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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崎又看了看手中長劍。這柄法器長三尺，寬約三寸，再標準不過的單手劍。

「心態變了，心境堅了，向日心魔自然也就難以撼動你心。這也就是看淡了。有些事，你也不必鑽牛角尖，帶到歲月積累足夠了，再來想想，心魔也就沒了。」

「再然後，老夫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羅浮玄清宮被滅，皇極裂天道元氣大傷，本為二流教派的聖嬰教坐收漁人之利，成為神州霸主。又八千年，今法崛起，聖嬰教覆滅。」

「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修家心境老得格外慢，二百歲的金丹修士有著二十歲凡人小伙的心態並不出奇。而修家又不會輕易老去，身體不朽，則心態不老。所以，修家心態變化與凡人不盡相同。但，變得再怎麼慢，也終究不是不會變的。」

王崎疑惑道：「老頭，你的？」

王崎呼出一口氣，又問：「那麼，你現在怎麼看？那件你抱憾終生的事。」

那是一個小酒罈，樣式非常古老，瓶口也很小和*圖*書。酒罈的瓶口飛軟木塞塞得很近，壇身上還貼著符篆。

「羅浮玄清宮和皇極裂天道全面開戰，老夫一手造就的。」真闡子淡淡地說道：「兩家鬥了無數年，對劍拔弩張，可一直沒有爆發滅門之戰。老夫開啟了戰端，然後就在這裏苟延殘喘了。」

「看淡了。」

真闡子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大呂黃鐘，正正撞在王崎心頭！

「看淡自然不是忘卻，忘情絕非無情。父母家人，對你而言乃是命中一劫，但你那樂天性子、強大毅力，不都是這份遺憾帶給你的？留下這些，不忘過去，不讓想通遺憾再度發生，然後，向前看便是。」

「古法修並非貪得無厭，而是為了長生不顧一切罷了。」真闡子淡淡地說道：「為了長生，會引發心魔的東西，拋掉也無妨。」

真闡子哼道：「古法的心持在你們今法修看來確實粗糙不堪，但是這不代表古法對心持沒有講究。」

看出王崎的疑惑，真闡子解釋道：「和圖書這便是老夫的心魔所在了。挖開這個石頭。」

萬年之前，一個本應意氣風發的傷心之人將它埋在此地。少年伸手觸向罈子。古法元嬰布下的符篆不是什麼太高級的貨色，在萬年的時光當中早就失去效力，被王崎一碰變化作飛灰，再也拿捏不住。

王崎怕酒罈裏面的東西已經輔修，承受不住劇烈的氧化反應，沒有揭開軟木塞，而是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只是王崎不大明白，這樣一把法劍對大乘期修士來說算不得什麼，可用來賜予弟子，亦或是奪取山河生機讓它不斷進化也是好的，就算是封印培養，埋在崑崙龍脈不比放在這無名水脈強無數倍？

正正相反，古法對心持的講究，比今法多很多——陽神閣用千年時間才將古法研究中不必要的實體、概念全部剔除、簡化的。

在這個世界，靈氣是能量的指數，失去了靈氣之後，物質里蘊含的能量也會隨之下跌。這也是靈氣稀薄之地多窮山惡水的原因。和_圖_書

現身說法比空談道理要強無數倍。王崎承認，在這個罈子面前，自己被說服了。

真闡子指引王崎：「把手放在那塊石頭上。」

「心魔？古法不從來都是以慧劍斬之的嗎？」

王崎站在水裡，默默看著那個攤子。

「坤山本就是老夫少時佩劍，師……是那人所贈。為脫離心魔束縛，老夫將之棄於此地。」

「當時佩劍……老頭你那時元嬰期？」

這把劍不知被何人封鎖在此處，而真闡子剛剛給他的特殊手訣，正是解封之法。

真闡子語氣鄭重：「小子，你走上了今法的道路，那麼老夫也沒法指點你什麼了，這是老夫最後能交給你的東西，且記好。」

而失去了青光加護的岩石變如同雞蛋殼一般，破碎坍塌。

古法修的價值觀同樣與今法修不同。古法修或許會有很多交心的朋友，但不少有可以托生死的戰友——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即使是知己，也步入一件法器來得有價值。

「這是……陡然失去靈htｔｐs://www•ｈeｔuｂｏｏk.coｍ.coｍ氣，導致物質能級下跌，分子鍵、化學鍵突然斷裂？」王崎好奇的拍了一下岩石碎片。物理性質完全改變的石塊再也受不得任何力量，竟當場化為齏粉。

「好吧，一萬多年了，地形變化太大。」真闡子有些鬱悶：「本來應該是崖壁底下的。」

這似乎不符合古法修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的做派？

王崎仍不住問道：「你可後悔？」

王崎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會是這種回答：「看淡？為什麼？你都為這死了一回了！」

在王崎將右掌按在發光的巨石上是，異變發生了。青石上的光華開始流轉，匯聚。最終，重重青光在王崎手中凝聚成了一柄劍的模樣。

「劍名坤山，中品……哦，現在已經是極品重器了嗎？」真闡子介紹道：「以山川之靈煉製，經法力激發之後便厚重無比，劍力雄渾，還能化入山川，隱藏自身。此劍最最珍貴之處莫過於能奪名山大川的龍脈之力強化自身，雖是重器，可還有進階的可能。」

「wｗｗ•ｈetｕbｏｏｋ.ｃom.coｍ老夫亦有年少輕狂之時。年輕之時，老夫亦做了一件無法彌補，抱憾終生的事情。那日，老夫大哭幾場嗎，買了一壇酒，約了幾個朋友，在風光天下聞名的龍馬一醉方休。最後，老夫和那幾個朋友都將自己心中最後悔之事封入酒罈，再用老夫當時佩劍將之護住……」

聽了真闡子的話，王崎一掌拍在岩石上。吃過「牛頓的蘋果」之後，對力道的掌握已經上升了一個台階，本來已經脆弱不堪的岩石被震碎一層，露出裏面的東西。

王崎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河谷地步。萬年的流水侵蝕，河床下陷，形成了這麼一個不淺不深的河谷。而王崎背後的那塊石頭不知為何，竟在流水沖刷下保持住了自己的形態。

古法修一樣有心魔之說，一樣重心持。真闡子畢竟是大乘修士，對於心持的認識，反而比只有練氣修為又不諳心理學理論的王崎更加深刻。

「長生最大，但也需念頭通達。」真闡子說道：「就像你們今法修說的，長生不是留一皮囊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