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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1·十字

作者: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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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匪斧不克 第九節

第十三章 匪斧不克

第九節

石越雖然在軍器監做過官,也做過三房檢正官,按理說見識應當不少了。可偏偏卻不知道「武成王廟」是個什麼東西,供的是哪路神仙。他心道:「《封神演義》是明朝的,此時還沒問世,難道真有黃飛虎不成?」只是心裏納悶,卻不敢說出來,怕惹人笑話,說名滿天下的石越石子明,連個武成王都不知道是誰。因此說道:「走,過去看看。」
連石越都忍不住笑了,韓梓兒笑道:「認錯了還不行,你說說為何把呂太公奉為武聖?說得出道理來,自然饒你這次,不然,加倍罰你。」
進到屋中,石越頓覺眼前一亮,讓眼前的東西給嚇了一跳。他揉揉眼睛,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擺在五米長的桌子上的沙盤!上面山脈、河流、城堡,一應俱全!
石越想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也不必多事聲張,讓眾人迴避一下便可。有勞二位。」
眾人聽了這話,無不凜然答應。連吳鎮卿也不禁眼角一跳,回想起當日秦觀和自己說過的話,這才知道國家果然有意用兵進取。王韶今日之事,不過是大戰略的第一步而已。
眾人本是沒有什麼目的可言,無非哪裡熱鬧去哪裡。唐康和侍劍到底年紀不大,一路興高采烈,秦觀也樂得陪他們說說話,指指點點。他為人也算風趣,讀書也不少,引經據典,引得唐康和侍劍十分欽佩。石越卻是緊緊跟在馬車之旁,偶爾低頭和嬌妻說幾句話,生怕她坐在車中無趣。
所謂「飽漢不知餓漢飢」,在石越看來,這武學之中,可以改革的地方多不勝數,在田烈武看來,這裏卻是羡煞人的地方,只是自己沒有這個福氣進來。因此一邊看一邊將羡慕之情全都寫到了臉上,惹得秦觀在旁邊偷笑。文、薛二人卻只顧看石越的反應,見他臉上並無嘉許之意,心裏不由有點失望。兩人對望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文煥趨前幾步,搶先說道:「大人不妨到這邊來看看。」一邊說一邊把石越引到一個房子里。
梓兒啐了他一口,笑罵道:「沒上沒下的。小心回去罰你抄《周禮》一百遍。」
田烈武不料石越也在,而且又親自迎了前來,倒吃了一驚,雖然知道石越最是禮賢下士的,卻依然一半受寵受驚,一半心裡不安,躬身行了一禮,口稱:「拜見石學士大人。」
石越心道:「這我怎麼知道呀,我們那時的武聖,可是關羽,哪裡輪得到姜子牙!」嘴上卻笑道:「慚愧,正要向妹子請教。」
石越這才知道原來武成王竟然是姜子牙。他本來就有意去見識見識,又見文煥說得十分得體,更不好拂他面子,笑著點了點頭,道:「諸位可願一齊去瞻仰一下武成王?」
有幾個人便答應了。文煥笑道:「非止這幾人,便是吳兄、段兄、田兄,還有晚生,都有此意。不過不知道下月武舉取錄人數有多少。」
唐康忍不住捂著嘴偷笑,說道:「大哥博古通今,豈有不知之理?明擺著哄嫂子開心,倒真箇是相敬如賓。」他和石越熟了之後,知道石越平素脾氣比自己老子hetubook.com.com還好,因此便敢開玩笑。
