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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你一打岔我就忘了。」

「雖然『科學』是『技術』的基礎，但是反過來看，也可以說是『技術』成就了如今的『科學』。」

陳由嘉橫了他一眼：「你以為這是哪裡？是辛岳、雷陽那種仙城嗎？」

整個守藏室都開始重新排列組合，然後，幾本書被自動送到他手上。

「平日里有照明之符，所以還不覺得什麼，今日一見才覺得不協調啊。」王崎嘆道：「真暗。」

「凡人的意義只在於產生更多修行者。他們的生產力對仙道毫無意義。即使是仙盟，也只推廣了良種化肥、推廣了農耕技術、推廣了醫療技術。」

王崎和陳由嘉並肩走在神京的街頭。天已經暗了下來，街上行人沒有平時那麼多了。這裏沒有路燈，街邊商家紛紛掛起燈籠，但並不明亮。在昏黃的燈光下，王崎有些好奇的四處張望。

陳由嘉眨眨眼：「什麼？」

關鍵就在於「技術」。

陳由嘉這次選的事一家麵食攤子，主營羊肉燒麥。燒麥皮薄餡足，餡料肥甘卻並不腥膻。這家老闆實在，且是個勤行裏手。餡料攪得並不細碎，甚至https://m.hetubook.com.com還有一些汁水充足的肉塊在其間。

雖然強化后的視神經增強的光敏性，使得修者能夠在夜間視物，但是對光暗的感覺依舊還在。

王崎一邊翻書一邊點頭：「原來如此啊，即使同樣是科學文明，兩個世界文明的差距也能大成這樣。」

他出門的次數不多，走路的也是也多半在思考問題。這次和陳由嘉一起出來，他才勉強收束住自己的腦洞。這拜此所賜，他才真正看清入夜的神京是個什麼模樣。

「在這裏，這個世界，長生就是最大的利益，最終的目標。為了長生，所以需要『修鍊的技術』，為了自保，所以需要『斗戰的技術』。」

「如果送科學史的角度來說，科學的發展是幾位智者對真理的追尋。但從文明演化的角度來說，人類的『科學史』同時也是追逐『技術』的『技術發展史』。」

王崎輕輕拂過書庫中一本名為《技術的本質》的科普讀物，想起了前世那位擁有兩千個發明專利的發明家兼商人，托馬斯·愛迪生。

人間應有愛迪生。

「你和薄師和圖書妹只花多久就完成了。」

「雖說地球上，名垂青史的多是科學家，但推動科學發展的，反而是『技術』。」

「但是……」

「小時候一直以為這破地方就是古代，所以也沒覺得用油燈有什麼不方便的。在離開村子之後就到辛岳仙城，所見的都是仙家氣派，最近這一兩年來了神京，一直忙於研究，還真沒注意過這類事情啊。」王崎一個線程的思維在守藏室里自言自語：「這個世界，對於技術的認識是怎麼樣的來著？」

王崎有些尷尬：「哈啊啊……話說按照年紀薄師妹好像比你還大一點。」

「這莫非還真是一條路？」王崎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

「檢索，關鍵詞，技術。」

「咳咳。」王崎移開目光：「真不是。」

王崎終於意識到，自己抓到了一個盲點。

仙道和凡塵的經濟是斷裂的。世俗之中產出的大多數物品，修家都用不上；而仙道大社稷【大工業】生產而得到的高精尖產品，凡人基本上用不了。

至於縮短必要勞動時間——對不起啊，與其浪費時間浪費材料思考如何簡化一種丹藥的煉製，https://m.hetubook.com.com還不如重新開發一種更加了不起的丹藥。

「入門時間。」

另外，仙凡經濟二元化也是一個特點。靈氣使得能量波動，複雜機械容易損毀，千機閣機關都是靈力傳動的，凡人很難駕馭。就算仙盟將各種仙道文明產物的價格降得再低，凡人也很難受其惠。

王崎暗道一聲可惜的同時，卻又想起了剛剛一閃而過的某個念頭。他靈識掃過四周。周圍人中，也有不少人如陳由嘉這般，將油燈滅了，改用照明符篆的。神京仙凡雜居，修士數量不少。這裏只有極少數凡人，連「借光」的舉動都不曾有過，而是縮了縮身子，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隔著油燈的昏暗燈光，陳由嘉精緻如瓷器的肌膚顯得更加朦朧。只可惜女孩並不覺得這樣很漂亮，反而在吃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油燈太暗又有煙，影響自己食慾，揮手以掌風壓滅油燈，然後放出一道照明法術。

也就是末法時代，靈氣稀薄，不依靠丹藥就修鍊不下去，才有修士發明量產培元丹、辟穀丹的做法。

二人就像往常一樣，隨意地聊著有的沒的事情，一邊向城和-圖-書西走去。

「商人逐利，這就是所謂的資本家的本性。正是因為認識到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能夠產生巨大利潤，所以龐大的資源才被投入到研發領域。」

王崎用筷子夾起一個燒麥，在香醋之中滾滾，腦子裡卻又悄悄分出一個線程，來思考一件他剛剛才注意到的事情。

「總覺得你又在轉一些莫名其妙的主意。」陳由嘉不滿道：「上次和我一起研究大數律，你根本沒有盡全力對吧？」

陳由嘉閉上眼睛，輕輕嗅了嗅。然後，她眉頭緊鎖，似乎在做什麼生死攸關的抉擇。王崎都被空氣中食物小偉勾出饞蟲時，陳由嘉才指了指方向：「這家。」

西瑤門是神京商鋪聚集之地，美食眾多。二人走到地方之後，王崎問道：「今兒想吃什麼？」

王崎心跳隱隱加快。人族仙道的發展歷程非常曲折，先是與妖獸爭鬥，而後又相互攻伐，幾萬年下來，斗戰之法地位始終高於種植、鍛造。但是，從人道的角度來說……人道……

在佐以一碗羊雜湯入肚之後，王崎發自內心的承認，陳由嘉這地方選得不錯。

這個世界的物理規矩太支持科技黑箱hｔｔps://m.ｈetｕbooｋ•com•ｃｏｍ的存在了，所以很多技術都可以被很簡單的發明出來。但是，其中絕大部分技術，都沒有轉化為生產力。

而更多的技術，則體現在神通法術，也就是戰鬥力上。

在過去，藥材靠野外採集，一個修士只要攢夠了煉製一爐丹的材料、煉製足夠自己使用的就夠了，不怎麼考慮成本。等到修為突破之後呢，自然是尋找新的丹方採集或者搶奪咱新的藥材然後煉製新的丹藥。如果沒有適合的丹藥，就自己開發出適合自己的新葯。

「仙盟律體現的法律觀念都接近地球的現代法律了，技術也趨近信息時代，默寫地方甚至還有超過，但是作為人間皇朝的大廉卻只是封建社會……哦，因為仙盟接管了部分政務，所以有點君主立憲的味道。」王崎暗自思忖。

陳由嘉側目：「你在想什麼？」

在理論上，這位精明的商人沒有什麼建樹。可論及對科學發展的推動作用，他恐怕要強過大部分科學家。

王崎看著一片黑暗的貧民區，低聲說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這個世上應該有一個叫愛迪生的傢伙。」

「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陳由嘉問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