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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1·洗冤錄

作者: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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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飛刀之謎

第十四章 飛刀之謎

卓晴輕咳一聲,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趕緊導入正題,「好了,我覺得有必要先明確一下,既然大家的目標是要破這個案子,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各查各的,一條是通力合作,我們很有誠意和你們合作,就看你們的意見?」
乾荊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回道:「他夫人和那個男人都去扶他了,還有打鬥聲和他夫人的尖叫聲引來的兩個男人,屋裡亂作一團,人很多。」
「老闆,再來一碗。」嬌小的女子手裡端著一大碗麵條,嘴裏含糊不清地吆喝著。桌案上,一錠金子閃著耀眼的光芒,他干一年也不可能掙到這麼多錢。年過六旬的老闆連連點頭,手下也沒有閑著,忙著下面。
走到離牢門有一段距離后,顧雲微微側身,讓牢房裡的人看不見她的臉,讀不到她的唇語,顧雲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他在隱瞞一些東西,或許我們應該找個時間單獨見他。」乾荊語焉不詳,彷彿說了,其實什麼也沒有說明白,他並不信任那些官員,希望他會信任卓晴。
顧雲話音才落,陰影處赫然出現了兩個身影,一男一女,男子黑衣似墨,滿頭銀絲;女子紅衣如血,臉上戴著一副純金面具,兩人出現得那樣無聲無息,鬼魅異常,就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再加上他們奇異的裝束,卓晴和顧雲有些看傻了。
單御嵐還未回話,響亮的男聲已經率先響起,「單提刑。」
顧雲點頭,「嗯,綜合起來看,他的嫌疑最大,但是我還要先看看那幾個人的訊問筆錄。」
卓晴看向顧雲,這是她的專長,好在顧雲早就有了計劃,侃侃而談,「第一,找出兇器。死者身上有十三處傷口,卻只有十二把飛刀,也就是說,兇器已經被收走了。即使兇手是什麼高手,可以遠距離射死死者,也需要回收兇器,而能做這件事的有四個人,死者的朋友李志、死者的夫人楊氏,還有後面趕來的黃易和王衛。他們中的一個就算不是兇手,也一定是幫凶。當務之急,就是從四人中找到這個人。」
才一會兒工夫,原來還擠滿人的小牢房,只剩下發怔的三個人面面相覷。官吏小心地看向面色微沉的單御嵐,小聲問道:「大人?」
卓晴頓時滿頭黑線,夕顏?她還真敢叫。
「是。」卓晴怔怔地點頭,連這他都知道?她以為古代的消息閉塞,現在看來她錯了。
「為什麼?」心中有氣,夙凌口氣很沖地回道。
單御嵐面色不變,從容回道:「當然,秉公辦案是下官斷案的準則,夙將軍有興趣,就請吧。」這麼多人「關心」著,這個案子看來很不好辦。
卓晴同意他的分析,這確實是有些奇怪。
與她並肩走在寂靜的小道上,樓夕顏腳步邁得緩慢,淡淡回道:「刑部的事情,本來就是我應該監管的,你不用為此事向我道謝。」
這句話足夠點爆性子本來就火暴的夙羽,只見他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老闆,來十碗!」開玩笑,難道他還吃不過她!
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顧雲,只見她終於起身,朗聲說道:「我覺得——肚子好餓!」
顧雲根本懶得理他,樓夕顏卻已經會意,低聲叫道:「墨白。」
這個怎麼回答!卓晴故作茫然地看看天際,乾笑兩聲,回道:「呵呵,不清楚,我失憶了嘛。」
「她說,」停頓了一下,吊足了卓晴的胃口,樓夕顏含笑地看著她,輕聲回道:「她說,讓我好好疼你。」
顧雲卻並不理會卓晴,一雙明眸上上下下肆無忌憚地把樓夕顏打量了個遍,帶著幾分笑意,顧雲輕聲問道:「樓夕顏?」
對於再次出現的卓晴和顧雲,乾荊並沒有表現出多麼的驚訝,臉上也少了上一次的弔兒郎當的神情,乾荊沉聲問道:「你們還想問什麼?」
什麼?肚子餓!本來急著聽她講解的一群人頓時有些面部抽搐。卓晴乾脆直接笑出聲來。顧雲伸了伸腰,走到夙羽面前,若無其事地問道:「你不是說有一家小店的面很好吃嗎,現在還開不開門?」
「待會我要去見乾荊。」顧雲喝完最後一口湯,滿足地摸摸肚子。終於吃飽了,兩天不吃東西果然還是不行!
