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錯嫁良緣1·洗冤錄

作者:淺綠
錯嫁良緣1·洗冤錄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六章 意外發現

第二十六章 意外發現

「什麼案子?現在情況如何?」顧雲喑啞的聲音讓卓晴微微蹙眉,這一路上,她一定累壞了,掀開馬車的圍簾,卓晴低聲說道:「我們正要去案發現場,到馬車上一邊走一邊說。」
卓晴與樓夕顏對看一眼,程航這個臉色不會是什麼好消息。果然,他們還沒開口問,程航已經低沉說道:「昨晚又發生了一起案子,大人讓我來請樓相還有夫人前去。」
顧雲面無表情,一臉疲憊地走向她,卓晴迎上前去,笑道:「你總算回來了。」今天是第九天早上,顧雲的出現在她預料之內。看她冷冽的眼神和冰冷的表情,卓晴猜想,顧雲這幾天一定都沒有好好睡過覺,她的身體狀態真的異於常人。一般人越是疲憊,精神就越是渙散無力,而她卻越是犀利敏銳,也不知道是什麼構造!
樓夕顏微微側身,單御嵐看清了站在他身後的黑衣女子。
「公子,你醒了!」過了好一會兒,蘇沐風終於緩緩睜開眼睛,臉上依舊慘白如紙,冷汗淋漓,在男子的攙扶下,他才勉強坐直身子。
年輕男子小心地將熱茶遞到蘇沐風唇邊。蘇沐風伸手接過茶碗,手居然還有點微抖。又坐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緩過來,嘴唇也有了一些血色,放下手中的茶碗,蘇沐風低聲說道:「多謝二位,讓你們見笑了。」
一行人攙扶著蘇沐風到冷月樓的包間里躺在長椅上,年輕男子半跪在長椅前,小心地給他擦拭著冷汗,卓晴坐在另一側的長椅上,輕聲問道:「你家公子一直都暈血嗎?」
程航不解地站在一旁,問道:「茶水有什麼問題?我剛才看過了,沒問題。」房間里放一壺茶沒有什麼可疑吧。
樓夕顏低聲問道:「什麼事?」
當然是因為夙凌啊!但是這個不能說,卓晴輕咳一聲,認真地回道:「因為黃金八卦盤!」
樓夕顏眉頭輕蹙,這個案子果然是棘手,一個月了,單御嵐居然還沒弄明白兇手的殺人手法,這一月之期,只怕懸了。
盯著老伯的腿看,一向淡然的蘇沐風確是渾身一怔,卻沒有下一步動作。這時,卓晴和樓夕顏也已經進入人群,看見蘇沐風愣愣地蹲在老人身邊,樓夕顏低聲叫道:「蘇公子。」
單御嵐接過,揮揮手說道:「好,你退下吧。」
樓夕顏微笑地看著她們之間熟練的眼神奚落,眼光掃過桌面上一張畫著奇怪紋理的圖紙時停了下來,將圖紙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兒,樓夕顏低聲說道:「這個東西很眼熟。」
「同意。」顧雲低頭看著卷宗,冷聲附和。
雖然馬車已經停了下來,但是一路的狂奔還是造成了不少人受傷,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就在馬車停下來的一瞬間,被嚇得狠狠地栽倒在地。
夙凌滿臉陰鷙,樓夕顏滿目興緻,他自然不會蠢到現在去追問。單御嵐轉身走入中廳,顧雲半蹲在門邊,指腹輕輕摸索著已經斷作兩截的木質門閂,低聲問道:「案發現場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江 欣連忙扶住因為悲憤和氣惱而氣息急促的吳志剛,皺眉地盯著卓晴,語氣頗重地說道:「這位夫人,腹部隆起腫脹,也有可能是因為腹中有疾,乃肉瘤所致,不一定就是懷孕,您這樣草率地下定論,實在有損小姐聲譽。」
其實也不是不能去,只是現在的青楓與半年前的她,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他不希望,晴兒與她走得太近。
吳府。
程航將兩個杯子小心地放入布袋裡,立刻又亦步亦趨地跟在顧雲身後。
「是。」江 欣扶著吳志剛離開內室,卻差點撞上靠在屏風旁,冷冷旁觀的顧雲,顧雲與他對視一眼,江 欣不由一怔,這黑衣女子的眼神好冷,與她的面容極其不搭。江 欣收回視線,扶著吳志剛出去。
我們家!
摩挲著下巴,呂晉猜測道:「據府里的僕人說,吳家小姐平日里確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她有染的男子應該就是府里的人,或者是能經常進出吳府的人。」
呂晉尷尬地點點頭,他也不是沒有驗過女屍的私一處,只是第一次與一個女子一起驗,他微低著頭,將死者的腳輕輕抬起。
這麼說的意思是,她們還是會教,只是不收徒弟?呂晉和程航對看一眼,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怒,不用叫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師傅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憋屈的是,人家也不屑於讓他們叫師傅。
青楓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只入宮半年就一躍成妃的女子,這或許是皇上故意為之,同時也說明了這個女子的能耐和野心。
思索了一會兒,顧雲低聲說道:「紙筆。」
注意力停在女屍的刀口上,卓晴隨後回道:「沒問題。」
「會嗎?」卓晴嘖嘖笑道,「我覺得夙將軍還是蠻有魅力的,你們兩個很般配!」光是站在一起,就已經火花四**!
