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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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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老徐說,我愛你,與你無關。
回宿舍煮粥給她,和陸宣同宿舍的陳薇也過來了,我不准她抽煙,阿九對煙敏感,容易焦躁。
後面一個人走過來:「小姐,要不要去檢查一下,真是對不起。」
只是翻到某一頁的時候我愣住了,確認了好幾次,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馬上發了信息給韓晨陽:「昨晚我拿給你的設計書,你有沒有再翻過?」
只一個字的答案,還有他自信滿滿的眼神,我就有預感,他不是我的指導老師,而是我的同伴,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同伴。
陸宣臉色很差,一路上不停地流冷汗,我把她送回宿舍,囑咐陳薇照顧好她。
我氣惱,但是不知道反駁,而眼前那根煙,終於熄滅了,那股煙草薄荷香淡淡地,撩撥我的心,手上那包520讓我很有抽一根的慾望。
我走出去,站在停車場,看天空上的雲彩靜靜地漂浮,才讓情緒漸漸地安定下來。
阿九爬到我身上假寐,但是長長的尾巴有輕微地顫動,若有若無地掃著我的手臂,我不由得笑起來,原來阿九也看得清楚,心裏明白。
他笑起來,並不去接我的煙,只是就著我的手,頭低下去,我看不清他的姿勢,只是他的嘴唇貼在我的手心上,冰涼的寒意透骨而來。
李楠嘆氣:「那就去告訴他,再去追一次。」
我的執著,與愛共生。
直到我遇到了唐君然,然後喜歡上他,才知道原來早早就認識的李楠師兄居然和他有這麼深的牽連,可是世間就是有那麼多巧合。四年前,蔣迎熙是唐君然的女朋友,三年半前,她喜歡上了李楠師兄,而半年後,我喜歡上了唐君然。
我攤手:「我一無所有,就看你敢不敢。」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她相見,後來便聽說她出國,去了日本,再之後就杳無信了。
「頭髮,因為頭髮,我在我的設計稿里夾了三根頭髮,是昨晚遞過來的時候夾的,如果你沒有動過,那麼一定是別人動過了,如果是意外,不會三根都沒有了。所以,韓老師,我們只好重新來過。」
李楠師兄送我回去,一路上叮囑我:「最近又要降溫還要下雨,多穿點,別再感冒了。」
她們倆商量去做人流還是葯流,我沒有發言權,只好靜靜地守在電飯煲旁邊,看稀飯沸騰,細小的熱氣慢慢地從鍋沿滲出,白煙裊裊。
他眼眸黑的深邃,反問我:「你不會?」
我卻問他:「韓老師,你會不會抽煙?」手中燃了一半的520,伸向他嘴邊。
這種事本應該是見怪不怪的,可是我還是不能接受,開放不是我的風格。
我愛他,究竟是愛上愛情,還是愛他這個人,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暈血,不能再看下去,我越來越膽小。
她像我,越來越會偷懶,越來越會隱忍。
去他的辦公室,我忽然想起來,拿起桌上的設計圖,扔到垃圾桶里。
我立刻明白,棋逢對手,他比我厲害,一眼看穿我對他的意圖。
第二天早上陪陸宣去鼓樓醫院,很多年沒去,我已經生疏。
她沉默,我也沉默。
它喜歡吃玉米,我慢慢剝給它,就像小時候媽媽給我喂飯一樣。
日誌 11月3日
她比我鎮定:「明天去,都下午了,哪有那個時間折騰。」
下午又要去韓晨陽的辦公室,我現在有他辦公室的臨時鑰匙,不用在門口恭候他的大駕和看他臉色。
我隨手拿起昨天交給他的圖紙,還有各類數據報告,厚厚的一本,我熬夜的心血。
我知道蔣迎熙這個女人,唐君然的初戀,亦是讓他記掛了很多年的青梅竹馬,直到有一天她對他說,其實我們之間的感情不過是舊時光的延伸,我對你的感覺不是愛。他才明白,原來她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那個男人有些木訥,可是卻是很好的一個人和*圖*書
