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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眾人，都聽得清楚他話里的意思，一時間，大家的心裏，都泛起了濃濃的無力感。

「李永生是孤兒，並無家人，」李滿生不冷不熱地頂一句，「寄籍的本修生，又有多少可收拾的行囊？」

但是這缺額，早晚是要補上的，尤其是現在國泰民安，軍功難獲，從軍並不是熱門，所以補缺額的工作也要重視。

面對鄭巡薦使的問話，李軍役使並不以為意，他禮貌而不失距離地回答，「逃服兵役者，軍隊有權在追逃時格殺，傷人……卻也是難免了。」

李軍役使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心說郡房這幫傢伙，也真不是玩意兒，咱們踢皮球調戲對方也就算了，你好歹派個靠譜的來啊。

兵役室長這次倒是有擔當，他搖搖頭斷然拒絕，「絕對不可，此人除了該服兵役，手上還有一種叫做收音機的技術，可謂是軍國利器，必須將此人留在軍隊才好。」

他臉上身上的血漬被洗掉了，但是襤褸的衣衫還在身上，透過那些布條一般的衣服，他身上近百道血痕一覽無遺，著實令人觸目驚心。

「我軍役房如何行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李滿生冷哼一聲，「就算三日不到，那又如何？這是郡房的意思，你們不解，可以自去郡房詢問。」

「蓄意傷人，卻是不對，」孫巡薦使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此子回博本院養傷，此事就此作罷。」

至於說收音機所涉及的巨大利益，他沒想沾邊——起碼上和-圖-書面不主動給，他是不敢要的。

這兵役室的室長，看起來真不靠譜。

兵役缺額這種事常見，每個地方有分派的兵役，但是本鎮的適齡者少，就要從別的鎮派兵役，總數別差就行。

李滿生沖身邊的小校使個眼色，然後才搖搖頭，「似乎不妥。」

「一派胡言，」鄭哲濤大怒，「三日是準備的時間，難道不需要整頓行裝？告別家人？」

這時，就輪到孫巡薦使發話了，他冷哼一聲，吩咐身邊的人，「拿我的名帖，去郡軍役房，找個能做主的過來。」

他抓李永生，一來是為巴結郡房，二來是為泄私憤，現在私憤發泄得差不多了，姓李的該如何處置，就不關他的事了。

不過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反倒是給人感覺，他擔心雙方串供似的。

「三日時間，是最長期限，不是最短期限，」李滿生振振有詞地回答，「那是照顧一些住家遠的人，李永生既然在博本，博本院離本房能有多遠距離？」

過了好一陣，李永生才被帶上來，他被打得鮮血淋漓渾身是傷，小校們當然會處理一下，才會將人帶來。

李軍役使詭異地笑一笑，「這個……似乎不妥，還是待郡房來人之後，再說不遲。」

博本院跟郡巡薦房解釋的時候，提過這一點，不過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軍役房是為此事大動干戈，所以孫巡薦使並沒有再聲張，下面府房的巡薦使，居然就不知情。

鄭巡薦使抿和圖書一下嘴巴，醞釀一下說辭，「李軍役使，本郡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他知道自己就是走個過場，軍役使不來，他來就是走個過場，郡房和府房在踢皮球。

孫巡薦使也不說話，而是衝著府房的鄭哲濤一揚下巴，你說。

要知道，現在郡守府門口，還被本修生堵著呢。

不愧是玩彈劾的，他不會隨便保人，但也擅長抓痛腳——下面人為了泄憤，就將人打成這樣，雖然是可以理解，但是真要追究，是可以入罪的。

差遣的人拿著帖子出去了，趙平川這才哼一聲，「孫巡薦使，郡守府那裡，現在還被人圍著呢……這該是怎麼個說法？」

兵役室長猶豫一下，緩慢而堅定地搖搖頭，「抱歉，服兵役傳告已經發出，不可能收回。」

所以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捉拿逃役原本就是苦差事，下面人對此殊為痛恨，捉到逃役的人，有時難免泄憤一番。」

