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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國聽到動靜，馬上放下碗，走出去喊道：「姐，來了啊，姐夫！」

李興東在東甌市的重點高中——第二高中當數學老師，在秦風的印象中，他上大學之前的每一年，李興東過年見到他的問候語就是「考得怎麼樣」。

車子一路四平八穩地開了20來分鐘，多付了一塊五的超程車費，秦風和秦建國從計程車上下來時，小叔秦建業那輛剛買不久的別克君威，也正好停在了奶奶家小區的大門外。

激昂的說話聲，頓時戛然而止。

秦風心裏嘆了口氣，老爸這個人，真是讓人不好評價，你說他膽小老實，可他年輕時敢在火車上和三個劫匪拚命，但要說他膽大，在熟人面前卻是半點小脾氣都沒有，越是親的人，越是能牽著他的鼻子走。

秦風輕聲喊了句奶奶，奶奶笑著點點頭，注意力馬上就轉移到了秦建業身上，關切地問道：「建業，最近單位忙不忙啊？」

「新年好。」秦風微微笑著，淡淡地問候道。

「哥！」堂弟秦淼從小叔車上下來，大聲喊了一句。

秦風有點看不下去了，拉了拉一到過年就被壓ｈｔtｐs://ｗwｗ•heｔｕbooｋ•ｃom•ｃoｍ力逼得智商和情商飛速下降的老爸，輕聲道：「爸，我們進屋坐吧。」

「我吃了。」秦建國蹲著說道。

小叔秦建業將車子停好，和秦風的嬸嬸葉曉琴一同走上前來。

不過這兩口子對於自己的財產，一直隱瞞得很好，直到現在，依然住在他們結婚時的老房子里，秦淼這小傢伙被爹媽瞞了十幾年，等到他讀高中的時候，才恍然間意識到自己居然是個富二代。

「什麼省錢不省錢的，一頓早飯能省幾個錢，你看建國還不是在家裡吃了過來。」老人家言者無心，秦建國卻是臉色微微一變，覺得傷了自尊。

片刻之後，秦淼一手抓著一隻小碗走進來，大聲說道：「哥，伯伯，奶奶讓你們吃湯圓！」

秦建業卻連寒暄一下的心情都欠奉，淡淡道：「上樓去吧。」

秦建國略顯木訥地笑了笑。

在衛生間里收拾完畢出來，秦風煮了一大鍋年糕，安安靜靜地獨自吃過早飯後，也不去叫熟睡中的秦建國，先下樓散了散步，等回到家，秦建國已經起來了，正在吃秦風https://www.hetubook.com.com留下的年糕。

「媽！」、「奶奶！」

秦建業在市區的區政府辦公室當了十幾年的科員，雖然一直沒有提干，但在市裡頭的能量卻著實不小。十年前，同樣身為公務員的嬸嬸，毅然辭去工作，辦了一個磚廠，這些年東甌市搞舊城改造，靠著小叔拉來的茫茫多的單子，嬸嬸的廠子硬是從一個小作坊升級到了市區內數得著的大廠子，光是手底下的工人，就有差不多五六百人。

干坐了整整十分鐘，腦子裡過了一遍這一個月以來的辛苦歲月，秦風終於被尿逼得破繭而出。

「哎喲，可算來了！」老人家滿臉開心地打開門，伸手摸了摸秦淼的腦袋瓜子。

「媽初一煮湯圓都煮了幾十年了，這種事哪能記不住啊？來媽這裏吃早飯，是給你省錢知道嗎？」秦建業笑著跟葉曉琴拌嘴道。

鞋子脫到一半的秦建國，只能蹲下來重新系鞋帶。

這時秦建國和秦建華走回房間，一聽李興東正在大談特談高考的重要性，智商明顯還沒回來的他，奇怪地看了眼虛心受教的秦風，脫口而出道：「姐hetubook.com.com夫，小風他已經退學了啊。」

除夕之夜，秦風睡得很早。凌晨時分他被密集的鞭炮聲吵醒一次，但醒后又馬上再接再厲繼續睡，眼睛一閉一睜，東方已然露出了魚肚白。正月初一到了。

葉曉琴朝秦建國點點頭，說了句廢話：「來了啊？」

這一年的秦淼剛上初一，即將進入中二階段的他，還保留著人性中的單純，而十幾年後，當秦淼碩士畢業進入稅務局工作，那時候的他，看秦風的眼神已經變得相當陌生。

每年初一去祖母家拜年，屬於老秦家的傳統項目。今天不光秦風和秦建國會去，秦風的小叔秦建業，以及姑媽秦建華，祖母的兒女一大家子全都會過去。

秦建業卻是微微一笑，說：「媽，我就知道你早上會做湯圓，我們三個特地空著肚子來呢。」

「什麼叫就那樣啊？高一不好好學，高三哭都來不及。你現在正是打基礎的時候，態度怎麼能這麼敷衍呢？再說了，十八中也不是什麼好學校，你們學校去年可就只出了一個二本，這成績，嘖嘖嘖……你的目標，至少也該是全校前三知道嗎？你這學期考第幾名www.hetubook.com.com？」李興東坐到秦風身邊，習慣使然地說教起來。

「真是聰明，知道來我這兒吃。」老人家很是滿意秦建業的回答。

葉曉琴這邊又笑著打趣道：「聰明什麼啊，建業就是懶，早上起來也不做飯，非說你這裡有湯圓。」

「就那樣吧！」秦建業穿著鞋子直接進了屋。

「姑媽來了！」就在秦建國受制於湯圓之際，外頭忽然響起秦淼的叫聲。

東甌市沒什麼民俗節目，即便有，市區里也看不到，年味淡若白水。

「中午去奶奶家吃飯。」秦建國大口吃著，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

秦建國接過碗，撈起一個湯圓，吹了口熱氣，滿臉愁容地盯著湯圓，實在下不了嘴。他今天早上出門前，把鍋里剩下的年糕全都給吃了，這會兒肚子都還有點撐。

秦風看秦建國為難的樣子，輕聲道：「爸，隨便吃一個就放著吧，嘗嘗味道就好了。」

秦建國嗯了一聲，然後就跟吃毒藥似的，把湯圓塞進了嘴裏。

大年初一沒公交車，秦風和秦建國出門后奢侈了一把，攔了輛計程車。

走到奶奶家門前，秦建業按響門鈴。

正在脫鞋的秦建國見狀一怔，和圖書卻聽老人家道：「算了，算了，不用換了，反正等你們走了我還得收拾，直接進來吧。」

秦風的奶奶又問秦淼道：「你們早上吃了沒，我煮了一大鍋湯圓。」

秦風爺爺去世得早，家裡輩分最高的老人就是祖母。

秦淼完全沒覺察出秦風態度中的冷淡，笑容很真誠地回應道：「你也新年好！」

秦建國點點頭，彎腰低頭和秦風走進了裡屋。

等秦建國吃完早飯，父子倆就各自從衣櫃里找出一身勉強能出門見人的衣服換上。

他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春卷，坐在床沿上，微微發著呆，也懶得去衛生間洗漱。這麼悠閑的狀態，貌似從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秦風點點頭，嗯了一聲。

秦風淡淡一笑，表情很自然地撒了個謊：「就那樣。」

緊接著，秦風就聽到了姑媽秦建華和表姐李欣然的聲音。

「建國，你今天倒是來得早啊！」秦風的姑父李興東笑著和秦建國錯身而過，走進裡屋，一見到坐在沙發上的秦風，馬上就問，「小風，這學期考得怎麼樣啊？」

今天不用出攤，沒有壓力的秦風，卻是依然早起，只不過沒有馬上離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