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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有機會面對一模一樣的情境，就像他們無法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我是唯一，卻能分身變化。

我是唯一，卻能分身變化；我是我，我似我，我非我。

然後，「王崎」就被彌抹消了。彌最終也沒有對著「這個」王崎說什麼。

彌伸出手，然後……她輕輕的捧起王崎的臉。

記憶告訴他，他已經在這裏，在彌的心象時空當中度過了八年的時間。但是，他真正的體感時間，卻只過去了區區五十天。

但是，在一次次的碰撞之中，彌對某個概念的想法卻在逐漸擴大。

——是的。

彌點點頭：「也許是我犯蠢了……」

心理時間，記憶時間，居然真的如此靠不住。

——你是海神類，刪除自己記憶，和呼吸一樣簡單吧？

彌沉默了。

——他是否真的是獨立的個體？

對此，同時是「彌的分裂人格」與「王崎」的副本笑道：「這麼做對我們都有好處——對彌和對王崎，也就是對我。」

接著，接受彌的心理測評。這是她從陽神閣弄到的測評方式。完成測評之後，彌再次伸出了手。這個時候，她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說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不只是王崎的副本，也是彌的分裂人格。

或者說，最適合用這句話來形容。

——師弟，你已經變得像我們了。

——也就是說，如果我解決了這個問題，理論上是可以做到進入你的。

當為生命奮戰的時候，你沒法溫文爾雅。

「錯亂啊……」王崎感嘆著，這才知曉，為什麼彌說，人族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時間感簡直沒有意義了。

看見王崎在思考，彌感嘆道：「師弟，你還是少思考一些比較好。這樣子會增大記憶的體積……」

但是現在……

對自己冷酷。

她手上輕輕用力，消滅了王崎。

……

真奇怪，海神類明明沒有心臟，彌暫時也沒有閑暇為自己化形一個。但是，她就是篤定這種感覺叫做「心顫」。

但是，王崎本人並不抗拒這種事情。他一向是自詡理性的。或許他的行事有些癲狂，但是，在這種問題上，他卻是十足的冷酷。

——這個不重要。

他們就是「科學」的「天命所歸之子」。但是，他們卻在點燃科學火種的前一步被卡住了。

在他們的眼中，時間等同於計算，空間等同於濃度。

這也是王崎感覺自己鬥法神通精進速度快到離譜的原因。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在心象時空當中殺死彌，挖空心思。

——不要使用人族的方式，用這種方式啊！

彌似乎下定了決心。這個想法是通過海神類的交流方式流入王崎心底的。

——那他為什麼要的反抗？

「要我說，世界你是走錯路了。」

——我說，夠了。

「王崎」再次誕生在彌的面前。

——我希望自己擁有一個穩定的人格，可不希望以這種形式擁有。

——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她在帶著「善意」殺人。

彌盯著王崎，輕輕嘆道：「你真的……是王崎嗎？」

現在，兩人當中，人族的副本正在使用海神類https://m.hetubook.com.com的方式對話，而海神類的人形，則在視同人族的方式交流。

王崎這麼想著的時候，再次出現在彌的面前。

按部就班的修鍊，然後被抹除。

但是，「王崎」偶爾爆發出的反抗，卻讓她意識到，她在「殺人」。

可是，她心中突然冒出了完全與之相反的想法。

僅此而已。

對於在外面的王崎本尊來說，這其實是一個愚不可及的想法。對於絕大多數「王崎」的副本來說，這種想法也很可笑。

他是王崎，他似王崎，他非王崎。

在完成了新一次的心理評估之後，王崎又一次笑著對彌說道：「那，師姐，待會見。」

「你想要給自己找鐐銬，也不要找人族那種低劣的『感性』嘛！」

對她來說，這些被滅殺的「副本」，都從屬於「王崎」這個更大的概念。她只是在修正王崎的思想——也就是教育。她沒有殺死「王崎」。

——不，不夠。

可是，儘管「這種王崎」出現的比例非常低，卻也足以給彌留下特別的記憶了。

對於這種時空觀，王崎只能如此感嘆。

只不過是在面對相同境遇時，做出了不同反應罷了。很多人，就算面對相同情境，也會做出不同選擇。心志這種特殊的演算法，原本也是模糊的，是混沌的，充滿了隨機性。

「師姐……」

這也是彌能夠輕輕鬆鬆的製造出六千倍時間流速的心象時空的原因。

——或者說，這個「王崎」根本就是彌的分裂人格。只不過它與現在在西海的王崎有關聯，是王崎的副本，所以才會出和*圖*書現這樣的情況。

有的「王崎」，突然就覺得自己其實屬於獨立的生命，不應該這麼消失。

但是，「王崎」的每一個副本，又都在各自的記憶里經歷了不同的事情。

當然，這是徒勞的。彌很強。她是海天最後的賢者，最近的思想者，是騰靈謎的創造者，劫神謎的傳播者。在這個心象時空里，她近乎無所不能。反過來，王崎連陽神閣的弟子都不是。而他現在面對的，也不是什麼蒙昧妖獸，什麼反智古修，他所倚仗的心魔大咒、神瘟咒法，彌同樣也會。

