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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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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不遠處,正有一對情侶,女孩子打著點滴,男孩子摟住她,輕吻她的額角,無限憐惜。
李楠師兄拿書敲我腦袋,我示意他過來一看,他索然無味:「你們小女生就是喜歡看這些東西,有空你幫我產品設計一個外形。」
因為韓晨陽是帥哥,光是看到名字就很有感覺,比如我以前,一看到唐君然的信息,即使只有一個字,也可以躲在被子裏面偷偷地傻笑半天。
我撇嘴:「我這次是意外,不算數,你葯給我開便宜點唉,我是學生,沒錢!」
他有些不滿:「止水,在哪家醫院?」
我覺得世界某處的霧氣終究還是凝結下來了,一點點滴落至我的周圍,雨滴在我面前破碎,帶著深秋寒意的絲絲水線,密密斜斜地飄在空中。梧桐樹的葉子紛紛飄落在過道上,只有零零碎碎幾片葉子依然還保持著往日的生機。頃刻間,使人感到幾分凄涼。
他的唇就這樣霸道地封緘了每一分思緒,屬於男人的燒灼熱度,從唇舌滲透進我的意識,說不出的霸道、強勢,情慾十足,我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滾滾波濤地撞擊,全身上下緋紅一片,手臂不由環上了他的腰間。他的舌尖抵著我的舌根,深深地纏繞,抵死纏綿一般,我不由嚶嚀出聲,努力地別過頭去,大口呼吸,空氣是冷的,身體卻是滾燙。
他幽幽開口:「理由。」
韓晨陽抬起頭看看葡萄糖水的刻度,沒有表情,然後又把頭埋到報紙里,我不死心,繼續勾搭:「韓晨陽,你知不知道南京市市長叫什麼?」
今天江風跟我說起爺爺家的大院,我想起了很多,大我六歲的七哥哥,隔壁那個壞傢伙,漂亮的雙姐姐,還有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小姐妹。
我撲哧地笑出來:「難道要我賣身?」
我出去的時候,外面正下著雨。
我頹喪,沒好氣的轉頭:「我要考試了,數值分析,我們學校不是有一本題庫,據說考試題目都是從那上面出的,你知道不?」
日誌 10月27日
我承認,我懦弱,可是有什麼關係,我敢去吻一個帥哥,總比小時候只會偷看坐在我後面那個小帥哥的我膽大。
他一手拍在我腦袋上:「昏頭了,被韓晨陽迷得沒魂了,小樣,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花痴!」
我的身體迅速抽離他,然後嘆氣:「韓老師,對不起,我錯了。」
「為了忘卻的紀念。」我狡黠地笑笑:「我認識唐君然比認識你早一個月,可是,我現在多希望認識你比認識他早一個月,或者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那時候護士姐姐給我打針的時候總是開玩笑:「止水,你以後就找一個跟你爸爸一樣的醫生做老公,以後生病了就不用愁了,多好。」
我搖搖頭:「非也,我以前就挺花痴的,要不怎麼見著一個唐君然就把我弄得七葷八素的。」
沒辦法面對,那麼就逃避,這是我一貫的做法。
我點點頭,撇撇嘴:「沒看到那個老頭都認識我,我四年在外地,他居然還沒忘。」
老頭子呵呵笑:「先鋒青霉素要打四天,克林黴素只要兩天,你要哪種的?」
我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聖代,一本正經地說:「我打算兩年之後喊你師兄,歡迎否?」
我一把抓起藥方,韓晨陽接過來,幫我去交費、拿葯,如果學校有十佳先進優秀老師,我一定在學校西祠版上號召——今年先進咱不選,要選就選韓老師。
那天,唐君然告訴我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他的話語很憂傷,自嘲和頹喪不經意地流露,我心裏難受,有種迷惘無助的感覺,於是跟李楠吵著吵著就哭了,他嚇了一跳,陪著我講了一和_圖_書夜的電話,直到第二天有人喊他:「李楠,快考試了,走吧。」
也許是這兩個男人太耀眼的緣故,幾個小護士都偷偷地探了腦袋看,更有一些護士藉機幫我調整滴度,光明正大地看。
身邊有男生撐著傘經過,若有若無地把傘往我身邊靠,我笑笑,禮貌地閃開,然後車輛經過,濺起四散的水花,我靈巧地躲過,彷彿和自己遊戲一般。