她頭埋在我懷裡,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陸宣,他知不知道?」
可是他們最後也沒有在一起,因為我不知道的原因,蔣迎熙遠走他鄉。
席間我們調笑李楠師兄,大齡未婚男青年,一心撲在學問上,往往他去新校區代課時候也會有小師妹光明正大地索要電話號碼,他總是微笑,留辦公室號碼:「歡迎大家跟我討論學術問題,不過課餘時間請大家不要打擾,本人女朋友小心眼。」
還是愛他。
快下課時候陸宣發信息給我:「止水,我是不是懷孕了。」
我迅速報出一串號碼,不是我的手機,而是李楠師兄實驗室的號碼,他點點頭,依然微笑,我轉身離開,知道他仍然在看我。
乾脆閉上眼睛,聽周圍嘈雜的聲音,竄入腦袋中,混混沌沌,這樣的日子遙遙無期。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煙不滅,心不死。
是真的好看,連我都只能用最樸素的語言形容。
我搖搖手:「撞了一下而已,沒事。」
他笑,眼睛眯起一條線,笑容還是陽光般的耀眼:「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我難受,但是仍然老老實實承認:「我還喜歡他,一直沒有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定是瘋掉了,我覺得我一定是有問題。」
雖然視線模糊,但是可以看見韓晨陽向我走來,V領藏青色針織衫,裏面是一貫的白襯衫,很普通甚至樸素的衣著,可是怎麼穿怎麼好看。
可是錯誤之後,再次相逢,他當我陌生,笑著和我打招呼,如平常朋友,但是我卻明白,他全然當我三年不存在,因為即使相隔天涯海角,只要有心,失去的那個人終究還是會找回來,茫茫人海,只有我們刻意去剪斷羈絆和緣分。
我嘆氣,口氣撒嬌委屈:「韓晨陽,我要你幫我搞定所有的技術參數。」
我更加鄙夷她,冷冷地看她禮貌地打發前來搭訕的男人,她的煙散落在吧台上,濾嘴上一點紅色心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光,我好奇地拿起來看,她笑著解釋:「這是520,我愛你,把愛留在嘴邊吸進肺里。」
她愣了一下,隨即展顏,滿不在乎地把煙掐滅了:「我呀,誰都不愛,愛我自己。」
還沒走到她們宿舍樓下,就看見陸宣跑過來,語氣有些慌張:「陽性反應。」
韓晨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江止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食肉的貓貓,我喜歡,跟我喜好一樣,沒了肉就沒法活。
她比我熟練,也許已經想明白了,很平靜,她不願意讓我在手術室外陪她,我幫她取葯,拿了便坐在一樓大廳,守著手機。
吃到一半的時候,我被李楠師兄叫去,他今天SRTP項目完成,請我們幫忙的人吃飯,人不多,但是都是相處極好的師兄師姐,我不得拒絕。
我迷惘,但是差不多明白意思:「那怎麼辦,去醫院?」
一次次被介紹給他,他一次次依舊記不得,她是誰。可怕的陌生。
阿九伸了爪子去撓我,示意她要吃東西,她還是牛肉,我喝白粥。
我冷笑,獃獃地望著那份設計書好長時間,拉開椅子,順手拿起他桌上的Givenchy打火機,走到天台上。
阿九不明白我的淚水,一雙眼睛瞪著我,我愛唐君然,也是愛得這般矜持,隱忍。
我反問:「你愛誰?」
我來火,一把奪過夾在她手裡的煙,扔在地上,她手裡還攥著一包,我用手去扯,她扣得死死的:「止水,你就讓我抽一根。」
老人說貓是靈性的動物,阿九總是給我一副大智若愚的感覺,那雙眼睛里總是有話要說。
剛走進大廳,身體被突如其來的衝力撞到一旁的凳子上,膝蓋被狠狠地磕了一下,疼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起身一看,原來是剛才幾個民m.hetubook.com•com工正在和保安扭打。
