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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2·一代軍師

作者: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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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盛怒之下

第三十一章 盛怒之下

溺水的將士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二十齣頭,因為救得及時,他沒灌幾口水,就是一直抱著腳,臉上皆是痛苦的表情。
「是。」余石軍轉身走到已經起身肅立的將士中間,叫道,「列隊!」
敢情他們以為用餐時間就是自由休息時間,可以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顧雲怒極反笑,「喜歡吃饅頭是嗎?很好!」她唇角的笑容不僅讓余石軍看得抖了一下,就連夙凌也覺得莫名的背脊微涼,尤其是那句「很好。」
那碗黑漆漆的東西是靈芝老龜湯?顧雲想都沒想,直接回道:「我不喝。」
「本來應該在晚飯後才來總結今天的表現,不過因為你們兩項任務都沒有完成,我現在給你們指出來,以後不允許再犯。」
顧雲迎視著一雙雙驚詫、痛恨、欲哭無淚的眼,回道:「想退出的可以不用來。」
好不容易備受煎熬地度過了一刻鐘,顧雲終於開始說話了:「我先總結一下你們今天的表現。通過今天的訓練,你們應該知道,他們的體能有多差,以你們現在的體魄,不可能跟得上我後面的訓練項目,想要增強你們的力量和耐力,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練。以一所有練習你們必須全力以赴,我說過我只要最優秀的人,我希望你們是。」
休息?冰寒的眼刀直射而來。余石軍後知後覺地看向顧雲冷冽的臉,心下一顫,趕緊回道:「現在還沒到未時!」
夙擎輕捋著白鬍子,笑道:「可以,不過不能太操之過急。」在夙凌的瞪視下,夙擎依舊自如地笑著,完全沒把他利箭般的眼光當一回事,看了夙晏手中的濃湯,夙擎意有所指地說道:「喝些對身體有益的湯對你沒壞處,還有那顆大補丸,你要是吃了,能好得更快引起。」她的身體除了這次受的傷之外,還有更嚴重的內傷。按照她的脈息來看,她的身體並不算健壯,估計是這丫頭自己好強,不管身體受不受得了,就強行給身體增加沉重的負擔。好在冰煉一直在她身邊,以千年精魄記著她,才讓她那瘦小的身板擁有現在的力量,但是如果長此以往,不好好調理,補充元氣,只怕以後精氣要虛空的。
夙凌心一震,側頭看去,她盯著湖面的眼無比專註,而且堅定異常。
岸邊的將士直直地盯著顧雲,知道的人明白她是在給小將放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廢了他的那條腳。
跟上來的夙全彌勒佛一般的臉笑開了花,「都說了你那些東西人家不喜歡,吃了我那顆大補丸,根本用不碰上你那些湯!」
顧雲低著頭站在那兒,不說話也不上馬,夙凌低聲說道:「上馬。」
顧雲不為所動,微低的聲音聽起來冷硬無情,「不能堅持到最後 ,說明他們根本不能勝任以後的任務,如果一個不剩這支隊伍就解散,我不想給他們收屍!」
馬跑得很快,風呼呼地從耳邊劃過,身旁樹木不斷地在倒退,顧雲微低著頭,她知道自己的心理髮生了變化,面對他的時候她似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然。就像此刻,她坐得很直,因為背後就是他溫暖起伏的胸膛,顧雲鄙視自己,她不是一向自認洒脫,做事也絕不拖泥帶水,夙凌喜歡她、很明顯,她看出來了,那麼自己喜不喜歡他?給個痛快,省得兩個人都這麼尷尬!
