舌,這是什麼回答?樓夕顏摩挲著鼻子,假意輕咳,以免忍不住會大笑出聲。路過?虧他想得出來。
婦人話音未落,吳志剛已經按捺不住,急道:「荒謬!白紙黑字,有他親自畫押的認罪書,豈容他說冤枉就冤枉!師爺,快拿卷宗過來給樓相過目!」
卓晴完全無視他的叫囂,微低著頭,低聲叫道:「那個藍眼睛,你過來幫我一下。」沒有助手真麻煩!
「好,那你就好好驗一驗,看他是自殺還是他殺。」他只顧及案情,卻沒想到人,如果是他殺,這個案子牽連必定不小,能在應天府監牢里殺人的,豈是簡單的人物。
「哦!」吳斯趕緊上去,將林夫人帶到一旁。卓姑娘變得有些不一樣,哪裡不一樣說不上來,她說的話總讓人很難違抗。
樓夕顏淡笑不語,眼光只停留在卓晴身上,吳志剛討了個沒趣。
青紫色的面部再加上腫脹,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僵直的身體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王夫人頓時受不了打擊,癱倒在地,「夫君……」
卓晴半靠著門框,閑閑地看著村民與衙役間的拉鋸戰。他們什麼都不懂,進去也是沒用,還不如祈禱那位樓相英明蓋世,斷案如神比較實際。卓晴打了個呵欠,轉身出去,她困得要死,自從莫名其妙地到了這個地方開始,她就沒好好睡過一覺,她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再去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因為死者在昨晚就已經死了!」卓晴受不了地搖頭,他們就不能聽她說完了再查案?這樣的習慣真的很讓人討厭!
吳志剛看向過來稟報的衙役,衙役慌忙回道:「還在牢里。」
王丙升走到屍體旁邊,指著屍體的頸部,瞪著卓晴,言之鑿鑿道:「如果他是死後才被人吊上去的,脖子上的勒痕會呈現出白色,而不是青紫色!死者四肢自然下垂,腳上出現火灼般的斑痕,正是自縊而亡最有力的證明!你不懂就不要胡說。」
想到這裏,樓夕顏沒來由地覺得心情愉悅。
卓晴看得仔細,在吳志剛眼裡,她就是無理取鬧,故弄玄虛,懶得看她。吳志剛趁機對樓夕顏分析道:「丞相大人,依下官之見,既然已經驗明是自殺,應該是林博康早有預謀,才會要求李鳴送乾淨的衣服過來,以便用衣帶自盡。」
冷淡的聲音在大堂里幽幽響起,格外的刺耳,而且說話的還是一個渾身上下籠罩在灰袍子里的怪人,吳志剛不耐煩地叫道:「你是誰?竟敢在堂上喧嘩!」
寬大明亮的大堂里,「正大光明」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牌匾掛在最中間,暗紋雕刻,翠玉鑲嵌,在暗紅木框的映襯下,幾個鎏金大字閃閃發亮,非常扎眼。兩排身著深紅裝束的衙役分居左右,手執長杖,頗有幾分威嚴。
樓夕顏根本沒看他這場表演,沉聲說道:「傳李鳴。」李鳴是最後見到林博康的人,他一定還知道什麼!
「下官拜見樓相。」刑部侍郎吳志剛半跪下身子,心下惴惴不安。吏部、刑部雖然都由樓相監管,但是平日里,複核刑案都是由刑獄司大人管職,絕對不可能在府衙里見到樓相,他一個四品小官,怎能不惶恐!