到底這個世界是怎麼構成的,到底愛情是什麼,是不是棋逢對手才能讓愛情更加珍貴,或是更加難得,不是他們倔犟地不肯承認,是他們自己都不確定那種感情叫不叫愛情。
在校車上,小男孩因為小女孩的一句敢不敢證明他喜歡她,就大胆地讓校車衝下了斜坡。於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地過了很久,惡作劇很多,冒險很多,長大成年後卻偏偏不敢承認對彼此的感情。可誰會甘心,倔犟不肯放手,在男人的婚禮上蘇菲問他敢不敢逃婚,家庭穩定后問他敢不敢私奔。答案永遠不變:敢。最後,他們擁抱在鋼筋水泥里凝固,親吻,連同著哀傷和奮不顧身。
翻回病歷首頁,老頭子終於想起來:「江止水,怎麼這幾年沒看你來醫院?」
常澤驚訝,向我使眼色,我硬著頭皮介紹:「我的老師,韓晨陽。」
多虧好心的導演給了另外一個可能,魔幻般的童話結局,暮色下的兩個老人,說著「Je t』aime」,相視而笑。
常澤笑,坐下來用手機打了三個字遞給我:「師生戀?」我回:「扯淡,他只是教本科生的,暫時是我的大賽指導老師。」
於是,我們的交情就在一次次的爭吵中升級,有一次我被他苛刻的要求搞火了,直接撥了電話去罵了一通:「你讓我改,我告訴你,李楠,你那些構想在手繪中根本無法實現,即使用AutoCAD,Alias,也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意圖勾搭他,於是開始八卦:「我在新東方上大學預科班的時候,覺得老師上課無聊,就去樓下報刊亭買報紙看,我說要揚子晚報,老太婆說只有南京晨報,我指指手錶,阿姨,都下午五點了,為什麼沒有晚報卻有晨報。」
我笑起來,聲音有些不自覺地顫抖:「所以我想找一個做醫生的老公,這樣我生病時候,不用考慮醫藥費,不用擔心沒人照顧,多好!」
那時候我居然回答:「才不要,我最討厭醫生,更不要醫生做老公,你看我爸爸,一年365天都沒休息過幾天,讓他帶我出去玩都打水漂,現在連媽媽都討厭他。」
「處女座,怎麼了?」他顯然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再次俯下身,靈活的舌尖含住我的耳垂,輕輕地啃噬,聲音性感沙啞:「Man darf nicht zu laut sprechen, sonst wird man komisch angeschaut.」
我這個人有一點不好,就是自己認定的事情會較真,平時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唯獨此時脾氣特別暴躁,三句話不投機馬上吵起來。
有實習的哥哥開玩笑自薦:「其實我就不錯,小妹妹要不要考慮一下?」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然後就是韓晨陽熟悉的聲音:「江止水,你在找什麼?」
不想打傘,只是想好好地享受一下,秋雨的感覺。
對話簡單明了,可是十秒鐘不到,中國移動江蘇分公司便要收取一分鐘的話費,為什麼這個男人不會為了節約地球能源,發條簡訊過來。
我扭不過他,只好承認:「省中,我真的馬上就吊完了,你不用來了。」話還沒說完,手機和圖書就被掛上,我翻白眼,這是第一次有人甩我電話。
我在夢境的這一端,張望他彼端的背影,瘦削脊骨,硬凈如玉。
他眸子轉向我,很認真地說:「不知道。」
一輛銀白色的車經過,搖下的車窗有人跟我說話:「江止水。」
他驚訝,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的焦急:「怎麼了,是不是又感冒發燒,扁桃體發炎,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我本能地厭惡這個設計大賽,討厭跟一群人爭來爭去,討厭孫美潔假惺惺地過來問長問短,討厭一次次被韓晨陽那個傢伙否定我的設想。
那本書上寫著「Deutsch」,我對上他的眼睛,頑皮地笑笑:「Ich liebe Dich!」
我心一動,脫口而出:「韓老師,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吻過你?」
「哦,看你樣子不像體弱多病的。」
過敏性鼻炎持續發作,也許是為了這種陰雨天氣,也許是生理反應。
我也不知道。
我很久沒有回爺爺家的院子,那裡正在準備拆遷,南京房價貴,現在拆的正是時候。
「嘩啦」一聲,他收起報紙,歪著頭看我:「話真多!」