走到床 尾,卓晴想將女子雙腿分開,但是因為屍體已經僵硬,她只能對旁邊呂晉說道:「幫我把她的腳抬起來一些。」
「過來。」卓晴回過神,樓夕顏正含笑地看著她,走到他身側,樓夕顏如往常一般,習慣性地攬著她的腰,把玩著髮絲,「案子有進展嗎?」
「你們倆動作快些,別磨磨蹭蹭的,輕點輕點,可別撞壞了!那些花,都搬到翠心庭去,快快快!」
他真的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這樣俊秀可愛的臉再配上如陽光般燦爛溫 暖的笑容,很少有人招架得住吧,卓晴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能淡淡地回道:「謝謝。」
他的話音才落,一道極快的身影幾個起落,飛速地朝著近在眼前的馬車奔去,輕巧地落在馬背上。墨白抓起兩匹馬的韁繩,用力地向後拉,但是狂奔中的驚馬就如同瘋了一樣,幾聲凄厲的嘶鳴之後,竟是更瘋狂地朝著人群奔去。墨白眼中劃過一抹異光,身形猛地一躍,一記又重又狠的鐵拳朝著馬頭捶去,兩匹瘋跑中的驚馬連叫一聲的機會都沒有,高大的馬匹轟然跌倒在地,馬車也終於停了下來。
看清來人,墨白冷冷地退到一旁,程航則愣愣地看著眼前可愛的女孩子。一身黑色勁裝的嬌小女子站在駿馬旁邊,顯得她更加纖弱,高高紮起的髮絲,將她嬌美的面容展露無遺,雖然半邊臉被刀痕所毀,卻絲毫沒有削減她的可愛,反而讓人更加憐惜。
那就是燎越的儲君了,卓晴疑惑地問道:「他不是七皇子嗎?沒有哥哥?還是說他是皇后的兒子?」長幼有序,古代不都是嫡長子為太子,就算不是長子,也輪不到第七個孩子吧!
「刑部侍郎吳志剛府上二小姐。」
薛嫻心一邊指揮著家僕,一邊隨口回道:「在書房吧。」
卓晴問道:「蘇公子是不是一直有什麼舊疾?」
「來了。」她話音才落,程航已經拿著紙筆跑了過來,蹲在她身邊,他也看見了隱匿在繡鞋旁邊的暗紅圓印。
再把內室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顧雲看向單御嵐,說道:「單大人,我想調看前三件案子的卷宗,方便下午討論案情。」
樓夕顏輕輕搖頭,也注視著樓下悠然行走於人潮中的男子,淡淡地回道:「我與蘇家家主蘇老爺算是舊識,年少的時候,他也曾教過我琴藝。六年前的慶典上一曲《鳳還巢》讓他聞名天下,很多人慕名拜師。但是他從來不收徒弟,一般都只是指點一二,不會在一家教授超過十節課,更不會重複指點一個人第二次。這次我能請到他教夕舞,可沒少花工夫。」
卓晴聳聳肩,笑道:「暈血是一種常見病,蘇公子也不必太過在意。」只是一個大男人見血就暈,有些可笑而已,但是也正因為這樣,淡漠孤傲的他看起來,好像顯得更貼近普通人一些了。
沙啞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悅耳,程航卻沒來由地一震,m.hetubook.com.com她對待案件的態度讓他汗顏,程航用力點頭回道:「我明白了。」
她話音才落,站在她身側的程航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天啊,這位青姑娘不要命了吧,夙將軍都快氣得冒煙了,她還火上澆油,她那纖弱得還不到夙將軍胸口的身形,也不怕他一怒之下把她火柴一樣細的手臂捏碎。
自己不願拜師是一回事,人家拒絕又是另一回事,兩人臉色同時一僵,尷尬地瞪著她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卓晴和樓夕顏也同時長舒了一口氣,對看一眼,一起走下樓去查看。
清晨。
卓晴顯然也感覺到他不太對勁,低聲說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嗎?」
前院里全是人,卓晴有些不太習慣,繞過滿地的障礙物,朝著書房走去。
少年緩緩點頭,嘴角的笑意更濃,看來父皇倒也沒有騙他,這穹岳好像也蠻有意思的。
「青末?」程航終於想到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但是算算時間,今天才第九天早上而已啊,他們是怎麼回來的?
卓晴和樓夕顏在花廳里用早餐,墨白冷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主子,官府衙差求見。」
「剿完了。」冷得足以凍死人地丟出幾個字,夙凌一雙黑眸冷冷地盯著中廳里的女人,不,她根本不是女人!這幾天,他差點跟不上她,哪有這樣的女人!
「來人,送受傷的百姓到最近的醫館。」這馬車一路狂奔,受傷的人又何止這一個老人。穹岳早有法度,鬧市馬匹不得進入,京城不得策馬狂奔,若是今日沒有及時制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樓夕顏冷聲說道:「墨白,抓住駕車那人,送到府衙,讓官府徹查嚴辦!」
看他說得頭頭是道、興緻高昂的,呂晉不由笑道:「很有長進嘛。」
「單大人客氣了。」樓夕顏也習 以為常地虛應著。
「嗯?」卓晴仍是閉著眼睛,有些心不在焉。
樓夕顏也已經來到她身邊,看到蘇沐風昏迷不醒的樣子,嘆道:「先送到醫館再說吧。」
一行人如約出現,兩張方桌被拼在一起,上面擺滿了卷宗,幾張凳子圍在方桌旁邊。一看這格局,卓晴已經猜到是顧雲弄的。
蘇沐風回過神來,起身後退了一步,才點頭回道:「青姑娘,樓相。」
樓夕顏也不攔他,微笑回道:「蘇公子請。」
顧雲看完手中的驗屍報告,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單御嵐,問道:「單大人怎麼看?」
男子回過頭,稍稍拱手,回道:「小人江 欣,刑部的仵作,是吳大人喚小人來的。」
蘇沐風不但沒有回答她的話,還雙眼一閉,直接——暈死過去!
「你和他熟嗎?」卓晴盯著樓下的蘇沐風,輕聲問道。
應天府衙書房。
「他一見到血,就會暈厥。」
顧雲隨口回道:「托盤中有五個杯子,只有兩個杯子的杯柄朝外,說明它們應該被使用過。」
忽然被點到名,程航輕咳一聲壓下笑意,趕緊抬頭,認真地回道:「現在有兩個最大的疑問,我一直沒有想通。所有死者的房間,房門和窗戶都是緊閉的,兇手殺了人之後,到底是如何離開的,難道他會飛天遁地不成?還有,兇手的殺人手法我們也沒有想明白,他是怎麼做到讓死者毫不掙扎,眼睜睜地看著兇手把心摘走?」
他是想要折斷她的手腕嗎?他幾乎快要做到了,手腕傳來辛辣的刺痛,顧雲也只是皺了皺眉而已。臉上揚起了一抹嘲諷的冷笑,迎上那雙暴怒的冷眸,顧雲低聲嗤笑道:「我不知道,原來穹岳的將軍都這麼閑,你難道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卓晴起身,沉聲問道:「情況怎麼樣?」
吳大人身為刑部官員,自然也知道案發現場不容外人破壞的道理,除了提刑府的人,整個房間里也只有中廳里已經被驚得動彈不得的吳大人而已,這個人又是誰?