石越臉色稍霽,心裏讚歎:「難為他有這般見識。」嘴上卻正色說道:「以後這些話,你不可以亂說。別人說得,你是我兄弟,卻說不得。否則傳到御史耳中,必有是非。就算是別人說,你也要走得遠遠的。這些道理,你以後自然能理會。」
文煥也是個有眼色的人,他斜著眼睛看見一輛四個輪子的馬車,紋風不動地停在那裡,幾個石府的家人恭恭敬敬地圍在馬車周圍,就猜到這是石越攜眷出遊。武成王廟本也是開封城裡一個熱鬧的所在,想來石越夫婦是來看看熱鬧的,因笑道:「石大人的風采,晚生平素久仰得很了,便是眾同窗,提起石大人來,也仰慕得不得了。今日難得到此,武成王廟就在左近,石大人雖是文官,可晚生讀大人的大作,一向是說文武不可偏廢的。平日見慣了孔聖人,今日何妨見見姜太公?也可讓武學的同窗們一睹學士的風采。」
石越笑著告了罪,一面回去上了馬,隔著窗帘和梓兒說了。韓梓兒只要陪在石越身邊,便是再臟再臭的地方,只怕她也能當成人間樂土,哪裡會有什麼不樂意?何況又知道丈夫只怕還另有圖謀,自是滿口答應。於是一行人竟是直奔武成王廟而去。
石越這才恍然大悟,心道:「這武學建在武成王廟多半是聽說過的,多半是忘記了。」秦觀一提到武學,倒勾起石越一樁心事,不由坐在馬上開始出神。
唐康少年心性,見石越夫婦誇他,便忍不住賣弄道:「當年文王問治道于太公,太公回道『王者之國,使人民富裕。霸者之國,使士人富裕。僅存之國,使大夫富裕。無道之國,國庫富裕,這就是所謂的上溢而下漏』,我觀太公的見識,倒和大哥平日說的一般無二。若似本朝人物,變法之前,不過是僅存之國,充其量不過是霸者之國;若王相公所行之法,倒似是無道之國了。太公到了齊國后,精簡禮儀,重視工商,以利字言仁義,似乎也與大哥平日說的不謀而合,這個武聖人,他自是當得的。」
石越對薛奕不由要刮目相看,贊道:「果真了不起。薛世兄是如何想到這樣做地圖的?」他一個現代人,在電視里見慣了沙盤,若能想到,倒不以為異。只是古代,石越卻似乎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東西,他不知道實際上沈括的確有過這樣天才般的設計。
梓兒在車裡問道:「大哥,這是到了何處?」他們夫妻平素叫慣了,梓兒卻並不叫他「官人」或「老爺」。
石越在馬上一面和文煥、薛奕交談,一面打量眾人的行當。田烈武自恩蔭了官職,石越便送了一匹馬給他,因此胯|下的馬倒是極好的一匹,不過鞍就未免差了一點,想是田家一向持家謹嚴,小戶人家,奢侈不起使然。雖然如此,但此人心眼實誠,又不乏精細,且上進好學,長得也是高大修長,武藝又好,倒似一塊天然璞玉,這個人只需略加恩威,便是自己彀中之物。段子介依舊是一身素袍,腰佩彎刀,較之幾年之前,臉上更見風桑https://m.hetubook.com.com之色,就是胯|下的那匹馬,也似乎消減不少。石越知道這是他雖然滿腹之才,卻命運坎坷,不能大用,故此銷神。他以前脾氣衝動,路見不平,就欲拔刀而向,現在穩重不少,也算是可造之材,只不過要讓段子介成為自己緩急可用之人,卻是難了一點。此人對桑充國的忠誠要高於對自己的忠誠,不過他可能更忠於自己的主見也說不定。至於眼角向天的吳鎮卿,穿著灰色的袍子,五花馬上掛著一張雕弓,一把弩機,一副愛理不理的脾氣,連向自己這邊看都不看一眼。但此人雖然馴服不易,只要馭之以術,倒不怕不為己用,畢竟他這樣的脾氣,只恐當世也只有自己願意用他。文、薛二人衣著光鮮,渾身上下,都透著活力,刀、劍、弓、弩,全是新的,似乎文煥也是大戶人家的子弟。二人談吐之間,雖然不亢不卑,卻處處現著名利之心,更是不難籠絡。不過要看看他們有多少真才實學罷了。
