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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闆，你的工作人員大概失職了。」郭加兼神情有些焦急，抬手看了下手錶，說：「這都一個多小時了，我們的錢不可能還沒到賬。」

「哈哈哈哈哈……停，我說停，笑屁啊？你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還笑！」

三人的分析和判斷，至少近一兩年，自己還是安全的。

給錢就花，交錢就收，反正也不是我負責收……至於要退？當然也可以退啊，我這個人對這些沒太大所謂，總之買賣不成仁義在。

江澈說完，扔了一份文件在桌面上。

最核心的事情，是江澈準備了一份傳銷在南關省的危害調查報告，希望劉省長能夠以南關當地工商部門的名義，不帶意見的，據實向上面做一個情況報告。

「也行啊。」江澈偏頭示意了一下，陳有豎掏出來一個信封，撇過去，照片散開。

然後站在他們兩口子的角度，又其他人是外人，我這個當小舅的，自然得維護他們。

這件事江澈的本意和最初的目標，其實也就是把淡水鎮收割一遍，同時把這一時期如火如荼的傳銷勢力打壓下去一些。

「根本就沒有什麼沙漠衛星計劃，咳咳，畢竟傳銷嘛，你們剛也承認了啊，就是詐騙。咱們都是同道中人不是嗎？區別只在於，你們勉強算有產品，而我，什麼都沒有……」

「通知一下。」江澈清了清嗓子，目光看著對面三位，朗聲說：「你們剛剛……被詐騙了。」

好不容易，宕機結束，他們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真的。

郭加兼：「那又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大陸各級政府現在對外商的政策和態度？你敢這樣，就是破壞了改革開放，吸引外資的大局，就算你是宜家老闆，茶寮老闆，你也不可能沒事。」

我不知道他們後來有沒有打起來。但老彪跟我說，就算打起來，三墩也不可能還手，那個莽貨認死理，一輩子都對「老大」這個詞，看得很重很重。

江澈說：「你就不稍微擔心下嗎？」

……

顏月舞沒猶豫就去了。

黑桌對面，三人都是面色目光一沉，警惕地看著江澈。

人生還有m•ｈetｕbｏｏk•ｃom.ｃoｍ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沒有了。

因為這是收割的「尺子」高度。

當曹大勇等三人的「約見請求」通過張有遠傳到江澈這裏，江澈才突然意識到——原來，在這個近乎完美的超級騙局裡，能補上這最後一環，讓它真正完美的人，正是他自己。

幾件事做完，江澈開始等待。

「我的建議，趕快帶上你們的人，收拾細軟，跑吧。」左手支撐桌面，稍稍俯身，目光居高臨下掃過，江澈勾了勾嘴角，微笑說道。

同時，日苯人山田也在旁邊不耐煩地嘰里咕嚕……

合同在桌上。

對面三個都快瘋了，死人臉看著他。

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只能做到這一步了，真的把這些人抓起來，對國家和自己，都很麻煩。

1996年，在淡水鎮，鐮刀從這樣一個高度剌過去，能保證收割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傳銷獲利者，經營者，而不是普通受騙的民眾。

後來，沒太久，有一天小翔突然告訴我，說淡水鎮來了幾個大人物，搖擺機的曹大勇，海豹油的郭加兼，日生床墊的山田長幸。

除了陳有豎，唐連招等三人也儘力跟著笑。

江澈：「難道這些年你們欺詐我們的還少了？」

為什麼江澈會規定接受投資必須得是淡水鎮各家公司的中高層，需要經由熟人介紹，資料齊全，而且最低額度高達30萬？

對面三人從他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一下都癱坐在椅子上。

再然後，就是南關省代表團的來訪。

「誰跟你開玩笑了？」

「我」，曹大勇比劃著解釋，「我說的情況，自然不包括像江總這樣的人中俊傑，我說的，是一般人……」

會議在深城進行。

老彪和三墩告訴我，混江湖有綽號很正常。我說可是叫張牛眼不太好聽，我以前在慶州叫做小員外。

至於小正和小翔他們，都是後來突然就離開的。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後來是否會偶爾想念我們在淡水鎮的日子……但我想說，我很想念。