希望青楓在宮裡能平安無事吧。
一路走出提刑府,顧雲的臉色越發陰沉,卓晴問道:「怎麼了?還在想案情?」顧雲比她還工作狂!
「你帶我去看卷宗。」
呂晉和程航對看一眼,都緊緊地抿著嘴,不敢笑出聲了,這位夫人還真是快人快語、我行我素。不過單御嵐和樓夕顏又是何許人也,面對卓晴的不耐煩,兩人都沒有露出一點尷尬的樣子,單御嵐面色如常,對著低頭暗笑的程航說道:「程航,你來說。」
「好。」老人家連忙點頭。
樓夕顏莞爾一笑,蘇沐風確實是個奇特的人。
「這……這怎麼可能?」卓晴說得言之鑿鑿,吳志剛頹然地後退一步,是啊,剖開腹部就能知道,到底有沒有孩子,她又何必說謊誣陷絮兒,但是絮兒怎麼可能懷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連串的打擊,讓吳志剛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
「京城中,算得上名門望族的,都向他發出了邀請,我猜想半數左右的望族公子、千金,應該都算是他的學生。」看著卓晴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樓夕顏低笑道,「為什麼對他這麼感興趣?」
微微俯下身子,樓夕顏在卓晴耳邊柔聲說道:「我先走了,馬車留在門外給你,忙完了,墨白會送你回府。」
卓晴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轉頭看向呂晉,問道:「呂晉,你怎麼看?」
樓夕顏靜立在門邊,並不入內,他身側是一直沉默的夙凌,單御嵐微微蹙眉,「夙將軍不是在清剿亂賊?」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嚇暈過去了,現在還沒有醒。」這樣很正常,內室幾乎全是血,死者死狀詭異,不要說女子,就是男子看見,也有很多人要受不了。
「嗯,那個玉佩果然是吳小姐買去了,程航他們還驗出了房間里的杯子中曾經裝過被下了葯的酒。目前懷疑是熟人作案,單御嵐已經安排人再查了。」門外還是不時傳來些許喧鬧聲,難怪他要關門,卓晴低聲問道,「你這麼急著回來,是為了那個叫白逸的小鬼?」
顧雲緩緩搖頭,低聲回道:「我在想,還要不要回將軍府!」夙凌回來了,他與她根本八字不合!
「是。」衙差領命而去,另一名衙差匆匆行來,在門外朗聲稟報道:「大人,丞相府的人在門外求見樓相。」
顧雲從卓晴給她的驗屍報告中抬起頭,驚道:「你見過?」
顧雲狠狠地瞪了卓晴一眼,冷聲哼道:「我要的東西呢?」這個女人到了這裏之後,就變得八卦多事起來。
怕血?這是什麼病症,而且剛才也沒有什麼血啊?樓夕顏有些愕然,卓晴卻已經明了,原來蘇沐風有暈血症,那就真的不用去醫院了。卓晴對著身邊的侍衛說道:「你們扶公子到冷月樓坐一會兒吧。」
輕輕擺手,顧雲也沒有和他虛應,冷聲回道:「單大人不必客氣,基本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我先看看兇案現場,具體情況待會再討論。」
「目前還不知道。」後宮中的事情,哪一樣會沒有牽連,只是牽連得多還是少的問題!青楓與慧妃原來是一個陣營,這次的巫蠱事件,她到底參与了多少,又或者根本就是她在主導?樓夕顏心中自有計較,卻不願意讓卓晴知道。
這邊樓夕顏和卓晴才處理完老伯的傷勢,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年輕男子的低叫聲,「公子!公子!」
程航愣愣地接過紙筆,哀嘆一聲,趴在地上畫了起來。這女子身上有一種讓人不能違抗的力量,很神奇,他居然會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話去做。
樓夕顏聳聳肩,笑道:「不得而知。」
「這是從凝翠閣拿到的玉佩圖樣。」衙役從懷裡拿出一張圖紙。
夙凌冰眸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卓晴早就猜到,也不以為意。
卓晴點點頭,急急進入內室。
老人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卓晴在他身邊蹲下,m.hetubook•com.com輕聲說道:「老伯,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呂晉再次走近死者,在她腹部輕按了好一會兒,腹部確實脹實,確定真的是孩子嗎?他沒有檢驗過腹部有肉瘤死者,無從比對,更不敢下結論,只能低聲回道:「要證明吳小姐腹中是否有孕,最好是剖屍驗證,眼見為憑。」
送顧雲去到將軍府,看著她進門之後,卓晴讓墨白立刻駕車回府,她還是很擔心,是什麼讓夕顏這麼著急地往回趕?
單御嵐搖搖頭,說道:「江 欣,你先送大人出去休息吧。」
「清雅秀靈,好名字!」
淹沒在人群中,一高一矮兩個人影悄然退出人潮,走進旁邊的小巷。布衣少年緩緩停下腳步,看起來無比清亮純凈的眼眸中流光飛轉,微揚的聲音裡帶著几絲戲謔與興緻,低笑道:「那人就是傳說中的樓夕顏?」
「這麼說,他教過的人很多很多?」難怪他只給夕舞上了四堂課就走了,所謂能人異士,似乎都有些怪癖。
樓夕顏的忽然離開,讓卓晴和單御嵐各有所思,都有些心不在焉。
隨著馬車上的狂吼聲由遠及近,兩匹狂奔的馬拖著一輛馬車,朝著鬧市疾奔而來,不時地衝撞著路旁的小攤販。行走在道路上的人四處躲竄,即使能夠及時避開馬車,也被路邊的東西絆得東倒西歪。
薛嫻心趕緊搖頭,解釋道:「不是,不是,這次來相府的是……」
卓晴低聲說道:「走吧,先過去再說。」
卓晴翻了一個白眼,官場中,每次見面都要這樣你來我往地寒暄虛應嗎!卓晴擺擺手,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們還要繼續的話,「好了,不要說那麼多客套話,直接進入主題!距離第一個死者死亡時間,已經快一個月了,你們發現什麼疑點了吧?」
黑衣映襯下,顧雲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卓晴低聲勸道:「你累了幾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跌坐在地上捂著腳,老人痛苦地回道:「我的腳好疼。」
程航氣喘吁吁地衝進吳小姐的閨房,急道:「大人,樓相和夫人已經請到了,還有那個青末小姐和夙將軍也回來了。」他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他們了,這兩位青小姐的速度還真快!
