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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1·十字

作者: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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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離間計 第七節

第七章 離間計

第七節

王雱依然有點懷疑,道:「僅憑葉祖洽的一句話……」
那人搖頭晃腦、故作神秘地說道:「石九變自是風流才子,和我們絕不一樣,他臨的字帖,乃是桑家小姐親筆描紅,非尋常可比。」
張琥也怔住了,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石越素來是個偽君子,無論是故意不奉詔出仕,博取士林聲譽,還是在宣德門前和那些學生演雙簧,其人實是深不可測。當今世上,年輕人中能和他並駕齊驅的,也只有元澤你了。也許他是故意如此打擊你吧。若真是如此,這等事他做出來也並不奇怪,而且他也不便讓自己的手下知道,以免影響自己的聲譽……」他的分析本來甚為勉強,只不過王雱口中雖然說得冷靜,實則已是氣得發抖,他本來性格激烈,眼高於頂,眼見石越竟然如此辱他,如何能不激動?此時不過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罷了,這時再聽到張琥的話,頓時氣血上涌,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冷笑道:「他石越如此陰險奸詐,也不要怪我用權術!」
在蕭佑丹拜訪石越后兩天,宋朝中書省終於正式通過了判軍器監的人選,以孫固、沈括同判軍器監。
王雱連忙又細細看去,見其中某些筆意,和石越的字果然有幾分像,心中越發疑惑起來。
張琥卻不置可否,淡淡地說道:「終能查出來是誰。」
「元澤,現在差不多可以確定是石越所為了。」
「怎麼說?」
有人用曖昧的口氣說道:「諸位可知道石九變是怎麼樣練字的?」
不過王雱立即就搖了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合石越的性格。」
數日之後,王雱便在自家後花園辦了一期詩社,宰相家的衙內辦事,自然有眾多的京師名流前來捧場。眾人吟風弄月,漸入高潮之際,張琥忽然變戲法似的取出了幾十幅寫著唐詩的書法來,眾人細細觀賞,才發現和_圖_書每幅書法筆跡各不相同,竟是摹寫了大宋許多名人的筆跡。
馬上便有人問道:「哪個桑家小姐?你又從何知道?」
王雱接過一看,竟然是中書省的案宗,不禁大吃一驚:「這可是大罪!你哪裡拿來的?快送回去。」
葉祖洽正色道:「這話可不好亂說,畢竟桑家小姐是好人家的女孩子,他們情同兄妹,就惹出這些閑話,未免過分了。」
這兩句詩自然是嘲笑王雱倡議軍器監,結果卻為他人作嫁衣裳。張琥拿著紙片,不禁怔住了。好半晌,他才抬起頭來,望著王雱,悠悠問道:「元澤,你說是誰寫了這字?」
王雱頓覺奇怪,走出書房,把信接了過來,撕開火漆,扯出一張雪白的信紙來,剛看了一眼,就大叫一聲:「好!好!」一把將信撕爛,狠狠地摔在地上,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當然,最受這道任命打擊的,自然還是另一個天章閣侍講王雱。