顧雲沒理會他,盯著夙擎笑得雲淡風輕的臉,追問道:「我現在可以開始做一些恢復體力的練習嗎?」
沮喪地爬上岸,劉星堵著一口氣,不用顧雲多說,自個兒在岸邊蛙跳了起來。顧雲暗自搖頭,團結和小聰明讓他如願進了這支隊伍,不過按照他的體格,顧雲擔心沒到十天,他那一百分就見底了。
原來今晚上要學的是打繩結啊!眾將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顧雲輕輕挑眉,繼續說道:「明天晚上我要考試,回答不出來,回答錯誤都要扣十分,聽明白了嗎?」
顧雲走到小將面前,對余石軍低聲說道:「讓開。」
深吸了一口氣,眾將齊聲回道:「明白!」
四日後。
聽了顧雲的話,夙凌的臉色雖然沒變,心裏卻開始擔憂起來,夙家軍中基本沒有水師,唯一一支萬人水師常年駐紮東面臨海,這些精兵會游泳,但泳技絕對不可能多高,不綁沙袋都不一定能完成十個來回,更別說還吊著二十斤的沙袋。
看著一群人手忙腳亂地結繩、記錄,余石軍終於知道為什麼在一開始挑選士兵的時候,她就要求必須識字,原來如此。
顧雲剛才嘴角還在輕輕地揚著,現在尷尬地愣在那裡,她好像沒得罪他吧?這幾天偶爾也會遇上他,他總是匆匆忙忙不理不睬的。現在大半夜,什麼事情也忙完了吧,她給她一個笑臉,他倒好,直接給她一個背影。顧雲惱了,對著那急於逃走的身影大喝一聲:「夙羽你給我站住!」夙羽渾身一僵,停頓了一會兒,又立刻抬腳要走,可惜顧雲一僵快步追了上來,擋在他的面前。夙羽身上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小將一邊揉著腿,一邊跟上前面已經跳了很久的將士,艱難地一和_圖_書步一跳起來。
掃了一眼忽然間士氣大振的將士,顧雲冷聲問道:「不會游泳的出列。」
小將在夙凌強大的氣場下回過神來,動了動剛才還抽痛不已,現在已經好多了的腳,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沒事。」這位將軍夫人或許只是看起來嚴厲而已吧,畢竟是女人,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一般沒有。」看她滿意地點頭,余石軍抱著幾分僥倖心理,問道,「今晚不用訓練了吧?」
「為什麼不吃?」早餐已經不怎麼吃了,中餐居然也不吃嗎?
市井上關於青家三姝的傳聞,是世人誤傳,還是她們有意為之?兩人各有所思,快走到將軍府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夙羽從府里出來,顧雲剛想開口和他打招呼,夙羽忽然轉過頭,快速地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穹岳國土很廣闊,大部分是內陸,只有一面臨海,不會游泳也沒有什麼奇怪,好在這些精英們沒有一個出列的,顧雲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每人負責重二十斤沙袋,跑步前往城北五裡外的碧水河。」
顧雲嘴角揚起一抹讓在場眾人都起雞皮疙瘩的笑容,笑道:「讓伙房給他們上飯吧。」
做最優秀的人,曾經是他們要進這支隊伍的原因。但是現在他們心中多了另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被這個女人看扁!顧雲看了一眼地上的繩子,朗聲說道:「按照早上的分組站好。」
呃?她說的是用餐?將士們心頭的火氣是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嗤笑,練兵就練兵,她還管他們吃多少!餓了就多吃,不餓就少吃,她管得還真寬!在心裏把顧雲狠狠地咒罵了一番,嘴上還是不得不回道:「明白。」
兩人並肩走到校場外,夙凌牽過一匹純黑的駿馬,翻身上馬,朝顧雲伸出手。午後的日光還是很耀眼,陽光從頭頂上照下來,顧雲微微抬頭,幾乎睜不開眼,看不清日光下他俊朗的臉,只看到一隻大手伸到她面前。陽光下,掌心和指腹上的粗繭更加清晰。顧雲想到在倚天苑時,自己抓著這隻和,那種溫暖而有力的觸感,竟又開始恍惚起來。
側身看向身旁的夙凌,顧雲問道:「附近有河流嗎?」
一群人在校場集合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周插著火把。顧雲的腳邊是一捆一捆的繩子,手上還拿著一條三丈多長的麻繩,搖曳的燭光映照著她沒什麼表情的臉。
不一會兒,幾個老兵挑著幾個大筐進來,其中一個筐里放著一堆像花盆一樣大的碗,如果那還能叫做碗的話。
夙凌臉色稍暗,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余石軍坐靠在一棵大樹旁休息,遠遠地就看見了顧雲和夙凌的身影,她河東獅吼的同時,余石軍也已經跑到她面前,「是!」
余石軍無奈地回道:「是。」他很懷疑,這些人明天還能訓練?