石越知道他的性情,受了這一禮,才笑道:「不必拘禮。」一邊打量邊上四人,那四人中有三人早已拜倒,口稱「拜見」,有一人卻只微微欠身。那個不曾拜倒的,石越倒是認識,正是康大同的表弟吳鎮卿,他早知此人心高氣傲,聽說只因考進士名次靠後,便棄官不做,決意改考武舉。石越平時和潘照臨、司馬夢求談起,還贊此人識度不凡,只不過脾氣太傲,只怕難以容於世俗中。石越一早就有意抬舉他,對他這點脾氣,倒並不介意,只微微一笑答禮。
唐康笑道:「這卻容易。孫子云,將有五德,智、信、仁、勇、嚴也,凡為將者,以智為先。呂公輔佐文王、武王平定天下,創周天下八百年之基業,入則相,出則將,又有《六韜》六十篇傳世,以智而論,後世無出其右者,單是這一點,便足以為武聖。而且他五德皆備,不負文王之託,輔武王成大業,堪稱為『信』;以有道伐無道,救民於水火,堪稱為『仁』;親率六軍,冒敵矢石,自可當『勇』;至於『嚴』字,《尚書》有《牧誓》篇,雖是武王之口,然當時軍令,皆出於呂太公,亦不能瞞了他的功勞。五德俱備,稱為武聖,自是天經地義。」
石越夫婦萬料不到他說出這番話來。韓梓兒女孩子家倒還罷了,石越卻真是吃了一驚。左右看時,幸好沒有外人,因沉了臉問道:「這番話你哪裡聽來的?」
韓梓兒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模樣,忍不住笑道:「看看康弟這樣,倒不像大哥的義弟,倒是親兄弟一樣。」她自是說唐康是個小大人,惹得石越和唐康都笑了。四人又看了一會兒陪祠的武將,無非是韓信以下諸朝名將,石越和韓梓兒一邊瞻仰,一邊和唐康、侍劍講這些人的事迹。石越是學歷史的,韓梓兒讀書又博,倒也說得津津有味。好一陣子,梓兒才笑著對石越說道:「大哥,你不可讓那些人等太久了。我和阿旺去車上等著,有阿旺陪我聊天便可,你們慢慢談正事要緊。若是要談得久了,打發侍劍出來說一聲,家m•hetubook.com.com丁自會送我們回去,那馬車不愧多了兩個輪子,跑得竟是比平日坐的安穩多了。」
石越心裏知道這是梓兒體諒自己,笑著輕輕握了嬌妻小手一下,答應著把她送了出來,又親自扶她上了車,這才帶了唐康、侍劍,折回武成王廟。那文煥、薛奕遠遠見到石夫人出去,便一齊迎了出來。石越見到吳鎮卿老大不耐的樣子,心裏知道怎麼回事,倒不在意。他卻不知道若非段子介的面子,他早就走了。段子介和吳鎮卿,不打不相識,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這中間種種,連段子介本人,也覺得奇哉怪也。
石府自梓兒嫁過來后,內宅外院,漸漸森嚴,童僕奴婢,也增多不少。別說桑俞楚沒有怠慢愛女佳婿之理,便是唐家結上石越這門遠親,心裏也是樂意萬分。何況還有韓琦也不肯低了勛族的排場,石越想要不奢華,都有點身不由己。
薛奕和文煥答應著進去,通知眾人迴避了。石越這才讓阿旺扶著梓兒下來,只讓唐康、侍劍跟了,進去武成王廟參謁。只見正廟供的姜子牙一身戎服,一手按劍,一手捧著一本書,倒也栩栩如生。韓梓兒讀雜書甚多,拜謁完畢,因笑道:「大哥,你可知道古來大將成千上萬,為何偏選著呂太公做武聖?」
石越吃驚地望了文、薛二人一眼,見二人臉上帶有得意之色,便猜到這可能是二人的手筆。果然,文煥介紹道:「這是薛兄的傑作,乃是西北邊防地形圖,如此製成,一目了然,于用兵行軍,頗有助益。」
