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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王崎也感覺頗為吃力。

最近一兩個月，王崎依舊保持著二十天左右就出一篇論文的速度。和其他算學家相比，這種速度簡直匪夷所思，特別是他還分了一些心思到物性之道、研究第零元素的情況下。

所以，對於這些論文，他講得也是格外用心。

沒有王崎來把握大方向，基派的研究確實很容易進入到越做越偏的境地。

但是，看到王崎這幅樣子，基派的諸多修士用心學習之餘，臉上卻多出了一絲憂傷的神色。

第零元素的大規模生產以閃電般的速度立項並建造。和更早時候那些研究者各自為戰的驗證不同，這一次，是仙盟出力建造大型製備設施。數千位焚金谷的元神期修士被發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煉製各種部件，山河城則在第一時間劃定靈脈用於建造陣法。

神鷹俊鷂在雲天之上搏擊競高，美則美矣，但旁人卻會因為雲霧而看不真切，只覺得其中一方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跌落雲端，而自己卻根本插不上手。

但是，當大多數人都有同一種「直覺」的時候，這種「直覺」就不再是玄學，而是一種客觀的現象了。

「歐拉進行計算看起來毫不費勁兒，就像人進行呼吸，像鷹在風中盤旋一樣。」同時代的人都這樣感嘆他的天分。

當南溟的太陽真正落山的時候，第一個超大型零號元素製備陣法已經建立完成了。和*圖*書

王崎有些抓狂：「不是吧，現在就連你們也想問我什麼時候道心失守了嗎？」

——什麼退避不敢戰……他看似遊刃有餘，實際上已經沉浸其中了吧？

尤其是在代數拓撲領域。這個領域原先就是算君無意間發明的。在歌庭派的手中，代數拓撲最終發展成了完全背離算君希望的東西，因此算君的任何成就，對於王崎來說都等於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新思路。

而學派的核心人物、領袖人物，就是那個把握方向的。

就算是地球，也有極為可怕的人肉打字機式數學家。就比如說萊昂哈德·歐拉，完全就是以印刷機速度寫論文的——一年八百頁，而且每一篇都能夠在歷史上留下相當重要的地位。這還不計算他寫的科普文章與力學、分析學、幾何學、變分法等領域的課本。

這種感覺相當主觀，甚至只能說是「算學家的直覺」。

但是，這也只是笑傲同輩而已。他和萬法門真正可怕的怪物相比，還算正常。

一個學派，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畢竟，學派是由許許多多不同的人組成的。這就像許多細微的力量組成的一個合力。具體這個合力要向哪邊走，每個施加力量的人都很難掌控。

王崎自己講了許久，才發現底下沒什麼回應，自己的學派完全沉浸在一股「哀兵」的氣氛之中。他不由得停下來，問到：「怎麼了？怎麼都不吱聲？我講得不ｈtｔｐs://ｍ•ｈetｕbｏｏｋ•com•ｃｏm好？」

「而我不同。代數拓撲對於算君來說，根本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空殼，是不該出現的怪物。我的論文，只不過是提出了新的算學工具。而這些工具，有可能解決某些算學方面的問題，所以算君才會感興趣——他感興趣的並不是我的理論本身，而是它的可能性。所以，他才會嘗試用自身能夠接受的形式重新解構我的算學工具，將之轉化成自己的求道之器。在你們看來，這是一種挑釁，可在我看來——娘的，天上掉餡餅好么。有一個當世第一流的算家自願幫你激發靈感，這和一個普通凡人遇上一個願意免費為他伐毛洗髓、保他直升長生的強大仙人，有什麼區別嗎？」

每隔一段時間回大陸一次，這就是仙盟給予王崎的一項特權。

而在這個巨大的陣法第一次啟動的時候，王崎人已經在萬法門內了。

鴻鵠與蒼鷹搏擊，每振翅一次，就飛得更高。繼而鴻鵠無論如何憑風而起，也只能看到蒼鷹在它頭頂之上。

王崎卻始終沒有改變研究領域或者表示「我跟不上了」的意思，固執的在代數拓撲的領域前進。

光是答疑的階段，就持續了一個上午。而下午，王崎又分別組織了兩次算學討論班，和大家一起討論各自最新的進展，分享各自在單形代數拓撲或泛函分析領域的基礎。

——先生他……終究是在意hetubook.com.com的吧？

很多王崎原先根本就想不到的東西，都在這一場交流之中自動湧出。他預計自己原本至少要一年半，才能在代數拓撲領域做出深刻的成果，可現在，才半年不到，他就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成績。