「等等。」就在林夫人就要給扔出去的時候,一道冷淡的聲音幽幽響起,「何必急著趕人,自殺還是他殺,看屍體自然就知道了。」屍體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林夫人緊抓著長杖的手抖得厲害,一邊衝撞一邊哭道:「為什麼?那是我夫君啊!」
雖然樓夕顏並沒有發怒,但是小衙役還是不敢抬頭看他,閉著眼睛急急道出昨晚的情形,「回丞相,李鳴來的時候,正好是風雨最大的時候,監牢外面的大樹被風吹斷了樹枝,砸在牢門外,我們忙著把樹枝搬走。一會兒之後,李鳴出來了,還幫我們一起搬,之後他就離開了。當時我們的衣服也濕透了,換好衣服已是深夜,就沒有再巡視牢房,直到剛剛大人要提人犯,才發現人已死了!」
「是。」小衙役趕緊跑了出去。
吳斯高壯的身子擋在林夫人身側,憨厚的臉上儘是請求,「官差大哥,你讓我們進去吧!」
在木杆上摸索了一會兒,樓夕顏輕掀唇角,緩緩起身,他也找到了。
「一群蠢材!」吳志剛一掌打在小衙役的官帽上,這群兔崽子,居然在樓相面前給他出醜,要是讓樓相認為他就是這樣管理監牢的,他的烏紗帽還要不要了!
樓夕顏一派輕鬆地笑道:「牛家莊兩百村民聯名上書,為林博康偷換軍糧一案喊冤,你怎麼看?」
路過?
吳志剛大聲問道:「昨晚守夜的衙役呢?」
果然,樓夕顏並沒有接下卷宗,而是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嘆道:「你們一個一口咬定絕無冤案,一個口口聲聲喊冤,既然如此,就把犯人帶上來,本相要親自詢問。」
墨白居然會去幫他,樓夕顏倒是沒想到,與景颯外表冷酷不一樣,墨白的冷是從心裏透出來的,這個少年是憑什麼叫得動他?樓夕顏好整以暇地看著卓晴專註的背影,等著看他會上演一出什麼好戲。
平靜而又冷淡的聲音,在大牢里響起,不僅僅是王丙升被說得臉紅耳赤,樓夕顏也是心中一震。此時的他和初見時的他完全不同,初見時他有些冷傲,有些狡黠,現在的他,堅毅而執著,冷靜而深沉,他真的是自己原來以為的十幾歲少年嗎?樓夕顏疑惑了。
果然如她所想,卓晴握著死者的手臂,微微用力,完全不能彎曲,屍僵明顯!拉高衣袖,手臂上有屍斑,還有一些交錯的傷痕,不過看起來是舊傷了,刑訊逼供應該是事實。
吳志剛緩緩站直身子,卻怎麼也不敢坐下,樓相在此,他怎麼敢坐主位,他站在案桌旁,恭敬地問道:「樓相今日來,是……」
使勁地想了又想,小衙役哭喪著臉,回道:「除了剛才他們來提人犯,就沒有人進過大牢了。」
真的沒有!小衙役有苦說不出,只能低頭領罵。
牢房門口早就擠滿了人,卓晴站在最外面,但是也能看見仍然高高吊在房梁下的屍體。死者面色呈現青紫色,腫脹明顯,面部皮膚有散性點狀出血,應該是窒息死的沒錯,再往下看去,卓晴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卓晴遲疑了一會兒,明知道死者死因可疑,卻袖手旁觀,有違她的職業道德和行為準則,暗嘆一聲,回道:「我要進去看一看。」
不是自殺?樓夕顏笑意更深,他就知道,少年會給他驚喜。
卓晴稍稍抬眼看去,只見一個五十開外的婦www.hetubook.com.com人已經跪倒在地,聲音雖然有些發抖,但卻回得十分響亮,「回丞相大人,民婦本月十八日也就是府衙給我夫君定罪的第三天去探望過夫君,夫君說他沒有偷換軍糧,他是被冤枉的!」
「我……」她應該怎麼回答?卓晴輕扯唇角,懶散地回道,「我路過的。」
王丙升暴怒,「你說什麼?!」他在應天府做仵作這麼多年,驗屍無數,這小子自以為自己懂得些門道,就敢說他不配!
吳志剛極不情願,也不得不悻悻然跟了進去,狠狠瞪了王丙升一眼,吳志剛暗罵,這個蠢材,到底誰才是仵作!