這時既是夫人出遊,雖號稱是輕車簡裝,卻也非一般人家可比。石夫人韓梓兒的馬車,是石越前幾日親自吩咐製造的,假公濟私,託大宋最好的工匠特製了四輛四輪馬車,除了自己老婆外,另外三輛是分贈蜀國公主、王安石夫人、馮京夫人的。他自己不想太招搖,反而沒有。這輛嶄新的馬車,朱壁綠頂,光彩照人,外表就煞是漂亮,內裡布置更是堂皇。石越親自挽著韓梓兒的手,把她送到車上,看著幾個服侍的奴婢也上了車,又見唐康、侍劍、秦觀也各上了馬——潘照臨和司馬夢求、陳良卻是不願意去,他這才自己也上了馬,按轡緩行,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學士巷。
薛奕笑了笑,婉言謝絕:「晚生之志,是想去疆場掙功名。多謝大人厚愛,晚生愧不敢受。」
秦觀和唐康見他蹙了雙眉,不知道在思慮什麼事情,不敢打擾,便靜靜立在周圍。半晌,忽聽到有人大叫:「秦公子,是你嗎?」
石越又和眾人說了幾句閑話,無非是些勉勵之詞,眼見天色已晚,便告辭而去。那些武學生員,若論年紀,倒沒有比石越小的,不過地位懸殊,倒是石越老氣橫秋地說話,那些人也只能自稱「晚生」。不過眾人皆不以為意,以石越今時今日之聲望,在一般士人眼中,自然當得起「前輩」二字。
田烈武讀書少,此時早已不敢多說;吳鎮卿卻是不樂搭理人的,也不說話。只餘下段、文、薛三人抱拳道:「只怕擾了大人的雅興。」
石越這才知道端倪,他點了點頭,贊道:「薛https://m.hetubook.com.com世兄不必過謙。似這個想法,沒有過人的才智,斷難想到。我有意向陛下舉薦世兄,不知世兄之意如何?日後無論大內、樞密院、甚至都堂,都需要有這樣的地圖,以方便執政者決策。」
石越夫婦見他小小年紀,有這般見識,自是歡喜。石越贊道:「康兒的書倒沒有白讀。」韓梓兒見夫君誇她表弟,也是非常高興。
薛奕和文煥相視一笑,薛奕便笑道:「說起來,晚生倒也算是白水潭的半個學生。晚生平素是在博物系聽課的。只因現在博物系的許多學生都出京遊歷了,沈存中大人又辦了研究院,又要去工部軍器監幫辦公務,晚生最近才去得少了。不說晚生,似文兄、武學里的學生,十個裡倒有五個去過的,餘下沒有去聽課的,也去玩過的,要不然晚生也不能認識段兄這樣的人物。因此,大人的規矩,晚生們倒也知道一點。只是這是大人第一次來武學,再者,夫人來遊玩,讓眾人迴避一下,也算是我們知禮。」
石越見他提到段子介和田烈武,因用目光去尋這二人,卻見段子介倒是傾心在聽自己說話;而田烈武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沙盤」,正在那裡感嘆不已,心馳神移。
一行人這麼邊說邊笑,緩緩而行,也不覺時間流逝。石越和梓兒說得開心,更是連東南西北也沒有注意,忽然就聽車夫「吁」的一聲,把馬車停了。石越吃了一驚,猛地抬頭,原來是到了一個所在。
秦觀笑道:「大人,本朝武學一向定在武成王廟,王相公欲重興武學,現在那裡住的,都是武學的學員。帶著夫人,只怕多有不便。」
薛奕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這並非晚生想到的,沈存中大人在講博物學時,曾經用木屑、麵糊、熔蠟做成地形圖,講解各地地形。晚生受此啟發,便用此創意,做了這個西北邊防地形圖。平時演兵之時,同窗也好更加方便。這地圖也非晚生一人之功勞,若無白水潭的同窗,還有文兄、段兄,晚生便有此心,也無此力做成。」
此時文、薛二人把石越請了進去,早有武學的教授出來迎接,陪著石越參觀武學。當時武學的規模並不大,不到百人,所有學生都是世家子弟,似田烈武這樣的出身,都沒有資格入學。教的課程除了兵法陣圖弓馬之外,還有五經。石越一邊聽教授介紹,心中暗道:「這武學多有可改革之處。」不過轉念想到現在自己身上的麻煩,心知一時也是有心無力。自己出守外郡,是遲早間的事情,現在朝政說得不好聽一點,那是一地雞毛,眼見明年更有大災,千萬百姓不知道如何救助,又哪有心思有機會來改革武學?