對於王崎來說，這種行為，就好像兩個強者對拼內力。縱使較強者收斂了自己的部分力量，對於較弱者來說，這也是極為兇險的，稍不注意就是內力盡焚……

至於學習的對象，則是……算君的論文。

儘管王崎自己覺得自己獲益頗大，但是旁人的眼中，事情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而很顯然，算君比王崎更類似於歐拉——歌庭派創始者的異世界同位體。算君同樣不熱衷於和他人交流，但思考起來卻極為迅速。而他作為連宗領袖，僅僅是因為他表現出的那一部分的力量就足以影響世界了。

而王崎在忙於應對其他人問題的時候，基派的幾個主力成員也在眼巴巴的望著他。以前王崎在的時候還沒有感覺，可是王崎一離開，他們就有種無法掌控局面的感覺，整個學派的思考方向也有些散。

本來也應該如此的。在眾多的改進方案當中，目前也只有王崎的那一個可以提供超過四分之一的轉化率。

雲端公子柯蘭蔭當年領導歌庭派時，可是被稱作「神靈一般」的人物。可僅僅是與算君交流自守函數一年，就因為提出了一個自己無法證明的定理而道心失守，hetubook.com.com走火入魔。

眾人見他神色沒有異常，卻在組織大家學習算君論文的時候異常投入，只當他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已經有些不正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當中充滿著溫柔的光芒。

「柯蘭蔭前輩早年提出的一大總綱，就把近乎所有與幾何有關的領域都整合到一起了。在這個領域，他是當世一流。而他與算君交流的自守變天式，則是圓變天式、雙曲變天式、橢圓變天式等變天式天點陣圖概念的拓展，這同樣是算君感興趣的領域。他二人，是用上了全部的才情去研究這個領域。」

「王崎你別激動，大家都不是這個意思。」魏滄對著四周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家「不要表現得太明顯」。眾人心領神會，臉上紛紛露出溫和的笑。

其實在王崎看來，這種行徑就如同強登天梯，每行一步，都要面臨可怕至極的壓力。可相對的，這種壓力，也是一種極大的磨礪。王崎自身是不記得布爾巴基學派的論文的——他上輩子並不是一個數學家，對於布爾巴基學派以及格羅滕迪克的數學理論，也只停留在與物理學有關的領域上。而算君與他在思維上的對拼，極大的激發著他的靈感。即便是有著離宗和連宗的區別，算君的東西對於王崎而言依舊是極為有用的。

利用回到萬法門的這短短兩日，王崎再一次調整了基派的研究方向。往日天天交流的時候，他倒沒覺得有多吃力，可是這樣隔好幾和圖書天才回來一次，別人積攢的問題就多了。

「靠。」王崎頭無力的靠在牆上，深感挫敗。過了幾分鐘，他才重新站到眾人面前，談到：「看起來，這個問題我們必須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了。首先，我必須說明一點，我現在的情況，和當年柯蘭蔭前輩並不一樣。」

而在第二天，王崎則組織了一次學習會。

王崎看著自己的學派，再次重申：「就算離宗和連宗理念有差別，一些思維也是可以共通的。而算君給我們的，就是這樣的東西。」

實際上，這位數學家和後世的數學家有所不同，他做數學，僅僅是因為沉浸在數學本身當中。他並不關心其他人做了什麼，也不關心到底研究能為他來帶什麼榮譽。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並不熱衷發表論文，也不熱衷和其他的數學家分享自己的成果。直到二十一世紀都有人相信，歐拉未發表的著作比已發表的部分還要多。一間學院光是為了整理他的遺稿，就花費了整整四十七年。

當然，使用的是王崎的設計方案。

而單論論文發表數量，這樣的歐拉還只是地球論文數量第二的數學家。另外一位並沒有影響到這個世界的數學家保羅·埃爾德什，一生髮表了足足一千四百七十五篇具有極高價值的數學論文。

王崎每發表一篇論文，他很快——一般是三到五天內，就會做出回應，拋出一篇內容很是類似，但是卻完全用連宗方法寫成的論文。

不，比那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