「脖頸上的勒溝之所以不相交,是因為他被人隔著堅硬的東西頂著背後,用力勒緊腰帶導致窒息,也因此死者背後留下了硬物的痕迹。」果然,兩條青紫色的淤痕赫然出現在林博康的背後,與舊傷不同,這兩條傷痕顏色發暗,而且表皮破損,傷口很新。
午時是中午十二點沒錯吧?這些白痴昨晚上一夜不睡,不知道在折騰什麼。今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就把她架到應天府門前,迎著太陽傻傻地等到現在。卓晴身上的衣服又粗又厚,背後早就被汗水打濕了,帽子蓋得她透不過氣來,額頭上、臉上早就大汗淋漓,瞪著案桌前一身清爽的樓夕顏,煩躁到了極點。
仵作?也就是古代的法醫了,說到驗屍,他的臉上揚起自信甚至是有些自負的神情。卓晴煩躁了一天的心情終於變得好了一些,她很想看看,他們是怎麼檢驗屍體的。
林夫人一聽要驗屍,又要撲上前去。林博康死得突然,村民們一心想看個明白,一群人也跟著衝上前去。側門邊,衙役的長杖早已橫起,「你們不能進去!」
「是是是。」一直怯怯地站在一旁的男子立刻沖向後堂,不一會兒,手裡捧著一疊東西跑了出來。
墨白一怔,美麗?因為這雙眼睛,他被家人遺棄,所有人都說他是鬼魅,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人願意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這樣的眼睛,他說美麗?一抹嘲諷在他眼中一晃而過,蒼白的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漠然。
樓夕顏走進大牢,細看死者頸部,的確如卓晴所說,兩條勒痕一深一淺十分明顯。
「我不介意動手。」隨著冷漠的回答,蒼白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卓晴的手臂。
准許旁聽的村民只能站在大堂的最後,幾乎就要站到外面去了,即便如此,村民們仍是危襟而立,統一站直,頭低到最低,連大氣都不敢出。
「夫君,你死得好慘!」牢房裡瞬時間安靜得有些嚇人,直到一道悲戚的哭喊聲讓眾人回過神來。墨白已經將林博康的衣物褪去,胸前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不少,有些已經愈合,有些才剛剛結疤,雖然都是舊傷,但是此時看起來,依舊猙獰。
「去哪?」卓晴裝傻。
「是。」衙役領命而去。
中年男子恭敬回道:「小人王丙升,乃應天府一名仵作,查驗屍體已有十余年。」
地上的屍體就這樣直挺挺地躺著,看著還真有些瘮人,吳志剛趕緊獻媚道:「丞相大人,這屍體已經驗完了,大牢里陰氣重,您先到大堂休息吧,別讓晦氣沾染了您。」
遲疑了一會兒,王丙升回道:「大概兩個時辰之前。」
「絕無冤案?」樓夕顏看向大堂旁的婦人,問道,「林氏,你可有話說?」
「先說死者的死因。」卓晴指著屍體的頸部,對著墨白說道,「把他的脖子抬起來。」
兩人皆是低喘不已,一人慌張回道:「回稟大人,林博康他……他今天一早畏罪自殺了!」
「恩公死了?」圍在外面的村民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想要擁進去,但是樓相在場,又不敢造次,只能幹著急。
「作為驗屍官,你是唯一能為死者說話的人,他在用他的身體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他在死亡過程中經歷了什麼!而你,完全忽視,甚至都沒有仔細檢查過屍體的每https://m.hetubook•com•com一處傷痕,每一個細節,就武斷下結論,就因為你的一句話,他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兇手也將逍遙法外!」
吳志剛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大喝道:「住口,無知婦孺休得咆哮公堂!把她趕出去!」吳志剛小心地看向樓夕顏,生怕他發怒,好在樓相一副深思的樣子,好像沒注意那潑婦的說辭。