漁網弄好才一會兒,百餘人也陸續到了岸邊。顧雲沒理他們,對著四名小將說道:「你們幾個,駕船到河中心,等會兒誰支持不住了就把人撈上來。」
「今天的訓練到這裏就結束了,列隊回營。」清冷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將士們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收好手中畫得密密麻麻的紙張,此刻每個人的腦子都是一個個糾纏在一起的繩結。
「是。」老兵趕緊往伙房裡跑去,一個大姑娘練兵已是怪事,還和將士同桌共食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將軍的喜好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夙晏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夙全看不順眼,訕訕地說道:「天都黑了,先吃飯吧。葯湯還能當飯吃啊!」
有地興奮地看向她身後夙凌,余石軍恭敬地叫道:「將軍!」他是夙統領的副將,一般少有機會能與將軍接觸,將軍這次竟親自前來,可見他對這支隊伍十分重視。
抬頭看了看天色,顧雲冷聲說道:「現在未時已到,列隊!」
余石軍抓住小將的肩膀,顧雲抬腳就朝他 腳心狠狠踢過去,每一下都砰砰作響,踢完還不過癮,她還用腳在小將小腳上踩來踩去,小將的臉色越發青了。
即使心中為這些將士們捏著一把汗,夙凌仍是一句話也沒說,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他現在明白那條攔在下游的漁網是幹什麼用的了。
「是。」余石軍將繩索、紙和一個小塊炭分發下去,眾將更加疑惑,紙和炭要做什麼用?
顧雲嚴肅地回道:「當然要。」
顧雲輕輕挑眉,這些人真有種,把口服心不服表達得淋漓盡致,生怕她看不見!很好,她喜歡真性情的人,不過喜歡是一回事,目前她不太爽又是另外一回事。
「列隊回營,半個時辰后在營房等我。」
「把網拉上,攔在下游。」只要不去想那些複雜的男女關係,顧雲的腦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用。在夙凌和余石軍疑惑的目光注視她,指揮著兩隻船拉著漁網橫在河流的下游。
船上的小將趕緊將船劃過去,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要在中心等著救人了,十個來回,還要在身上綁沙袋,天哪,那樣的練兵方式太瘋狂了!
顧雲唇角輕揚https://www.hetubook.com.com,輕鬆笑道:「明天最好不要有人遲到,不然的話我會讓你們知道,今天的我是多麼的仁慈。」
顧雲走到最後的凳子上坐下,對余石軍招招手。余石軍走到她面前,顧雲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余石軍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夙凌也沒強迫她上馬,牽著馬匹跟在她身後,看著眼前清瘦的背影,想到她剛才的舉動,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她是青末無疑,但是為什麼一個千金小姐會深諳練兵之道,會有這麼多古怪,細想之下又頗有用處的練兵之法?還有青靈,面對屍體平靜異常,就好像是再桂皮過的事情,驗屍之精準連單御嵐都不得不佩服。深宮之中,才貌兼備的女人多如牛毛,青楓一個殘顏女子,從無品的宮女到四妃之一的清妃,僅僅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其中的手段與謀略,也不是尋常女子所有。
飯桌旁,一個個疲憊的身影被迫坐得端正筆直,盯著顧雲的眼神里充滿了戒備。他們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顧雲會給他們出什麼難題。
其實顧雲說得並不快,動作也很慢,盡量做到讓他們都能看清楚,還會手把手地給他們指導,但是本來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結強方法卻把這群精英搞得滿頭大汗,十種繩結,再加上解開它們的方法,算起來就是二十種,有些繩結打結容易解開難,有些繩結打法很像,用途卻相差甚遠,他們現在知道,她為什麼要給他們紙和炭了。
「是。」余石軍小跑過來,顧雲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余石軍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疑惑,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回道,「我立刻去準備。」
額頭上的冷汗開始一滴滴往下淌,都在暗暗祈禱自己不是第一組,他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顧雲的語氣倒是很輕快,「聽明白沒有?」
「先說第一種,最簡單也是最常用的八字結。」顧雲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們做示範,「八字結包括八字環結、八字形結。」
夙擎失笑搖頭,凌估計不知道,他臉上的傻笑看起來燦爛得有些刺眼。
第一天就自動退出,他們以後還怎麼在軍營里混!恨不得把顧雲大卸八塊,卻又不得不聽她的命令,這些曾經馳騁沙場的名將們心裏那個憋屈窩囊啊!
