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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1·洗冤錄

作者: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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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誰在說謊

第十五章 誰在說謊

挺胸、下巴抬起、語調微揚,他在得意!顧雲眼神微閃,李志果然知道些內幕,起碼足夠他要挾楊碌。
顧雲搖搖頭,回道:「今天一早,我正要去找他,他就派人來請我,到了牢里我才發現,李志死了。單御嵐只是簡單看了一眼說是中毒死的,叫我請你過來驗屍,他留在牢里審問昨晚看守的侍衛。」顯然單御嵐很明了,卓晴的驗屍技術,比他要高得多。
顧雲大方回道:「說。」
樓夕顏有些意猶未盡,那種涼涼的絲緞般的順滑觸感讓人流連,迎著卓晴可以說是緊逼的視線,樓夕顏大方回道:「你。」
迎著顧雲探究的眼,楊氏低嘆一聲,又緩緩低下頭去,低聲回道:「夫君性子有些急,脾氣也比較暴躁,有時喝醉了,會對我動粗。但是他平時對我還是很體貼的,我的身體不太好,如果不是他這些年一直找大夫給我醫治,只怕我也活不了這麼久。」
「可憐的孩子,改日哀家讓御醫給你好好診治診治。」
真是有趣的遊戲,貓抓老鼠,到底誰是貓,誰又是鼠呢。低低的笑聲喑啞而陰冷,久久不散。
「單提刑,我們先告辭了,從現在起,最好加強對犯人的保護,不要讓兇手有機可乘。」說完顧雲拉著卓晴,兩人就要走出公堂之外,單御嵐忽然叫住她們,「青姑娘請留步。」
「好。」兩宮皇太后都坐在那兒,本來還算歡悅的氣氛頓時變得沉悶,卓晴卻心情不錯,這樣也好,終於沒人再找她麻煩。在一群女人各有所思的目光下,卓晴自在地吃完了這頓飯。
希望他們能有好消息吧,不過只有短短的三天,他們能查出封存已久的黃金案嗎?該毀的證據應該早就已經毀掉了吧。
這一招顯然有些奏效,單御嵐冷聲低呵道:「這隻是你的一面之詞,即使你不再賭,也依然欠楊碌三百兩,這麼一筆錢,你不吃不喝七八年都還不上。而他從來沒有讓你寫過借據,殺了他就不用還錢!」
說完也不管身後的人如何反應,樓夕顏轉身出了相府,只留下臉色鐵青、滿目痛苦的樓穆海怔怔地盯著那道清瘦的背影,久久動彈不得。
相府正門旁的小道上,正要出門的兩人因為那兩道風風火火離去的身影,停下了腳步。
如願地看到李志極度驚恐的樣子,顧雲再次揚起一抹笑容,揮揮手,不以為意地回道:「這沒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讓你說,只是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而已。」
看起來如綢緞般的髮絲,觸感與想象中一樣好,樓夕顏繼續把玩著,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道:「是。」
顧雲微微聳肩,有些無奈地回道:「我昨天在查看李志的生平簡介時,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巧合。」
夙羽話音剛落,顧雲毫不留情地抬腳,狠狠地踩在他的腳背上。
「可惡!」夙羽第一次被人忽略得這麼徹底,一拳打在石磚牆上,發泄著怒火。狠狠地瞪著兩個談笑風生、漸行漸遠的女人,咒罵了一頓之後,他還是跟了上去。
樓夕顏毫不掩飾地偏袒她,使得樓穆海對卓晴更加厭惡,他怒道:「你若真的喜歡她,就納她做妾好了,朝雲公主端莊秀麗,對你又是心儀已久,她才是正妻的最好選擇。你身為丞相、樓氏家族中的一員,應該多考慮考慮如何平衡這其中的關係,而不是凡事都隨心所欲!」
願意嗎?想起今天那一大桌女人,她們妖嬈美麗,各具魅力,卻都被困在了那座宮牆之後,都屬於一個男人。她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但她絕對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迎視他的眼,卓晴回道:「這麼說吧,我的丈夫應該尊重我,兩人互相扶持,互相照顧,互相信任,不容許出現第三者,當然,第四、第五、第六者就更不行!你覺得自己能做到嗎?」
「把犯人押入大牢,嚴加看管。」
顧雲側頭看向他,冷不防丟出一句話,「你是處男嗎?」
「也沒什麼事,聽說樓相正在準備成親的事情,哀家就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得到樓相的青睞。」
卓晴倒是習以為常,顧雲該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他的沉穩,相信他能把她救出來才會離開的。
楊氏有說過這些嗎?她在訊問筆錄上可是沒有看見,顧雲抬頭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的單御嵐,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果然,古今中外的警察訊問的方法都是大同小異,適當的「坑蒙拐騙」會收到不錯的效果。
卓晴強憋著笑,等著看好戲。顧雲眉毛挑起並往中間靠攏,上眼瞼抬高,下眼瞼繃緊,指著夙羽的臉,沉聲回道:「這就是驚恐。」
太監吆喝的聲音才落,一身暗紅華服衣飾隆重的婦人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進入殿內。保養得宜的臉蛋,高挑的身材,讓她看起來比西太後年輕,不過四十齣頭的樣子,華服金釵,貴氣逼人,相較之下,西太后顯得樸素而平易近人得多。
「她來告訴我太后把你帶走之後就離開了。」她來的時候很匆忙,甚至有些急躁,他以為她會跟過來,沒想到她說完之後又平靜地走了,真是奇怪的女子。
這麼早,官差來幹什麼呢?顧雲心裏思索著,臉上卻是大方地笑著,道:「對,單大人斷案需要收集很多證據,有一些問題我們問比較方便,所以單大人讓我們私下找你聊聊。」
單御嵐等著看卓晴所謂的辦法,誰知她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完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反而是一直靠在牆角的小女孩動了動,伸了個懶腰,慢慢地走了過來。
死了?卓晴一愣,問道:「什麼時候?死因是什麼?」
卓晴被留在院外,暗自猜測著。不一會兒,那嬤嬤再次回來,對她說道:「青姑娘,這邊請。」
我的?又是那種淡淡的寵溺語氣,讓人沉醉的低語輕吟,墨黑的髮絲在他手中纏繞,卓晴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曖昧在兩人周圍迴旋,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昨晚那若有似無的輕吻過後,她的心起了變化。但是樓夕顏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好,走吧。」
手猛地搭在李志肩膀上,顧雲繼續在他耳邊逼問道:「說出當年事情的始末,說出那個主謀的名字!說出來!」
「死者胸腔內有少量黑紅色積液,胸腔各臟器的位置正常。食道黏膜輕微腐蝕,胃部有食物殘留,黏膜粘連、胃壁有三處腐蝕性孔洞。心肌僵硬,內膜上有少量出血點,腎臟青黑色,包膜剝脫。」
還有一個?顧雲輕打響指,笑道:「對,我們去找她。」
顧雲忽然起身,笑道:「好了,打擾你這麼久,我們也該走了。」
就在卓晴自我檢討的時候,腰間忽然一緊,樓夕顏低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明白了。」
楊氏點點頭,在她們對面坐下。這次顧雲終於可以認認真真地看清對面女子的臉,她很年輕,看起來也不過雙十,長得很是秀麗。不知道是不是古代女子的習慣,她總是微低著頭,這讓顧雲很頭疼。
卓晴哀嘆,「我以為你是一個很浪漫的人,現在看來,有些失誤。」雖然她沒怎麼結過婚,但是有人這樣求婚的嗎?