藍眼睛?墨白愣了一下,最後還是走了過去,在卓晴身邊蹲下,按照她的指揮,輕輕將屍體側翻過來。
腳才剛跨出門檻,一道如泉水般清冽的男聲響起,「讓他們進來。」來人是樓相的貼身護衛。衙役們對看一眼,不敢阻攔,立刻放開長杖,村民們隨著林夫人一起,涌了進去。
一個中等身材,默默站在一旁的小衙役趕緊上前一步,小聲回道:「是小人和劉五。」
墨白緩緩放開手,不發一言地走在前面,卓晴翻了個白眼,原來什麼時代的保鏢都必須要擺酷!不甘不願地跟著他走進牢房,越過他時,卓晴冷聲哼道:「看在你有一雙這麼美麗的眼睛分兒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然……她還有一個壞習慣就是記仇。
似乎就是為了等他,卓晴在他轉過身來后,才抬起死者的手指,說道:「死者正是被人從門外勒暈的,因為奮力掙扎,他的指尖上,還殘留著木屑。」
卓晴倒是沒讓他失望,不輕不重地扔出一句,「如果不是自殺呢?」
帽檐下一道凌厲的視線直逼而來,王丙升心下一慌,轉念一想,對方不過就是一個少年,他有什麼好慌的,輕咳一聲掩飾剛才的慌張,大聲回道:「是有這個可能,但是這些只是你的猜測,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先被人勒暈再吊上去的?」他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什麼能耐!
監牢。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換了一身新衣服?」
「真是奇怪啊!」卓晴故作驚訝地叫道,「這人真是好命,自殺前還可以好好梳洗,換上新衣新鞋。奇怪的是,換了新衣新鞋,唯獨沒有梳頭!」
吳志剛點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這麼說,林博康真是被人殺死的!」回頭瞪視著小衙役,問道,「今日還有誰進過牢房?」
樓夕顏回身,正好看見雙眼直盯著屍體不放的卓晴,已經跨出牢房的腳又停了下來。樓夕顏忽然問道:「你怎麼說?」問一個少年這個問題,有些可笑,但是樓夕顏直覺少年會給他不一樣的答案。
樓夕顏問得隨意,吳志剛卻是臉色一白,雙手抱拳,趕緊回道:「樓相明鑒,此案人證物證俱在,林博康自己已經認罪了,絕無冤案!」
「這……」王丙升頓時語塞。卓晴沒讓他思考太久,微微抬頭,冷聲說道:「我只問你,是還是不是!」
「昨晚?」
他還真當他是下人了!墨白心裏暗暗嘀咕著,手卻有些不由自主地按著卓晴所說,輕托起林博康的頸部,把脖間的褶皺打平,死者脖間的勒痕清晰可見。
「拜見丞相大人!」身後一道男聲忽然響起,卓晴回頭看去,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匆匆趕到,正對著樓夕顏拱手行禮。
這是什麼東西弄的?!眾人四處尋找相近的兇器,樓夕顏率先走到牢門旁,半蹲著身子,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一炷香,殺人的話時間有些緊張,一直沉默不語的樓夕顏低聲問道:「李鳴走後,你們可曾進去查看,林博康是否還活著?」
難道真的是自殺,卓晴潛意識地否定,因為太巧合了,時間控制得剛剛好!
兩人眼光交匯。卓晴扯下帽檐,再次擋住樓夕顏探視的眼。
「不行!」衙役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毫無商量餘地。
自殺?樓夕顏沉吟一會兒,再問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放開我!」林夫人死命掙扎,畢竟還是抵不過兩個大男人,衙役一左一右將她架了起來,往外拖去。
林夫人幾乎是撲在死者身上,泣不成聲。卓晴輕聲說道:「吳斯,把她扶到旁邊,不要妨礙我。」
吳志剛一怔,王丙升首https://m•hetubook.com.com先發難,喝道:「胡說八道!」哪裡來的小子,居然敢質疑他的查驗結果,還當著大人和丞相的面前,叫他情何以堪?