那個大院里有鬱鬱蔥蔥的植物,還有散落的水泥鋼板,我閉上眼睛都會懷念。
我聽不懂,迷惘,眼睛亂眨,他放開我,隨即恢復了那副冷冷的表情,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有那本數值分析的題庫,不過不外借。」
我無力抬頭,只覺得手臂被勁帶住,人就迷迷糊糊轉了個向,看著韓晨陽拾起撐在地上的傘,迷惘:「韓老師,你要出去呀?」
他直起身子,不放手,仍是把我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我這才注意到他右肘一直撐著書架,還有一本書握在手裡。
我的愛情裏面沒有對手兩個字,我不習慣反擊,我只擅長躲避。
雨天終於過去,深秋也慢慢降臨,可是沒來由的,天空越發的湛藍,連雲朵飄過的痕迹都可見,有鴿子飛翔,樹葉刷刷的落下。
本來想混混打發掉就算了,誰知他要求十分嚴格,上網找我,一來就是長長的要求和不滿,我從沒見過如此完美近乎變態的人,第一句話便問:「你什麼星座的?」
他「哼」了一聲:「你上課睡覺,考試前就著急了,活該!」
誰知道,我真正喜歡上的人,就是醫生,算不算一個諷刺。
他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上翹:「江止水,你很有精神嘛!」
我牽牽嘴角,滿不在乎:「還有其他人吧,我可沒對你人生產生什麼致命的影響!」
他不睬我,我看車子方向不對,連忙說:「我不喜歡鼓樓,那裡地下道讓我很不爽,我通常分不清楚到底哪邊是急診,如果跑來跑去我會虛脫的。」
我頓時也沒了脾氣,一是說累了,二是渾身感覺發冷。
李楠嘆氣:「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刻意迴避他,還時不時喜歡提起來,真搞不懂你到底什麼意思。」
去圖書館找參考資料,數值分析要考試,心思完全不在學業上的我只得臨時抱佛腳。
他卻當我是疼痛,就如以後他一直當我對他的感情,是妹妹對哥哥一樣。
又和韓晨陽因為意見不合爭執起來。
韓晨陽聞言抬頭,並不驚訝,起身跟常澤打招呼,風度翩翩。
他挑眉,眼神還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江止水,你還是先去醫院吧。」手便由辦公桌一側伸了過來,按在我的額頭上,冰冷,但是很舒服,觸感很柔軟的,像棉花糖。
忽然,手機響起來了,我摸出來接通,常澤的聲音:「止水,小七今晚請去紅泥吃飯,你去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他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我的和*圖*書傲氣都被你磨盡了,找不回來了。」
可是,他們現在在哪裡,我不知道,都過去十多年了,誰還記得。
後來,我暑假回家,在新街口的麥當勞見他,熙熙攘攘人群中,他背著包,手上還拎著大眾書局的膠袋,戴著眼鏡,笑起來一臉陽光,喊我:「江止水!」
「自己拿筆記本來抄,還有,不準泄題!」
我靜靜地看著他,表面一片鎮定,內心早已潰不成軍。
「我喜歡吃中藥。」我冷,但是努力讓聲線聽起來不那麼顫抖:「中醫是我國博大文化的瑰寶,以臨床實踐為基礎,前後五千年歷史,作為新時代青少年兒童要發揚光大。」
俊眉一挑,他也不否認,眼神還是那般高傲:「那又如何?」
醫生給我開弔針,他看我,我看他,兩兩對視都覺得眼熟。
他笑起來,眼睛對上我的,可以看得見他黑眸里的點點光華:「哪裡錯了?」
還是我墮落了,寂寞太久了,只想找一個肩膀依靠,還是我準備屈從於現實和慾望。
忽然一陣急速的剎車,但是我並沒有很急劇的衝撞感,賓利歐陸掉轉方向,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天知道,我不能去鼓樓,即使遇不上唐君然,我也恐慌。
好久沒有認真地看看自己了,但是對自己,我也會選擇逃避。
我無聊,斜了眼去看韓晨陽,他手指按著太陽穴,另一手捧著揚子晚報。
我大笑:「你背景也不錯,怎麼沒生得傲氣十足的。」
看到我眼睛放空的樣子,李楠無語,敲了我的腦袋:「手機響了,發什麼呆!」
我記得那一年,就是在這樣的天空下,手裡捧著醫師執照考試資料的唐君然,蹲下來,握住我的腳踝,仔細診視之後告訴我:「沒事,是扭傷了,能站起來嗎,我扶你走。」
我一本正經:「南京市長叫——江大橋。」
他有些驚訝,隨即釋然:「我那裡有很多複習資料,你要不要?」
或者我後來想起來,色相只是一個人放縱的借口。