老闆怔怔地看著臉色越來越臭的年輕男子。「青末,你該死的說誰是小雞!」只聽見一聲怒吼,他的人影已經閃出屋外,老闆苦惱地盯著手中還熱氣騰騰的十碗面。這可怎麼辦?
眼前的女子或者應該稱之為小女孩,一頭烏髮不似普通女子那般輕綰成髻,也不似男子盤成發冠,而是用一個藍色絲帶緊緊地束著,墨黑的發隨意地在身後搖擺,簡單的湛藍長裙如勁裝般緊緊包裹著她,身材更顯瘦小,卻不顯得孱弱,很特別的女子。樓夕顏溫和地點頭回道:「我是。」
顧雲看向兩人,說道:「我說完了,你們有什麼要說的?」
懶得理她,卓晴直接鑽進馬車,只聽見車外顧雲不知道和樓夕顏窸窸窣窣地說了什麼。一會兒之後,樓夕顏一臉笑意地進入車內,馬車緩緩地跑了起來。
小官吏抓抓腦袋,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死者身上有十三處這樣的傷口,衙役在現場卻只找到了十二枚飛刀,而這個傷口,看起來確實是飛刀造成的,但是不管是下手的力道和位置,都與其他的傷口不同。」其他的傷口明顯較淺而且都是在手腳等非致命部位,為什麼偏偏這一刀正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臟,力道之大,竟然刺穿了身體!
乾荊點點頭,這次他沒再顧慮,大方回道:「嗯,當時我押送曲澤回京,在路上,他一直和我說他沒有偷盜黃金,把他打暈的,正是回去報信的楊碌,可惜沒人相信他的話。因為楊碌是隨著大部隊一起到達岩洞的,當時我也不信他。而他被行刑得太快,反而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追究的。直到前天我看見一個手腕上有著與當年曲澤手上一模一樣刺青的人,刺青的圖案很特別,我不會看錯,經過查證,楊碌確實就是當年那個回去報信的人。」
老闆一怔,不敢怠慢,趕緊下面。年輕真好,這麼晚了,還這麼能吃!
卓晴沒有再說什麼,她好像已經有些習慣了他這種不讓人產生負擔的溫暖。樓夕顏送她到摘星閣前,不說話,久久地凝視著她。
卓晴點頭,肯定地說道:「只要能找到兇器,再做一次屍體比對,乾荊的罪名就洗脫了一半。」
好個失憶。
憑感覺!顧雲聰明地沒有說出來,不然一定會被卓晴丟白眼。
單御嵐看向身邊的官員,官員立刻回道:「回大人,他說的男人名喚李志,是駐守東城門的守城護衛,與楊碌認識多年。為人還算老實,就是喜歡賭錢,到目前為止尚未娶妻。」
也正在此時,老闆端著十碗麵條過來,顧雲瞥了夙羽一眼,輕笑道:「你慢慢吃,小雞。」說完瀟洒地步出小店。卓晴同情地看了一眼還愣在那裡的夙羽,低笑著跟著走了出去。顧雲的嘴巴,還是那麼毒!
朝著他們輕輕點頭,卓晴大方地自我介紹道:「青靈。」
碗堆了一摞,剛才夙羽那一掌,震得湯汁四濺,桌子上可以說是一片狼藉。樓夕顏仍是那樣悠然自得,彷彿不管是什麼樣的環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他都能優雅應對,顧雲暗嘆,卓晴這次撿到寶了!
「他夫人,還有一個瘦瘦的男人。」
顧雲聳聳肩,表情倒沒有顯得很凝重,再複雜的案件,抽絲剝繭之後,還不是她們常常戲謔的一句話———真相只有一個!
再看下去天都要亮了!被排斥在外的乾荊終於受不了地介紹道:「敖天、夜魅,穹岳排名第一、第二的賞金獵人。」
成功!兩人交換了一個狡黠的眼神,不過回身面對乾荊的時候,那表情是絕對的誠懇!