楊氏似乎鬆了一口氣,語帶厭惡地回道:「是,他常常三天兩頭到家裡借錢。」
「跟我走。」抓著她的手腕,顧雲就要把她往外拉。
一字一句彷彿是漫不經心的笑語,分析得卻已經夠透徹,李志本來對眼前的小姑娘還有些輕視,現在卻是臉色一暗,急道:「我沒有殺楊碌,這把刀真的不是我的。」
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顧雲指著單御嵐,盯著已經有些慌亂的李志,說道:「我相信你是冤枉的沒有用,單提刑不相信,除非你說出你和楊碌之間的秘密,證明你沒有理由殺死他。」
顧雲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可惜地回道:「好吧,如果下次你不想讓別人看出你在說謊,那麼請你說謊時不要猶豫和生硬地重複,也不要潛意識地後退和吞咽口水。」
「浪漫?」樓夕顏輕輕揚眉,眼中劃過一絲疑惑,卓晴暗罵自己m.hetubook.com.com白痴,他或許根本不知道浪漫是什麼意思。
死因已經很明顯了,卓晴輕輕解下手套,說道:「死因確實為食物中毒。但是沒有條件做具體的毒物分析,暫時不能明確,他死於何種毒素。」
原來是這樣,夙羽認真思考起來,誰想剛才還一臉正經的顧雲再次奚落道:「我隨便說說,你也不用太努力去思考,像你這樣的智商,再努力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她算是見識了顧雲訊問時的犀利了,幾乎讓人不能喘息!
楊氏默不作聲,顧雲繼續問道:「你知不知道,楊碌的錢都是從哪裡來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為什麼不讓你還錢,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協議?還是你抓著他的什麼把柄要挾他?」單御嵐聲音很大,顯得有些激動。卓晴暗暗猜測,單御嵐對於黃金案,到底知道多少?他會問這樣的問題,起碼證明他已經猜到了這個案子背後可能牽扯的隱情。
「我沒有殺楊碌,這是一場陷害!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根本沒有理由殺他。」跪在中間的李志此時似乎終於冷靜了下來,面色已經沒那麼慌張。
李志被關入大牢的時候,身邊不可能帶有毒藥。就算真的帶了,要自殺完全可以直接服毒,不需要和在飯菜里吃下去,這案子,毋庸置疑是他殺案了。
「來,到哀家身邊來。」
死者沒有進行解剖檢驗,卓晴問道:「單御嵐驗過屍了嗎?」
消遣?「驗屍。」
死死地瞪著顧雲,夙羽急道:「我才沒有!」
卓晴呆愣的樣子逗笑了樓夕顏,再次掠過她的髮絲在指間把玩,樓夕顏故意曲解她的表情,笑道:「我的小狐狸,你需要開心成這樣嗎?」
如果青靈也如所謂的大家閨秀、金枝玉葉一樣謹言慎行,處處小心翼翼,他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幾乎是不受自己控制地想要疼愛她。
李志身體一顫,急忙回道:「我不知道。」
衙役看了卓晴和顧雲一眼,認出她們就是昨晚跟著樓相和夙將軍一起到刑部大牢的女子,想了想,衙役隱晦地回道:「單大人命我等把李志帶回府衙問話。」
卓晴到這一刻腦子還是有點懵,他不是應該溫潤如玉?應該謙恭儒雅?應該溫情脈脈?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宮門口啊!背後還有那麼多侍衛,他居然就這樣吻了她?!
一路上,顧雲都默不作聲,面色凝重,卓晴問道:「在想什麼?」
夏日的晨光本就耀眼,由半開的窗欞直射在床幃上,床上的人抓起旁邊的絲被蓋在臉上,打算繼續她的好夢。
單御嵐一愣,公堂之上,她問這個幹什麼?本來可以對她視而不見的,但是她明亮的大眼中是無比認真的光芒,單御嵐回道:「正二品。」
卓晴和顧雲坐在飯廳的圓桌旁,夙羽還在生氣,坐在靠門邊的長凳上,悶悶地喝著茶。
「是。」衙役都退了出去,李志眼底劃過一絲恐懼和疑惑。
果然,李志先是一慌,而後立刻破口大罵,「那女人懂個屁!楊碌只是勸我不要再賭了,如果再賭,下次就不會借錢給我。我已經答應他不再賭了,他也準備了銀兩給我,我殺他做什麼?!」
他明白什麼?卓晴錯愕地抬頭,只來得及看見一張令人炫目的俊顏向她逼近,卓晴潛意識地後退,懷在她腰上的手不僅沒讓她有機會逃脫,反而收緊雙臂,卓晴只感到唇上一熱。
「我……」
「什麼什麼問題?」卓晴有些茫然。
「青嬪也好久沒見姐姐了,一定很想念吧,不如靈兒在宮裡住些日子,兩姐妹也好說說話。」就在卓晴大喊無聊的時候,太后一句貌似體貼的話,讓卓晴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先找李志?」
得到首肯,單御嵐也不啰唆,問道:「你到楊家不過一刻鐘,怎麼知道屍體當時所在的位置?你又是怎麼知道黃金案的?你手中還有什麼證據和線索?」
卓晴好笑,「為什麼我這個當事人不知道?」
他這是在耍賴嗎?!敢情那樣就叫做求婚了?卓晴簡直哭笑不得!
