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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擺了擺手，道：「沒關係，開始吧。」他也想看看震天雷的威力。

但是研究院的學生，甚至包括沈括都很有成就感，看到震天雷時，表情都十分興奮。到了試驗場，除了負責發射的士卒之外，一個個都誇張地捂著耳朵。

石越自嘲地苦笑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本來是想要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火器，老是守城，有什麼用？難道守城就可以恢復燕雲，兼并契丹嗎？」

判軍器監雖然是九寺五監中品秩最低的一個，但畢竟是一個部門的總管，掌管大宋軍器製造一切事務，是一個大大的肥差。加上現在皇帝銳意邊事，軍器監更是大有立功機會的地方。石越的這個建議，讓沈括怦然心動，沉吟半晌，遲疑道：「我覺得這件事只怕沒有這麼容易。」

首先實驗的是投擲用的震天雷，兩個士兵小心翼翼地把一顆兩個籃球大小的震天雷放到發射位置上，小心地點燃引線，然後用力拉動投擲器，呼的一聲，震天雷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落在幾十丈遠的靶場，緊接著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靶場里冒出一陣濃煙。研究院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潘照臨淡淡一笑，道：「猜到的。不過我勸公子不要這樣做，這是拔苗助長。」

潘照臨笑道：「心照不宣。嘿嘿……」

和-圖-書石越暗暗佩服潘照臨果然機智非凡，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官場的事情果然是沒有秘密可言。

石越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何嘗不知道這有點急功近利？但現在人家對軍器監虎視眈眈，我們不搞點成績出來，只怕皮將不存。」

石越這才點點頭，笑道：「存中兄盡可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沈括卻不能放心，道：「公子出任直秘閣、檢正中書三房公事，是公開的秘密了。恕在下魯莽，實在不知道公子可以推舉誰來判軍器監事。」

在書房幫石越潤色謝表的潘照臨奇怪地看著他，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有心事？」

石越笑道：「我想了一個辦法。以後兵器研究院有事做了。」

沈括笑道：「是幾個學生和火器匠想出來的，他們認為手擲彈太重，威力卻小，便設計了一種威力更大，用投擲車發射的重型震天雷。」

「不錯，威力相當的強大，不過我以為還有改進的餘地，而且還達不到大量生產、降低成本的要求。」沈括解釋道。

然而接下來手擲的震天雷，卻讓他哭笑不得。

一直到第二天，石越接到正式的詔書，除授直秘閣、特旨轉著作郎、檢正中書門下兵禮房、刑房、工房三房公事之時，他還在想著兵器研究院的事情。

石越知他是默許了，微微hetubook.com.com一笑，道：「事在人為。我們去看看震天雷吧，現在研究院有多少試驗品？」

石越莫名其妙地看了這些人一眼，沈括好心提醒道：「子明，聲音太大……」

「那物什太差了。」石越順口說道，說完才猛然醒悟，驚問：「什麼叫有了一個震天雷還不夠？」

雖然不盡如人意，但石越知道這已經是了不起的發明，畢竟當時用的是黑火藥，而且火藥的配方也相當原始，單是這火藥的配方，提高硝酸的純度與含量，就肯定讓這些人花了不少工夫，所以石越還是表示了他的讚許。

潘照臨一怔，這才明白石越在感嘆什麼，不由笑道：「公子，本朝自立國以來，最大的目標就是恢復燕雲，從來沒有人想過可以兼并契丹。大家何曾有過這種進取開拓之心？設計武器之時，先想著防守，再想著進攻，也是情有可原的。凡事不可操之過急，你不需要太在意。」

石越長吁短嘆著把前一天的事說了一回。

潘照臨也不去理他，繼續埋頭看他的謝表。石越一個人靜靜地發獃，突然大叫一聲：「有了！」

「震天雷？」石越對此很有興趣。

沈括一邊走一邊說道：「試製了五十枚，成本太高，一枚震天雷要一千五百文，相當一張弩的價格。但胄案的人認為，震天雷尚不及https://www.hetubook.com.com猛火油實用。」

