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還沒有死？」

「這能是一樣的？！你……你居然還說的是真心話！」小白驚詫莫名，「真是讓人佩服。」

對於前任宗主的這番話，老人心底是有些不以為然的，但他也知道，那的確是前任宗主的肺腑之言，對方也是經歷了無數痛徹心扉的苦難之後，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沒錯，的確是有誤導成分，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小白毫不猶豫地承認了陷阱的存在，但卻完全不認為宗主能躲開陷阱。

的確是多虧了他能孑然一身，擔任宗主的幾十年來，他才得以專註于宗主職責，不受到俗務的牽絆。作為宗主，他不敢說自己的成就能比前人高明，但至少履職的幾十年間，一路平安。

「不過首先還是要恭喜你，度過了最艱難的一關。」小白說道，「你的意識沒有被母巢同化，依然維持著相對獨立的人格……不過你失去意識的時間比較久，我也沒法判斷你現在的污染度，所以待會兒要對你進行一個簡單的測試。」

「放心，不會那麼刁難人的。」小白彷彿看穿了宗主的想法，笑道，「畢竟你又不是魔皇轉世。」

他終歸不甘於像無數代前任一般死於寂靜，所以，當他在萬相園的集會上宣布自己決意赴死的時候，心中甚至有幾分暢快。

因為豐富多彩的人生，會強化一個人的感性，更會給人增添不必要的牽挂。而這些都會極大妨礙他履行宗主的職責。

成和*圖*書為天下第一人，也就意味著成為眾矢之的，除非孑然一身了無牽挂，否則總要面對暗箭難防的局面。前任宗主少年時代的摯愛因此而慘死，而他卻礙於種種限制，甚至不能親手復讎！

「你為什麼要反覆糾纏什麼處男問題！？」

小白解釋道：「趙沉露設計這道題的時候是這麼說的，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會毫無疑問地選擇英雄救美，而部分變態性癖者則會選擇救肥宅，只有不具備性意識的人才會在兩者之間做不出判斷。而缺少性意識，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年齡太小，根本意識到性別之分，另外一種就是天生處男，比如宗主你……」

「請不要思考和測試題無關的問題。」

然而老人心中還是存有遺憾，比起這種安逸的人生，他還是希望能更多一分精彩，就彷彿是吃膩了大魚大肉的富家子弟，偶爾也會眼饞窮人家的粗茶淡飯。

宗主覺得事情越發荒謬：「這種荒唐的問題，有什麼值得說謊的？既然你說不考慮任何其他條件，那麼這兩個人質除了性別和容貌之外，還有什麼本質區別？救哪個根本是一樣的啊！」

活著的時候，背負著天下第一人的名號，時時刻刻不得自由，那麼當身死之時，總能像個普通人一般掙扎著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吧？

老人至今都還記得前任宗主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要做天下第一人，你的人生就不能太豐富多彩。

和*圖*書這份痛苦伴隨前任宗主一生，也讓他在當打之年就急劇衰老，提前很多年就將宗主之位傳承了下去。在了解過這場悲劇后，老人多少也就能對前任宗主的培養方針感到釋懷。

……

「你左邊那副，是魔族的畫像，你右邊才是人類女子。」

污染度？測試？

小白說道：「我只是轉述趙沉露的回答哦：任何一個有正常戀愛經歷的人，都會選擇準備情|趣|用|品，只有天生處男才會糾結于什麼茶具茶點……」

「你這是什麼意思？要羞辱我的話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就算我的確一生沒有戀愛更沒有子嗣，但至少我還有基本的審美能力！」

「很好，不出意外。」

「等等，上一道題你就這麼略過去了！？」

小白笑道：「放心，是最後一題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好，接下來請認真觀察這兩個人物畫，選出你認為更好看的一副。」

「你還要來！？」

不知何時，老人發現自己的意識非但沒有沉淪，反而越發清醒。

「那要取決於你如何定義生死。」

出生在平凡之家，擁有不平凡的才能，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就被聖宗的長老發掘並培養起來。然後靠著天賦才華和不懈的努力，他成為了同輩中的佼佼者，同時也被視為了聖宗宗主的候補。再之後，歷經幾次有驚無險的考驗，他順利接掌宗主之位，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人。