「OK!我閉嘴!」一記眼刀再次襲來,卓晴聳聳肩,識相地不去招惹睡眠不足的女人。
走到書房前,門卻是緊閉的,卓晴輕輕敲了幾下,沒有回應,正準備離開,門內傳來樓夕顏清冽的聲音,「進來。」
單御嵐臉色如常,只是淡淡地回道:「多謝樓相。」
清冽的女聲從室內傳來,幾乎被這忽來的死訊擊倒的吳志剛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久久才回道:「沒有,絮兒與禮部武尚書的三子是指腹為婚,婚期定在三個月之後。我們兩家都在籌備婚禮,誰知,卻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樓相如此急著離開,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單御嵐不動聲色,點頭笑道:「樓相請便。」
「什麼?」能讓樓夕顏稱之為有趣的發現,他也有些好奇了。
程航低叫道:「還有這種事?」見血就暈?這是什麼怪毛病?!
樓夕顏眼神一暗,低叫道:「墨白!」
卓晴進入內室的時候,正好看見呂晉在驗屍,並沒有上前打擾他。卓晴半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還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內室並不大,死者出血量很大,沿著床 沿到屏風,處處都是血跡。死者依然**,內室很整齊,沒有掙扎打鬥過的痕迹。
毛筆實在太難用,顧雲皺眉,對著身旁的程航說道:「你來畫。」
單御嵐回道:「好。」看著她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單御嵐臉上的笑意盡斂,她們姐妹二人在皓月的時候,都在幹什麼?為什麼對凶殺案這麼熟稔,青楓呢?她又有什麼能耐?
單御嵐正在翻開卷宗,呂晉站在門口,低聲說道:「大人,樓相和夫人已經到了。」
因為卓晴一句隨口而出的話,樓夕顏一天的不悅得到了緩解,他喜歡這個稱謂,比相府聽起來溫 暖很多。
卓晴自然是完全沒有印象,因為她當時根本沒認真選,不過她相信樓夕顏的記憶力,他說是凝翠閣的掛件應該就是了吧。
困難地查看了一會兒,卓晴朗聲問道:「絮兒小姐是否有其他情人 ?」
本來喧嘩中帶著幾分夏日躁動的午後,被驚聲尖叫和狂亂的馬蹄聲驚起了波瀾。
顧雲眼光忽然定在木桌上的茶杯,她走上前,拿起其中一個茶杯輕嗅,手上一頓,又打開茶壺,晃了晃裡邊的液體,眼中劃過一抹冷光。
「嗯。」優雅地朝眾人輕輕點頭,樓夕顏才轉身離去,只是腳步略顯得急促。
夙凌臉色越發僵冷,程航卻是後知後覺,在一旁傻笑道:「夙將軍,想不到您也回京了,我一直敬仰夙家軍的威名,而且……」
男子點頭嘆道:「嗯,蘇家每個人都知道公子見不得血,從小就是一見血就暈!大夫看過了,也不見好。」
內室。
她懷孕了嗎?卓晴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她與慧妃的事情有牽連嗎?」
毫不客氣地點點頭,看著桌上兩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杯子,程航還是忍不住問道:「對了,我一直想問,你怎麼就看出那兩個杯子有問題?」
顧雲輕輕點頭,她好像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貴客?能稱得上相府貴客的,應該是皇族吧,卓晴輕輕挑眉,「又來一位公主?」
說完便抬腳進了屋內,但她並沒有急著進入內室,而是在屏風外的中廳環視,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是。」一個多月了,終於有了一點線索,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讓兇手逃了!
「好漂亮的姐姐啊。」薛嫻心話音未落,一道清亮的男聲在卓晴耳邊響起,卓晴一驚,回頭看去,入眼便是一張笑得陽光燦爛的臉。
顧雲無奈地準備起身,卻意外發現床 下放鞋的紅木上,有一點暗黑色的污漬,走近一看,是一個模糊的圓形印子,上面還有些奇怪的圖案,這是什麼?印子旁邊是一雙繡鞋和一大灘床 沿滴落下來的血跡,放眼看去,沒再發現什麼與這個印子相符的東西,這是兇手留下來的嗎?
五天五夜,她只在每夜子時閉目養神一個時辰,途中絲毫不作休息。他行軍打仗十余年,經歷過多次行軍征戰,這幾天的苦熬都讓他吃不消,她一個女人,到底在逞強什麼?
「是。」呂晉出去一會兒,就將樓夕顏和卓晴領了進來,身後還有剛剛出去查案回來的程航,他對卓晴似乎很好奇,一聽說她來了,立馬趕了過來。
原來是仵作,朝他揮揮手,男子點點頭,瞭然地退到一旁。
薛嫻心一臉愛憐地笑道:「見過七皇子。」
「實際上呢?」卓晴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借口也太爛了吧!好歹想一個聽起來合理一點的解釋吧!