我卻一下子呆住了,聲音太熟悉,熟悉到我的身體髮膚都能記得。
我氣極,說話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你是傻子還是痴子,你要不要你的身體了,你糟蹋呀,為了他你值不值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手上夾著的520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留下的煙蒂仍然炙手,我不想丟下。
可是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小貓突然竄了起來,咬住我的褲腳,我驚訝,沒辦法,只好摸摸它的小腦袋,它一把鬆開嘴,跑到我宿舍門前叫喚。
她搖搖頭:「我打電話給他,他知道了,只是說他忙,等有空了再說。」
他笑笑,拍我的腦袋:「江止水,你還是快找一個男朋友好好照顧你吧。」
我是俗人,所以只求一晌貪歡,我要的溫柔他給不了,自然別人也能給。
就這樣吧,不過分地愛護,也不放任,如果願意,它也可以和我相依為伴,不高興,我也不會強留它一輩子,這樣的方式對我們都好。
這個天冷,熱氣騰騰的粥溫暖不了我,我對韓晨陽有臆想,他的體溫正好,點燃520,我不會抽,我只聞,於是我想念韓晨陽的吻,薄荷清甜,讓我上癮。
我迎合他,他的吻也變得越來越灼熱,赤|裸裸的情慾的色彩,我不拒絕,只是無限絕望,放縱身體享受,理智卻在拒絕。
話音未落,那股清甜薄荷香味撲面而來,他的唇觸上我的唇,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還有些許試探、挑逗的意味,我不拒絕,任由他長驅直入,無力抗拒。
他的笑容有些戲謔,掐了我的手:「江止水,女人還是抽二手煙比較好。」
我沒穿高跟鞋,只能及到他的下巴,可是看得清他的胸牌——唐君然,主治醫師,然後就是照片,淡淡柔和的眼睛,有著醫生特有的嚴謹和儒雅沉穩。
他卻喊住我:「止水,你的電話是多少,好久不見了,改天聚一下。」
我給她起名叫「阿九」,是個小胖美女,我給她吃醬牛肉、玉米、小魚拌飯,就是不讓她減肥,誰說只有骨瘦如柴的美女惹人愛。
我蹲下來伸手逗它,它竟然懶洋洋地在地上打滾,小腦袋還蹭著我的手心,痒痒的,也許我手上有排骨的味道,它伸出小舌頭刷刷地舔。
陸宣下定決心:「去鼓樓吧,省中遠,不方便。」
我不想看見他,自顧自地看手上的煙在慢慢地燃燒,他走在我面前,對我說:「江止水,別玩了,快去看書吧。」
我把她當另一個我寵愛。
然後呢,甩了之後怎麼樣,我會不會後悔,還是會沾沾自喜,還是會覺得自己很無聊,很幼稚,誰知道。
我禮貌地笑笑:「不是我,一個朋友,我先走了,她還在等我。」
她默默地燃起一根煙,笑起來:「我缺錢,這是除工作外賺錢最快最省力的方法。」
第一次見到這個煙,和蔣迎熙有關。那時候蔣迎熙坐在吧台上,長長的頭髮覆蓋在黑色的弔帶裙上,半分調笑半分認真地跟我說:「整個晚上什麼都不做,我只是打扮好之後在這裏擺個姿勢要杯飲料,從晚上十點坐到早上二點,裝作是來消費的客人,一個月的薪水就高過外企白領。」
我轉過頭,淡淡地說:「沒事,不用麻煩了。」
「我說真的,那個現在還沒有來,我馬上去藥店買測孕紙,你現在能不能過來。」
陸宣的頭髮被微風吹起來,絲絲縷縷地竄到我的手臂上,我可以看得見她微顫地呼吸,還有無處宣洩的痛苦和無措,像一個迷途的孩子,失去了全部的信仰。
陳薇沒了煙,脾氣也不好,一張凳子左搖右晃:「還是人流吧,葯流流血時間長,萬一流的不成功還得再遭一次罪,要去大醫院,衛生條件什麼的都有和-圖-書保障。」
我無言以對,他嘆氣:「止水,我終是不能釋懷,也再無可能和她在一起,你,唐君然,蔣迎熙,還有我,本來就是命運錯誤地安排。」
即使這樣,我還是想玩一場遊戲,他願意,我為什麼拒絕,願賭服輸,心服口服。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個女孩子叫蔣迎熙,她一直埋在他心底很深的地方,當時她愛他,他卻不知道愛不愛她,最後,他卻沒辦法再愛上別人。
