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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

作者:蔡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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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七十五章 嵯峨光

第二卷 天國學堂

第七十五章 嵯峨光

這是秦北洋所見過最古老的靈石,公元前三世紀的古物,可惜被公元二十世紀消滅掉了。
「我要來看你,父親大人不允許,我就在東京的家裡割腕自殺。但我太傻了,這樣割腕是死不了的。父親把我送到醫院,這才送我來大阪看你。」
她卻把手縮回去了,秦北洋抓住她的胳膊,就要翻她的衣袖,獄警用棍子揍在他的肩上。光卻一把推開獄警,又鞠躬說對不起。然後,她自己捲起了袖子管,這才露出手腕上的傷口,還抱著厚厚的紗布繃帶。
昨晚,聯隊長給東京打了電話,父親才立即趕來接女兒回家。
「你不好,出了什麼事?」
「哥哥,我一直沒有說過我的姓氏,我的全名叫嵯峨光。」
他是光的父親。
一年多前,秦北洋在東海達摩山屠龍之後,九色也吞下了惡龍鎮墓獸的靈石。
不知該怎麼安慰她?秦北洋強顏歡笑說:「喂,你要聽你父親的話,在學校好好讀書哦!」
而以地宮河流為巢穴的河童家族,因此而全部死亡,終於成為民間傳說中才有的物種。
當天,所有人從奈良轉移到大阪。昨晚的關西大地震,果然造成嚴重破壞,街道上到處是殘垣斷壁,還有火災后的廢墟,露宿街頭的災民。
十二歲的女孩,回頭和_圖_書望著吉野山上的古墳,櫻花就快要開了啊。
唯有秦北洋,被當作誘拐女童的嫌疑犯,羈押在大阪拘留所。這是個嚴重的罪名,可能判處三年以上徒刑。
「哥哥,我記住了。」
「但你的母親去世,父親給你帶來繼母,所以你離家出走了。」
光則被送上一輛賓士轎車,中年男人抓著她的手說:「光,你要跟爸爸回家了。」
她身上還沒幹透,痴痴地看著秦北洋,身邊有個中年男人,穿著西服,頭戴高筒禮帽,像明治時代遺留的紳士。
遠遠聽到她的哭聲,秦北洋的鼻子發酸,酸到想要早點死去算了。
「它很好!我發誓,我會把它送回到你身邊的!」
小女孩說得從容不迫,最後一句面帶微笑,好像小孩撒嬌要買玩具,終於被父母允許了。
女孩已被獄警帶出探望室,他又想起一句:「喂!九色怎麼樣了?」
「嵯峨家族屬華族之列,源出三條氏,更早可上溯到奈良時代的藤原北家,在京都公卿中僅次於五攝家、九清華。」光無奈苦笑,並無任何自豪,「我的曾祖父對明治維新有功,被授世襲侯爵之位。我的祖母是明治天皇生母的侄女,因此與天皇家也有親戚關係。」
「嵯峨光?」
「記得孔子的《論https://www.hetubook.com.com語》怎麼說的嗎?」
又隔兩天,羽田大樹前來探監。他說,光的證詞並沒有多大作用,地方檢察官仍然準備對他重判。原本,羽田商社已為他雇傭了關西地區最好的律師,但日方通知了大阪的中國領事館,核實了秦北洋的身份——竟是北洋政府的通緝犯,犯下了綁架徐樹錚的嚴重罪行。
沙揚娜拉。
於是,日本司法機構決定將秦北洋引渡回中國。
「你竟以死威脅,就為來見我一面?」秦北洋的鼻子一酸,頭頂著小女孩的額頭,「光,你可太傻了啊!你父親也來了?他會恨死我的。」
「原來,你是日本的皇親國戚,難怪我問你怎麼懂那麼多?你總是回答——我是光!」
只要有靈石,就是真正的鎮墓獸,哪怕其中有兩個大活人——他們的動力來自靈石,他們的靈魂也來自徐福大人。
光一本正經地背誦,完全按照日語漢音,這是遣唐使和留學僧帶回日本的朝廷正音。
軍隊用石頭和水泥重新封閉了地宮,包括童男童女鎮墓獸的碎片——存活過兩千年的孩子幾天就會腐爛。因為吉野古墳,對日本皇室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如果墓里埋葬徐福以及「三神器」的秘密流傳出去,恐怕對神道教的hetubook.com.com信仰不利,對日本、朝鮮、台灣等地的皇民化教育不利。