呂晉接著說道:「經過排查,我們以後查到,三個死者有幾處共同點,第一,最近都在千絲閣綉紡訂了服飾;第二,這段時間,都與蘇沐風學琴;第三,房間里都點了檀香。」
還未進門,濃郁的血腥味已經在空氣中瀰漫,卓晴只是輕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沉聲問道:「死者在哪兒?」
樓夕顏拉著卓晴的手,退至相府門前,墨白和程航都已經戒備地上前一步。
卓晴忽然出現,還碰觸血跡,這讓站在一旁的江 欣一驚,低叫道:「你幹什麼?」
卓晴臉色如常,迎著吳志剛指責的眼,冷聲回道:「死者腹部明顯隆起,而且她並非處子。」
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雖然是假的,卓晴還是大方地原諒他好了,她在他腳上坐下,輕靠在他懷裡,享受著夏日微風的輕撫,都快睡著了。久久,樓夕顏輕柔的低吟在耳邊響起,「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身後高大的男人恭敬地半低下身子,和_圖_書回道:「正是。」
「是。」
這次兇手居然直接衝著刑部而來,而且每次下手都乾淨利落,難道兇手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目的是衝著慶典去的?!樓夕顏陷入沉思。
已經是第四個無辜的女子遇害了,卓晴微眯靈眸,「受害者的身份是?」
托著腮幫,坦然回視樓夕顏,卓晴低嘆道:「他給人的感覺很奇特也很吸引人。」寧靜而悠遠的氣質應該是讓人心曠神怡的,但又偏偏混合著淡淡的冷傲,他給人的壓迫感與一般人的很不一樣,說不清楚什麼感覺。
馬車在丞相府門前停了下來,卓晴掀開布簾,就看見門口擺著好幾個大箱子,家僕正在往裡邊搬。走進府內,才發現府中更加熱鬧,人來人往,有的搬箱子,有的搬傢具,還有的端著花花草草,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他們懷疑蘇沐風!卓晴與樓夕顏對看一眼,樓夕顏低聲笑道:「單大人,我們剛才在路上遇到了蘇沐風,有一個很有趣的發現。」
對男子輕輕揮手,男子恭敬地退到他身後,樓夕顏忽然起身笑道:「單大人,相府還有些事,我先走一步。」
呂晉不敢有絲毫馬虎,立刻把剛才發現的情況如實回道:「死者死於今日丑時與寅時之間,身體同樣沒有其他傷害,心口處只有一處刀口,心臟也被摘取了,但是臉上沒有驚恐的表情。」
迎上女子的眼,程航又是一怔,想不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有一雙如此冷冽的眼,眼中布滿血絲,看起來一臉倦容。女子直接越過他,走向樓相夫人。而她身後,正是——夙凌將軍?
很快駿馬已經奔到相府門前,幾乎撞上停在相府前的馬車,駿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敏捷地下了馬。
老人點點頭,卓晴才小心地抬起他受傷的右腿,輕輕提起褲腳,一縷鮮紅的血液已經順著小腿流到腳踝的位置,卓晴細心地給他檢查腿部傷勢,一會兒之後,輕聲安慰道:「老伯,你的腳沒什麼大事,但是千萬不要亂動。」好在是撞擊地面力道不太大,只造成擦傷和輕微小腿骨折。
對哦!這段時間被夙凌氣得半死,她差點忘了這事,卓晴有了樓夕顏,回不回去倒是不重要了,她是一定要回去的。但是一想到與夙凌相處的情節,顧雲忍不住哀嘆道:「我很懷疑我能和那個粗暴的男人待在同一個地方!」
看見卓晴進來,薛嫻心揚起一臉的笑容,迎上去,「靈兒你回來了。」夕顏是鐵了心要娶這個女人了,她也只能認了!
卓晴回過頭,只見蘇沐風臉色發白,滿頭虛汗,呼吸時緊時緩,半眯著眼睛跌坐在地上,樣子看起來比剛才的老伯更加慘。卓晴走到他身側,低問道:「蘇公子,你沒事吧?」
「這是什麼?」看了很久,程航也沒看出是什麼東西。
「讓開!」
卓晴搖頭,沉聲回道「可能性不大,他剛才臉色發白,四肢冰冷,不像是裝的。而且據蘇家家丁說,蘇沐風暈血是從小就有的毛病。」
樓夕顏微笑回道:「單大人不必多禮,皇上希望你能儘快破案,命我相助與你早日結案。」
不遠處,薛嫻心正在嚷嚷著指揮,整個丞相府前院鬧哄哄的。
程航比對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說道:「好了。」
將手中的紙張丟給對面的顧雲,卓晴側過頭,假裝看不見她的眼刀。
「見過樓相、夫人。」進來的是程航,年輕的臉上毫不掩飾地愁雲滿面。
真的是青末,單御嵐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今天才第九天而已,她果然如青靈所言一樣出現了。這女子果然讓人驚嘆,掩下眼中的異色,單御嵐微微拱手,說道:「青小姐,讓你這麼急著趕回來,真是抱歉。」
書房裡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冷,好在剛才離開的衙差趕了回來,「大人。」
剿完了!單御嵐一愣,剿完了他不回宮復命,到這裏來幹什麼?
他叫白逸,那就不是燕弘添的兒子了,那他是誰家的孩子,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單御嵐看了一眼平日里極少服氣過什麼人的程航微低著頭坐在青末身側,而那她們所說的驗屍報告上的筆跡,一看就是呂晉的,他幾時心甘情願做起記錄這種小事了?單御嵐莞爾一笑,問道:「兩位青小姐,不知道有沒有興趣收徒弟?」若是程航與呂晉能學到她們的本事,對於刑部來說,真是一大助力,畢竟他總不能老是依靠丞相府和將軍府的兩位夫人協助辦案吧!
顧雲輕輕挑眉,單御嵐不愧為提刑司,在案發現場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卻已經看出了問題的關鍵,顧雲點頭回道:「我也同意你的看法,驗屍的結果也顯示這名死者胸前刀口與前幾個死者的方向、刀痕長度都不同。我覺得這起案子和前三起最大的區別,其實在於死者,她是被迷暈之後摘取心髒的,我認為兇手和她是熟人。」
「吳絮小姐的貼身丫環,菲兒。」但是奇怪的是她與其他發現死者的侍婢不同,她昨晚並沒有陪侍在屋內,而是早上來叫小姐起床 ,叫了很久都進不來,只有找人撞門,才發現死者的。
男子走到樓夕顏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話,樓夕顏臉色如常,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
卓晴仔細檢查時,手在撫過死者腹部的時候停了下來,輕輕按壓,卓晴眼神一暗,忽然朗聲問道:「吳大人,令千金是否已婚?」
蘇沐風轉身離開,卓晴與樓夕顏對視一眼,莞爾一笑。
漂亮姐姐?這孩子的眼睛沒有問題吧!兩道那麼大的疤痕他都可以無視,卓晴受不了太過熱情的微笑,訕訕回道:「青靈。」
蘇沐風當時也站在離馬車停下不遠的地方,剛才的一場騷動也讓他心有餘悸,只是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漠,並沒有看出很慌張。老人家跌倒在地,不少人已經圍了上去,蘇沐風在老人身旁蹲下,低聲問道:「老伯,您沒事吧?」
紙張在桌面上攤開,上面清晰地畫著四個精美的圓形圖案,分別是兩塊玉佩的正反面構圖。正面雕著一模一樣的喜字,合在一起便成了囍,背後分別是兩隻憨態可掬的鴛鴦,很有喜感。
「目前天下雖然六分,但是大多數都是些小國,唯穹岳馬首是瞻,但是燎越不一樣,燎越位處東面,臨近東海,富足強盛,也是唯一能與穹岳相較一二的大國。多年來,兩國遙遙相對,雖然沒有爆發戰亂,但是燎越始終是穹岳的勁敵,而你說的那個小鬼就是燎越國未來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
程航為顧雲擔心不已,樓夕顏則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他可沒聽說,夙凌什麼時候會這樣「體貼」地握著一個女子的手,勸她要休息。
慌張的嘶吼和著行人的尖叫,馬車繼續狂奔而來,冷月樓對面正好是一排販賣飾品的小商鋪,商鋪全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大多數還是女子,若是馬車疾奔而來,一定有不少人躲不掉!