冰涼的藥水,順著靜脈慢慢地流淌,半瓶水下來我精神好多了,只是頭腦還是混沌,四周吵吵嚷嚷,小孩子哭聲震天,還有大人的手機聲,輸液室里的電視只有圖像不聞其聲。
愛逢對手,我只想到這個詞,合上筆記本電腦,我一片空白。
忽然,他的手臂環到我的腰間,沒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騰空,然後脊背就撞上身後的書架,他傾身,牢牢地把我困在狹小的空間中,動彈不得,灼熱的呼吸繚繞在我的耳旁:「你剛才的吻是小孩子的吻,江止水,你還真是什麼都需要『老師』教!」
我「哼」一聲,目光直直地往輸液管上望:「我出生三個月得了中耳炎,八歲時候得了過敏性紫癜,差點死在這家醫院,之後感冒、發燒、扁桃體發炎,折騰的不亦樂乎,然後得了慢性胃病,急性腸炎,然後心肌炎,現在又是發燒。」
我激動得發花痴,不知道九龍湖校區的哪位本科美女這麼有才,數碼照相機效果清晰,抓拍效果快、狠、准,細緻到他白襯衫下精細的鎖骨都看得一清二楚,說不出的性感。
我挫敗,乖乖伸回腦袋,沒想到他興趣來了,開口問:「你經常來這裏看病嗎?」
我氣惱,站在凳子上居高臨下看他,感覺很棒,韓晨陽今天穿著白襯衫,袖口上一枚銀色的袖扣,頗有十八世紀西歐貴族遺風,他嘴角微微上挑,冷冽的線條很漂亮,當時我只有一個念頭,我只想知道那張薄唇如果吻上去,是不是如看上去一樣性感、情慾十足。
我們都是貪心的人,如果只是only almost here,這樣的愛遠遠不hetubook.com.com夠。
「我倒是要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我甩開他的手,心裏悶得慌:「現在沒有了,好了吧,當我頭腦發熱,神經兮兮!」
他不做聲,只有電台的歌還在放:「when I need you, you are almost here, and I know that is not enough, when I am with you, I am close to tears, because you are only almost here.」
只剩下半瓶了,韓晨陽托著腦袋在看報紙,我也變得老實多了,百無聊賴地張望,忽然看見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我笑笑:「你來了呀!」
我喜歡這個認知,所以準備開始以好臉色對待那些有聯繫的人。
我輕輕笑,身子不由得傾了過去,睜著眼睛就直直地吻了過去,他不躲閃也不迎合,還是那般冷冰冰的任我的唇劃過他的。
小時候的我體弱多病,總是爸爸上班順便把我捎上去急診,那時候幾乎醫院里所有的醫生護士都認識我,提起我就是「江主任家的那個病秧子」。
可是,我沒辦法抵擋這樣的情慾,身體的反應比理智誠實,也許我同樣也那麼渴望他,鬆開嘴唇,不由自主地接納他。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和冷靜統統背棄了我,絕塵而去。
親歷賓利歐陸GT,卻無心享受,我跟他討價還價:「能不能不去鼓樓,就去省中好了。」
他的吻如侵襲的暴雨一般來勢洶洶,無聲席捲了我的呼吸。原本冰冷的唇,如今變得比火還炙熱,我不敢鬆口,身體已經微微顫抖,心裏一片澄清,這個男人不過是想征服我。
他皺眉,一副迷惘的表情,我有些得意忘形:「南京市長,江大橋,南京市長江大橋。」
韓老師現在成為南大炙手可熱的人物,連學校西祠版上也貼出了他的玉照,那時候我正抱著筆記本電腦在李楠師兄的實驗室里啃蘋果。
簡訊比較有紀念意義,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意淫。
可是我遺憾,沒有一個人能夠陪伴我,從小到大,一路玩著「敢不敢」的遊戲,可是我知道,有時候青梅竹馬的感情更加傷人。
十月的天,本應該是秋高氣爽,我卻這樣惆悵了很長一段時間,情緒一直低落到谷底,唐君然微微笑的臉總是在眼前浮現,讓我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泛濫的感情。
我攤手:「好吧,我承認我對你有企圖,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我道歉,以後我們誰都不提這件事,你也不能用這件事要挾我。」
沒敢去看他的表情,輸液管的滴度在慢慢減少,我忽然感覺,我的生命就像這一瓶葡萄糖溶液,不知不覺地在時間中消逝。