顧雲坐在那裡,等了好久,她在面前還是空空如也。顧雲盯著伙房的老兵,大聲問道:「我的飯呢?」
「有。城北五里就有一條碧水河。」夙凌鷹眸微眯,暗暗觀察著她的臉色,可惜已經平復了怒火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一時間看不出她想幹什麼。
無視所有凌厲的眼刀,顧雲大聲叫道:「列隊。」
最後一組的人暗暗慶幸,可惜,顧雲並不打算放過他們,「最後兩組被扣分的人待會兒蛙跳回營地,如果不能完成就再扣十分。」
「余石軍。」顧雲大喝一聲。
他們的肌肉已經緊張了一天,又重複著單一蹬腳動作,再加上河水冰冷,腳部的肌肉估計和石頭差不多,揉是揉不散了,只能用踢的。身後一道道灼熱的視線顧雲當做沒看見,又踢又踩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半蹲下身子,用手握住他的腳,慢慢地往他身體的方向壓,另一隻手在他的小腳上用勁地揉搓。夙凌看著他們,眉頭微皺地走過來。因為他的靠近,小將緊張地屏住呼吸。僵硬的肌肉慢慢地鬆弛下來。顧雲低聲問道:「怎麼樣?」
視線轉回來,第二個來回已經結束,不可避免地有人加入劉星的隊伍。幾個回合之後,偌大的河面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開,顧去看著他們漸游漸緩的動作,大聲吼道:「游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將「花盆」放到每個人面前,眾將面面相覷,接著其他的幾個筐也揭開了,幾個老兵拖著筐子,逐一給他們的「花盆」里添東西。
夙凌輕點了一下頭,永遠嚴肅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是。」四人愣愣地點頭,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她身後的鬥士個個體格都彪悍,身上背著那麼沉的沙袋,應該跑了很遠吧,就只是呼吸沉重,臉色有些潮紅而已,他們這個樣子,隨便游一兩個來回也沒事吧!
幾天訓練下來,雖然每天練到四肢酸麻,但是將士們總算逐漸適應顧雲的訓練方法,明天就是兵刃比試的日子,將士們今天練得格外興奮,顧雲也很期待他們明天的表現,畢竟她的測試方法,絕對不僅僅是他們想象中的對打或者射靶那麼簡單。
鷹眸微眯,看著前面比老太太走得還慢的精兵們,夙凌忽然認真地說道:「韓束錯了,一個月之後,他們絕對不會叫你母夜叉,他們會直接說,你根本不是女人!」他以為她平日就已經算冷了,沒想到在訓練的時候,她簡直就是六親不認,殘酷絕情。
顧雲豪爽地笑道:「和他們的一樣就行,分量減半。」
在如何訓練士兵的問題上,她說了算,他不能干涉她。想起剛才余石軍對她畢恭畢敬的樣子,夙凌調侃道:「你在軍中威信不低。」一個和_圖_書早上就能把他手中的精兵練得躺下,她的手段不弱。
顧雲回過身,將士們已經列隊站好,因為夙凌的到來,他們都異常興奮,顧雲也不啰唆,直接說道:「今天下午的體能訓練主要訓練你們的耐力,游泳的技術和速度。從這邊過去,摸到河對岸再返回算一個來回,待會二十人一組,一共游十個來回,每個來回最後一名將被扣除十分,最後能完成十次來回的算通過測試,通過沒加分。至於那些被扣分的人自己到岸上蛙跳,直到所有隊員測試完才能停下來。」
余石軍只顧著觀察夙凌,沒注意到顧雲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於是如實回道:「休息。」
清亮的女聲悠然響起,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明天死也不能遲到!