這個任命大出石越的意料,孫固是當今皇帝龍潛穎邸時的舊人,皇帝一即位,他就做到工部郎中、天章閣侍講、知通進銀台司,主管著奏章的上達下傳。此人略有幹才,但是和王安石政見並不相合,反倒與文彥博關係密切。但是另一方面來看,這個任命亦在情理之中,一來孫固雖是進士出身,卻也參加過軍事行動,兼與樞密使關係親密,這個任命表達了樞密院方面亦有興趣主導軍器監的發展;另一方面,由於這個人選是皇帝親自提名的,顯然表達了皇帝對軍器監的關切,他派自己的舊人來同知軍器監,象徵意義非常明顯。然而這個任命明顯犧牲了新黨的利益,新黨提出設置軍器監,結果同判軍器監的人選一個都輪不到自己,反而都是自己的政敵。這種打擊可想而知。
葉祖洽遠遠聽見,低聲罵道:「村牛。」這些事情雖然不是胡說,但是這樣胡hetubook.com.com亂說好人家的女孩子,總是有失厚道。他不想聽到這些話,便信步走到一邊的池塘旁邊去欣賞風景。剛剛站了一會兒,便聽有人在身後說道:「狀元公好興緻。」
葉祖洽被勾起了談興,又說道:「依我看,子明是不會尚主的,皇上必然是想要大用他,本朝可沒有駙馬都尉得到大用的先例。」
張琥小心地把摺扇揀起來,交到王雱手裡,這種摺扇汴京雖然有得賣,但是用的人並不多,只有王雱這樣自許風流又特立獨行的人才喜歡經常拿在手裡。「元澤不必生氣,孫固同判軍器監,未必不會生了許多事來。」
……
石越在中書省會議時,見到王安石絲毫不以為意,馮京微露喜色,王珪眨著死魚眼不動聲色,而新上任的檢正中書吏房公事李定等人則顯得非常失望——但在表態時,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表示反對。
「是,是沒什麼不妥。」
旁人卻只聽到葉祖洽說是像石越的字,不免相顧莞爾,許多人便湊上前來,一面笑道:「讓我也來看看石九變的字……」石越字寫得差,京師士林頗引為笑談,但平時沒有人敢公然嘲笑,只是當成趣聞來說,但這裏的人都多半知道王雱和石越並不相契,未免就要故意取笑石越,以討好王雱。
「正是石越的親筆批文。」張琥一面說,一面又從袖中抽出幾頁紙,交給王雱。
王雱隨口問道:「是誰送來的?」
張琥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口裡卻笑道:「這話是不錯的,這麼說,桑家小姐給石子明寫字帖的事情,竟是真的了?」
張琥滿不在乎地笑道:「不要緊,明天就可以送回去。李定自會做得滴水不漏。元澤你先看這上面的筆跡。」
葉祖洽懶得理會這些人,心中暗罵道:「衙內鑽!」當時專門討好「太子黨」的人,便往往被人們譏諷為「衙內鑽」。葉祖洽雖然不願意說和_圖_書石越的壞話,卻也不敢得罪王雱,便悄悄地讓到一邊去。隨這些人放肆地說著石越流傳在士林、坊間的糗事——其實這些事大都是被人們當成風流韻事來說的,到了這些人口裡,卻不免沾上幾分惡意。
他挑撥之意甚明。葉祖洽對蘇軾的確恨之入骨:狀元的榮耀,差點就被他剝奪了!但即便如此,表面上他輕易也不願意得罪蘇軾。更何況葉祖洽認定了石越前途不可限量,行事更是加倍小心。當下只微微一笑,道:「我對這些恩恩怨怨,也不敢計較,只是儘力做好本分,效忠皇上罷了。」
王雱依言看去,前面文書一眼跳過,只看後面的批註,上面寫著幾行小字:「……此事立意甚好,然亦有幾分不妥處……」這筆跡和那兩句詩的筆跡,略有相似。
葉祖洽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愕然道:「此事盡人皆知。」
張琥半開玩笑地說道:「以石子明的受寵,多半是要尚主的,至少也是皇上指配哪家大臣的千金,真是奇怪沒有人去石府說媒。」
葉祖洽頓時放鬆了警惕,也笑道:「哪裡便會沒有!不過人人都覺得子明不是一般女子配得上的,一般也不敢上門說媒罷了。偏偏執政大臣的女兒們不是早已婚嫁,就是尚未及笄,也是他紅鸞星未動吧。」
便有人湊趣答道:「無非是磨墨寫字臨帖,還能有什麼辦法?」
王雱這時才稍稍冷靜下來,恨聲道:「是誰寫了這字?!」
官場本無秘密,何況王雱倡議軍器監的事情,也有許多人知道。問題是誰要這麼和王雱過不去,藉著唐詩來嘲笑他?