這句話里顯然帶著點幽怨和*圖*書，宗主聽了，也不知該不該出言安慰。

「請坦誠說出你內心真實的想法，不要用無謂的理性來遮掩你的真性情。」小白認真地說道，「如果你說謊，我會知道。」

宗主聽了這問題簡直想吐血，這是什麼見鬼的測試題？一定是趙沉露那壞的流膿的傢伙想出來的吧？！

「這問題更加莫名其妙吧，我又沒有……而且你這問題分明是有誤導成分吧？」

另外一幅卻是莫名其妙的一個猩紅肉團，勉強看得出似乎有人類的形狀，但要說那是其他什麼牲畜魔物也完全說得通……所以別說是什麼更好看，跟第一幅圖根本就沒法拿到一起作對比。

所以在培養他的時候，聖宗才會故意為他打造一個平庸乏味的人生，這樣，他才能孑然一身地上任履職。

「我認為……」

宗主吃了一驚，萬萬沒料到這測試來得如此之快，連忙打起精神：「請說。」

「當然是第一幅，我左邊這副。」宗主沒好氣地做出回答，絲毫不擔心對方可能在這個問題里再設計什麼陷阱。

腦海中響起了小白的聲音。

老人意識剛剛恢復清醒，此時就感到有些懵懂。

宗主不得不沉下心來，認真思考，但是無論怎麼想，這個問題都還是透著一股荒謬。

想起不久前小白所經歷的測試，宗主就不由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等待試題。

這些事，之前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啊……不過仔細想想也很有道理，作為ｍ•he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m魔族母巢內部的鎮壓者，他首先要證明自己的立場沒有變，否則一旦他也被魔族污染了思維，那他的犧牲就毫無意義了。

「那麼，你認為哪邊的畫更好看？」

然而這一次，小白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嘲笑他，而是沉默了很久后，公布了答案。

當然，作為天下第一人，聖宗之主，他沒有任性的資格，哪怕心底再怎麼羡慕，也不能付諸行動，甚至在他退休之後，都要時時刻刻以「前任宗主」來要求自己，做個平靜祥和的退休老人。

如果說這漫長的一生里，還有什麼可以任性的地方，恐怕就只有死亡了。

哈，立場問題，真是永恆的焦點。

老人的一生，其實乏善可陳。

「放屁！誰是天生處男！？」

這樣的人生，何其平庸！

「下面請聽第三題！」

其中一幅，畫的是一位不著寸縷的少女，哪怕以宗主這超然紅塵的眼光來看，也看得出她的美好。

宗主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可佩服的！？」

小白立刻說道：「下面請聽第二題！」

「等等，什麼叫不出意外？我的回答又怎麼了？！」

如今回想起來，整個過程竟是如此的枯燥乏味，既沒有驚心動魄的少年曆險故事，也沒有不共戴天的仇家死敵，甚至沒有甜蜜和酸澀的愛情故事。人生幾十年，大部分時候都在修行和讀書，偶爾外出歷練，也是以超脫紅塵之外的觀察者冷眼旁觀。

「因為處男的人生觀非常特別，非常和圖書顯眼。而且趙沉露說，你身上最大的特點就是這個，如果你沒有丟掉這個特點，就可以說明你還沒有被魔族污染。」

「這是什麼見了鬼的辨識方法？！」

人生百年，總算能夠任性一次。

小白完全不理會宗主的抗議聲，繼續問道：「假設你和女朋友約會之後，你送她回家，她邀請你上樓喝茶，請問你這個時候應該準備哪一樣東西？一是茶點、二是茶具、三是配得上雙方身份品格的上等茶葉。」

小白沒有回話，而是默默地在宗主腦海中展示出了兩幅畫。

「好了，下面請聽題！」

無數紛亂的思緒，開始形成清晰的軌跡，讓他能夠得以推斷出自己的狀況。

宗主冷笑：「反正無論我怎麼選，你們最後的著眼點都是天生處男，對吧？」

宗主沉吟了片刻，說道：「還是選擇茶葉吧，既然你強調了所謂身份品格，那麼茶點茶具應該都不需要我額外準備……」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的人生經歷如此單調平庸，才能順利地成為天下第一人。

老人為自己規劃的死亡，就是寄託于魔族母巢。

「第一題，假設你遭遇了一個惡性綁架案件，犯罪者綁架了兩名人質，一名是身材妖嬈多姿的美貌少女，一名是散發著宅男惡臭的中年胖子，兩者相距遙遠，你只能來得及救其中一個，在不考慮其他任何因素的情況下，請問你要救哪一個？」

宗主此時雖然意識尚未能連接到肉身，但卻清晰地「看」到了這兩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