一直心驚膽戰地觀察河面的余石軍忽然低聲說道:「好像有人溺水。」
回答完,將士們開始解身上的沙袋,做下水前的準備,顧雲清冷的聲音冷冷地說道:「誰讓你們解下沙袋的?」
夙擎給顧雲號脈,夙凌瞪了兩個還在鬥嘴的老人一眼,兩人悻悻住口。
她要求的任務他們哪一項沒有做了?如果偷懶現在也不會弄得手腳都麻痹,她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顧雲話音才落,一雙雙本來已經滿是怨氣的眼更是迸射出凌厲的光芒。即使大多數人恨不得衝上去和她理論一番,但是又怕這樣給了她發飆的借口,於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顧雲估計已經死了一千次了。
「出發。」將士們心裏固然是哀號不斷,下水的動作卻絲毫沒有遲疑,因為誰也不想落在後面,成為既被扣分,又要蛙跳兩個時辰的人。
夙凌力氣很大,顧雲只覺得一股力量將她往上提,腰間忽然一緊,她已經被夙凌固定在了馬背上。
隊形很快站好,顧雲對余石軍說道:「東西發下去。繩索一組一捆,紙和炭一人一份。」
不知道她晚上又會想出什麼招來,余石軍低嘆一聲,回道:「是。」
夙凌挺拔的背一僵,隨即又忽然低笑起來,平常冰冷的聲音難得輕快,「只有我敢要她吧。」
跟在隊伍後面走了幾步,顧雲回頭對夙凌問道:「你是要一起去,還是忙自己的事情?」
這一頓,將士們吃得很飽,正確的說法是吃到想哭,確實一粒米也沒剩下,不過他們很擔心,晚上的訓練會不會讓他們把吃得東西再吐出來?這不會是她另一種的折磨他們的方式吧?
還要蛙跳?他的腳現在還疼著呢!顧雲冷眼看著他,小將心裏把顧雲狠狠地咒罵了一頓,嘴上還是只能回道:「是。」他收回剛才的話,這個女人根本就是鐵石心腸!
第一組的十個來回終於游完了,剩下來不到六人。他們還癱在岸邊動彈不得,顧雲已經說道:「第二組!出發。」後面幾組的情況沒有比第一組好多少,能完成十次來回的人不多,岸邊蛙跳的隊伍倒是越來越長,而最前面的劉星已經快哭了,每跳一下雙手都要撐一下地面,臉色漲紅得幾乎成了豬肝色,滿臉的水漬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顧雲起身,冷聲說道:「沒事了就起來蛙跳。」
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寫下來,他們根本記不住,明天還要考試,如何是好?
顧雲的怒吼聲震醒了不少閉目養神的將士,朝她所在的地方看去,就看到夙凌高大的身體微我地立在那裡,只要是看見他的將士皆是一臉驚慌加敬畏的表情,他們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直挺挺地站好。旁邊的人感覺到有動靜也抬頭看去,看清是夙凌,幾乎是瞬間就一躍而起,倦容一掃而空。
一百餘人動作迅速而敏捷地列隊完成,精神飽滿得就像打了雞血。如果不是他們的衣服上滿是塵土頭髮上也還纏著塵土,顧雲會以為自己剛才看花了眼。
還沒完?所有人都崩潰了,她還想怎麼樣?