走了一段,發現顧雲並沒有跟上,而是在和樓夕顏談笑風生,夙羽黑著一張臉,瞪著她,低吼道:「喂,啰唆夠了沒,走不走啊?」一醒來就火急火燎地拖著他來大牢,現在又這麼悠閑地和別人聊天!
四人八目,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卓晴和顧雲沉浸在這兩人帶來的視覺衝擊中,而他們則是衡量著她們的實力。
驚異,這一次在他臉上停留了二分之一秒,隨後歸於平靜。顧雲對他很感興趣,畢竟能控制自己臉部肌肉不泄露情緒的人很少,他已經很厲害了。
好好疼……卓晴在心裏把顧雲咒罵了一頓。
樓夕顏低聲交代了幾句,墨白輕輕點頭退了出去。
他眉心輕蹙。只有短短的四分之一秒,已經足夠顧雲了解他疑惑的情緒。她爽朗地一笑,說道:「你可以不用想得那麼辛苦,我沒有什麼豐功偉績足以引起兩位的注意。」她一直都在和將軍府里的男人們鬥智斗勇,他不會知道她。
顧雲研究得仔細,卓晴卻是冷汗連連,沒有人希望被人解讀,尤其是這種「高人」!她沒看見那個紅衣女子眼角射出的寒光已經足夠凍死她了嗎?有時候真不知道顧雲是心思細膩還是神經大條!
「死者身上有十三處銳器傷,手臂四處,腿部六處,腹部兩處,胸部一處。傷口尺寸在一寸到一寸一之間,切口整齊,創口無明顯擴大。死者致命傷在左胸心臟位置,屬貫通性刺穿傷,傷口長一寸,由傷口橫斷面來看,兇器應為雙刃銳器。」
兩人久久不語,就在卓晴準備自動解讀為各查各的時候,男子再次說道:「你們想怎麼查?」
離奇失蹤?也就是說真正的兇器不見了!顧雲抬腳就要走,卓晴急道:「你要去哪兒?」
顧雲頭也不抬,隨後回道:「你可以走,夕顏不行。」
她還有話要說。她看向一臉淡定地坐在一旁的乾荊,問道:「他們很趕時間嗎?」
三人都不再說話,牢房裡安靜得似乎可以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卓晴等了一會兒,乾荊微低著頭,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卓晴看了一眼顧雲,顧雲對她眨了眨眼,卓晴瞭然,乾荊內心已經在掙扎了。卓晴故意低嘆一聲,落寞地說道:「好吧,你不願意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洗刷冤屈的。」說完,卓晴回過身,對著顧雲說道:「我們走吧。」
夙羽也有些茫然,回道:「呃……開吧。」
兩人也直直地盯著她們看,其實在她們進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本來打算等她們走了之後再現身,卻不曾想,那小不點一般的女子居然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第二,就是關於那筆黃金。楊碌的死太突然了,顯然兇手就是要陷害乾荊,這件事情的背後,應該與那次黃金失竊案有關。一大筆黃金是絕對不可能不翼而飛,當年草草結案,黃金到現在還不知蹤跡,楊碌一定是知情人,或https://m•hetubook•com.com者正是因為他知道得太多,所以才會被殺,找到當年與這個案子有關的利益共享者,就有可能找到兇手。」
夙羽聽了她的話,眉頭都扭在一起,「剛才不是才見過?還有你去見乾荊和他不能走有什麼關係?」
牢房裡一下子變得清靜了,乾荊嘴裏咬著枯草,利落地翻身躺上冷硬的石床,雙手枕在腦後,鳳眸微閃,劃過一抹精光,哪裡還有半點弔兒郎當的樣子。
顧雲放下已經空了的碗,接過老闆送上來的麵條,毫不顧及吃相,吃得酣暢淋漓。
「你和死者是怎麼認識的?為什麼要跟蹤他?又為什麼動手?」
「他懷裡揣著的銀票最少有一千兩,一個中將不可能有這麼多俸祿,我認定他有問題。我當時隱身在他家屋外,居然被他發現了,我剛提到曲澤的名字,他已經凶相畢露地與我動起手來,他屋裡的那個人也一起上,不得已我才使了飛刀。但是我當時並沒有朝著他的胸口|射刀,但是他卻胸部中刀死了。」關於這點,他真的想不明白!
單御嵐面色一凜,樓夕顏細眸微揚,這個女子不簡單,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飯廳的牆上地上,到處都是飛刀,還有死者用刀劍揮舞時留下的痕迹,她是如何在進入屋內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準確說出死者死亡的位置呢?