卓晴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問,屋裡傳來一個男子嘶吼的聲音,「楊碌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那把刀不是我的!」
卓晴早上九點準時出現在相府門口,就看見顧雲靠著府外的圍牆閉目養神。
李志住在靠近城門的一座小院里,破舊的一間瓦房,小小的門庭,看起來有些冷清。
「你在意的是我以後會不會納妾,對不對?」
卓晴笑笑回道:「謝太后。」心裏有些煩躁,這種無聊的聚會要延續多久?
走到她面前,卓晴還沒有開口,顧雲已經睜開了眼睛,斜睨了她一眼之後,揚起一抹怪笑,嘖嘖問道:「怎麼,昨晚做賊去了?還是太過激烈……」
「是啊,早就聽說青家三姝個個才情橫溢,美不勝收,今日得見其二,果然是名不虛傳。」都毀容了還能叫美若天仙?見第一面就知道她才情橫溢,還聰明伶俐?
鬆開顧雲的手,卓晴也有些惱了,「你最好適可而止,少在這兒賣弄你的觀察力。」
「開玩笑……處男!我怎麼可能還是處男!」夙羽幾乎是在咆哮。
兩人腳下不自覺地腳步加快,希望她不會也遭到不測。
夙羽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剛才真的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怎麼會這樣!被識破謊言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尤其是這種讓人鬱結的問題,躊躇著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顧雲盯著他的臉,笑道:「現在這個表情叫尷尬。」
收回視線,顧雲沒有再繼續糾纏她,卓晴是成年人,和樓夕顏發生點什麼也是正常。按她的意見,卓晴最好動作快點,把他吃干抹凈,收入囊中!畢竟像樓夕顏那樣的男人已經不多。
「他居然是當年與曲澤一起,守在岩洞出口處待命的四人之一。」她要從李志那裡找些線索,卻不希望夙羽卷進這場黃金舊案里去。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答案?」
顧雲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話鋒一轉,問道:「李志是你夫君的好朋友嗎?他是不是經常來你家?」
一看她那副色迷迷的表情,卓晴不用想也知道她腦子裡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想起昨晚那個輕吻,卓晴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飄向一邊,低罵道:「收起你的八卦嘴臉,我只不過是不夠睡而已,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精力旺盛!」
顧雲盯著婦人的臉,問道:「你是太后的人?」
「你懷疑單御嵐?」畢竟知道李志已經接近崩潰,又能在刑部大牢里殺人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單御嵐了。
她這話什麼意思!剛要發飆,卓晴也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說道:「可憐的小雞,誰讓你遇上的是這個嘴巴惡毒的女人呢,節哀吧。」說完兩個女人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好好調侃她一番,可惜今天不是時候,拉著卓晴,兩人急急忙忙地走出相府。
大大的黑眼圈,浮腫的眼,慵懶得像是一整晚都沒能睡好似的。卓晴這個樣子,很難不讓她浮想聯翩啊。
楊氏搖搖頭:「我不知道。」
李志腦海中,瞬間閃過曲澤臨死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臉,還有楊碌的血咕咕地在他腳邊流淌,身體彷彿置身於冰窖中,額頭上一顆顆的冷汗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青末,你說誰是替代品!」本來一晚上沒得睡,陪著這個瘋女人東跑西跑就夠窩火的夙羽一聽顧雲不知好歹的話,立刻暴躁地吼了起來。
「起來吧。」沒看跪了一地的女人,樓素心朝著楊芝蘭走了過去。
「你們……哼!」他堂堂一個將軍,為什麼要在這裏讓她們奚落!夙羽氣惱地拂袖而去。
輕輕俯下身,卓晴在單御嵐耳邊輕聲說道:「你把衙役撤出去,我有辦法讓他說實話。」
「昨晚。初步認定為中毒,單御嵐正在審昨晚看守的侍衛和送飯的衙役,讓你去驗屍,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李志居然在刑部大牢里被毒死,這兇手好大的能耐!
顧雲輕和*圖*書輕一笑,露出了興奮的神情,回道:「李志沒有撒謊,那把刀應該不是他的,看來兇手是沉不住氣了。」陷害完乾荊又嫁禍李志,如果不是兇手在故弄玄虛,就是已經有些亂了分寸!
這是優點?幽深的眼緊鎖她的眸,樓夕顏追問道:「但是,你不願意嫁給我?」
砰砰砰!一串激烈的敲門聲幾乎震耳欲聾,即使是捂著耳朵也不可能忽略,而且來人似乎很有恆心,敲門聲一下重過一下,卓晴低咒一聲,不得不從美夢中蘇醒!要死了,誰一大早地就來擾人清夢!睜著迷濛的雙眼,卓晴掙扎著去開門。
「一個女子,整天拋頭露面,你就不管管她?這樣的女子不配做你的妻子。」低沉的聲音里夾帶著深深的不悅,樓穆海暗黑的臉色充分宣告著他的不滿。他剛回府就聽說夕顏要娶妻,想不到竟是這樣不懂禮教、身份低微的女人。
顧雲聳聳肩,回道:「堪稱完美,那份內容少得可憐的筆錄里,四個人的說辭一致,交相呼應,沒有任何發現。」這就是她一晚上的成果!簡直浪費時間。
這要人怎麼回答?「我沒問題了,請你娶我吧!」讓她死了吧,她說不出口!
很好,他這算是變相承認了他知道黃金案的內情!不允許他細想,顧雲再次下了猛葯,冷聲說道:「你不說,就死定了!你以為兇手會放過你嗎?當年你們五個人,曲澤死了,楊碌也死了,兇手會讓你活著?你現在沒得選擇!和我們合作,不僅能洗刷你的罪名,我們還可以保護你。不然的話,就算讓你走出這個牢門,你也活不了多久。」
顧雲沉聲回道:「李志死了。」
驚訝的不僅僅是李志,還有端坐在公堂之上的單御嵐,這女子到底有什麼通天的本事,連老天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也知曉嗎?
卓晴點點頭,掃了一眼不遠處一臉不耐煩的男子,調侃道:「你什麼時候多了一條小尾巴?」一個是對於男女之事神經極粗的顧雲,一個是血氣方剛的愣頭小子,他們這樣形影不離,好嗎?夙凌呢?