我的身體已經動情,眼睛里含著氤氳的水汽,微微喘息,可是聲音卻依然冷靜得可怕:「韓晨陽,為什麼是我?」
如果他想找到我,輕而易舉,可是他三年沒有跟我有過任何音信,分明,我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的過客,對他來說,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蔣迎熙走後,唐君然愛上了520,是不是也很想把「我愛你」這句話留一生一世。
十塊,我愛你,原來是有價值的。520,它的燃燒是不是只有一根煙的時間,它的熱度足夠溫暖我們日漸冷卻的心窩嗎?如果我買一條,買一個集裝箱,他的愛,是不是也可以陪伴我一生。
夜晚風大又急,水房樓上好久沒有人去,可以聞到鐵鏽的味道,紅磚上長滿了青苔,白泥灰糊的牆,輕輕一碰,就掉了好多碎屑。
今天從食堂回宿舍時候,碰上了一個意外的驚喜。
十一月的天,居然那麼黑,她依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如兩年前一樣。
我把設計稿捧在手裡,冷笑:「韓老師,我們要重新來過了,因為有人有了我所有的數據,如果不出我所料,現在,他的設計效果圖做得一定比我好。」
我看了一下手錶:「等一下,還有十五分鐘下課,然後我去宿舍找你。」
開了宿舍的門,只有阿九懶懶地躺在我的筆記本電腦上,小爪子撓著屏幕,我奇怪,碗筷都擺得整齊,只是地下有煙灰,風一吹,就散了。
我嚇得丟了筆,皺眉:「你胡說什麼東西!」
然後我恍然,女人愛上愛情,愛上一種偏執,愛上自己的任性和創傷,或許真的與男人無關,與愛有關。
我不知道,我在路上越走越遠,天使和魔鬼拿我的靈魂拔河。
過往是噩夢,我不想回憶,可是那段日子又是那麼清晰地存在過,在我的記憶里冷笑,不肯老去。
一絲警惕在他眼中閃過:「你怎麼知道的?」
我只好下樓,漫無目的尋找,不遠處的水房樓頂上有煙火明明滅滅,身形很像陸宣。
她聞言,手上一松,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我難受,不知道怎麼辦。」
我沒了脾氣,可是覺得極度凄惶,此刻心底深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綿綿密密,揮之不去:「陸宣,還是找個好男人,你別愛他,他愛你就夠了。」
我點燃一根,細細地看,這個被稱為「把你的名字寫在煙上吸進肺里」,如此曖昧的煙,濾嘴裏有心型的紅色塑料管,我知道十塊錢一包。
他笑起來:「我們都一樣,都是一類人。」
小貓咪從樓角怯生生地探出一個腦袋,不是一般的野貓的品種,肥肥圓圓的,尾巴毛茸茸的,長長的,我恍然,這不正是我腦袋後面馬尾辮的翻版。
她點點頭,我繼續問:「怎麼沒有做安全措施,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這點都不明白!」
可是我明白,這個男人,對我一點感情全無。
他的唇舌之間是淡淡地薄荷煙草味,一點一滴地深入我的靈魂里,他慢慢地吻,慢慢傾下身子去,我的身子貼在欄杆上,血液湧入腦中,叫我覺得暈眩,他的吻柔和纏綿,輾轉不息,冷風夾著雨徐徐吹來,帶著涼意,我卻更熱。
我目瞪口呆,不是說貓兒是流浪的動物,難道它也知道南京房價大漲,趁此安身。
我真的要被氣瘋了,吼出來,「你當我不知道和-圖-書,你愛他?笑話,只不過那個男人不把你當一回事,我都看得出來,你每天給他一個電話,逃課出去見他,送東西給他,你傻事做了一回還不夠,還要做第二次,第三次?你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因為不能接受此等觀念,亦不能理解她的生活,覺得惶恐、不安。
我辛苦地抄著那本數值分析的題庫,巴不得兩隻手都可以使用,過了好一會發現窗戶上有聲響,抬頭一看,竟然是又下雨了。
