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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崎，你小子如果真的做出了如此了不得的成就，那你是如何證明的？

索文虹搖了搖頭：「不可理喻。」

「王崎就是那個天才？」

對於算主及其追隨者來說，算學必須是完備的，也必須是具有一致性。在這些修士的眼中，算學的本體，是算符組合而成的「形式」。每一個通過算符組成的陳述，都可以進行「正確」或者「錯誤」的判定，正確的陳述一定可以用另一種算符組合加以證明。另外，一個陳述，永遠只有「正確」或「錯誤」兩種判斷。不可能存在所謂的「既正確又錯誤」或者「不正確也不錯誤」的情況。

算學會不完備？

「我要不要，解決掉希門二十三問的第一問呢？」

薄筱雅立刻就反應過來了：「王崎師兄七年之前說過的思路……這個取巧為為了……為了繞過多階邏輯完備性的證明！」

若澈仙子苦笑：「看著他們一個個明明已經掌握了最關鍵的鑰匙卻不得門而入，我就彷彿看到了自身……幾百年來就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什麼都不清楚，亂闖亂撞，卻不知道寶山就在身邊。『煉丹師悖論』，呵呵，多麼古老的理論啊。自指……自指……」

馮落衣語氣平靜：「終究是個好現象。」

蘇君宇笑了笑，揮開薄笑風的手，對著那位元神宗師一禮，道：「弟子很好，勞煩這位師叔了。」

由於認知的原因，蘇君宇並沒有意識到，王崎和馮落衣，早就將這個證明的m.hetubook.com.com關鍵暗示給他了。

完備性，一致性，可判定性，就是算主，以及歌庭派信念的根基。

——靠，我居然追不上那小子的思路了。

另外一邊，一個陽神閣的宗師坐不住了，跑過來問道：「需要幫忙嗎？」

唯有這一點上，離宗和連宗的觀點一直。

若澈仙子語氣之中帶著一份譏諷，九分苦澀：「看起來，你和王崎的苦心白費了啊。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那一出蜃戲才是解出這一道謎題的關鍵……自指，自指……呵呵呵。」

在萬法門的修士看來，宇宙間的一切，無不畢恭畢敬的沿著算學的規律運動。

「如果完備性得到了證明的話，那這些東西都沒有任何意義！」蘇君宇反駁道：「而且算學完備，和我們任何人的直觀感受都不矛盾！那就不算是『顛覆』了！」

薄笑風比自己妹妹更加穩重一些。他按住蘇君宇的肩膀，渡過一道內氣去：「蘇君宇，穩固心神，謹防心魔滋生……」

蘇君宇聳聳肩：「暫時，還沒有。」

「我在想，這次學習，肯定就是為了對新理論做鋪墊或者緩衝。可是，我們現在學習的，都是一些『公理化』或者『公理系統完備性證明』。這些東西，不說一兩百年前吧，就好幾年前，就又有新的突破了。這絕對稱不上什麼顛覆性的東西。」蘇君宇緩緩道：「既然我們正在學習的東西，不是那顛覆性的內容本身，那就一定是那顛覆性ｈｅtｕｂoｏk•ｃｏm•ｃｏｍ內容的前置，或者說可以抵消那個顛覆性內容衝擊性的東西。」

薄笑風點點頭，表示蘇君宇這一段話說得在理。

若澈仙子嘆道：「不全律，說服力還是有些不足。」

對於連宗弟子來說，有些東西就是不言自明的，容不得否認。

「看起來，不完備定律的說服力確實是有一些不足啊……」

「一般人思考這個問題，只會陷入層層自我的迷宮當中，難以自拔。但是，有一種天才，他就偏偏能夠斬破重重虛妄，看到最內核的東西。」馮落衣語氣平靜。

你說算學不完備，也就是在說，這個天地有殘缺，這個天道有問題咯？

……

「他毫無疑問是天才。」見若澈仙子興緻不高，馮落衣換了個話題：「話說回來，希門主那邊怎麼樣了？」

馮落衣憤怒道：「你想讓希門主當那種無膽鼠輩嗎？」

王崎的心思，漸漸就轉到這方面來。

萬仙幻境當中，馮落衣和若澈仙子全程圍觀了這一幕。

對於離宗弟子來說，有些東西是必然的，只是還沒有被證明，不可以否認。

最終，所有的感慨都化作的一聲嘆息：「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即使是算學觀念上與算主截然不同之人，也同意他那句「吾等必將知曉，吾等必須知曉」的名言。

「而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們所學的東西有個特點——它們都是『某一個思想』的產物，都是為了繞過『某一道高牆』所做的取巧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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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不是什麼正式場合」蘇君宇無所謂。