文煥在旁邊解釋道:「薛兄已經打算參加下個月的武舉,他素日也是心氣高的,還請大人見諒。」
唐康點了點頭,答應道:「我理會得。平時並不敢亂說的。」
石越哪裡會見怪,心裏更加喜歡薛奕,連連贊道:「薛家子弟,果然名不虛傳,他日必能成就一番功名事業。」又轉頭問旁邊的人:「諸位也有意參加武舉嗎?」
石越雖然心裏知道皇帝決定本次武舉錄取https://m•hetubook.com.com人數不能超過三十名,甚至連直舍人院、集賢校理劉頒與館閣校勘黃屢考文墨,龍圖閣直學士張燾與權樞密副都承旨張誠以及呂惠卿三人主持考武藝的事情都早已知道。不過此時自然不能亂說,只溫言勉勵幾句,又想起左宗棠的名言,便藉著「前人」的牙慧說道:「中國強盛之時,無不掩有西域。今河西李家叛逆已久,實是本朝武人之辱。諸君皆當勉之,今上是大有作為之君,良材美質,不可自棄,國家若有緩急,便是諸君出鞘之時!」
石越應了一聲,揮鞭笑道:「似有點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地名來。」正說著,唐康、秦觀等人拍馬過來,正好聽見,唐康笑道:「大哥真是貴人事忙,武成王廟就在前面哩。」
拜倒的三人中,有一人石越也是認識的,便是白水潭的學生段子介,算起來是桑充國的好門生。他見到石越,依舊是稱「山長」,並不稱官職。另兩個人,石越卻不認識,聽他們自報家門,一個叫文煥,一個叫薛奕。文煥倒也罷了,薛奕卻是世家子弟,他曾祖薛巒、叔父薛利和都曾在朝廷為官,薛利和還做過屯田員外郎,現今依舊在工部當差,和石越也曾打過交道。石越知道這薛家和大宋朝有名的武將世家種家一樣,都是以武傳家的世家,只不過門第聲名,比不上種家罷了。這兩人都是武學的生員。石越心中雖然奇怪這五人如何能湊到一塊,面子上卻不免著意結交。他一向知道北宋一代,武人中沒什麼名將,便是一個狄青,也是演義小說誇飾的多。他曾見過狄青的二子狄諮和三子狄詠,但倉促不及深交,只是覺得三郎狄詠長得非常帥氣,是他平生所見第一美男子。傳聞也就只有王韶有個兒子在西北軍中,還有點父風。石越既是有意做大事業的人,對武人之中的傑出之士,不由加意留神。此時一邊打量這幾人,一邊和他們交談,只見文、薛二人談吐識度,頗為不凡,特別是薛奕,生得猿臂蜂腰,高大威猛,說話條理清晰,清簡不煩,更讓石越喜歡,不免幾個人多談了幾句。
不多時便到了武成王廟。文、薛二人說聲「怠慢」,便先進去通知迴避出迎,被石越一把攔住,笑道:「不必興師動眾。平日里我去白水潭,亦沒有多少排場。似白水潭學院,那是供著孔聖人的地方,我便覺得憑你多大官威,到了學院,就得敬孔聖人幾分,安心做個平常的學子模樣。因此便是昌王那樣的鳳子龍孫去了,也並不講階級之分的。武學雖然不供著孔子,卻供著武聖,也是一樣的道理。」
唐康不料石越作色,也不敢隱瞞,說道:「前半段話,平日在學院,多聽到一些同窗這麼言語。後半段話,是我自己這麼想的。」
聽到這大呼小叫的聲音,秦觀便知道是田烈武。循聲望去,果然不錯,不過卻不是田烈武一人,數著人影,一共是五人。不多時這幾人便到了近前,此時石越早已回過神來,和秦觀相視一笑,下了馬迎上前去。連唐康和侍劍也下了馬。
唐康朝侍劍伸伸舌頭,立時做出垂首低眉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道:「嫂子,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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