一九四八年陰寒的天氣里,男人漫不經心地過問兩三紅粉的消息,此時,他邂逅了來信。天空下清寒料峭的城市,因這一封徐徐展開的陌生女人的來信而彌散了純粹的哀傷。
我大笑,但是絕不是真心:「我們緣淺,我早就認了,只是我自己不甘心而已。」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過於此,他忘了你,你還愛著他。
的確,是我不甘心,這些年來,我有過很多設想,如果唐君然再回來找我會如何,千萬種想法,結論是我假裝接受他然後再把他狠狠地甩掉。
我只好問她:「孩子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卓翔的?」
蔣迎熙的煙,也是唐君然的最愛。
她抱著頭蹲下來,伸出腳尖去踩煙頭:「我不知道,糊裡糊塗的。」
那邊手機沒有了動靜,我卻緊緊地捏著,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太陽穴跳得厲害,只得按住痛處長長地嘆氣。
很惆悵的秋天,也許冬天會飄雪,把這座城市完全隔離,整座城陷入死寂。
陸宣表情凝重:「我總是覺得怪怪的,去大醫院,人太多了。」
這個複雜的感情生物鏈困住所有的人。
她說,她不像那些成年女人一樣貪婪地要求愛,又或者,她其實更為貪婪,她想要的是自然而然地成為他的目之所及。這樣的感情,我們並不陌生,也許每個人看到這樣的一段,會靜悄悄地坐在黑暗裡追憶起什麼,那些被積壓的歲月碌碌相識相離遮住的迷戀。很多人如同這個在黑暗處撫摸愛情花朵的女人一樣,用矜持和驕傲將熱情熬成沉默。
「好,換話題,我正想問呢,師兄,你怎麼還沒有女朋友,都奔三了,男人最寶貴的年華就這麼沒了,你甘心嗎?」
李楠師兄受打擊:「我不說你了,以後也不提了,換話題。」
去上數值分析,老教授講課我頭一次聽得入神,可是紙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卻多了更多的線稿,寶馬、賓利,我嘆氣,這麼多年,我喜歡亂塗亂畫的壞毛病還是沒有改掉。
我別過臉去,不想看這出鬧劇,卻不巧看到輸液室有護士死死按住小孩子的頭,一針下去,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年輕的媽媽眼圈紅紅的,比戳在自己身上還疼。
他來者不拒,我只想有人來讓我忘卻,這樣巧合,一拍即合。
她擋開我的手,冷冷地看著我:「江止水,你沒資格說我,你不是也一樣,當初你對唐君然不也是一樣,挖空心思地對他好,你說你是喜歡他嗎,我看你也是得不到都是好的,跟我一個德行,你沒資格教訓我!」
我搖搖頭:「我不行,剛才試了一下,差點嗆死。」
陳薇「呸」了一聲:「誰管你是誰,那些醫生一天不知道做多少例人流手術,看都看麻木了,再說了,現在去做人流的,二十齣頭的一抓一大把,你多大了,都二十五了!」
他笑起來,還是那麼溫和,白大褂一點星塵都不沾:「原來是你呀,江止水,怎麼了,生病了?」
可惜是花紋的,不是全黑的,否則一定是死神身邊的小寵物。
她囁嚅,聲音顫抖:「我,我,我只是愛他而已。」
即使是四年多的好朋友,我仍然會戴著有色眼鏡去看。
伸出手抱住她,她的臉上還有涼涼的觸感:「陸宣,別擔心,我明天陪你去,沒事的。」
我嫉妒那個女孩,甚至記恨她。
https://m.hetubook.com.com一個小護士跑過來,扶住我:「你沒事吧?」
我感慨,陸宣比較適合生活在戰爭年代,臨危不懼,剛伸手想去拉她去談談,可是覺得她身體里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瞬間感覺自己變得敏感,甚至還有一點忌諱。
我點520,一根一根,阿九暴躁,嗚嗚地叫,我不睬她,第一次讓她體會愛情的滋味。
我不會抽煙,可是我有煙,陸宣的520。
開門,它竄了進來,我沒養過貓,只能眼睜睜看一隻活物上竄下跳,很有生氣。
我撇嘴,冷哼:「現在中國男人都太自我感覺良好了,不敢找,找來都是俺伺候他,還要隨時提防有出軌的可能,俺不幹!」
問自己一個問題,亦是問了好久的問題,我會和他接吻,會不會和他做|愛?
