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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雖然這話題起得有些生硬，不過靳衍痕也沒蠢得說出來，反而一本正經地回道：「熱，那種熱不是炎熱，是燥熱，感覺有一把火在身上燒。我的毒是不是還沒解？現在不僅胸口和丹田疼，全身上下都疼。」

樓辰回過頭，看他臉色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回道：「嗯，他身體里的內力，需要儘早煉化，不然會傷及經脈。」

樓辰自然知道，解毒之事不能耽擱，多拖延一刻鐘，便多一分危險。止戈也在京都，他們一行人下一站，必定也是京都，只是靳衍痕的身體不知能否承受，他才剛剛醒過來……

「是。陵水盟的人從洛水鎮搶到劍之後，便護一路護送回京城，本來很順利，但是在離京都還有不到一千里的時候，忽然殺出了另一批人，也是衝著止戈而來，雖然最後劍還是被陵水盟的人保住了，但為了護住那把劍，陵水盟折損了不下百人。湛無心幾天前急著回京都，就是因為止戈差點被劫一事。現在湛無心已經與送劍的一行人回合了，正在趕往京都。」

被靳衍痕那瘮人的眼神看得心裏直發毛，樓辰別開眼，冷聲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沒臉沒皮的話，樓辰聽得太多，已經習慣了，倒是沒有生氣，動了動還被某人握著的手，冷聲說道：「鬆手，你這聲音如破琴斷弦，難聽得緊。」

劍陣？這可不是這麼容易練成的，光是譜學多人劍陣的劍譜，就不是一件容和*圖*書易的事，需揚長避短還要相鋪相成，更別提習練劍陣之人，需要長久的練習，增強默契及威力。樓辰認為，極有可能是靳氏之人。

樓辰安靜的聽著，暗暗心驚于方沢居然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內，查到這麼多事情，澹臺家在燎越的勢力不可小覷。雖然心中頗為感慨，樓辰臉上卻是絲毫不顯，冷聲問道：「查出另一批人是什麼身份了嗎？」

靳衍痕掙扎著起身，盤腿而坐，細細的感受了一遍自己的身體，良久才睜開眼睛，疑惑地說道：「我確實能感覺到身體里有無數股氣在運行，只是都散在四體百骸之中，並不受我控制，這些氣流過的地方，不僅沒覺得舒服，反而如針錐刺骨般痛楚。」

樓辰還在躊躇，一道清朗中略帶沙啞的男聲，忽然從屋裡傳了出來，「明日啟程如何？」

不知道此刻是拂曉還是入夜，屋裡光線不明，灰濛濛的，像蒙了一層紗。屋裡只有一扇大窗開著，窗前站著的，正是讓他看得失神的人。

方沢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樓辰從不是喜歡廢話的人，開口便問道：「止戈有消息了？」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像一朵盛開的青蓮，墨色的髮絲，襯得她膚白似雪，一雙冷眸盯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看得那邊入神，神情淡漠又帶著難言的桀驁，只是眼眶下的淡青顏色有些礙眼。

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靳茹來了。推開房門，看到靳衍痕居然坐在床上，不再https://m.hetubook.com.com昏睡，不禁笑道：「阿痕醒了？！」

樓辰緊了緊被靳衍痕捂熱的手，轉身走到窗邊，仍是站在剛才站立的地方，看著窗外，心神卻是放在靳衍痕身上，一旦他有什麼動靜，樓辰立刻便會感覺到。

果然，樓辰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又伸手探了探靳衍痕的脈象，才低聲回道：「毒已經解了。當日邢松柏突發癔症，想將全身內力輸給你，雖然及時阻止了，但邢松柏輸入你體內的內力少說也過半，內力輸入得太急，又太過剛猛，你身體承受不住，才會暈厥多日。」

「內力？」靳衍痕一怔，他確實感覺到身體不對勁，但是卻沒想到是內力，因為他自己的內力，是不會這樣的。

以前辰兒可是從未提過家裡的事，靳衍痕心裏開心的同時，也在暗自揣測著樓辰家住何方，燎越靠近北邊，這樣的大雪應該很常見才對，還是說……辰兒不是燎越人？或者也是某個避世而居的家族傳人？

見好就收的道理他懂，雖然很留戀手中溫軟細膩的觸感，靳衍痕還是聽話的鬆了手。

樓辰思索片刻，說道：「繼續查。」

靳衍痕笑眯眯地接過，一口飲盡，將空杯遞給樓辰，笑道：「還要。」

這三天，對醒著的幾人來說，是煎熬，對靳衍痕來說，也並不好受，身體好似被架在火上燒一般的難受，卻偏偏醒不過來。

「是。」方沢看著樓辰，雖明知道她未必會答應，卻不能不請求道：「樓hetubook.com.com姑娘……四少爺怕是等不起，您能不能先啟程去京城，您交待的事情，必定給您查清楚！」