十九歲的他說,光的語氣卻愈加微弱:「歐尼醬,看到你就好了,我沒事。」
「哥哥,謝謝你陪我在西日本流浪的日子,必定將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三十天。」
然後,軍隊排幹了地宮中的水,卻始終沒能找到小木的屍體,包括漆木盒子里的長生不老仙丹,這讓大家都甚為可惜。
他和羽田大樹、齊遠山,還有變身為大狗的小鎮墓獸,一齊被士兵押解上卡車。
「光,我也很幸運,能有你這個聰明又漂亮的妹妹。」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秦北洋不禁暗暗感嘆,對於擁有無盡秘密的鎮墓獸,自己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可憐的只鱗半爪!
數日之後,有人來探監了。
「我確實是光啊,這是父親給我取的名字。」
秦北洋抽出唐刀保護大家。剛剛吞食靈石的九色,中了幾發子彈,但是皮糙肉厚,毫無影響,它正欲吐出琉璃火球,卻聽到一聲小女孩的尖叫:「不要!」
「九色!」
吉野古墳,徐福大墓,齊魯地宮。
「嗯,就在外邊。」
趁著陽光還沒照到靈石,幼麒麟鎮墓獸九色,頂著雪白鹿角和_圖_書,披著青銅鱗甲,衝到被打碎的童男童女身邊,竟然一口咬住兩千多年前的秦代靈石。
他盼望在天津下船以後,能看到歐陽安娜的雙眼,然後去死。
光被父親送回東京,但她有一個條件——必須帶上九色。她說這條大狗是自己「寵物」,發誓要好好保護它。
秦北洋心裏清楚,一旦回到北洋政府手中,自己絕無活路,小徐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看著光哀求的眼神,秦北洋放棄抵抗,控制住了九色。他明白,在兩挺機關槍和手榴彈面前,童男童女已粉身碎骨,九色就能倖免嗎?
現在這頭幼麒麟鎮墓獸體內,已經有三塊靈石了!不曉得它的腸胃(或者說機器)能不能消化得了?
狹窄的探監室內,秦北洋見到了光。她穿著一身厚重的學生服,面無血色,幾乎半透明的皮膚,清晰可辨青色的血管。
齊遠山接受步兵聯隊審查,確認沒有違反軍紀,但鑒於部隊已經毀滅,他被送回東京振武學校。羽田大樹得以假釋,帶走了秦北洋的三尺唐刀。
「他到底是什麼人?」
探視時間早已過了,獄警很給侯爵小姐面子。外面的嵯峨侯爵也等不及了。女兒對這個中國少年心心念念,像被下過迷|葯,做父親的也擔心過,光是否遭到過性侵犯?從而對誘拐犯產生和圖書某種畸形依戀,但經過婦科大夫檢查,光仍是在室的處女,絕無任何被侵犯痕迹。
秦北洋心疼地抓住她說:「怎麼回事?」
他被關在單人牢房,度日如年地遙望鐵欄杆外的春天。如果地宮也算監獄的話,這已是自己第三次鐵窗生涯。獄卒們罵他是「支那人」,還說他強|暴猥褻了小女孩,這是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污衊。
她鬆開秦北洋的手,依依不捨地告別,眼角又滾出大團淚水。
一周后,秦北洋離開大阪拘留所,被全副武裝的警察押解去神戶港。
光回來了。
待到硝煙散盡,穿著土黃色卡其布軍裝的日本士兵衝進來,幾十隻槍口對準他們。
「不僅是這原因,我還討厭貴族的生活!我從東京逃亡到京都嵯峨野,這是我們家族的命名之地,聽說嵯峨野的雪夜很漂亮。」她直勾勾地盯著秦北洋的雙眼,「不過,我很幸運,最危險的時刻,遇到了你,歐尼醬。」
秦北洋無法控制它,眼看著童男童女的靈石,像一塊新鮮出爐焦香四溢的生煎饅頭,被小鎮墓獸九色囫圇吞下!
在獄警的監督下,她握緊了秦北洋的雙手。
他很自然地想起京都的嵯峨野,亦是他和光相遇的雪夜。
「哥哥,請你們投降吧。」
「該死的聯隊長!他欺騙了我。」
「你的手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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