石越很快就明白了剛才沈括所說的「太重」是什麼意思。所謂的「震天雷」原來是個黑不溜的鐵球，引出一根引線來。和他所想的手榴彈相差簡直太遠了，而且無論體積和重量，都有點離譜。用來守城堆在城牆上還差不多，要帶著行軍，那就太難為人了。

石越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他注視沈括，笑道：「存中兄，你有沒有興趣做判軍器監事？」

石越不禁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猛火油」實際上就是一種燃燒彈，用陶器裝上石油，製成投擲彈，攻城廣備作坊有專門製造這種武器的機構。但是它成本也不低。不料震天雷的評價尚不及猛火油。

石越望著沈括，微笑道：「若存中兄願意的話，軍器監就會牢牢掌握在我們手裡，至於兵器研究院，到時候兼領就是了。」

沈括見石越突然轉換話題，連忙說道：「我們試驗了一種震天雷，威力還算不錯，但是火藥的配方大家都認為還有待改進。」

「設立軍器監，對兵器研究院來說，原是有利有弊，要緊的還是在由誰來判軍器監，恕在下直言，若是王介甫派人來的話，兵器研究院只怕人心渙散……子明要早做打算。」

潘照臨一哂，輕描淡寫地說道：「無非是給他們安排一些具體的東西去研究罷了。」

石越差點沒m.ｈｅtubｏok•cｏm•ｃｏｍ被這「震天雷」給震暈了！他構思中的手榴彈，竟然變成了原始的炮彈，實在讓他始料未及。等到煙霧散去，他走近靶場查看，只見釘在那裡的木板人被炸得四分五裂，木人身上到處散布著深嵌進入的鐵珠、鐵片，密密麻麻——總算他們還知道在震天雷裏面放了些鐵珠和碎鐵片。

潘照臨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石越，道：「有了一個震天雷還不夠嗎？」

沈括沒有注意石越的臉色，繼續說道：「不過依我看，震天雷比猛火油要有用。猛火油製造儲存不及震天雷方便，且震天雷可以發出巨大的聲響嚇唬敵人，也有直接的殺傷力。我們現在製造了兩種震天雷，各二十五枚，一種是用投擲車發射的，威力較大，一種是用手投擲的，威力較小。」

一個士兵小心翼翼地點燃引線，雙手抓住一個木柄，高高舉起，然後狠狠地往坡下砸去。石越也隨之發出一聲哀嘆——原來他們果然是設計著守城用的！欲哭無淚的感覺讓石越根本沒有心思去看爆炸后的效果。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們討論一下以後兵器設計的思路了。

石越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的？」他的確就是想在兵器研究院成立一些攻關小組，先指定幾個課題讓他們集中精力優先解決，在這種攻關中慢慢積累經驗。

潘照臨搖了搖頭，輕聲嘆道：「可憐。」

hetubook.com.com石越無可奈何地笑笑，道：「也只有如此了。」

沈括卻十分得意地捋著鬍子，誇耀道：「等到我們找到大規模安全生產火藥的方法，把成本降低到五百文左右，大宋的城池就真是固若金湯了。」

現在他可以很深刻地理解為什麼要造用投擲器發射的震天雷了！

石越笑道：「潛光兄，你可知道我想出什麼辦法了？」

潘照臨卻興奮地放下筆來，奇道：「造出這種利器來，是大宋之福，也是公子的大功。為何反要憂慮？」

沈括有點跟不上石越的跳躍性思維，怔道：「我現在擔任的職務已經有點太多了。」以資歷來說，沈括做判軍器監完全足夠，但是他現在同時在司天監、白水潭學院、兵器研究院擔任職務，領取三份俸祿，事務已經相當的多。

潘照臨卻連頭都不抬，站在一邊的侍劍見石越沒趣，便笑道：「公子，什麼有了？」

石越走過一個正在抄寫火藥配方的研究員身邊，停下來饒有興趣地看了看，忽然問道：「存中兄，火器的研製情況如何？」

石越奇道：「為什麼要製造那種用投擲車發射的？」他明明記得《新作篇》裏面是有炮彈和火槍的設想的。

四月初一，石越巡視兵器研究院時，沈括陪同視察。趁著沒有人，沈括便擔心地問道：「子明，傳聞要設軍器監，兵器研究院將劃歸軍器監管轄，沸沸揚揚，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