「是。」卓晴大方回道。
「太后說得是,青姑娘……不對,應該叫樓夫人才是,這人不僅長得美若天仙,還聰明伶俐,真叫人羡慕得很呢。」
「這幾年來因為嗜賭,你欠下了一大筆銀子,前前後後向楊碌借的銀子高達三百多兩,就在三天前你又欠下萬豪賭庄五十兩。你去楊家,就是為了借錢,是不是?」
顧雲跟在卓晴身邊,卻被老婦人擋了下來,她還算禮貌,語氣卻並不柔和,「這位小姐請留步,太后只召見青靈姑娘一人。」
太熱了,用手扇著風,卓晴忽然眼前一亮,笑道:「其實,還有一個知情人沒死,不是嗎?」
兩人的呼吸還在彼此糾纏,他完美的單眼皮狹長而微揚,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和魅惑。她要瘋了,這樣的樓夕顏,她似乎更加無法抵擋,不得不說,剛才那個熱吻,感覺還不賴。
走出應天府衙,已經是下午了,卓晴問道:「現在去找另外兩個人嗎?」
卓晴坦誠地點頭,這是在這個時代不可迴避的問題,她沒有興趣與人分享他,即使他完美得讓每個女人心動。
顧雲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這就是說謊。」
他居然給她裝無辜!卓晴又好氣又好笑地低吼道:「那明明就是權宜之計!」他說她是他夫人的時候,也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好不好!
自稱嬤嬤該是宮裡的人,卓晴心下煩躁,不是那個皇上又找她麻煩吧!卓晴不耐煩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顧雲眼神微閃,故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腕,笑道:「那你手上的傷是自己摔的?」
他似乎沒打算讓她繼續發獃,溫熱的氣息有著他的味道。他的吻依舊溫柔,腰間的雙臂卻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直到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樓夕顏才放開她的唇,頭抵著她的前額,和著低喘的喑啞嗓音聽起來更讓人迷醉,「這樣可以嫁給我了嗎?」
「文武百官不是這麼想的,我,也不是這麼想的。」
冰窖還是一樣的寒氣逼人,幾盞油燈也依舊搖晃得厲害,這是卓晴第二次到刑部的驗屍間。
「樓夕顏!我是你爹!」樓穆海怒斥。每次回來,他不是不理不睬就是這樣忤逆他,為什麼他們父子倆就不能像其他父子一樣?
李志聽完單御嵐的話,又下意識地抿嘴,急忙回道:「沒有,我們是鐵哥們,我有難他幫我一把,就是這樣而已。」
「現在怎麼辦?」卓晴剛才看見,那名帶頭的衙役手中,握著一個用布包裹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兇器。
她有辦法?單御嵐驚訝地看向卓晴,在她眼中看到了自信的光芒,想了想,單御嵐還是朗聲說道:「都退下。」
「第一個問題,我的鼻子本身對於血液的味道特別敏感,即使清理過後,短時間內還能感覺出它的氣味。還有,飛刀留下的痕迹和刀劍留下的痕迹區別之大,相信不用我說,單大人也能分別出來。而房間里,大多數飛刀留下來的痕迹不管力道和方向都基本一致,唯獨一個刀痕特別不同,綜合一下,很容易猜出屍體的位置。第二個問題,我們單獨見過一次乾荊,黃金案是他提供的線索。第三,我手上沒有關於黃金案的任何證據和線索,我剛才是……」 顧雲輕輕揚眉,笑道,「瞎說的。」
美食|精緻,卓晴卻吃得意興闌珊,這時不知什麼人笑著問了一句:「青姑娘平日里,有何消遣啊?」
威嚴的聲音,沉穩的語調,讓人有一種不自覺微顫的感覺,卓晴輕輕挑眉,公堂上的單御嵐比平時更多了一份凌厲的鋒芒。
正二品已經是與刑部尚書同品級的官員,也算大官了吧。黃金案如果只依靠她和顧雲,是不可能成事的,必須找一個能夠信任又有能力牽頭去查這個案子的人,單御嵐確實是不錯的人選。
樓夕顏淡笑回道:「一會兒而已。」
繞著李志走了一圈,顧雲故作隨意地笑道:「那麼你一定也不會知道,楊碌只是一個將軍府中小小的中將,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兩可以借給你?」
他叫誰?卓晴和顧雲對視一眼,回頭看向單御嵐,只見他正疾步走來,在顧雲面前停下腳步,拱手問道:「單某有幾個問題,還望姑娘賜教。」
又來了,她閑著沒事幹嗎,整天調侃她。懶得看顧雲,卓晴冷聲回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僅此而已!」
顧雲語氣輕鬆地發問:「楊夫人,你和楊碌成親多久了?」
「是的。」回答不是她會鄙視自己的矯情。
卓晴抓住衣領,急道:「等等,小姐,你好歹讓我穿件衣服吧!」她現在穿的這身睡衣雖然算不上暴露,但也只是一件薄薄的罩衫。
「他應該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顧雲搖頭,分析道,「如果他是背後主使,這件事他完全可以做得更漂亮些。我猜,正是因為單御嵐的介入,才導致主使者慌了手腳,不惜一切代價毀掉所有證據。現在楊碌死了,李志也死了,還有兩個當年一同駐守岩洞的侍衛,一個調到東海駐軍,一個已經辭了官職不知蹤跡。線索似乎是斷了,只有等今晚夜魅和敖天的消息了。」
西太后顯然很知道審時度勢,話鋒一轉,笑道:「原來是這樣,既然關係到夕顏的身體,那這事就罷了吧。姐姐難得過來,也一同用膳吧。」
李志終於抬起頭,卻不敢與顧雲對視,眼皮輕微跳動著,李志還是嘴硬地回道:「我……我們就是好朋友,沒什麼秘密。」
顧雲搖搖頭,回道:「不,我想我們應該先去拜訪拜訪楊夫人。」楊氏是四人中唯一的女人,應該是最容易攻破的一環,先從她開始,更好些。
輕輕扯回髮絲,卓晴不許他分心地繼續問道:「和誰?」
「你先去,我幫你去找樓夕顏。」顧雲說得很清楚,她是在安慰卓晴,也是在告誡劉嬤嬤不要輕舉妄動。
三人走出楊家一段距離以後,進了楊家就一直沉默的卓晴停下腳步,急道:https://m•hetubook.com.com「怎麼樣?」
應天府衙。寬大明亮的大堂正中,巨大的案桌后是身著官服一臉嚴肅的單御嵐,「正大光明」四字牌匾橫在他頭頂上,扎眼的鎏金大字閃閃發亮,映襯下顯得他更加威嚴。兩排身著深紅勁裝的衙役分居左右,手執長杖,架勢上就很逼人。
卓晴頓時滿頭黑線,這些女人再說下去,她怕會受不了吐出來。她不著痕迹地收回手,直接問道:「太后找我來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吧!」
「靈兒就坐在哀家身邊吧,人到齊了,傳膳吧。」說著,還真的將她安排在她的左手邊,與皇后遙遙相望。
朝著卓晴眨眨眼,顧雲興緻高昂地笑道:「我們跟過去,黃金案會有大進展哦。」顧雲一臉興奮勁。卓晴猜想,好戲應該要上場了。
楊氏輕微一怔,立刻回道:「我們夫妻感情很好。」
相較之下,太后明顯鎮定得多,夾菜的手只是輕微停頓,臉上依舊是親和的笑,問道:「靈兒果然是與眾不同,難怪樓相如此青睞,靈兒師承何人啊?」
「假話。」顧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謊言。
青楓似乎還要開口,卓晴朝她使了一個眼色,阻止她再說話,青楓畢竟是要長期住在宮裡,得罪太后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不一會兒,菜也上了一桌子,一大群女人說說笑笑。卓晴覺得無聊透頂,看了青楓一眼,她也是一臉的不耐煩,卓晴低笑,在這一點上,她們確實是心意相通。
「我聽說你在準備婚禮?」她一定要他先表白!