而對於一般的算學家來說，這一部分雖然必然的，但是他們直觀的就這麼覺得——算學一定是完備的。

秦川和的眉頭不自覺的皺起：「我們所學的東西是繞過多階邏輯完備性證明的取巧之法，所以你就猜測算學不完備？你怎麼不說是完備性得到了證明？」

只要我再加一把火的話，老師推動這定理的阻力興許會小很多……由嘉也不用再萬法門滯留那麼就……我的計劃也能夠更快的推行……

「呵呵。」馮落衣面露譏諷之色：「算君就是用這種方式鄙視我們的，現在我們還要用這種方式去鄙視別人？」

哥德爾不完備定理——王氏不全律的證明，並非是一蹴而就的。它同樣需要經過曲折而艱難的思考。

哥德爾不完備定律在地球的哲學領域展現出了非凡的價值。它和量子力學的不可測原理一道，構成了新世紀人類認知觀念的基礎。但相對的，它在數學上的意義就沒有那麼巨大了。它是數學的里程碑，但是後面的領域卻很少看到它的影子。

「在完備性被證明之前，誰也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蘇君宇認真地說道：「我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

「還沒有，你就敢說這種話……」

「我是不是應該再加一把火呢……」

王崎恰好知道，如何增加自己這個理論體系的說服力。

若澈仙子感嘆：「可是……它確實不是算學的陳述……或wｗｗ.heｔuｂoｏk.coｍ.com許，這個思想，可以用作保護老師……」

最終，蘇君宇也是深深嘆息。

「師父那一邊……」若澈仙子苦笑：「大約是知見障太過可怕了吧。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方面的問題。而且……而且……」

這場談話到最後，幾乎所有人都是帶著憤懣離開的。而蘇君宇的眉頭則再一次深深皺起。

如果要說無可辯駁的說服力……

是啊……證明，必須給出證明……

秦川和也皺起眉頭：「證明呢？」

「既然那個顛覆性的理論，一定和我們這幾天所學的東西有關的話，那麼從我們這幾天學的東西出發思考，就比較簡單了。」

那些窮究物質流轉之規律的修士已經無數次驚異的發現，他們在想著某一個個領域發起進攻的時候，萬法門的算家們早就為他們備好了「求道之器」——算學的公式。從最早的元力宗，到歸一盟，再到如今的縹緲宮，這些通過實證探究天地的門派，一直在向萬法門提供越來越多的公式——源自天地萬物、道法自然的精妙公式。這些公式反哺了算學的發展。

「這就是信了離宗的結果啊。」索文虹嫌惡的皺起眉頭：「這純粹就是……就是……」

若澈仙子道：「接下來怎麼辦？要不要使用更加露骨的提示？」

「可能性？你管這個叫做『可能性』？」薄笑風皺眉：「你瘋了？這有可能？」

這是王崎第七次給陳由嘉發送靈訊未果之後，所想出來的。

算學必須是完備的！

蘇君宇第一次感覺到hetubook.com.com有些力不從心。他思考出「不完備」這一重道理。還是因為受王崎筆記當中那「即使是最簡單的數字，都有超越人類思維的含義」道理的啟發。要讓他獨立想出證明方法……

馮落衣搖搖頭：「暫時不必了。我們最重要的是引導，觀察這些人思維過程的轉變。」他頓了一下，然後道：「再觀察七日。如果這個懷疑沒有被忽視、遺忘的跡象，那就讓第一批元神修士加入這一場集訓。」

算學怎麼可能不完備？

——又是這個王崎……

「銀翼刺客」，「自指」。

「實際上，歌庭派內部還出現了一種思想。」若澈仙子有些恥于開口：「他們說，不全律的表述、證明，都太過武斷了。『算學不全』這個概念付諸文字只有短短的四個字，但是用算符……幾乎表達不出來。他們覺得，只要抵死不承認這是算學，在心中將之視作『文字遊戲』，就可以……就可以避免道心動搖。」

在將那位陽神閣的修士全走之後，蘇君宇目光灼灼，道：「我沒瘋，我只是在闡述一個可能性而已。」

馮落衣皺眉：「而且什麼？還有什麼問題？」

因為，在偏向實際的人眼中，哥德爾不完備定律毫無意義。而在偏向理論的人眼中，哥德爾不完備定律不夠數學。

秦川和則低吼道：「證明！這個想法，你必須給出證明！」

「算學……不完備？」聽到這句話之後，薄筱雅的第一反應就是——你特么在逗我？

薄笑風則是好奇：「蘇君宇，你到底是個什麼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