顧雲說完朝著校場的方向走去,這次夙凌沒跟她一塊去,只是幽深的黑眸看著那道麗影遠去,眼中皆是複雜的光芒。直到顧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夙凌才緩緩收回視線。夙擎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認定是她了?」
早知道他不會說什麼好話,顧雲白了他一眼,「無聊!」沒再上夙凌的馬,而是獨自踏著餘暉往將軍府走去,五里路,半個小時就能走到了,她現在不想和夙凌離得太近,她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顧雲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提醒道:「你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就行。」
他心中的感慨在下一刻被顧雲的一句話擊得粉碎。
兩人又開始吵起來了,顧雲頭疼地輕撫額頭,這兩人一天不吵會死?正當她打算繞過兩人離開的時候,夙擎揚起淡若清風的笑容,說道:「我給你把把脈。」
「是。」雄壯的低吼聲把樹上的鳥兒震得在林間亂竄,顧雲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對著綁好沙袋的將士揚揚手,朗聲說道:「出發。」
余石軍早就已經在岸邊等著他們,腳邊放著一張長長的漁網,身後還停泊著兩隻小木和*圖*書船,四名小將穩穩地站在船上,一看就是踏浪行船的好手。
一名將士把船往岸上划,另一名將士趕緊幫他揉腳,游泳的時候腳抽筋還算是正常的,平時有人抽筋,揉一揉就會好,但是這名將士揉了很久,腳像石頭一樣,神色也越發痛苦。小將緊咬著下唇不敢叫出聲來,但是扭曲的臉一再顯示著疼痛。
顧雲沒多浪費時間,握緊手中的長繩,說道:「繩索是最好用也是最常用的工具,通過結繩,能變換它的長短和用途,如果在野外,樹藤或者是布條都能結成長繩來使用。我今天晚上先教十種結繩結,如何解開這些結,你們必須學會,並且要能熟練應用,即使在完全黑暗的情況下,也要準確無誤地完成繩結,還要能解開它們。」
四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敢搞命,划著船到了河中心。
顧雲納悶地閉上已經張開的嘴。夙羽顯然看見他們了,為什麼還要走得這麼匆忙?顧雲低聲問道:「夙羽最近很忙?」
顧雲眯眼看去,河面上確實有一個身影在撲騰,估計是體力不支,或者腳抽筋了,顧雲朝著河岸中心的船隻揮揮手叫道:「救人。」
無視那一雙雙虎狼般充滿戾氣的眼,顧雲繼續說道:「今天的早餐、中餐你們都沒有好好進食,為你們準備的食物只吃了不過一半的量,我給你們定下的訓練安排,每一項都要執行,包括用餐!每個時辰應該幹什麼,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從這一餐開始,除非得到我的允許,否則每一頓都必須回營房用餐,伙房會將你們的食物一份一份地分好,你們必須給我吃完,剩下一粒米也得扣十分,聽明白沒有?」
顧雲眯眼看去,這條碧水河比她想象的要寬,大概有七八十米的樣子,而且水流很急,泛起的波紋在陽光照射下,異常刺眼。
兩個人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了,還喜歡互相鬥嘴,顧雲好笑地搖搖頭,說道:「你們吃吧,我要去軍營。」那群欠教訓的傢伙還沒懂得如何遵循時間表作息,她會讓他們印象深刻。
「是。」
直到耳邊響起低沉的男聲,顧雲才猛地回過神來,懊惱不已,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不過是一雙手而已,她幾時變得這麼敏感了,看看身邊也沒有其他馬匹,顧雲一咬牙,搭上夙凌的大手。