顧雲任由他看著,笑而不答。
「你想怎麼帶我進去,像剛才那樣吵一頓還是把守衛打暈闖進去?我想這麼進去的話還用你!」她是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算了,和這個白痴說話會累死自己!
卓晴一怔,問誰啊?回過頭,只見剛才還在牢房裡的夙羽不知何時已經跟了過來,他身後,樓夕顏不緊不慢地行來。
她腦子裡一瞬間地空白,只感覺到他輕輕放開了她的手,還是那樣慢悠悠地轉身離去,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卓晴才回過神來。
走在監牢的通道里,卓晴猜測道:「明天先去找李志?」
顧雲對著一路上憤憤不平的夙羽低聲說道:「你在門口等著吧。」
相較之下,樓夕顏就識趣得多了,他淡笑回道:「既然這樣,我也不進去了。」
進入之後,顧雲敏銳地發現,第一次來的時候,每十來米就有一個守衛,現在已經無影無蹤,這樣更方便待會的問話。來到乾荊的牢門前,鎖居然是開好著的,顧雲不得不佩服,樓夕顏真是一個處事謹慎妥帖的人。
卓晴不耐煩地撐著下巴,懶懶地說道:「要不二位慢吃,我先回去睡個美容覺再來。」
訊問筆錄?猜測著她的意思,單御嵐回道:「三人的供詞已經畫押,與楊夫人所言一致。」
背後若有似無的視線,顧雲瞭然卻不在意,她繼續問道:「屍體上有什麼發現?」
「他剛才沒有說實話,你有把握他待會就會和你說實話?」樓夕顏對這點比較感興趣,今晚這個女孩給他太多驚異,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女孩子居然能吃下這麼多!
單御嵐微微拱手,回道:「夙羽將軍。」
「青末。」顧雲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在心裏給這個男人打分,面容俊美,溫文爾雅,頎長挺拔,氣質斐然。通俗點說,就是有錢有權,有型有款,好吧,她給九十九分。
「走。」顧雲滿意地點頭,拉著卓晴,兩人走進大牢。
看了一眼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卓晴,顧雲笑道:「他不會和我說,但是,應該會和她說。」
顧雲蹲在飯廳正中的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頭也不抬地問道:「有沒有那三個人的訊問筆錄?」
顧雲頭也不回地淡淡回道:「案發現場。」
牢門打開,一群人走了進去,好在牢房不小,不然就有些擠了。
夙羽看著她面前疊在一起的三個大碗,嘲諷道:「你是豬嗎?」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吃這麼多,吃相這麼丑!看她瘦得跟竹竿似的身材,夙羽很納悶,她都吃到哪裡去了?怎麼都不長肉?
「我不信任這些官員,如果曲澤說的是真的,當年的事情,何止是一個楊碌可以操縱得了的!」刑部不知道有多少人當年也參与其中,那個主導這件事情的人,官位到底高到什麼品級,他一無所知。這樣的情況下,他當然不能說,說了只會讓自己更加危險。
經過一條通道,最後的一間牢房裡,一個精瘦的男子平躺在石板床上,他高高地蹺著二郎腿,還不時地輕晃著。嘴上叼著一根枯草,滿臉的悠閑愜意,彷彿他不是躺在牢里的石板床上,而是枕著高床暖枕。
肩上披著樓夕顏的披風,卓晴並沒有感到特別寒冷,看向身後的樓夕顏,她真的應該好好謝他。下午他回來的時候告訴她,燕弘添已經查明事實,確實是皓月官員疏忽,將她們弄錯了。現在青楓已經回宮,並且被封為青嬪,而她,也不用再禁足了。一聽不用禁足,她就急著趕到提刑府,由他一路陪伴,卓晴有些不好意思,現在還害他在冰窖里傻等了半個時辰。卓晴脫下手套,說道:「屍體上的信息暫時就只有這些,我們先出去吧。」
時近子夜,月上樹梢,安靜的小巷裡,已經沒有什麼人走動,巷道兩排的店鋪早早關了門,只有一家小小的麵店里透出燭光。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不說話,卓晴也不語,直到乾荊受不了地看向她,問道:「她到底是誰?!」
卓晴搖搖頭,冷和-圖-書聲回道:「不能肯定,冰窖溫度不夠低,送入時間過晚,臟器已經出現輕微自溶。而且雙刃利器造成的內臟傷,是有可能出現傷口擴大的現象。」
夫人一愣,點頭回道:「是的。」
比對了一會兒,卓晴低聲說道:「單提刑,你過來看。」
顧雲在腦子裡整理了一下他剛才說的話,問道:「楊碌就是當年與曲澤一起發現黃金回去報信的人?」
「當然可以,二位請。」樓夕顏主管刑部,他都已經開口,單御嵐沒有理由拒絕。
一旁忙著記錄的小吏趕緊遞上飛刀,隨後又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毛筆,太冷了,到底還要驗多久啊!
