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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在死者身上和廂房裡找到任何劍譜。」

不知是不是李固之前和他說過什麼，男子面對比自己年紀小很多的樓辰，並沒有露出輕視之色，甚至算得上恭敬，禮數周全的作了個揖，「見過樓姑娘。」

陸齊也看見了阿七那副丟人的鬼樣子，嘆了口氣，這群小兔崽子就會給他惹事。警告地瞪了阿七一眼，陸齊才對著樓辰問道：「樓姑娘，我們查到，昨日你和靳衍痕，是最後見到死者的人，你能不能具體說一下昨天你們和死者見面時發生的事情。」

慕苒依舊是一身淺綠衣裙，只是今天外面罩著的是一件素白色的長披風，襯得她更顯稚嫩。紫蘇沒有跟在她身邊，一個小女孩孤身一人坐在刑部的大木椅上，也絲毫不顯慌張和弱勢。看向樓辰的目光，雖然沒有昨晚冷厲，卻依舊不善。

就在他考慮著是放棄吃早飯跟著他們一起去刑部，還是安心喝完粥，再出去找阿痕的時候，樓辰忽然說道：「你在傅家陪茹姨吧。」

曲凝雙早就吃飽了，聽到樓辰的話，立刻站了起來，眼中隱隱的帶著興奮。

曲凝雙朝他身後看了兩眼，奇怪地問道：「靳衍痕呢？」

又或者，那人單手撐著下巴，側過頭看著她，眉目間儘是暖色，誇著自己的廚藝高超的模樣。

方如輝一口粥還未來得及咽下，有些無奈，他還沒吃早飯呢？

被這件事一打岔，心中那種既溫暖甜膩又惶惶不安的ｈttｐs://m.hetubｏｏｋ•ｃｏm.com感覺似乎淡了些，樓辰回到床上躺下，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聽湖邊，阿七眼前一亮，笑道：「他也是去查船隻了？」

陪茹姨？方如輝眼中劃過一抹極淺的詫異之色，對上樓辰似有所指的眼神，方如輝溫和一笑，回道：「好。」

樓辰輕「嗯」了一聲，便沒再搭話，阿七看著她，兩眼冒光的樣子，實在很難看……

慕苒死死地瞪著樓辰，樓辰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氣氛實在有些僵，陸齊輕咳一聲，說道：「先驗屍再說吧。」

小吏將二人帶到一間木屋前，四扇屋門打開，陸齊和阿七早就等在哪裡，就連慕苒也已經到了。

心暖的同時，卻也很懊惱。樓辰抬手揉了揉還有些撐的肚子，嘴角在不經意間已經彎出一抹美麗的弧度。

見過禮之後，張凡這次抬頭暗暗打量了這個被師傅特意囑咐不可怠慢的女子，她一身青衣，襯得膚白似雪，配上那張清雅冷艷的臉，確有幾分飄渺出塵的氣質。

那是……

樓辰和曲凝雙到刑部的時候，剛剛巳時。兩人說明來意之後，就被一名小吏請了進去。

樓辰一直知道自己的記憶力很好，所以很多事，很多記憶，她已經習慣了將它歸整，安放在腦子深處，不去理會，卻不知為何，今晚的一幕幕，總像不受她控制一般，只要一閉眼，就不斷在腦中浮現。

「hetubook.com.com樓姑娘，和你一起的那位靳公子呢？」沒有看到靳衍痕，陸齊似乎有些不滿。

哎。

樓辰剛想過去看看，就看到房裡油燈被人點亮了，露出了一個女子的身形，看起來很像靳茹。

哎。

樓辰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見禮，心下微一怔，倒也沒躲閃，同樣點了點頭，回道：「無需多禮。」

樓辰身子一側，敏捷的躲入了黑暗之後，冷眸微眯，注視著黑影所去的方向。

冷眸終於有了變化，樓辰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慕苒，淡淡地拋出一句話，「昨日看過一遍，我可以默寫出一本分毫不差的劍譜，犯不著為此殺人奪寶。」

李固看到一行人走來，唯獨對樓辰露出了笑臉，說道：「樓姑娘，早啊。」

今晚到底還能不能睡？

阿七哈了一口氣，不停地搓著手，說道：「快開始吧。」

樓辰微微點頭，回道：「早。」

辰時二刻，傅家的小花廳里，樓辰和曲凝雙正在吃早飯。曲姑娘心情不錯，胃口很好，忙著喝粥，絲毫沒注意到，身邊的人目光不時的看向花廳外，有些心不在焉。

幾人來到殮房的時候，李固已經在屋前等著了，他身邊還站在一名男子，三十齣頭的年紀，身材微胖，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目光堅定，看起來就像是個嚴謹又死板的人，和李固有三分相似，只是少了幾分從容的氣質。

沉吟片刻，陸齊盯著樓辰的眼睛，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hetubook.com.com，繼續問道：「死者帶去的那本劍譜你們拿走了嗎？」