他們想太多,顧雲站在那裡不說話,其實是在想待會兒先教他們結什麼結強比較實用,她在思考的時候,一般都面無表情。
顧雲輕輕挑眉,說道:「還不走?半個時辰可不是很長。」
泄憤一般地抓起筷子,低下頭,眾將士埋頭苦吃。在余石軍眼中,顧雲對他們已經很仁慈,起碼沒有叫他們吃蛇蟲鼠蟻,上次在雨林里吃蠕蟲的一幕,實在叫他們現在想起來還噁心不已。
余石軍解釋道:「他們沒回營地用午飯。」
如果能讓自己的身體恢復到之前的狀態,喝什麼她都無所謂。顧雲接過那碗黑黑漆漆的湯汁,一口飲盡,並不苦,但是也絕對不好喝,顧雲乖乖地喝了湯,最高興的莫過於夙晏了,他歡喜地笑道:「太好了!明天我再給你燉!」她太瘦了,趁著這段日子,一定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啊?她要和他們一起用飯嗎?不僅老兵獃滯地立在那裡,不少將士都紛紛回頭看著顧雲,她也要吃生肉喝蛋漿?她不是為了整他們才叫他們吃的?顧雲一副理所當然等飯吃的表情,老兵傻愣愣地和顧雲對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有些倉皇地說道:「您稍等!馬上好!」
夙凌本來沒打算一直看下去的,但是又抗拒不了她的邀請,「我下午沒事,正好看看你是如何練兵的。」
這女人太囂張了!他們倒是想快點走啊,但是此刻腳就像斷了似的,還不停地抖著。即使夙凌在場,極度疲憊的他們,也沒有力氣再裝出氣勢如虹的樣子。來時雄赳赳氣昂昂的百餘人,現在只能拖碰上兩條腿,慢慢地往營地挪,一路上還有一列「青蛙」陪伴。
顧雲抬起的腳一頓,上次夙擎露的那一手內功讓她很是驚嘆,對他也多了一份好感和信任,不僅如此,他在兩個喋喋不休的老男人面前還能淡定從容,實在讓她敬佩。顧雲沒有躲閃,抬起左手,伸到他面前。
陽光明媚的下午,美麗的碧水河畔,渾身濕漉漉的壯漢一字排開,如青蛙一般,在岸邊艱難地跳著。而本該是碧波蕩漾的河水裡,一個個死命撲騰的身影看起來格外扎眼,守在漁網邊上的小船還時不時地撈起幾個體力透支的將士。景象十分慘烈。
顧雲白了他一眼,回道:「比起你差遠了,我目前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夙凌在軍中的地位,沒人能撼動,而她也沒打算撼動他的位置。
「練了一個早上兵刃,將士們已經累得動彈不得,反正是午休時間,我就沒有強迫他們回營。讓伙房遞了兩筐饅頭和水過來,吃了讓他們能休息一會兒。」說完,余石軍像是要保證什麼一般,急道,「從早到晚在訓練時間我絕對沒有對他們手軟!」
鬆開環在她腰上的手,夙凌只說了一句m.hetubook•com.com:「坐好。」便策馬而去。
太陽漸漸西沉,七組終於全都比完。「停。」顧雲一聲令下,長長的河岸線上,趴倒一片。
顧雲還在捫心自問,韁繩忽然一緊,馬停了下來,他們到了。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懊惱沒有能想出個結論,總之顧雲逃也似跳下馬背。夙凌盯站那道急於逃脫的身影,剛毅的唇角越揚越高,她也並不是那麼遲鈍嘛。
兩根黃瓜正好合適,三大勺米飯有點多,不過還能吃下去,半隻雞正好下飯,一勺青菜葷素搭配也不錯,八個雞蛋就有些誇張了,兩大勺鮮紅色的生牛肉是什麼意思?將士們看看面前已經堆得滿滿的「花盆」,再看盾顧雲笑得無比溫和的臉,他們肯定,她是故意整他們的,她就是想讓他們被扣分是吧?想都別想!
「他們在幹嗎?」
顧雲越往一說,眾將的臉色越沉,按她的意思。一個下午下來,註定有一半以上的人要被扣十分,而且被扣分的人所受的懲罰,遠遠比堅持下來的人要重,二十人一組,七組十個來回,游完少說也要兩個多時辰,第一組被刷下來的人豈不是要蛙跳兩個多時辰?