「早點睡。」他輕柔的低吟響起,卓晴只看見那張絕美的臉慢慢靠近,慢到足夠她反應,但是她動不了,也不想動。
單御嵐繼續問道:「楊碌倒地之後,有誰接近過屍體?」
丟下一臉茫然的官員,單御嵐也追著他們的背影而去。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女孩一定察覺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而他,很好奇!
三天,時間夠不夠?顧雲還在想著,那兩人已經出了牢房,身手奇快地一躍而起,幾個起落,從天窗處躍出,消失得無影無蹤。
卓晴瞪了她一眼,哼道:「你憑什麼這麼覺得?」
說完顧雲再次朝著牢門外走去,卓晴輕輕揚眉,也不管身後還在牢房問訊的人,追著顧雲跑了出去,「我們現在往哪走?」她知道案發現場在哪嗎?
顧雲回過頭,瞟了牢房一眼,直接回道:「他們問不出什麼東西的,只是在浪費時間。」乾荊要說早就說了,不想說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樓夕顏輕輕一笑,回道:「好啊。」
顧雲緩緩抬起頭,看著婦人,不經意地問道:「當時死者是倒在這裏嗎?」
這女子的眼神毫不閃爍,彷彿直入人心,與這樣的眼睛對視,絕對需要勇氣,青家的姐妹,貌似個個不凡。迎著顧雲審視的視線,樓夕顏大方地回以微笑,問道:「青姑娘的身體好些了嗎?」下午還是被抬著進去相府,現在如此精神奕奕,是青靈醫術真的如此了得,還是……
驗屍間離刑部大牢本不算遠,三人才走近關押犯人的監牢大門,就看見一男一女和一名小官員似乎起了點小爭執。看見單御嵐的身影,官員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急急走到他面前,說道:「提刑大人,將軍府的人說是要見犯人,您看?」
盯著牆上留下來的飛刀劃過牆面的痕迹,背對著婦人,顧雲說道:「你能再說一遍事情的原委嗎?」
曲澤,可以說是他抓過的人中獎金最高的犯人,也是他辦過的最厲害的案子,但是他從來都不願意提起,他隱隱中已經感覺到,自己似乎做錯了。
卓晴和顧雲出來的時候,樓夕顏已經叫來了兩輛馬車,顧雲貼在卓晴的耳旁,低聲說道:「卓晴,你真的走狗屎運了,這麼好的男人都讓你遇上,抓牢他。」說完還向她眨了眨眼。卓晴無語,這是什麼狗屁比喻,意思是說樓夕顏是狗屎?
顧雲對著樓夕顏輕輕點頭,就朝著夙羽走了過去,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冷不防忽然出拳,一拳正好打中夙羽的肚子,倏地收回手,顧雲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夙羽捂著肚子,嘴裏不斷地咒罵著,卻也還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卓晴有些好奇,還是問道:「她剛才和你說什麼?」
跟在她身側,卓晴問道:「怎麼樣?」
找到心臟位置的致命傷,卓晴伸出手,說道:「飛刀。」
夙羽想了半天,終於明白顧雲的意思是要樓夕顏帶她進大牢,當下不滿地吼道:「我也可以帶你進去啊!不就是個刑部大牢而已!」
「一百萬兩黃金!」顧雲忍不住輕輕吹了一記口哨,笑道,「這就是你不願意告訴別人的原因?」
夙羽看清單御嵐身後的人,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嘴上還是恭敬地叫道:「樓相。」樓夕顏怎麼也在這兒?