「本府從無明文規定，不許召本修生服兵役，」李滿生搞辯論，真是一等一的好手。

一片寂靜之中，孔舒婕冷哼一聲，「可否讓李永生出來，我們見一下？」

李永生搖搖頭——郡巡薦使都不管用了，那麼就別怪我了！

不過他還是要強調一句，「這是郡房的意思，諸位一個勁兒找我，實在奇怪。」

「見就見一下唄，」兵役室的室長淡淡地表態，他不覺得這是什麼事。

總算還好，這小娃娃身上沒有丟了零件，倒還不和圖書算太糟糕。

就在此刻，門外闖進來兩人，其中一人厲聲發話，「國內登基慶典徵文，李永生入前十，政務院召見……誰敢將人扣著？」

「我只管本府，哪裡知道本郡那麼大的事？」李滿生待理不待理地回答。

孔總諭看向李永生，微微嘆口氣，「有什麼要我捎的話……給北關秦？」

他一甩手，就站起身來，堂堂一郡的巡薦使親臨，居然被幾個小東西無視了，他決定走正規流程，狠狠收拾一下這幫混蛋。

女人果然有不講理的權力，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少扯淡，」孔總諭一拍面前的案幾，大聲發話，「我要見李永生！」

以她的性子，恨不得馬上就開除了黨玉琦，不過李永生既然在對方手裡，她就不能那麼衝動，否則的話，被開除的黨玉琦，真的有可能使用一個死亡指標。

那麼倒不如將李永生放回修院去，也是大事化小。

李滿生斜睥兵役室長一眼，「我只聽郡房的。」

孔舒婕獃獃地看著他，眼睛有點發紅，好半天最終嘆口氣，「總教諭不會放棄的，你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鄭哲濤一直辯不過對方，就有點惱火，須知他的職業是找人碴，這樣實在沒面子，於是就又問一句，「你的意思是，萬一郡守府怪罪下來，也是去郡房問？」

「正是如此，」兵役室長很乾脆地點點頭，「似此重要的人物，怎能容許他在軍隊之外？」

他心裏自是知道，李永生昨天夜裡，肯定和圖書要被收拾的。

他雖然辯才出眾，卻也不想跟這麼多人打嘴皮子的官司，反正他不過是個執行者，根子是在郡軍役房，你們跟我說那麼多，沒用啊。

「哦，」鄭巡薦使微微頷首，「那你就說一說，本府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李軍役使的眼皮，忍不住跳了兩跳，孔總諭若是真的發起火來，他也有點吃不消，心裏也不由得暗嘆，這小兔崽子折騰人，未免也折騰得太狠了吧？

室長面對這麼多大人物，只拿出了一份服兵役的記錄，「靜疆府那通城雙溪鎮，累計兵役缺額十八人……限三年內補齊。」

「混蛋！」孔舒婕一抬手，將面前的案幾拍得稀爛，怒視著李滿生，「你就是這樣對我博本的修生的？」

所以她這話，只算是威脅。

「你簡直強詞奪理！」宋嘉遠坐不住了，「不管怎麼說，三日時間，乃是明文規定，時日不到你就派人擅闖修院，毆傷教諭和安保，更有人生命垂危，這還有道理了？」

「哪裡有那麼多廢話？」趙平川冷哼一聲，「你就直說，放不放人？」

不多時，巡薦房的人回來了，不過郡軍役房那邊，只來了一個兵役室的室長，連個副軍役使都沒有。

李滿生耷拉著眼皮不回答，他並不在意這些，只要郡使得到了收音機技術，上面自會關照他一二……就算得不到多少現實利益，保障一個本修生結業，還是沒有問題的。

反正他做的並不是法不允許的，而且天塌和-圖-書下來，還有郡房頂著，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根本不是逃役！」孔舒婕怒視著對方。

這話把人能噎個半死，鄭哲濤頓時就怒了，「三日時間未到，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會拒服兵役？」

李滿生耷拉下了眼皮，根本都沒有回答，那態度很明確——我已經說好幾遍了，這不關我的事，你找郡軍役房去說。

孫巡薦使氣得笑了，「那你們就等著聽參吧！」

宋嘉遠陰惻惻地發話，「收音機一事，我博本院也有份在其中，閣下是不是還要抓一批教諭入軍隊？」

這次輪到孫巡薦使發話了，他也惱了，根本顧不得級別不對等了，「哦……原來這兵役室的室長，並非是郡軍役房的？」

孔總諭側頭看一眼李滿生，冷哼一聲，「你外甥黨玉琦在我們修院，對吧？」

兵役室長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撇一撇嘴。

李軍役使實在沒辦法再硬頂了，於是微微一揚下巴，示意將人帶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郡房臨時決定，通過服兵役的理由將李永生抓來，卻總不能因為這個，倉促換掉兵役的室長。

「孫巡薦使，」孔舒婕出聲發話，「似此行徑，該當何罪？」

他都懶得直接跟李滿生對話……差著級別呢。

「什麼？」鄭哲濤驚呼一聲，「他是收音機的締造者？」

巡薦房為朝廷耳目，哪裡會不知道收音機這紅遍七幻的東西？

「我不知道郡守府要怪罪什麼，」李滿生面無表情地回答，心說怪罪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