顧雲輕揚唇角,肯定地回道:「她在說謊。」
「呃……對不起,樓夫人。」縮著身子坐在角落裡記錄的小衙役不解地問道,「這個『小時』是什麼意思?」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記錄仵作對屍體的驗證結果,一定要詳細準確,尤其是這位樓夫人,單大人交代過,她驗屍時說的每句話都要一字不漏地記下了。
「等很久了?」他還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從他的神情是不可能看出他等了十分鐘還是十個小時。
李志聽完顧雲的話,驚得瞠目欲裂,語不成句,她她她……怎麼會知道!不可能!
「那麼你們平時夫妻感情怎麼樣?」
去查黃金案的敖天、夜魅還沒有回來,她自然不會知道關於黃金案的事情,不過她說過,適當的謊言和恐嚇對於審案來說,大有益處。
「來人。」單御嵐低喚一聲,守在外面的衙役立刻進入內堂。
顧雲沒把那幾個男子看在眼裡,只是對方是太后,怕得罪不起。
拿起旁邊準備好的刀具,卓晴小心地剖開腹腔,進行深度解剖。
顧雲對著楊氏笑道:「楊夫人別忙了,我們問幾個問題就走,你請坐。」
李志微微縮了縮鼻子,但是口氣依舊強硬,「是又怎麼樣,我們是好哥們,我也不是第一次問他借錢了,難道就因為這樣你就說我殺人?」
太后?
微笑地看著那道素白的背影,即使是簡單的裝飾,她已經是那麼美。完全不在意身邊的人是怎麼的惱怒,樓夕顏淡淡一笑,回道:「我覺得她這樣挺好。」
「太后……」
夙羽端茶的手一頓,將軍府的俸祿他清楚得很,以一個中將的收入,確實不可能做到這些。
楊家他們應該也已經去過,卻沒有把楊氏帶走,現在卻要把李志帶走,難道是找到了什麼線索?
卓晴實在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夙羽臉上掛不住,不甘地回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裝出來的?」
「青靈姑娘。」兩人才走了幾步,一道蒼老的女聲幽幽響起。
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李志和單御嵐的表情。顧雲滿意地靠在大堂最旁邊的柱子上,慵懶的姿態,嬌小的身材並不引人注目。不過若是你與那雙過於精銳的眼對視,就會立刻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顧雲一臉正色地解釋道:「你剛才的疼痛和憤怒就是你的真實表情,情緒的表達是下意識的,基本上難以抑制或隱瞞。微表情是在瞬間發生的非常強烈的隱藏表情,所以如果她的某個表情超過一秒,那就是假的。」
楊氏有些莫名,但還是點點頭,把院門打開,「兩位屋裡請吧。」
受不了顧雲探究的目光,卓晴趕緊岔開話題,「你看過筆錄之後,有什麼發現嗎?」
卓晴沒多想,隨口一說,以前她是一個工作狂,經常被朋友們調侃說她的興趣就是驗屍,她也習慣了自我解嘲。可惜,眼前的這群女人不太懂得欣賞她的幽默。
伸伸腰,卓晴說道:「不早了,回去吧。」今天忙了一天,累死了。
再次來到楊家小院,就看見楊氏站在院子里,低頭打掃著,直到顧雲和卓晴走到院門前,她才抬起頭來。看清她們的臉,楊氏奇怪地問道:「官差才剛剛走,兩位姑娘還有什麼事嗎?」她們是昨晚和單大人一起來的女子,她認得。
「死者面色呈青黑色,眼球突出,口、鼻、眼中均有污血流出。身體皮膚呈淡青色,指甲呈青黑色,腹部輕微腫脹。」
輕咳一聲,卓晴終於合上嘴,訕訕笑道:「抱歉,我剛才被一群女人環繞,驚嚇和刺|激過度,臉部表情有些失調,請把這種表情理解為——震驚,謝謝。」
楊氏思索了一會兒,才搖搖頭,回道:「男人家的事情,我不懂,不過應該挺多的。」
再往前走,卓晴還看到了皇后,皇后在看清她的臉之後,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一時間辨別不出來。
「楊碌借了很多錢給他嗎?有多少?」顧雲追問。
「已經有兩年了。」楊氏回答得很平靜。
李志死不承認,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嗯!」所有的驚呼都化在對方溫熱的氣息里,卓晴圓睜著眼,腦子瞬間空白。他,吻了她。
夙羽被顧雲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道是應該尷尬還是生氣,臉漲得居然有些紅。
「那些繁雜的事情,交給男人去辦就行了。不過青嬪說得也有理,這樣吧,靈兒要嫁樓相為妻,宮廷禮儀還是要學的,哀家替你向皇上要一道聖旨,光明正大地進宮學禮儀,這樣你們姐妹就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處……處男!夙羽臉色一囧,忍不住大吼道:「你說什麼!」
顧雲誇張地「哦」了一聲,笑道:「又能幫你治病,又能借錢給李志,看你們家裡的東西也不少,這將軍府的俸祿不低啊!」說完顧雲還瞟了夙羽一眼。
「走吧。」跳下棺材,顧雲率先離開,卓晴也跟在她身後出了冰窖。
遠遠地,顧雲和卓晴就看見了幾個衙役守在大門前,屋裡不時傳來紛雜的聲音,兩人對看一眼,心想事情或許有變。走到門前,卓晴上前與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衙役攀談道:「這是怎麼回事?」
馬車載著卓晴離去,顧雲則急著朝丞相府趕。
跟著她進了殿內,卓晴嚇了一跳,原來以為是這位太后要單獨見她,沒想到殿內居然還有很多女人,個個美不勝收,卓晴接收到一抹驚疑的視線,抬眼看去,想不到青楓也在。
那個男人不停地掙扎著,嘴裏也大聲叫囂道:「放手,你們休想冤枉我,那把刀不是我的。」
顧雲看向卓晴,卓晴嘆了口氣,解釋道:「他已經即將崩潰,現在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按照心理學的角度,這種情況下越是思考,越會讓他恐慌。明天我們再加一把火,他一定說實話!」
鬆開她的手,顧雲急道:「你快點。」
這位太后應該是西太后,也就是燕如萱的母親,卓晴以為她把她叫來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誰知人家這樣和藹可親,這倒叫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了!