彌盯著王崎，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是啊。」

當王崎觸及到下一層境界的時候，他第一個感受到的感覺，卻是這個。

——你複製的王崎的記憶，其實也是「彌的記憶」，只不過你不願意去閱讀吧？

絕對一邊倒的反抗。

也就是說，物質的「濃度」，決定了空間。

「你讓我無數次的嘗試，就是為了解決思考器官改變帶來的缺憾。」王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可是我現在到底思考器官是師姐你……的一部分。」

——你確實是人族的天才……你已經擁有了我們的力量……

這並非是精神分裂，因為他作為「王崎」的人格，始終如一，沒有變化。

「我是王崎。」王崎笑道：「一直是。」

相對論當中，物質的聚散，決定了時空的分佈。

「中午好啊，彌師姐。」新誕生的「王崎」友好的向彌打招呼，但這平平常常的話語，卻讓彌有一種心顫的感覺。

對於彌來說，王崎其實正在和她發生衝突，怒斥她，攻擊她。

無數次的輪轉之中和_圖_書，並非所有的王崎都是這樣冷靜，也並非所有王崎都像現在這樣和煦。

實在是造化弄人。

——你以後會怎麼辦？

刪除自己的負面思想，也是天生本能。

……

在每一次重置之後，他記憶當中的時間可以積累到下一次重置，但是直觀感受到的時間會被清零。

當然，也可以說是「上一個他」作為王崎的複製體被消滅之後，積累下的經驗會被「下一個他」繼承。

但是，彌給了王崎如此多的機會。

「我嘛？作為一個經驗包灌輸給王崎吧？」

她並不具備人族那種唯一線性的觀感。對她來說，在自己的心象時空里，設置種種情境，完成種種思考，是正常不過的行為，就像人族看書消遣一樣。

他們其實都只是王崎的陶偶。

王崎笑了笑，然後毫不猶豫的結丹。

想到這裏，彌才意識到了什麼。她抬起頭，喝問：「你究竟是……」

彌是最先領悟到「生命美好」的海神類。她已經很久很久滅殺過同伴、或者曾經是同伴的同類了。

——你大可不必有負罪感。對於你來說，你只不過是掐滅自己的念頭，然後將自己臆想出來的經驗傳授給王崎罷了。

「因為我也是你的人格。『我』只不過是在漸漸找回自己海神類的本能。」

——既然是分裂人格，那麼反噬主人格也不是不行吧？

「因為我是『別人』。」

彌後退兩步，然後開口呵斥：「夠了！」

如果他在心象時空當中經歷過的「死亡」，通通煉製成分身的話，那麼應該足夠組成一支小軍隊了。但是，這並非是人格分裂。所有的人格都是「王崎https://m.hetubook.com.com」，所有的自我認知都是「王崎」。

王崎笑了笑：「再見。」

彌捂住自己的額頭，喝到：「滾出我的身體！」

與此同時，王崎也在和她促膝長談，引她為知己。

彌看著王崎，眼神中帶著一絲悲哀。

哪怕你的生命一文不值。

他已經開始知曉了，海神類對於時間、對於空間的概念，與人族並不相同。

按部就班的修鍊完成之後，王崎笑著道別，彌卻不願意下手了：「我已經殺了你無數次了，夠了。」

只要回歸，他們就又是「王崎」了。

——每一次重置，你都變得更加接近我們。

「直接越過了牛頓的經典體系，從相對論體系感知宇宙的物種啊……」

有一些「王崎」甚至喪心病狂的想要奪取彌的身軀，在這裏複寫出心魔大咒、神瘟咒法，不惜同歸於盡。

然後，進入下一次重置，面對下一個副本。

他是唯一，他卻不是唯一。

——只不過，你們根本沒有「人格」，所以才會察覺不到吧？

——很重要。

——不重要。

然後，按部就班的修鍊。

——人族的人倫……

王崎驚到：「什麼？」

對於海神類來說，體感時間是毫無意義的，只要計算力足夠，她想要將自己的意識運行到怎樣的地步都是隨意。

這一次，他迷惘的時間久一點。

哪怕你不過是一個可以複製粘貼的文件。

「你也變得太像人族了，師姐。」王崎微笑著回應。

王崎發現，彌的憂色越來越重了。她似乎發現了集群智慧和個體生物之間某些認知的不同吧？

對於彌的這個念頭，「道種之恥」的副本咧開嘴大笑：「誰在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