馬車很快到了相府,兩人一同走了進去。夜已經很深了,除了幾盞照明用的燈籠,一切都已經沉睡,卓晴看了一眼陪伴了她一個晚上的男人,真心說道:「夕顏,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他,可能她也不能這麼順利地見到乾荊。
樓夕顏輕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相較於夙羽明顯外露出的驚訝,樓夕顏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夙羽走到單御嵐面前,或許是軍人特有的氣勢,他聲音雖然算不得大,話語間的氣勢卻有些逼人,「這次死的是將軍府的中將,我希望此案能公開審理,單提刑應該不會反對吧?」
乾荊斜睨了一眼一本正經的單御嵐,口中叼著枯草,不耐煩地回道:「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之所以會去他家,是因為我在萬利錢莊門前不小心撞到了他夫人,他就和我不依不饒,兩人發生了一點口角。推搡間我發現他懷裡居然揣著一大疊銀票和腰牌,他一個中將一個月俸祿能有多少,猜想他一定是心術不正的人。當時就偷偷跟蹤他,誰知道在他家的時候被他發現了,沒說幾句就打起來了,我放飛刀只是自衛而已,根本沒想要殺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胸口居然會中刀!事情就是這樣。」
「那還等什麼。」也不管背後無數雙眼睛盯著她,顧雲抓著夙羽的衣袖,拽著他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她又忽然回頭,對著樓夕顏笑道:「夕顏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m•hetubook.com•com面啊?」
「死者死因為心臟及胸內大血管破裂,嚴重內出血,肺部受壓萎陷,致使縱膈移位,引起呼吸循環衰竭死亡。」
顧雲輕輕一笑,稍稍揚手,回道:「問問後面的人就知道了。」
兩人對看一眼,似乎有了共識,「你們去查那幾個人,黃金的案子交給我們,三日後子時,在這裏交換消息。」
婦人微微回禮,眼中含著薄薄的水霧,柔聲回道:「大人您說哪裡話,小婦人只求大人儘快查明辦案,把那賊人伏法,還我夫君一個公道。」
同時忍不住哀號,她到底在幹什麼!不就是一個親吻嘛,吻的還不是唇,她在臉紅心跳個啥啊。說到底,都是樓夕顏的錯,猝不及防地吻了她,丟下一句話就走,嗚嗚嗚嗚……今晚還讓不讓人睡了!
再次來到監牢,顧雲發現,原來的守門小將已經換過了一批,四人站得筆挺,目視前方,彷彿看不見他們四人一般。
顧雲和夙羽走在前面,樓夕顏和卓晴走在後面,四人就這樣徜徉而去,只留下臉色暗黑的單御嵐和滿目茫然的楊夫人。
「好吧。」卓晴無奈,顧雲絕對是工作狂,勸她只是浪費時間。
三人出了冰窖,一直默不作聲的樓夕顏忽然說道:「單提刑,我們想見見乾荊,可否?」卓晴微愣,她是想去見乾荊,但是她本來打算明天自己去的,想不到他竟然會先說。
看來他不問,他就不會細說了,單御嵐繼續問道:「當時屋子裡除了你和楊碌,還有什麼人?」
乾荊默不作聲。顧雲雙眸微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道:「你不信任官府,你在等人幫你翻案?」在她說等死那句話的時候,他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和不以為意,很淡,但是她看見了。
樓夕顏和卓晴都看見了這一幕,兩人相視笑笑,也跟著他們身後走了進去,只是卓晴眼中掠過的是無奈,樓夕顏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悠閑地走在初夏的夜風裡,看著前面走得飛快的兩人,樓夕顏看向身側的卓晴,笑道:「你妹妹,很有意思,她似乎對查案很有心得。」
單御嵐走到卓晴身側,只見她將飛刀平行放在心臟旁邊,慢慢將橫截面靠近,對比之下,傷口比飛刀橫截面寬了不少。這一點他在解剖的時候也發現了,所以才會去請教她。「心肌創面比兇器大很多,這說明刺入死者心髒的不是飛刀?」
夙羽撇撇嘴,反正結果是一樣的,能進去不就行了?
看了一眼牢房裡還在繼續問話的人,卓晴奇道:「現在去?」不需要先問話嗎?