走在最前面的衙役應該是他們的頭兒,他不理會李志的號叫,冷聲說道:「有什麼話,到府衙里再說吧!把他押走。」一行人押著李志朝著刑部方向走去。
「聽說妹妹在宮裡設宴,哀家也過來湊湊熱鬧。」樓素心掃了眾人一眼,似乎是隨意地問道:「剛才說到哪了,繼續吧。」
好吧,他說一會兒就一會兒吧。馬車旁,只和圖書看到樓夕顏和墨白,卓晴奇道:「青末呢?」怎麼沒見顧雲的影子?
老婦人微笑回道:「奴婢劉嬤嬤。」
「我根本不用殺他,楊碌不可能逼我還錢!」
她還敢說!「顧雲,你找打!」握起拳頭,卓晴朝著她的肩膀就是一錘。可惜,身手矯健的顧雲輕鬆側身閃過,兩人一路調笑,很快走到李志的住所。
卓晴瞭然,「而楊碌會願意不斷地借錢給他,或許是因為他也知道當年黃金案的秘密?!」終於有了些許進展,卓晴拉著顧雲急道:「走,現在就去找他。」
眼光只是淡淡地瞟過她,卓晴懷疑樓素心根本沒看清楚她的長相。帶著幾分傲慢,樓素心朗聲說道:「是這件事啊。早在幾天前,夕顏就和哀家說了這個事情,他自小身子就不好,一到這春夏季就容易犯病,靈兒會針灸,犯病的時候能給他治,硬是求我讓吳嬤嬤出宮給靈兒教授禮儀,哀家擰不過他就同意了。」
她要繼續這樣患得患失,讓自己一直處於這種被動的境地里?答案是No!
爹?看向面前這個與他怒目相對標榜自己身份的男人,樓夕顏覺得好笑,在夕舞出生的時候,在他成長過程中,在母親臨死前,怎麼沒有看見他這個爹?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樓夕顏冷聲笑道:「我喜歡這個女人,就是要娶她為妻,而且只會有她一個。我和你不一樣,我樓夕顏不需要靠女人來平衡仕途。」
可惜每個人都低下頭,沒人敢回話,卓晴有些好奇,大家好像都有些怕她。卓晴還在暗暗觀察著,手忽然被握住,回過神來,就見西太后輕拍著她的手,笑道:「夕顏就快成親了,卻把新娘子藏得這麼好,我今兒特意把人請進宮來看看,果然是蕙質蘭心的好姑娘,看著就讓人喜歡。剛才正商議著讓皇上下旨,宣靈兒入宮學習皇室禮儀,也可以陪陪青嬪,兩人都離家這麼久了,一定有很多話說。」
就這樣?她都沒問關於案子的事情啊!楊氏一臉的納悶,但是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起身有禮地回道:「哦,好。幾位慢走。」
卓晴準備上馬車,手腕忽然被樓夕顏握住,卓晴回頭,不解地看向他,只見樓夕顏一臉認真地盯著她,問道:「你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卓晴若有所思,顧雲卻一臉坦然,笑道:「沒辦法,人家的身份是將軍,比我們這兩個無名小卒說話有分量,樓夕顏沒空陪我們,只有找個替代品嘍。」要不是他,她昨晚也看不到訊問筆錄。
生氣啦?顧雲雙手一攤,一臉無辜地笑道:「拜託卓小姐,請你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那嬌羞的表情,根本不需要觀察力好不好!」
「什麼?」
怎麼又來了一個?
卓晴驚訝地微張著嘴忘了合上,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根本沒有必要為了取悅她而騙她。卓晴曾經猜想過,這樣清雅溫柔的男人,或許是與眾不同的,但是沒有想到,他這樣的獨樹一幟。一個權傾朝野的丞相,一生只會有一個女人,這樣的承諾不要說在古代,就是現代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敢輕易許下這樣的承諾吧?這叫她怎麼不驚訝!