經過昨晚，阿七對靳衍痕其實還是有幾分佩服的，若是平時，他肯定選擇出去查案，而不是留在刑部等待驗屍結果，但是今天不一樣，他對這個冷冰冰的樓姑娘好奇死了。

樓辰走到門前，腳步又停下來，她與靳茹並不熟，貿然去問，只怕也得不到回答。

樓辰嘆了口氣，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想某個人，如今夜這般，夜不能寐，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浮現出那人關節分明的手，一點點剝下筍皮，將那鮮嫩的筍心，切成漂亮的筍絲……

冬夜的雪，下得無聲無息，不過下半個時辰，整個院子已經蒙上了一層白雪。小院的左廂房裡，本該關著的窗戶卻是打開著的，月光下，一道清瘦的身影站在窗邊，風吹著她墨色的髮絲搖曳飛舞，平日里清冷的人兒，此刻眉峰輕皺，雙頰微紅，一臉懊惱地看著滿地白雪。

細細回想剛才那道黑影的身形和動作，好像確實是靳茹，樓辰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同時又疑惑了起來，今日發生了這麼多事，始終沒有見到靳茹出現，原來，她今日出去了，她去了哪裡？為何這麼晚才回來？

「樓姑娘對那本劍譜那麼感興趣，也不能排除，殺人奪寶的可能。」慕苒半靠在寬大的木椅之中，雙手環在胸前，稚氣的聲音里，絲毫不掩飾她滿滿的惡意。

樓辰沒有隱瞞，冷聲回道：和圖書「他去湖邊了。」

方如輝發現樓辰也直直地看著他，不禁有些奇怪，在兩人對面坐下，給自己盛了一碗粥，才回道：「他很早就出去了，說是去查案。」

靳茹離開傅家十多年了，她原來的院落已經分給了傅家孫兒輩的庶女居住，靳茹也就和他們一起住在這個客居小院里，剛才黑影所去的方向，正是靳茹的房間？！

曲凝雙兒時是來過刑部的，但是因為太小了，她對刑部的印象其實也不深，這次她是偷偷跑出來的，也不想給她爹惹麻煩，乖乖地跟在樓辰身邊，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一句話噎得慕苒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經過昨日數柳枝事件之後，也沒人再質疑她那完全超出常人的記憶力。

劍譜果然不見了。從陸齊問她關於劍譜的第一句話開始，她就猜到了。那麼，兇手是為了劍譜而來順便嫁禍，還是為了嫁禍她，而拿走了劍譜，又或者二者皆有。

李固指了指身邊的男子，說道：「這是我的徒弟，張凡。」

刑部的殮房是一間地下室，幾人從石梯上走下來，只覺得溫度越來越低，好在現在是冬日，幾人穿的都很厚實，也不算太冷。為了防止冷氣外泄，房間里沒有窗戶，點了十幾盞油燈，使得這宛若冰窖的殮房光線足夠明亮。

「是的。」

聽完樓辰的話，陸齊的眉頭下意識地皺在了一起，問道：「你是說，你們約見面是為了看劍譜？」

樓辰想到昨天靳衍痕解釋的時候，刑部只有黃修在和_圖_書場，對那位黃大人，樓辰很是不喜，看他的做派就知道，不是能查案緝兇的人，樓辰決定還是把昨天發生的事情，簡要地再說了一遍比較好，「昨日午時三刻，馬婆婆來傅府找我們，說已經找到了我感興趣的那本劍譜，希望能以此作為交換，看看靳衍痕父親留下的劍譜。馬婆婆將我們帶到悅然客棧廂房，互相交換劍譜觀閱，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大約在申時，我們便離開了。」

樓辰倒是沒因為陸齊的咄咄逼人的目光而惱火，這是最常見的審問技巧，她很清楚，抬眸與陸齊對視，眼眸清澈無波，聲音平穩清晰，回道：「沒有，只是互相借閱而已。」

一碗熱粥下肚，曲凝雙滿足的長舒了一口氣，剛好看到方如輝信步走來，眼前一亮，笑道：「如輝哥哥，早。」方如輝點了點頭，眼中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樓辰又嘆了口氣，正準備關窗的時候，忽然看到一抹黑影匆忙跑進了小院。

查案確實不分晝夜，曲凝雙點點頭，樓辰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吃早飯就去查案？心情莫名地變得有些差，還未吃完的粥也沒了再吃的慾望，樓辰放下手裡的勺子，冷聲說道：「走吧。」

一向認為自己查案技巧頗為高超的曲凝雙忍不住分析道：「兇手可能是為了劍譜而來，殺人搶了劍譜之後，再設計陷害樓辰。」

哎。

樓辰面無表情地思考著各種可能性，陸齊卻倍感無力，想從這姑娘臉色看出點情緒，還真是太考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