只一眼，靳衍痕便像是被點了穴似得，動彈不得。

樓辰終於不動了，靳衍痕心裏暗笑兩聲，臉上還是一副強忍痛苦的樣子，低聲問道：「一直站在窗邊，不冷嗎？」靳衍痕的聲音很沙啞，幾乎聽不出原來的音色。

靳衍痕努力了很久，總算是睜開了眼睛。入目可見的，是白色的帳子，胸口像似被大石壓住似的，動也動不了，靳衍痕是的微微側過頭，看看房中的情況。

方沢搖頭，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們行蹤詭秘，並非單打獨鬥，使的是劍陣，目前不知道是哪一方勢力。」

兩人抬眼看去，只見剛才樓辰站立賞雪的地方，多出了一道身影。

這次樓辰直接搖頭，「沒，四個人輪流守的。」

靳衍痕也側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已經有半尺多厚了，那幾棵青松也被大雪覆蓋，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吧。靳衍痕低聲問道：「辰兒喜歡看雪？」樓辰性子清冷，相識了幾個月，他還真的不知道，她有什麼喜好。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推開院門的，卻不是靳茹，而是消失了三天的方沢。

樓辰看向窗外，目光柔和了幾分，回道：「下雪了。」

清冷的聲音驚了靳衍痕一跳，他還以為她沒發現自己醒了呢。

靳衍痕嘴角一僵，需要這麼實誠嗎？！好在靳公子臉皮夠厚，呵呵笑道：「偏偏是你httｐs://www•ｈeｔuｂook•ｃｏｍ•com守著的時候，我醒過來了，說明我們是真的有緣分。」

樓辰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淡淡地回道：「以前在家的時候不常見到，尤其是這麼大的雪。」

靳衍痕一直昏迷不醒，身體灼熱，幾人只能輪流守著，不敢有一絲鬆懈，只是靳衍痕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幾人心裏都很急，樓辰和方如輝什麼方法都試了一遍，可惜一點用也沒有。

樓辰又給他倒了一杯，這次靳衍痕沒急著一口喝完，慢慢喝，樓辰就站在旁邊看著他，靳衍痕忽然覺得，辰兒總是冷著一張臉，做著體貼的事情，真是意外地……可愛！

樓辰轉身，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樓辰的手指搭上靳衍痕碗間的時候，他只覺得一陣冰冷的感覺襲來，很舒服。只是靳衍痕卻皺起了眉頭，發手抓住了樓辰的手，那隻手果然如冰雕便寒冷。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醒了。有樓辰守著，靳茹也不進去了，說道：「我讓廚房準備些肉粥，等會兒阿痕練完功就能吃了。」說完便急急忙忙地往屋外走去，臉色總要有了點笑容。

「辰兒為我如此擔憂，我自然要快點好起來。」靳衍痕忽然伸手，握了一下樓辰的手，一觸即離。隨後便閉上眼睛，開始運功調理。

方沢有些愣神，他自然認得這人，靳衍痕。他還是如之前那般懶散隨意，懶懶地靠著窗欞和他們說話，但是好像又有些不一樣，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天寒地凍的，他就穿著一件米色的單衣，和_圖_書就那天站在大開的窗口，像是絲毫也感覺不到冷一般，還有那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微眯著，卻讓他有一種不敢直視的感覺。

樓辰又看了一會，才轉身走向床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被子，給他把脈。

靳衍痕將這隻手握緊，拖進了被子里。一股灼熱的暖意襲來，樓辰連忙抽回收，靳衍痕不但沒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拉扯間，不知道是牽動了哪裡，靳衍痕忽然面露痛苦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裏猜測著，靳衍痕卻沒有問出來，微微往樓辰身邊靠了靠，笑道：「你一直守著我？」

這句話一點都沒有安慰到樓辰，反而讓她臉色更黑了，這種禍事，還是越少越好。若他身上的內力不是剛好散的差不多，又有那麼多玉露溫養丹田，這些內力湧入體內，即刻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樓辰點了點頭，解釋道：「那些內力原本並不屬於你，是強項輸入你體內的，好在你原本的內力就不強，再加上前些日子因為中毒，又被我散去了一些，才沒有形成兩股對峙的內力，在你身體里衝撞。你服了不少玉露，丹田比一般人要強很大，你試著先將內力一點點回引至丹田，用丹田之力，將那些內力收為己用，待你能控制它們之後，在慢慢融入經脈之中。這個沒人能幫你，你只能自己慢慢修鍊。」

樓辰面色凝重，知她是擔心自己，靳衍痕勾唇一笑，說道：「看來我這次也算因禍得福。」

樓辰又看了靳衍痕一眼，見他好似已經入定，才放心了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