呂晉回頭,看清身後的人,趕緊拱手恭敬地叫道:「夫人。」
「為什麼?」她有什麼非去將軍府不可的理由?
夙凌居然也會回來,這倒是出乎她的預料,卓晴抬眼看去,卻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夙將軍?你還好吧?」夙凌估計也是幾天幾夜沒有睡了,他的樣子要比顧雲狼狽得多,一襲黑衣皺巴巴的,幽深的眼此刻布滿血絲。幾日的狂奔,讓張狂的髮絲更加凌亂地束在身後,本就冷硬的五官,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塊古銅色的石雕,比起初見他時的桀驁不羈,此時的夙凌渾身上下彌散著足以凍死人的寒氣。
看了好一會兒,程航嘆道:「吳小姐的房間已經徹底搜查過了,但是沒有發現玉佩,難道她把兩塊玉佩都送人了?」就是送給情人 ,也應該只送一塊才對啊!
話音才落,室hetubook.com.com外一片死寂,接著就是吳志剛的咆哮聲在屏風外響起,「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家女兒雖然已逝,你也不能質疑她的清白!」
輕繞著卓晴柔軟的髮絲,樓夕顏漫不經心地笑道:「據說是想更好地領略京城風光,不想悶在驛館里。」
樓夕顏搖搖頭,嘆道:「他自然是有哥哥的,只不過不是夭折了就是惡疾纏身。他母親是德妃,外公是先皇御賜的寧安王,舅舅是刑部尚書,姑母是燎越名將費雲齊的妻子。白逸可謂三千寵 愛在一身,燎越王也在準備立他為太子的事情。」
顧雲默不作聲,只是遞給他兩個空杯子。程航接過,看了她一眼,疑惑地拿起杯子輕聞,聞過之後,程航倏地雙眼圓睜,再次拿著其他杯子細細地聞起來。一會兒之後,程航驚愕地瞪著顧雲看,她怎麼看出這普通的杯子有問題?而且這麼多個杯子,她怎麼就能知道,這兩個杯子有問題?
推門而入,夕顏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神情很是專註。卓晴沒有吵他,在門邊的木椅上坐下,腦中思索著。今日那具屍體的刀口與前幾具屍體的刀口有區別,吳小姐胸前的刀口略向上一些,而且也比之前的傷口要寬上半寸。兇手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不是,這個案子的兇手為何會對前幾宗殺人案的細節知之甚詳?
「還在床 上。」他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他們也剛到不久。
「來人。」單御嵐將手中圖紙交 給衙差,說道,「拿這個圖案到凝翠閣查證,是否有這個紋飾的玉佩。」
「好。」顧雲利落地跨上馬車,卓晴也跟著進去,自始至終,顧雲連看都沒有看夙凌一眼,好像他們根本不是一起來的。
男孩上前一步,毫不吝嗇自己燦爛的笑容,禮貌地說道:「樓夫人不用這麼客氣,我貿然前來府上叨擾,您不要見怪才好。」
順著卓晴的視線看去,樓夕顏很輕易地就能發現蘇沐風頎長的身影。
原來是後背有這麼多棵大樹可以依靠,為了他可以成為太子,只怕他母親也是使盡了手段吧!那孩子果然大有來頭,但這些都與她無關,她疑問的是:「他為什麼要住在我們家?」即使是來看慶典的,也犯不著住在相府啊?!
樓夕顏輕撫著她的背脊,安撫她的緊張,低聲回道:「青楓有孕,皇上已經冊封她為——清妃。」
還沒來得及說他,樓夕顏和卓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單御嵐微微拱手,「樓相、夫人。」
就這麼簡單?程航不解,「這就能說明它們有問題?」放在房間里的杯子,用過有什麼奇怪的!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吧?
「蘇公子!」卓晴一愣,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檢查脈搏,一手翻看他的眼瞼,脈動細弱,呼吸微弱,看來他是真的暈了。
「你確定?」卓晴也很驚訝。
「七皇子說哪裡話!您肯賞臉到相府來住,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多可愛的孩子,夕顏小的時候也很禮貌,但是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一點不可愛,樓夕舞那個潑丫頭就更不用說了。要是能生出一個像七皇子這樣可愛貼心的孩子,那該多好,怎麼看都讓人喜歡得緊!
「請。」都幾天了,單御嵐一直沒有新的消息,難不成有發現了?
「請。」單御嵐看了樓夕顏一眼,他眼中也有一絲疑惑。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女兒身上!