突然有一種皆大歡喜的感覺和氛圍，曹大勇和-圖-書鬆了一口氣，跟著大笑起來。

對面三個人一下都懵了，互相看了看，又茫然看著江澈，好一會兒才開口，情緒複雜道：「江總你突然這麼說，這玩笑可不好開啊，江總……」

「錢應該已經進來了。」曹大勇說完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合同。

「山田先生說，江總如果真敢這麼做，他會考慮通過外交渠道……」山田從日苯帶來的翻譯開口。

宜家、茶寮，哪一個不比他們現在做的更大更強更紮實，也更讓人感覺踏實？

他們是對的，前世，這份《關於禁止傳銷經營活動的通知》出台，要到1998年4月21日。

「怎麼了？」江澈突然笑出來，說：「咱們，是自己人啊……而且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另外三墩還告訴我，大招現在也有個外號，叫做粉紅小海豚，但是這個千萬不要當面叫，也不能被大招聽到，否則可能會死。

張有遠：

山田長幸茫然了一下，聽完翻譯的解釋，也強行跟著大笑起來。

但是這一世，江澈通過自身的社會地位和手中的能量，推動它提前了一年多時間出現。

這樣，等我再回到淡水鎮的時候。他們就說，那三個公司的大人物都想跟我見一面。

這件事到現在，一個嚇死人的豪車車隊，一個實實在在，歷經多年建設的基地……這樣一個局，在普通看來，大概已經接近完美。

他們發現了江澈在這件事情里的存在。

這一夜。

他說的這些，正是他們敢於投資的一部分原因，在他們的判斷里，江澈比他們更「金貴」。

就是那之後沒幾天，南關省劉省長帶團訪問廣州。他跟江澈是老熟人了，約了見面，聊茶寮集團的發展。

「哈哈哈哈哈……」

江澈突然大笑起來。

「你剛說什麼？」目光盯著曹大勇，江澈的語氣突然不善。

所以，要不要干這一票大的？江澈猶豫了一晚上。

因為我也是南關人嘛，家鄉父母官來訪，所以那天，江澈也帶我去了。

「這樣啊，那我同意，曹老闆說得很好，哈哈哈哈哈……」

揭露和批判和*圖*書傳銷的報道最近挺多的，他們知道，但是這東西時不時都會來一陣，他們早就習慣了。

干坐了兩個多小時，一直到會晤結束出來，外甥女婿才想起跟劉省長介紹說我是他的小舅，慶州人。劉省長很客氣地握著我的手，一路跟我寒暄著，把我們送到酒店門外。

對面宕機得都快冒煙了。

那段時間，作為沙漠衛星計劃的張總，我在淡水鎮走到哪都被追捧。而除了按外甥女婿的交代說一些話，介紹公司的情況之外，我的任務，就是隨便玩兒，花錢。

他打電話和鄭忻峰商量，那混帳激動得不行，差點奶業大會都不開了。

大額資金，美元結算，沒辦法直接入境。還好，沙漠衛星計劃在港城開設有專門公司，來接受這筆款項。

然後，他又找到了之前那個傻乎乎，但是正義感很足的女記者：顏月舞。

我想要沒有這個只收精英的規定，我們一定能收到更多錢。不過也無所謂了，外甥女婿那麼有錢。

「三位帶著下屬在西北沙漠到處亂鑽，到處拍照……某種嫌疑很大，不是嗎？我這位兄弟並不介意出面舉報，把事情升格到另一個層面。至於我，好像什麼都與我無關啊，除了你們這幾張嘴……來自違法分子的陷害和詆毀，我又不是沒經歷過。」

為此，他先去燕京找了一趟李泊，真憑實據地，跟老頭聊了一下外商傳銷目前造成的問題，希望他能動用手中的力量，集中某個時間揭露一波。

至於錢，當然已經到賬了，早就到賬了，現在都已經在世界上某幾個適合洗錢的銀行和國家轉了半圈了。

我只是有時候自己會突然好奇一下：為什麼一定要是在淡水鎮做到中高層的人的錢，我們才收，還得熟人介紹，而且規定的數字，要30萬那麼高。

會議桌上的電話一直免提……

對了，我在淡水鎮的江湖上，叫做張牛眼。

三人想了想，安心下來，曹大勇笑著說：「江總說得沒錯。就我的看法，很簡單，這就是封閉、愚昧、落後和貪婪，所應該付出的代價。」

站在靜靜的角度，就算是江澈m.hetubook.com.com這個外甥女婿，也得算半個外人，凡事我得替靜靜想；

結果是曹大勇，郭加兼和山田長幸三個，替江澈想到了。沙漠衛星計劃的這個局，對於這些眼界很高的大魚來說，最後缺的，是一個足夠分量的實際執行人和獲益者，來作為標榜，說服他們。