顧雲靠在最靠近牢門外的位置,背靠著石壁,雙手環在胸前,一雙精銳的眼暗暗觀察著周圍人和乾荊的每一個表情。默默地聽了一段乾荊和單御嵐的對話,顧雲忽然站直身子,走出牢門外。卓晴見狀,也跟了出去,她相信,顧雲應該是有了線索。
摸摸吃得很滿足的肚子,顧雲終於站起身,說道:「吃飽了,走吧。」
農家小院寬敞的飯廳里,站著一行人。
「乾荊,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在楊碌家中,又為何與他動手,此事的前因後果你最好實話實說。」
堆滿冰塊的冰窖里寒氣逼人,一字排開的棺木讓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幾盞油燈彷彿也感受到這股陰氣,沒有風卻也搖晃得厲害。棺木中,一個面容枯槁的男人僵直地躺在裡邊,他身上,一雙纖細的手認真地檢查和測量著每一個傷口,清冷的女子聲冷淡而詳盡地講述著,在這樣的環境下,有些毛骨悚然。
卓晴將飛刀還給單御嵐,奇怪地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傷口不是這種飛刀造成的?」
這女子的心思果然很縝密,一瞬間已經能整理和推斷出事情的重點,或許他真的應該相信她們可以幫他找出事情真相。
「進去的人越少越好,還是你想今晚上的問話再次前功盡棄?」顧雲難得好心地解釋,夙羽心裏雖然還是不甘心,卻也沒有再繼續堅持。
顧雲精神飽滿地站在一旁等著她,卓晴笑道:「你還真是行動派。」對於這點她一點也不懷疑,這才是顧雲。
男子看向顧雲,顧雲也不避諱,笑道:「青末。」
看了顧雲一眼,乾荊臉上再次揚起一抹痞痞的笑容,回道:「這些剛才已經說了,有沒有新鮮點的?」
看著桌上兩人吃空的碗碟,卓晴心裏只有一個感受——兩個吃貨!
單御嵐和夙羽走在前面,夙羽身邊的女子卻沒有跟上,而是等著卓晴過來。
卓晴看了顧雲一眼,嘆道:「事情果然比想象中複雜。」原來以為只是一件普通的凶殺案,現在看來……
「所以你跟蹤他?」
顧雲稍稍抬頭,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留下一句,「你是雞嗎?」一個大男人,吃這麼點!
墨白高大的身影立刻出現在小店外。顧雲驚嘆,這人的身手好快啊!她剛才居然都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
「現在?」卓晴低叫,「小姐,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你就是在宮裡剖屍的那個女人?」黑衣男子的聲音很普通,並不特別低沉,也不是很有磁性,但是絕對夠特別。每一個字都讓你聽得清楚,但是絕對沒有任何一點點感情|色彩。
「她是我妹妹,青末。」乾荊似乎對顧雲很有敵意,卓晴明白,沒有人喜歡自己被人看穿。她上前一步,走到乾荊身側,坦誠說道:「乾荊,我相信,你沒有殺人,在死者屍體上,m.hetubook.com.com我已經看出了一點端倪,但是不足以證明你是清白的,我們想幫你,也有能力幫你。如果你相信我們,那麼請你說出事情真相,如果你不願意相信,我們立刻就走。」
顧雲隨意地背靠著石牆,冷聲回道:「那些敷衍之詞你盡可以再說一遍,只不過對你這個案子一點用也沒有,證人證言、現場實證都對你非常不利。你如果不肯說實話,我們很難幫你,你的結果只有等死。」
「你……」卓晴開口,卻又僵在那裡,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多謝關心,已經好多了。」顧雲回答得坦然,不見一絲慌亂。
賞金獵人,卓晴見識過了,說他們是第一、第二,她絕對相信,這兩人的氣場實在太強了。
乾荊心下一驚,整個人幾乎彈跳起來,鳳眸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年輕的不可思議的女子,問道:「你是誰?」她居然能猜到他的心思!