就在顧雲準備出手的時候,夙凌抓著她的手倏地一松,黑眸冷冷地盯著顧雲,除了寒意,顧雲看不出他想幹什麼,她想問他到底想怎麼樣,夙凌卻頭也不回地出了吳府。
顧雲走出屋外,越過那道高大的黑影時,手上一痛,手腕被鐵鉗一般的手掌緊握,灼熱的體溫 讓她皺起了眉頭,耳邊響起的卻是比寒冰還要冷上幾分的沙啞冷哼,「你就這麼想死嗎?」
臉色有些尷尬,蘇沐風不自在地站起身,說道:「我覺得已經好多了,不打擾二位,蘇某告辭了。」
他話還沒說完,夙凌已經酷酷地翻身上馬,追著馬車駛離的方向而去,程航尷尬地站在那裡,樓夕顏上前一步,輕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夙將軍可能——太累了吧。」
樓夕顏將她環在懷中,安撫道:「皇上一直子嗣稀薄,她現在有孕了,可不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到她的。過一段時間吧,等情況穩定一些,你再去。」
「為什麼?」她是青楓的姐姐,入宮探望應該不違背宮規吧,再說有墨白陪著她,她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腹部隆起就一定是懷孕嗎?簡直荒謬!」可惜,卓晴的話還沒有說完,吳志剛已經聽不下去地咆哮道,「絮兒生前常說自己腹痛,或許,或許是什麼病症也不一定,總之絕對不可能是懷孕!」雲英未嫁的女子,居然懷有身孕,這簡直有辱門風,若是真有此事,他如何向武家交代?不可能,絮兒絕對不可能有孕!
她的眼神雖然依舊清明,眼中已經布滿血絲,畢竟還是一名女子,身體哪裡經得起這樣的苦熬!單御嵐低聲嘆道:「青小姐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談不遲。」
鬼才相信他會不知道!輕輕捏著他總是笑得雲淡風輕的臉,卓晴冷哼道:「樓丞相,你還真是樹大招風!」十有**是衝著他來的!
「單大人。」一道沙啞的女聲在樓夕顏身後響起。
七皇子?卓晴眉頭又扭在了一起,他不會是燕弘添的兒子吧,但是燕弘添也不到三十,就能生出這麼大的兒子了?
「是。」
男孩似乎很喜歡卓晴,圍著她討好地笑道:「漂亮姐姐,我叫白逸,你叫什麼名字啊?」
「有可能是假裝暈血嗎?」呂晉確實聽說過有人怕血,但是偏偏在他們覺得他有嫌疑的時候,就正好被樓相他們撞見他有暈血症?
「昨夜慧妃在宮中行巫蠱之術,意圖謀害皇后,已被收入天牢。」
樓夕顏失笑,回道:「你應該也見過,在冷月樓的時候,凝翠閣送過來的東西里,有一對玉佩就是這個圖案。」她果然沒有好好看過那些東西,本來他是看中這一對玉佩,想送給她,因為上面雕刻的是一對鴛鴦,但是她不喜歡,他也就作罷了。因為那對玉佩玉質上乘,而且難得地把鴛鴦雕刻得很奇特,他印象深刻。
「公子他……」男子停頓了一會兒,才喃喃回道,「公子他怕血。」
程航和呂晉同時抬頭,怔怔地盯著單御嵐看,大人是什麼意思,難道要他們拜兩個小姑娘為師?這怎麼行!轉念一想,自己好像確實技不如人,他們還在糾結,兩道清冷的女聲已經同時回道:「沒興趣!」
「大人,您沒事吧?」江 欣趕緊扶住他往後跌去的身子,輕晃一會兒之後,吳志剛才又睜開眼,只是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
呂晉盯著床 前翻動死者的男子,冷聲問道:「你是誰?」
江 欣驚訝地盯著卓晴臉色平靜地翻看著屍體,這個女子是什麼人啊?面對這麼恐怖的女屍,居然還如此鎮定,呂晉叫她夫人,難不成是單大人的家眷?
慧妃入獄,青楓馬上封妃,還正好在這個好時機上懷了身孕,也未免太多巧合,卓晴看向樓夕顏,急道:「我想見見她。」
程航為難地看了單御嵐一眼,單御嵐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程航從地上爬起來,收好紙筆,回道:「你跟我來吧。」
顧雲走進內室,只看了床 上的女屍一眼,並沒有仔細查看,有卓晴在,屍體不需要她費心。走到窗邊,查看了一下反扣的窗栓,非常堅固,看來這還真是一間密室。顧雲蹲在地上,眯眼看去,希望能發現一些有用的腳印,可惜,內室里鋪著厚厚的地毯,根本看不見任何可疑的腳印。
「馬驚啦!讓開讓開!」
「這已經是第四個受害者了,我們還沒找到兇手的一點消息,m.hetubook.com.com他卻連連殺人,連懷有身孕的人都不放過,實在可惡!」程航氣惱地一拍桌子,震回了二人的心神。
卓晴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三人匆匆出了相府,卓晴剛準備登上馬車,一連串馬蹄聲由遠及近,急速而來,晨光映照中,兩匹高大的純黑駿馬朝著他們疾奔而來。馬匹速度過快,以致他們只看見一匹馬上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另一匹馬上似乎沒有人。
卓晴臉色如常,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回道:「她懷孕了,而且已經差不多四個月了。」
道路兩旁百姓紛紛大聲叫好,也對這位名聲極好,卻極其低調的穹岳名相心生敬慕。
單御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程航這小子是怎麼回事,今天這麼毛毛躁躁的。
「也對。」夙將軍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很累,程航好奇地問道,「樓相,那位姑娘是?」
兩人起身,卓晴對著單御嵐笑道:「單大人,我們先告辭了。如果有什麼消息,麻煩你告知我們。」
卓晴低笑,解釋道:「這很正常,大多數的女孩子都有一些暈血的現象,只是比較輕微,男子出現暈血症的幾率較小,但也不是沒有,他顯然是比較嚴重的那種。」
「密室,檀香,死者無掙扎,摘心失血而亡,這起案子與前三個案件看起來很像,但是,卻又不完全一樣。死者臉上沒有驚恐的表情,門是被撞開的,而不是陪侍丫頭打開的,而且吳家小姐懷有身孕。」
一直扶著蘇沐風,家僕打扮的年輕男子雖然滿臉焦急,卻一副肯定的樣子說道:「不用了,讓公子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這個圖案很像凝翠閣的掛件。」
將茶遞給年輕男子,樓夕顏輕聲說道:「蘇公子,喝點熱茶吧。」
卓晴並不知道樓夕顏心中的擔憂,只能點頭回道:「好吧。」
「青靈……」男孩雙手環在胸前,盯著那道匆匆離開的麗影,黑眸中,閃耀著異樣的光芒。男孩唇角依舊輕揚著,只是此時,卻不再如天使般燦爛溫 暖。
申時,提刑府書房。
卓晴搖頭,她自然是不知道,但是樓夕顏這麼慎重地趕回來,現在還滿臉的無奈,她猜那孩子的身份必定顯赫。
放下門閂,顧雲問道:「她人呢?」
正值中午,樓下街道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但是他卻是最好認的。一襲白衣在繁榮的鬧市中,顯得格外扎眼,緩步行來,所有的喧囂似乎都近不了他的身。
抓下她蹂躪他臉皮的手,樓夕顏苦笑道:「還請夫人海涵。」
看來她見過白逸了,樓夕顏有些無奈地點頭,嘆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暈血症屬於非器質性疾病,是恐懼症的一種,看普通的大夫肯定是沒有用的!只是腳部流出的那樣一點血,就已經暈厥了,蘇沐風的病症還挺重!