男子忽然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卓晴拉低帽檐等著他走過去,他卻在她身邊停下,漠然的聲音平靜地說道:「走吧。」
接收到吳志剛的瞪視,王丙升猛然回過神來,難怪剛才這小子這麼囂張,原來確有些本事。努力思索了一番,王丙升咄咄逼人地反駁道:「若是被勒死的,死者頸后應該有勒痕相交的痕迹,他脖子後面明明沒有!脖子上出現深淺不同的兩道勒痕,也有可能是他在臨死之前掙扎造成的!」
翌日,應天府衙。
樓夕顏眼光掠過雙手環胸,背靠著門框跨坐在門檻上的那抹孤影,桀驁的姿態與府衙大堂格格不入。破帽子遮去了他大半張臉,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樓夕顏也能猜到,他此時必定一臉的怒意。
「你是何人?」嘴上問的是中年男子,樓夕顏的眼睛卻只停留在卓晴身上。剛才他盯著屍體看的眼神專註而敏銳,昨晚景颯查了一夜,牛家莊根本沒有一個毀容的少年,他到底是什麼人,劫走青楓是否正是他的主意,意圖又是什麼?關於他的一切,樓夕顏都很有興趣知道!
樓丞相說話了,吳志剛即使再不爽快,也不敢反對。畢竟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他也看出了點門道,樓相對這少年青睞有加啊!
「夫君!」林夫人一聽立刻癱倒在地,低泣不已,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忽然爬起來,指著吳志剛哭喊道,「我夫君是冤枉的,他不可能自殺的,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殺了我夫君!」林夫人瘋狂地撲向吳志剛,被兩側的衙役用長杖攔住,嘴上卻還不依不饒地叫罵著。
證據?卓晴冷笑,豁然起身,「我讓他告訴你們,證據在哪裡!」
只除了一個人。
「放肆!」又是這個古怪的小子,剛才在堂上他就鬧了一場,現在居然又跟進來了,吳志剛正要把他扔出去,樓夕顏心情頗好地笑道:「讓他進去。」
好不容易,離去的兩名衙役回來了,吳志剛低罵道:「怎麼去這麼久?」看他們身後空無一人,急道:「人呢?」
「死者身上沒有其他明顯的致命外傷和中毒跡象,窒息徵象明顯,死因確為腰帶繞頸,窒息而死。」卓晴才剛說了一句,王丙升立刻輕嗤一聲,這和他剛才說的有什麼不同,故弄玄虛!
他他他……簡直就是蔑視公堂!吳志剛氣得臉色發黑,無知小兒,當這公堂是什麼地方!一時忘了樓夕顏還在身邊,吳志剛走到大堂中間,指著卓晴大怒道:「豈有此理,來人!給我把他……」
不再理會站在一旁無地自容的王丙升,卓晴再次蹲下身子,輕輕側推死者肩部。墨白瞭然地順勢幫她把死者側翻過來,卓晴輕輕揚眉,蠻聰明的,做助手很合適!
衙役怯怯回道:「回稟大人,昨晚上,林家的管家李鳴前來探視林博康,說是林博康多日未能洗漱,希望他送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我們見他們主僕情深,他也確實只帶了衣物,就讓他進去了,不過他只在裏面待了一炷香的時間就離開了。」
「吳大人。」不輕不重的低喚,如一盆涼水由頭上澆下來。吳志剛一個激靈,趕緊回身,恭敬回道:「丞相有何吩咐?」
穿過大堂,樓夕顏信步朝著側門走去。吳志剛大驚,立刻跟上去,急道:「樓相,您這是?」
很好聽的聲音,卓晴好奇地回頭看去,一道白影赫然出現在側門旁。他是樓夕顏的侍衛吧,卓晴微微眯眼,暗暗打量,目測身高有一米九零,皮膚雪白,暗棕色頭髮和他很般配,五官明晰,天藍色的眼睛猶如剔透的琉璃,綜合起來看,稱得上是個極品混血美男。不過最特別的倒不是這些,他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看起來既不冷酷也不溫柔,有一種疏離的氣質。她本人是不太喜歡這種氣質,不過還是得承認,很迷人!
「停!我自己會走。」要死了,這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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