兩人嚇了一跳,卓晴看向說話的老婦人問道:「你是誰?」
卓晴和顧雲前腳才踏入,夙羽後腳就跟進來了。楊氏認識這位將軍府的主人,不敢怠慢也將他一併迎了進來,還急忙張羅著茶水,「請喝茶,只是都是些粗茶,幾位別介意。」
「嗯,這句是真話。」顧雲緩緩點頭,笑道,「那,樓夕顏呢?」
西太後起身迎了上去,笑道:「姐姐快請坐,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
卓晴一手拿著驗屍記錄,一手拿著剛剛找到的兇器在手中對照著,尺寸大小紋理花案基本上都對得上,這枚飛刀確實與死者胸前傷口一致,但是這樣就能肯定現在跪在大堂中間的男人就是兇手?卓晴懷疑,不過堂上有單御嵐,有顧雲,斷案的事情不用她擔心,她只要靜觀其變就好。
「好了好了。」卓晴擺擺手,看清門外一臉凝重的顧雲,心裏猜想,一定又出了什麼事,而她這麼急著找她,該不會又有命案吧。
卓晴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毫不掩飾,樓夕顏眼神一暗,低聲問道:「嫁給我很痛苦嗎?」
「哦。」小衙役趕緊低下頭記錄下來。
含笑的眼眸神采飛揚,菱唇似笑非笑地輕抿著,月光下,她臉上沒有一絲怯意,那種自信甚至有些炫目。或許他的擔心是有些多餘,輕輕執起她散落在身後的一縷長發,在指尖纏繞輕撫,樓夕顏低笑道:「是,我的靈兒是一隻小狐狸。」
「你們不要再逼我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志幾乎是六神無主地抱著頭,不斷地低吼,已經管不了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兩人同時斂下笑意。卓晴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把他氣走?」顧雲這個人,有時候說話確實比較直接,但是絕對不是個不知好歹,喜歡奚落取笑別人的人,她這麼做,應該有她的原因。
樓夕顏一臉無辜地皺著眉,回道:「你在大殿之上並沒有否認是我的夫人,這不是說明你答應做我的妻子了?」
她是樓夕顏的姑姑吧,樓家人的心思,還真是不容易猜!
「你就是青靈?」溫和的女聲幽幽響起,卓晴看向最上方的主位,一個微胖的婦人正打量著她。她身著絳紫長裙,簡單的頭飾,看起來很是樸素,笑容也很親切。
顧雲點點頭,瞭然地回道:「我相信你,但是所有的證據現在都指向你,很顯然,兇手要你做替罪羊!」
「是。」看向卓晴,老婦人說道,「青姑娘請吧。」
面對李志的頑抗,單御嵐顯得很是從容,仍是那樣平穩的語調,繼續說道:「據楊氏的證詞,這一次楊碌並不打算再借銀兩給你,還要向你追討欠下的銀子。所以你怒由心生,也為了不還欠款,在楊碌和乾荊打鬥中故意用飛刀射死楊碌,將罪責推給乾荊。」
已經是盛夏了,太陽有些扎眼,顧雲在路旁的大樹下停下腳步,懶懶地靠著樹榦,苦惱地回道:「對手遠比我們想象的厲害,刑部大牢里的犯人,竟然說死就死了,而且這麼巧,就在他幾乎要說出黃金案內幕的時刻!這個人還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我們在明,他在暗,要把他揪出來,不容易。」
卓晴看向不遠處的顧雲,顧雲也正看向她,指了指自己,顧雲對她做了一個「我來問」的唇語,卓晴瞭然地點頭,走到單御嵐身側,低聲問道:「你官居幾品?」
「嗯。」顧雲會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卓晴很安心,看向一旁的嬤嬤,大方說道,「那就勞煩嬤嬤帶路了。」
顧雲還是那身藍裙,她昨晚一定連將軍府都沒有回,有時她真的很懷疑顧雲的身體構造,似乎只要閉目養神,她的體力就可以迅速恢復,根本不需要休息!這種異於常人的體質真是讓人費解也夠她嫉妒的!
一時間大殿內死寂一般地靜,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附近的肉食推得更遠些,尤其是經歷過那場宮宴風波的皇后,臉色刷地一白,意欲作嘔。
不是這麼無聊吧!
「你可以生氣,我沒有入宮去找你,害你一個人在宮裡待了這麼久。」 樓夕顏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幽深的眼深深地注視著她。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樓夕顏略帶緊張的表情取悅了卓晴,她承認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只不過她並沒有興趣藉此機會撒嬌耍賴博同情。她微微一笑,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態度,「太后只是召我入宮,又沒有要對我怎麼樣。你身為外臣,並不方便進出後宮,你若真去接我,反倒落人口實了。你還請了東太後過去為我解圍,這樣已經夠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生氣的理由。最重要的是,我沒那麼弱,一群女人雖然如狼似虎不懷好意,可惜我也不是小白兔,你大可以放心。」
卓晴並不遲疑,大方地走到她身側。這位太后開始左右打量起她來,就在她快要起雞皮疙瘩的時候,她忽然執起她的https://m.hetubook.com.com手,笑道:「樓相的眼光還真是不錯,果然是個水靈的丫頭。這名字取得也好,人如其名,你們說是不是啊?」
夙羽一怔,沒有反應過來她說什麼,顧雲繼續問道:「回答問題,你是不是處男?」
「行了,就這麼定了。」青楓還想說什麼,太后揮揮手,不許她再多言。
馬車急駛,卓晴一直在暗暗思考著太后找她到底是為什麼,是燕弘添的另一個詭計嗎?還是因為樓夕顏?思緒亂飛間,馬車已經在宮裡停了下來,隨著嬤嬤東拐西拐,終於在一座宮殿前停了下來。卓晴抬眼看去,院門上寫著「西霞宮」。
她的忽然到來讓一群嬪妃們也慌了手腳,趕緊起身請安道:「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金安。」
還是沒有看她,卓晴有些不耐煩地回道:「他就是一個普通朋友。」說起這個她就有些煩躁,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和樓夕顏這樣算什麼關係!男女朋友?人家又沒有表白,說不定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但是他昨晚又吻了她!唉!