樓夕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凝重。卓晴緩緩睜開眼睛,慧妃與她有什麼關係,除非是牽扯到青楓,卓晴臉色一沉,問道:「然後呢?」
樓夕顏跨上青末留下的黑馬,笑道:「就是你們飛鴿傳書要請的人。」看著緊跟在馬車後面的黑影,樓夕顏似笑非笑地輕揚唇角,夙將軍的「厭女症」似乎有好轉的跡象,青家的女子,果然個個不同凡響啊。
顧雲冷眸微揚,一臉嚴肅地看著程航,沉聲回道:「案發現場每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疑點都去檢驗和偵查,你才有機會去發現它們到底有沒有問題。」
「程航,找畫師多畫幾幅玉佩的圖案,到吳府一個個查問,有沒有人見過玉佩。呂晉,你負責暗訪吳小姐身邊的丫環小廝,平日里有誰經常與小姐接觸。」
身側的男子,應該是叫男孩吧,十三四歲的樣子,和她差不多一樣高。一身淺紫華服,鎦金髮冠,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主。讓卓晴有一瞬間恍惚的,是他那張如天使般純潔可愛的臉,男生用可愛來形容有些怪,但是用在他身上再貼切不過了。黑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紅潤的唇,一笑起來猶如縷縷陽光拂面,讓人渾身舒爽,不捨得對他說一句重話。
在長桌前站定,衙差回稟道:「凝翠閣老闆說,他那裡確實有過一對翡翠玉佩是這個圖案,而且這個圖案是凝翠閣的師傅特別雕刻的,只有一對。玉佩在五天前被吳小姐買下了,還要求他們在這對玉佩上雕一朵桔梗花飾。前天中午,吳小姐才去取了玉佩。」
原來是煩惱這個,卓晴笑道:「一定要啊!」
顧雲在心裏咒罵,她已經很累了,他再不放手,她也不介意打一架提神醒腦!
思索了一會兒,卓晴才緩緩點頭,回道:「好吧,你自己小心。」
從小就有?既然如此,要不就是蘇家人說謊,要不就已經證明了,蘇沐風不可能是兇手。看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突破口,宣告失敗!
薛嫻心欣喜地笑道:「相府有貴客臨門!」
「夕顏呢?」他應該回來了吧。
抬起頭,單御嵐看了看已經西斜的落日,回道:「快請。」他以為今天青靈不會來了,想不到還是和樓相一起來。
單御嵐起身相迎,拱手說道:「見過樓相、夫人。」
剛才還好好的,馬匹也沒有撞到他,他應該沒有受傷吧?難道他有什麼突發性疾病?
出門之前,顧雲對著背對她檢驗屍體的卓晴,問道:「下午給我驗屍報告,有問題嗎?」
「進來。」
顧雲固執得不為所動,冷聲說道:「我沒事,下午三點——申時,我在提刑府等你。」說完,顧雲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程航,問道:「畫好了嗎?」
和樓夕顏在顧雲對面坐下,卓晴左顧右盼沒看見夙凌,低笑道:「夙將軍怎麼沒來?」
潔白的手腕上,紅紅的五指印顯示著剛才夙凌的粗暴,他什麼意思?
回答得很自然,就像是以前工作合作時無數次演練過後的熟練,顧雲滿意地出了內室。樓夕顏靜靜地看著她們默契地互動,眼中淺淺地劃過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光芒,卻是始終未發一言。
眼見為實,嚴謹的態度還不錯,卓晴滿意地點點頭,轉頭看向怒火中燒的吳志剛,沉聲解釋道:「死者死後,器官均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自溶現象,如果是肉瘤,死後就會變軟。但是因為她腹中的是胎兒,而且基本成形,有血有肉有骨骼,即使死後多時,腹部依舊凸起脹實。呂晉所說的才是最好的證明方法,腹部解剖就能看到她肚子里有沒有孩子了。」
「現在恐怕不行。」
「對!」程航大喝一聲,從布袋裡拿出兩個瓷杯,侃侃而談道,「我們帶回來的杯子經過查驗,裡邊被人下了迷心散,而且還有淡淡的酒味,這說明吳小姐死前與人飲酒了。這麼晚了,她又懷有身孕,還與人把酒言歡,那個人一定和吳小姐很熟識。我下午問過丫環菲兒了,她說是吳小姐讓她晚上不要過來伺候了,明顯是吳小姐自己把人支開的。我看那個人說不定,就是她的情夫 !」
樓夕顏輕拍著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溫 柔地安撫道:「不用,你放心,沒什麼事。」
手撐著腮幫,無視兩人的視線,卓晴懶懶地笑道:「能領悟多少看他們自己的悟性,我不收徒弟。」
一會兒之後,一身家僕打扮的男子進入屋內,拱手行禮道:「主子,單大人。」
薛嫻心一愣,怎麼可能還是公主,上次朝雲公主的事情,鬧得夕顏和太后都不愉快,哪裡還可能再來一個,穹岳也沒有這麼多公主啊。
「什麼?」吳志剛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衝到屏風旁,指著卓晴,惱怒地叫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女兒為人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絕對不可能懷孕!你……你憑什麼斷定她有孕?」
卓晴走近他身邊,看了一眼床 上的女屍,死者皮膚微皺泛白,失血而亡,但她臉上的表情,的確很平靜,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