葉祖洽端詳了一會兒,脫口說道:「這字中的筆韻,倒有幾分像石子明。」
王雱這才點了點頭。軍器監是個肥得流油的地方,價格上隨便報點虛數,貪污的錢就是成千上萬,加上地方都作院的孝敬,當真是個大大的美差。孫固、沈括都不以https://m•hetubook•com•com清廉而聞名,自是難以潔身自愛……正想著,一個家人小心地在門外說道:「公子,有人送了一封信給您。」
張琥又將那兩句詩取出來,三種筆跡擺在一起,道:「這兩句詩的字,表面上看來,和石越的字跡並不是很像,但是其中的筆意卻是掩飾不得其法,欲蓋彌彰。明明是石越刻意掩飾自己的筆跡后寫的。」
王雱見這幾頁紙上,全是描紅,每頁都有幾個字寫亂了,看起來是女子的筆跡,紙張又有點兒皺,倒像是某人用硃筆寫描紅字帖沒寫好作廢扔掉的。他疑惑地望了張琥一眼,不知道什麼意思。
張琥討了個沒趣,諾諾道:「元澤所說甚是。不過軍器監頗多流弊,孫固、沈括都不是清廉的人,自古宦官都愛錢,我們只需安插幾個小吏進去,若能逮到把柄,也算為國除害。」
葉祖洽聽他繞著彎子又問到這事上來,心中一凜,一種不安的感覺浮上心頭,勉強點了點頭,道:「這倒是真的。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妥。」
王雱沉著臉端詳了許久,默不作聲。半晌,突然問道:「我和石越本無仇怨,不過政見不合,他何必要如此羞辱我?而且他手下並非無人,又何必親筆手書,留下證據?」
張琥聽他這麼說,搖頭笑道:「狀元公是丞相親自保薦的,當初蘇軾還想從中作梗,說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
張琥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連忙走過去,撿起撕成幾片的碎紙,拼在一起,只見上面寫著兩句唐詩:「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張琥略帶諷刺地說道:「狀元公在白水潭可還習慣?那邊人可不少。」
張琥點了點頭,笑道:「或是如此。」
王雱便笑著提議,要考較一下大夥的眼光,讓大家每人猜一幅書法摹的是誰的筆跡。分給狀元爺葉祖洽的一幅,上面便寫著一句唐詩名句:「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https://www.hetubook.com.com。筆跡頗為稚嫩,和其他的書法各有名家風韻完全不同。
兩個人的腦海里同時閃過一個名字。
張琥一怔,他卻從未想過這一點,不由笑道:「這麼說倒不錯。我本以為是石子明和桑家小姐已有白首之盟了呢。」
張琥笑著分析道:「孫固一向自命甚高,聽說他九歲讀《論語》,就說《論語》說的,他能做到。他本是穎邸舊人,雖然說和沈括各有司掌,但是肯定會有摩擦。加上孫固一向討厭宦官,最反對內侍參与朝廷的事情,而軍器監豈能不和宦官打交道?」
王雱微睨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我也討厭那些閹人多管外事。孫固若有膽把宦官逐出軍器監,那麼他上任我也可以接受。就怕他沒有這個能耐!」
「你看看這是什麼!」張琥從懷裡掏出一冊案捲來。
哪知王雱聽到這句話,臉色立時就變了,還與張琥互相使了個眼色。葉祖洽何等伶俐,這細微的舉動,全部落入了他的眼中。他心中一咯噔,便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免暗生悔意。
張琥聽了這不咸不淡的話,打了個哈哈,笑道:「狀元公的胸襟,在下自愧不如。」說罷,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聽說石九變至今尚未娶妻?」
張琥冷笑道:「這幾頁紙是我吩咐得力的家人從桑家下人那裡買來的,是桑家小姐給石越描紅時寫廢的。」
王雱臉一沉,道:「這是工房案宗批文,難道……」
……
葉祖洽心思一轉,笑道:「取笑了,我在白水潭教書,是聖上的意思,做臣子的守自己的本分罷了。」他知道張琥是王雱的黨羽,這句話卻是在向王雱撇清。
「不知道,那人把信交到小的手裡,就走了。信封上也沒有寫名字。」
「這個孫固,一腐儒而已,讓他同判軍器監,能成什麼大事!」王雱狠狠地把摺扇摔在地上。
他回過頭,見是張琥,連忙笑道:「我生性好靜,那邊人多,竟是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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