那傢伙哪有什麼女朋友,只有老婆,實驗室就是他老婆。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我的呼吸全數被他奪去,腦袋因為缺氧變得一片混沌,只記得我最後死死地被他箍在手臂中,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流進我的身體里,蜿蜒成悲傷。
我有些慌張,怕陸宣想不開,打電話給她,手機關機,再撥陳薇的,無法接通。
我對她有天生的敵意,很是不屑:「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你就是做份兼職也比這裏好。」
我尷尬:「曉得了,現在醫藥費太貴了,我都不敢再病了。」
連他都記得,可是他卻不記得,我頓時淚如雨下。
最後變成絕望。
他抬起頭,輕輕地吐出煙圈,眼眸淡淡地迷離,薄荷煙草味水流一樣緩緩流瀉出來,雨點怎麼打,也散不去那種隔世迷離的夢幻。
他不動聲色,眼神還是那般冷傲:「你拿什麼來跟我談條件?」
我轉身就走,她依然坐在那裡,風塵媚俗,那時候我不明白,只是覺得同時擁有兩個男人的愛卻不懂珍惜的女人,若不是太貪心,就是太絕情,而她,配不上他們的愛。
可是,我愛你,本身就是一句謊言。
「隨便你。」陳薇站起來找碗筷:「粥好了沒,我餓死了。」然後她看陸宣一副神色獃滯的樣子,輕笑一聲:「你怕什麼,沒事的,不光是我做過,趙霜雪也沒少做,那時候不懂,去小醫院,疼得半死,流血半個多月,現在不一樣了,你沒聽那首『擠公交』——秦淮醫院上三樓,有病你找劉教授,難言之隱無痛人流,隨時看了隨時走。」
可是我愛他,與他無關。
他很快就回我:「沒有。」
彬彬有禮的管家第一次問候她的時候,說,小姐,你好。最後在那個幾十年如一如的微曦初露的早晨,已經佝僂的老管家抱著一盆花,說,早啊,小姐。
因為我已經落淚,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沒人能夠分辨。
他說,敢。
我想試著去嘗一口,可是不會,一口煙生生地嗆在喉嚨里,不可抑制地劇烈咳嗽起來。
大概過了很長時間,快要到中午,陸宣才打電話給我,我去接她。
我究竟服從理智還是慾望,我迷惘。
陸宣撲哧一下笑出來,眉間還是淡淡地憂慮,我看了心疼,但是不可憐她。
這個世界太諷刺,我步步驚心,還是躲不過緣分,可是既然我和他緣淺,為什麼不讓我們兩個生生相離,世世不見。
我用力把她手指一根根的掰開,她的指甲劃在我的手臂上,火辣辣的,我說:「你瘋掉了,居然抽煙,快放手!」
一樓是急診,亂七八糟,尤其是在急救室的走廊,一個面色憔悴女人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幾個民工樣的男人圍在醫生身邊七嘴八舌,氣勢洶洶,我從他們的談話中約莫知道,有個男的在工地上被砸傷了,送來急救卻死了,家屬不依不饒,賴在這裏要醫院賠錢。
他輕笑一聲:「江止水,你是挺聰明的,不過五天時間,你拿什麼出來?」
就我這種素質的人,沒有做熟|女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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