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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惠卿皺了一下眉頭，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這個弟弟真正的不學無術，還不怕丟臉，哼了一聲，也不去理他。倒是陳元鳳笑道：「伯魚是孔子的兒子，子思的父親。」

呂惠卿卻是素知自己這個弟弟的，便問道：「你是在何處聽來的村言野語？」

呂府。

「只怕是他人設計離間，亦未可知。」呂惠卿皺了眉毛，依然保持冷靜。

「哥，你可知道伯魚是誰？」呂升卿回到家裡時，呂惠卿正在和陳元鳳閑聊，他和陳元鳳隨手打個招呼，就迫不及待地向呂惠卿問道。

呂惠卿和陳元鳳相顧一笑，不由來了興趣，笑道：「他們都說hｅｔubook.ｃom•cｏｍ了什麼？」

陳元鳳又說道：「福建路提點刑獄檢法趙元瓊前日離京，與『伯魚』通宵達旦歡聚，外人沒有一個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這種種事情聯繫起來……」

「這是晉江知縣給學生的一封信，他說最近有人在那邊打聽恩師的家產田地之類的瑣碎事，有認得的說此人也在『伯魚』門下行走過。」陳元鳳緩緩說道，「學生此來，本就是想給恩師提個醒的。」

呂升卿瞥了陳元鳳一眼，不肯便說，呂惠卿早知他意，笑道：「履善是自己人，不妨事。」

陳元鳳卻是知道呂惠卿絕對沒有他hｔtｐs://m.ｈeｔuｂｏok.cｏｍ•cｏm說的那麼行得正。宋代官員都有限田，呂家田地數千畝，早已遠遠超過規定的數目，而且其中還有許多田地是強買來的。呂升卿、呂和卿受賄之後，便寄往老家廣置田地家產，呂惠卿特意關照下，一族人都從中受益。做過晉江判官的陳元鳳，自然是知道這些陳年故事要被翻出來，對呂惠卿的影響巨大，因笑道：「雖說如此，但是貴族中人多事煩，若有一二人做事不夠周詳，被別有用心的人放大，亦不可不防。」

「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別人用這鬼魃手段。」呂惠卿冷笑道，「只不過現在朝和*圖*書中老朽之輩守舊迂腐，能助相公者沒有幾人，凡事總得以公事為重。」

呂惠卿心如明鏡，他知道陳元鳳自然是盼著自己早登相位，他作為自己的心腹，便可水漲船高，好出一口一直被桑充國、唐棣等人蓋過的惡氣。宰相之位，自然是他呂惠卿夢寐以求的，但是此時……

呂惠卿接過來，略略掃上一眼，臉色越發難看。

「我剛剛在酒樓里聽隔壁的人講話聽到的。」

呂惠卿擺了擺手，面有難色，沉吟良久，才輕聲嘆道：「投鼠忌器。」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時節還能管什麼器不器的？那政事堂之位，難道是有種的嗎？」陳元鳳輕和-圖-書咬碎牙，獰笑道，「不如先下手為強！夫子雖賢，難道『伯魚』便清如水嗎？」

「啊！」呂升卿一下愣住了，「那麼伯魚和子路聯手害顏子的典故，又出自哪裡？」

這一下陳元鳳和呂惠卿全都怔住了。「伯魚和子路聯手害顏子？這個學生倒沒有聽說過。慚愧。」

「既是如此，我便說了。」呂升卿也不隱瞞，把他在酒樓聽到的對白，一五一十全部學了一遍。話未說完，陳元鳳和呂惠卿臉色已然變了。呂惠卿對王安石執弟子禮，好事者說王安石是孔子，呂惠卿是顏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伯魚自然就是王雱，子路就是曾布，那個太監說的什麼，簡直hｅtｕｂoｏk•ｃｏm•cｏm呼之欲出了。

「石越前腳剛走，他們便後門操刀。豎子真不足與謀！」呂惠卿長嘆了一口氣。

陳元鳳道：「恩師，這位伯魚兄一向心胸狹窄，不能容人。只怕不可不防。」

「履善，做事不可衝動，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呂惠卿抬起頭來，躍入眼帘的是一幅自己的手書：小不忍則亂大謀！

呂升卿似懂非懂，一肚子的莫名其妙。

陳元鳳冷笑道：「恩師只管仁義待人，哪知他人陰險呢。請看這個……」一邊說一邊從袖子中抽出一封信來，遞給呂惠卿。

「他們真的這麼急不可耐了嗎？」呂惠卿苦笑著對陳元鳳說道，「新法大業未成，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