這是我的事,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可是哲學上說,這叫「聯繫」,直接聯繫和間接聯繫,換句話說,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會跟你有關係,比如本·拉登,比如布希父子。
冷冽的唇,沒有任何的溫度,我頓時失了興趣,一陣沮喪湧上心頭,原來,我找了那麼長時間,還是沒能找到一點溫度,能讓我沉醉迷失的嘴唇。
我嘖嘖嘴:「要什麼樣的構造,性感的,還是清純的?」
一排一排地找資料,不知道圖書館怎麼排書的,居然都在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只好找來凳子,搖搖晃晃地上去取一本,再換一個地方。
認識李楠師兄是我大二時候,他研究生做課題,上網找人幫他設計產品外形,活多,但是出的錢不多,很多人都不願意,我那時候急著用錢,也沒管,和-圖-書接來就做。
因為沒有愛,所以什麼都沒有,連赤|裸裸的情慾都提不上勁。
外面水聲陣陣,寒意一直侵襲,我丟下筆,跟韓晨陽說:「我要回去。」
他轉頭,眉眼之間線條冷清:「帶你去醫院。」
我幾乎站不穩,雙腿發軟,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羞恥嗎,我問自己,和一個男人接吻,不論時間、地點,甚至和他沒有多少交集,形同陌生人。
我抱著電腦欲撞牆,老天,怎麼讓我碰上這樣一個星座的人,仍是好氣地回答:「沒什麼,我只是好奇,你說的意思我明白,改好了我再發給你。」
我老了,但還是會有衝動的,這是本能,無關風月、情愛。
拔針之後,我和常澤一起去飯店,韓晨陽也去應酬了,路上,和常澤說起韓晨陽,他囑咐我:「韓晨陽這個男人不簡單,那雙眼睛生得傲氣十足,背景一定不簡單。」
所以按這個邏輯,即使我和唐君然不再見,我和他也是有聯繫的。
我連忙拒絕:「沒事,沒事,你去吃飯吧,如果有好的幫我打包一份。」
我冷笑,真是自制力太好的男人,冷靜到可怕,原來,剛才只是我一個人迷失,對他來說,也許是他千千萬萬吻中最普通的一個,投入又不失自我,迷醉的總是對手。
拿筆的手開始抖,半天不敢下筆,眼前似乎直線變成曲線,心裏有感覺,怕是百分之八十感冒發燒了,巴不得丟了筆,跑回宿舍捂著棉被睡上一覺。
他一夜未睡,考試照樣拿單科獎學金,我回宿舍,睡了整整一天,被記曠課。
我沒有青梅竹馬,即使是我喜歡過的、那時候兩家人說要給我們定娃娃親的七哥哥,最後還是娶了別的女孩子去了澳洲。
只是那時候,我不知道他和唐君然有那麼深的牽絆,如有可能,我寧可從來沒有遇見,唐君然,李楠,還有蔣迎熙。
我苦笑:「大哥,我在醫院吊針,我能走得了嗎?」
韓晨陽低下頭看報紙,側臉融入無盡的白色光華中,說不出的性感,我離他很近,眯起眼睛露骨地勾搭他:「韓老師,如果你女朋友生病了,你還會不會跟她接吻?」
我想見他,但是理智告訴我不可以,我不想再自取其辱,那不是我的風格。
他挑起我耳邊的頭髮,似笑非笑地問:「你對我有企圖,什麼時候?」
光天化日之下,忽然回憶往事,思念如潮汐驟漲,洶湧凜冽,心口瑟瑟,一動,翻天覆地地痛。
韓晨陽的吻還在嘴唇上,沒有愛情的吻,心如止水。
我衝著韓晨陽擺手,示意他先走,他會意,賓利留下一串紛飛的水花,幾滴烙在我的手臂上,竟有無限的冷意。
他也不跟我一般見識,冷冷地在一旁看,聲音低沉,但是很自信,穩操勝券的樣子。
他終於鬆開我,把頭埋在我的肩上調整呼吸,一隻手還緊緊地環著我的腰,他柔軟的頭髮落在我的脖頸之間,撩撥我內心的躁動和不安。
無論這結局是不是最好的夢境,所有的記憶還是殘存在一起捧著糖果盒,永遠和那個人玩著小遊戲。
他的眉眼是淡淡地溫柔,彷彿一笑起來就可以把寒冬驅散,梧桐樹在我們頭頂上輕吟,他的體溫由手臂傳給我,溫熱有些炙人,我的心頓時就被揉起了褶皺,手心細密的汗珠,怎麼也擋不過內心的洶湧。
我看「Jeux d』enfants」,一個關於「敢不敢」的遊戲。
「四點半,辦公室,帶好你修改過的圖紙。」
我們都在玩一場遊戲,無關愛,因為寂寞。
我抬腕看表,心裏一陣惡寒,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的,除了韓老師,不做他人想,不想去接,還是乖乖地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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