卓晴被一個老嬤嬤領出了宮門,果然就看見了樓夕顏那輛低調的馬車,他居然沒有坐在這裏等,而是站在馬車外。月色下一襲素白長衫的他,風雅得猶如仙人,完美得讓人站在他身邊都會自慚形穢。看到卓晴走出來,樓夕顏迎了上去。
「不知道,我失憶了。」卓晴回答得很是順口,這個借口真是好。
「你說謊!」在李志面前站定,顧雲忽然微彎下腰,幾乎是逼近到他眼前,那張一直含笑的臉倏地一沉,寒聲說道,「你不僅知道,而且還認為這筆錢你也應該有一份,所以你肆無忌憚地一再向他索要!」
「是。」菲兒點點頭。
手被她拽著,顧雲也不掙扎,只是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對乾荊的關心有些過頭哦。」
「根據屍僵、屍斑等早期屍體現象看,死者死亡時間在十到十二個小時之前。」
拿過卓晴手中的飛刀,顧雲走到李志面前,晃動著手中的飛刀,笑道:「李志,經過比對,這把刀正是刺入死者胸口致他死亡的兇器。當時乾荊和楊碌打鬥時你就在現場,有機會出手,死者死後你也靠近過屍體,有機會藏匿兇器。這麼巧合,你還欠著楊碌一大筆銀子,殺人的機會你有,殺人的動機你也有,就連兇器都剛好出現在你家。你自己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你說,你是不是死定了?」
卓晴搖頭,坦誠回道:「不,你完美得讓人自慚形穢。」
顧雲臉色極差,卓晴也感受到事情的緊迫性,隨手抓了一件素白長裙穿上,用放在床頭的洗臉水隨便拍拍臉頰。菲兒要上前幫她梳頭,卓晴擺擺手,一邊隨手將長髮結成長辮,一邊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怎麼忘了還有一個人,看見顧雲就想起以前她們一起工作的時候,習慣說小時了,剛才就脫口而出了。卓晴想了想,回道:「你就寫五到六個時辰吧。」
卓晴一怔,什麼時候她也引起了太后的注意?一個燕弘添就夠她煩的了!
李志這次是徹底慌了神,他沒有想到,自己急於隱瞞的事情居然連一個小姑娘都知道,但是她到底知道多少?心再一次慌得不能自已,李志像是在低喃,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我……不能說……我說出來也一樣是個死……」那個人不會放過他的!當年他知情不報,東窗事發他也絕對活不成!
樓夕顏輕哼一聲,他為樓家做的已經夠多的了!眼中劃過一抹深深的恨意與不屑,樓夕顏冰冷地回道:「再過兩個月就是三年一次的祈福慶典,我打算慶典過後就和青靈成親,到時我會把請柬送到鎮西將軍府的。」
刀?卓晴和顧雲一驚,找到兇器了嗎?就在卓晴和顧雲眼神傳遞著彼此的猜測時,兩名高壯的衙役已經押著一個瘦高的男人走了出來。
門才打開,就聽見樓夕顏派來照顧她的小丫環菲兒著急的道歉聲,「對不起夫人!對不起,這位小姐就是不肯等我通傳,硬是自己闖了進來,對不起夫人。」
「啊——」痛死他了!瞪著顧雲,夙羽低吼,「該死!你幹什麼!」
她是被東太后領出西霞宮的,她以為這個東太后又會和她說些什麼,誰知出了西霞宮,她只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夕顏在宮外等你」就迤邐而去了。
「說完了,告辭。」一臉深思地看著一青一藍兩道身影悠然離去,單御嵐沒有攔住她們,她們還有什麼能耐呢,他很期待。
太後為什麼極力要將她弄進宮呢?卓晴思索著該如何脫離這樣的險境,一道太監尖細的高音由遠及近地傳來,「東太后駕到。」
把頭髮綁好,卓晴點頭回道:「我可以了,走吧。」兩人才走出兩步,卓晴忽然停下腳步,對著獃獃站在房門口的菲兒說道:「待會你去告訴樓相,就說我和青末到刑部去一趟,晚上會回來。」他說過她可以自由進出相府,他不會幹涉和限制她的行動。既然他對她可以如此寬容和信任,她做事也應該有所交代才是。
她就進去晃了一圈,問些有的沒的問題就斷定人家說謊?對她們早就不滿,夙羽忍不住哼道:「你憑什麼說她說謊?我看她回答得很誠懇啊!」
「做我的妻子,你還有什麼問題?」樓夕顏問得很自然,卓晴卻想罵人。
卓晴挑眉,「所以?」接下來估計有得忙了。
卓晴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青楓卻比她快了一步,回道:「謝太后恩典,婚禮在即,姐姐一定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再則重臣之妻隨便進出宮闈總是不太好。」
楊氏驚訝地抬起頭,看向顧雲,她剛才在打掃院子時挽起袖子的,但是她明明在看見她們的時候,立刻把袖子放了下來,這些已經是舊傷了,她居然還看見了!
顧雲無奈地笑道:「所以我們現在只能一個一個去查,一個一個去問,看看到底誰在說謊。」
顧雲沒等他反應,又再次連珠炮般猛攻道:「當年的黃金案你也參与其中了,你知道曲澤是被冤枉的,你也知道當時的幕後黑手是誰,對不對?」
「是。」癱軟的李志被拖了下去。單御嵐看向顧雲,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不繼續問?」如果繼續,他或許已經透露實情。
「那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兩人一路低聲討論,根本沒人理會氣得快自爆的男人。
樓夕顏輕鬆地一笑,對於這個問題似乎並不困擾,他坦然回道:「我樓夕顏一生只會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
顧雲秀眉輕挑,卓晴什麼時候這麼乖過,還報備自己的行蹤?她記得當年卓晴就是因為經常一工作就忙得幾天幾夜不見人影沒有一點消息,把苦苦追了她兩年多的企業精英挫敗得最後只有放棄。今天她卻主動說明去向,樓夕顏真是不簡單啊。
「我……我不能說……不能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顧雲的連番逼問下,李志已經癱坐在地上,臉上是不需要任何解讀就已經極其明顯的恐懼。
老婦人雖然臉上的笑意並不誠懇,但是說的確是實話。她應該真的是太后的人。不遠處,停著一輛低調的馬車,車旁邊站著四名健碩的男子,看來今天卓晴不乖乖就範,他們也一定要把她帶走了。
顧雲緩緩收回手,沒有再說什麼,回到卓晴身邊把飛刀交給卓晴,無奈地聳聳肩,他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弱了點……又或者,是幕後那個人太強?
低著頭,李志的眼神左右亂飄,只聽見悶悶的聲音傳來,「我……我是冤枉的!」
到處都是冰塊和棺木,顧雲索性坐在旁邊的棺材上,聽著卓晴的屍檢分析。
卓晴思索了一會兒,回道:「我應該問你什麼?」
兩人跟在一群衙役身後,朝著刑部而去。人去樓空,自然也不會有人發現,破屋殘瓦的轉角陰影處,一雙陰鷙的眼冷冷地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那嬤嬤還是保持著笑意,回道:「太後有旨,宣青靈姑娘入宮覲見。」
「嗯。」雖然她隱隱覺得,那兩個人不是什麼關鍵人物,但是不允許有一絲疏忽是她辦案的宗旨,還是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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