顧雲不著痕迹地將卓晴輕拉到身側,瞥了一眼牢門外轉角的陰影處,對著乾荊笑道:「你要等的人應該已經來了,出來吧。」
夕顏夕顏,她還真叫上癮了。卓晴不急著問為什麼,樓夕顏始終優雅地坐在一旁,倒是有人沉不住氣,「為什麼不行?」
乾荊起身,盤腿而坐,看著湧進來的一群人,哈哈笑道:「今晚怎麼這麼熱鬧?」眼光掃過卓晴的臉時,乾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過很快隱沒。
乾荊在石床上坐下,彷彿陷入沉思中,年輕張揚的臉上,隱隱地浮現出陰霾。久久,乾荊還是沉聲說道:「三年前有一個案子,曾轟動穹岳。國庫失竊,一百萬兩黃金一夜之間不翼而飛,皇帝震怒,經過查證是當時的戶部尚書與西北亂賊勾結,將黃金從密道偷偷運走。這麼一大筆金子,不可能這麼快運出穹岳,刑部派了無數隊人馬,四面八方追捕,西北亂賊眼見黃金運不出去,就將黃金運到隱秘的岩洞內存儲。其中一隊搜索的人馬剛好發現了黃金的位置,一行五人,其中一人回去報信,其餘四人堅守在岩洞的四個方向。等報信的將領帶來大隊人馬的時候,本來還在岩洞中的黃金再次不翼而飛,勘察各個出口,在西邊的出口處發現了車轍的痕迹,駐守西面的小將名叫曲澤,他聲稱受到襲擊,被人打暈了,沒有看見誰運走了黃金,運往何處。可惜朝廷並不相信,判定他私通亂賊,偷運黃金,多次拷問下,曲澤拒不認罪,後來還越獄逃脫。當年我剛剛學成下山,一心想成為頂尖的賞金獵人,極力追捕下,終於抓住曲澤,將他送回府衙,沒想到半個月之後,他就被問斬了,罪名是私通亂賊,盜取庫銀。」
顧雲只是笑笑回道:「你先和樓夕顏回去,明天早上九點我在相府門口等你。」只有三天時間,她一定要找出藏匿兇器的人到底是誰!
她以為他會吻她的唇,但是他沒有。他只是輕輕地吻在唇角,輕得像羽毛劃過,暖暖的溫熱氣息噴洒在臉上,輕撫著她的臉頰。卓晴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怦怦地幾乎要跳出來,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只是這樣的一個輕得不能再輕的吻,已經足夠讓人心湖蕩漾。
這溫度還不夠低?小吏一邊活動著僵硬的手,一邊佩服地看向女子身後的樓相,他將厚披風披在女子身上,自己只加了一件單薄的外袍就在冰窖里站了快半個時辰,還能面不改色,他不冷嗎?
無奈的低嘆聽起來真是讓人揪心,顧雲暗笑,這女人的演技越來越好了。她配合地和她一起走出牢門,腳才跨出門外,乾荊低沉的聲音如願地響起,「等等。」
單御嵐向著主人微微拱手,說道:「楊夫人,這麼晚了,冒昧打擾,請見諒。」
婦人回過頭,看了一眼一進屋就奇怪地左看右看的小女孩,不明白她想幹什麼。但是大人也沒有制止,婦人心下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道:「我的身體不好,夫君說想給我好好調理。昨日下午,我和夫君到萬利錢莊換銀票,出門的時候,就被一個冒冒失失的人撞得差點摔倒,我夫君是個急性子,就和那人吵了起來,還相互推搡起來。我怕他們會動手,就把夫君勸說著走了,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知晚上的時候,夫君的好友李志到家裡吃飯,才剛擺好碗筷,那人忽然出現了,沒說幾句話就動起了手,夫君和李志兩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我當時怕極了,就跑出去喊人,剛好遇上同是將軍府侍衛的黃易和王衛兩位大哥,當我們三人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夫君倒了下去!」
「死者身上有十三處銳器傷,死者致命傷在左胸心臟位置,貫通性刺穿傷,死因為心臟及胸內大血管破裂,嚴重內出血引發死亡。屍身上有十三處傷口,據說衙役在現場卻只找到了十二枚飛刀,還有一枚,離奇失蹤了。」
乾荊抓起枯草,再次叼在嘴裏,一臉不爽地回道:「知足吧,他和你說的話,已經算多的了,沒看見他理都沒理我。」到底這件事情,有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
「那還真是榮幸。」好像也是,顧雲釋懷了,對著卓晴說道,「走吧,時間不早了。」
月華下,完美的五官鮮明挺立,近在眼前,潤澤的豐唇輕抿著,帶著淡淡的笑意。夜風吹得兩人衣袂翻飛,彷彿也要糾纏在一起一般,隱隱中流動著曖昧氣息。
樓夕顏輕咳一聲,掩下喉間的笑意,對著夙羽輕輕拱手,也出去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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