他沒想到的是，做局用力過猛了。撈小魚的網，竟然引來了大魚：曹大勇，郭加兼，山田長幸。

隔一會兒。

江澈突然就收起笑臉，面無表情。

江澈決定幹了。

最後一次的見面因為江澈突然妥協部分條件而倉促到來。

「我，我不怕……我要和你魚死網破。」山田長幸怒視江澈。

「還考慮個屁啊？！」

結果，那三個貨也沒太拿我當回事，幾天後，他們再次找到我，很直接地說：「我們都清楚，你只是站在檯面上做樣子的人而已……我們想見江澈。」

對面宕機了。

反正我這個人的立場很簡單：

在淡水鎮當然是我做東。飯局安排在我和小翔他們平時常去的一個小飯館，見面也是隨便聊。

郭加兼跟著大笑起來。

「沒開玩笑。」江澈站起來，指了指自己，認認真真地說：「我，傳銷，詐騙。」

「我等確認通知。」江澈淡定說。

但是考慮要釣大魚，江澈隱約覺得，似乎還有些不足，具體是哪裡不足，江澈當時沒想出來。

「放鬆點，各位。」江澈雙手下壓，笑了笑，正色說：「其實咱們完全可以先隨意聊聊……比如，我一直在想，你們在大陸做的這個傳銷，其實就是詐騙，對吧？」

「政府剛剛發文，《關於禁止傳銷經營活動的通知》，宣布全面禁止傳銷，全國公安機關堅持對傳銷違法犯罪活動……三位的公司，剛好都榜上有名，而且，就排在前三位……」

事情的進程就這樣脫離了預定的軌道。

別的不說，就最後這個山田長幸所代表的那家日苯公司，江澈還是有印象的，90年代中期，很多大學畢業生都干過或中過他們家的傳銷套路，幾十年下來，這家公司至少從中國掠走上百億資金。

「……」這陰晴不定地，三人www.hetubook.com.com臉上笑容突然僵住。

他倆說，綽號這東西，哪能隨自己喜歡，都是別人一個湊巧給叫起來的，比如老彪還叫傻愛國呢，所以別計較，橢圓就好。

我所知道的事情，就到這了。

淡水鎮大逃亡。

他這麼說，郭加兼和山田長幸滿臉得意在旁附和點頭，發笑，不時還湊到一起議論幾句，抬頭再笑，笑聲越來越大。

曹大勇：「你，你知道你這樣做，最後要付出什麼代價嗎？你這是商業詐騙，我要去政府部門告你。」

但是小翔私下跟我說，那天很多人都在議論，說我果然是見過大人物，大場面的，根本沒太拿那三位太當回事。

調查過後，一切完美，這個年輕人奇迹般的崛起，暴富，在他們這裏終於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因為，他就是那個執行人和獲益者。他在短短四年間所擁有的一切，足以令任何人心動，羡慕。

見面，江澈開門見山，簡單介紹了情況，然後說：「這大概會是一個功成名就的機會，但也是一個被雪藏封殺的危機，顏記者自己決定吧，要不要去淡水鎮看看。」

高端酒店會議室，黑色的長桌厚重而嚴肅，江澈這邊帶了唐連招、陳有豎、趙三墩、老彪……加他自己五個人。

對面三家老闆或代表，每人兩名隨從。

鄭書記說：「擔心個屁啊，本行生意，咱那麼多保險。再說騙之大者，為國為民……乾脆讓我來。」

「這……」三人連忙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懵了，最後有些懷疑地看著江澈。

當時我想，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溝通的過程扯皮了十多天，兩方各有心思，期間江澈數次猶豫，直到……上面傳來一個消息。

「Bingo！」江澈說完，打了個響指。轉身，帶著人離開，像贏家離開賭桌。

那天赴約帶上張有遠，讓他跟劉省長一起露面，其實只是附帶的。

因為，再沒有比那更舒心的日子了。

他們按商業標準對江澈做了不少防備和約束，眼下倒也不怕他做什麼手腳，只是終究有些急不可耐。

三墩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大招就站在門口。

然後，三人一下都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