顧雲宣布的規則是殘酷的,即使這一組每個人都很快,但是仍然會有最後一名,第一個來回之後,被淘汰的是劉星。
聽到聲音,夙羽好像有些茫然,抬頭看見顧雲微笑地朝他招手,臉倏地一暗,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擰了一下,夙羽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待會兒你去準備十四捆麻繩送到校場,讓他們吃飽之後休息一刻鐘在校場集合。」顧雲說得雲淡風輕,一直豎著耳朵偷聽她和余石軍對話的將士們不約而同地在心裏哀號,這女人絕對是惡魔,一天怎麼這麼漫長?
「你少啰唆。」
將士們的心裏都在打鼓,其實她早點說今晚訓練什麼,就算再若,他們的心也會踏實些,她什麼都不說,反倒讓他們更加心驚。尤其是在他們四肢酸麻幾近僵硬的時候,這種折磨更讓人崩潰。
夙擎的手指只在顧雲的腕間停留了一會兒便收回,說道:「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注意休息,多補補身子,一個月之後就能活蹦亂跳了。」
夙凌雙手環在胸前,面色凝重地說道:「你確定這樣練一個月下來,還能剩下一百人?」看她下午的行事風格,早上的兵器練習估計也很慘烈,不然也不至於讓他們倒地就睡,第一天已經這麼嚴苛,一個月之後估計沒被她扣完一百分的人不會超過五十個。
「明白!」又是扣分,他們已經麻木,不過卻不敢輕視,他們實在沒有多少個十分可以扣。
夙晏趕緊趁機送上手中的湯碗,說道:「是吧,還是要補身體!快快,喝湯。」
顧雲冷眉微皺,「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用了午飯的就到這兒休息,等著未時開始訓練?」如果他們回到營地用飯,大可以在營房裡休息半個小時,再過來集合,犯得著一身狼狽地癱在地上?
不許解沙袋?這沙袋足足有二十斤!入水之後會變得更沉,腰上腳上都掛著沙袋,讓他們怎麼渡河?
顧雲大方地回道:「我自信但不自負,走吧。」
余石軍回頭看了看顧雲一眼,鬆開手退了一步。
這是有史以來最慢 一次集合,有些人甚至是走三步爬一步地回到隊列里,一向挺拔的身姿此刻也佝僂得形同老叟。顧雲沒再苛責他們的站姿,只是對著身旁的余石軍說道:「記好哪些人被扣了十分,分數扣完了,就立刻讓他們走人。」
顧雲低聲問道:「校場晚上有人嗎?」
「扶著他的肩膀。」
顧雲暗自好笑,他們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是要幹嗎,這些人真的欠教訓,她記得訓練安排表上寫明了晚上是文化學習時間,他們到底有沒有用腦記住?
夙凌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然,笑道:「你不像是這麼沒有自信的人。」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僱員已經非常疲憊,回倚天苑的路上,看到夙羽低著頭往這邊走來,腳步還有些踉蹌,顧雲朗聲叫道:「夙羽。」
原來如此,顧雲也沒太往心裏去,兩人一同進了府內,顧雲準備直接校場去軍營,卻在經過花廳前的院落時被叫住了。
顧雲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厲聲喝道:「不許停,繼續跳!」顧雲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簡直就是魔音繞耳。士兵們每跳一下就咒罵她一次,這是他們還能堅持下去的原因吧。
營房膳房。
顧雲根本沒有給他們反駁和申訴的機會,嚴厲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繫緊沙袋,第一列準備!」
「丫頭!」夙晏手裡端著一碗東西,從花廳里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笑眯眯的夙全和悠閑漫步的夙擎。趕到顧雲面前,夙晏興奮地把手中的東西送到顧雲面前,獻寶一般地說道:「丫頭,你可回來了!我又給你燉了湯,這次是靈芝老龜湯。」
她臉上明明白白地寫道「沒得商量」四個大字,余石軍即使心裏同情他們,也不敢在這時候撩撥虎鬚。
顧雲重新排列過隊形,按照高矮順序排列,第一列就是相對精瘦一些的人,劉星、冷蕭、石虎都在第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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