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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2·權柄

作者: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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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勵精圖治 第一節

第三章 勵精圖治

第一節

眾人悄無聲息地埋鍋做飯,雖然火光點點,歸化縣卻也沒有人前來干涉。耶律濬不時張望歸化縣城,嘴角不經意地露出絲絲冷笑。吃過飯後,侍衛們便就地休息,耶律濬卻與蕭佑丹、司馬夢求圍坐在一起,低聲說著閑話。眼見天色全黑,耶律濬依然談笑風生,沒有半點動身的意思。司馬夢求雖然心中好奇,卻也只得忍住,陪著這位太子爺聊天。
張思平獃滯了一會兒,然後苦笑一聲,竟也不問信件的內容,無力地說道:「大人,我雖然怕死,可不是傻子。我若寫了這封信,只怕死得更快,到頭來我家人也難免受連累。罷了罷了,你就給我個痛快吧。」
「吱」的一聲,城門才開了一半,衛隊的侍衛早已迫不及待地擁著耶律濬衝進城去。前面稍有人阻攔,便有幾個侍衛騎馬衝上,沒頭沒腦一頓鞭子打得鬼哭狼嚎也似。
耶律濬一行人舉著火把來到城牆下時,整個歸化縣城都在一片寂靜之中。守城的士卒早已歪歪斜斜地躺在粗陋的城牆上睡著了。
「我、我……」張思平聽到這話,尿都嚇出來了,一屁股癱在地上,神不守舍地哭道:「我,我可從來沒有得罪過殿下呀。」
耶律綏也早已離座,探頭看耶律孝傑的詞稿,一面搖頭晃腦地低聲吟哦著,當讀到「解帶色已戰,觸手心愈忙。哪識羅裙內,消魂別有香」之句,不由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笑道:「丞相果真是才高八斗,倚馬書成,只怕曹子建也有所不及。」
「是,是,下官知罪。」張思平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回答道。
「是!」幾個王府衛士早已經如狼似虎地沖了過來,將張思平捆了個結結實實。張思平驚駭之極,眼看耶律濬不是玩笑,但任他挖空心思也想不出自己如何惹惱了太子以致降罪,只一面掙扎一面大呼:「下官冤枉,下官冤枉!」歸化縣縣丞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卻終於不敢說話。
「你叫什麼?」蕭佑丹騎在馬上,竟沒有看他一眼。
「什麼信?」聽了這話,張思平又似抓住了一根稻草。
那一日風和日麗,司馬夢求原想出門了解些當地的民情。誰知方一踏出門,卻見耶律濬的侍衛撒撥向自己走了過來。司馬夢求對此人一向非常忌憚,他知道撒撥雖然寡言少語,卻極為精明,而且武藝過人,曾以一人之力獨自殺死猛虎,兼之對耶律濬忠心耿耿,若是被他發現什麼破綻,只怕自己立時便要死無葬身之地,是以見他朝自己走來,不由得有些驚訝又有些意外。卻見撒撥走到司馬夢求近前,躬身抱拳,冷冷道:「馬先生,太子有請。」見司馬夢求點頭,他便轉身帶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多一句話。
耶律孝傑沒料想耶律綏也竟如此放肆,倒不由吃了一驚。他一向的名言,是「無和_圖_書百萬兩黃金,不足為宰相家」,一貫貪污受賄、厚顏無恥。耶律濬柄政之後,大大阻了他的財路,早被他恨之入骨。更何況還杖殺他侄兒——張思平血脈上自然不親,可是每年的孝敬,卻從來沒有少過。此時耶律乙辛主動要求聯手,他豈有拒絕之理?只是他生性謹慎,若非萬全之策,也斷然不會輕易下水。當下笑道:「廢立大事,若無萬全之策,不可輕言。」
耶律綏也望著耶律孝傑,道:「丞相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回大人,下官張思平,不知太子殿下遠來,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與大人恕罪。」張思平的神態中,有著掩飾不了的驚訝,但看上去更像一隻急欲討好獻媚的哈巴狗。
一個四十來歲的官員趕緊向前爬出幾步,媚聲道:「下官便是歸化縣令。」
「正想誑得皇後手書。」耶律綏也笑道。
「這首詩里藏了趙惟一的名字,皇后也是聰明人,豈能不知?若用此計,只怕壞事!」耶律孝傑沉吟半晌,忽然走到書案邊,鋪紙沾墨,提筆書道:青絲七尺長,挽作內家裝。不知眠枕上,倍覺綠雲香。寫完之後,又看了看,頗覺滿意,又繼續寫道:紅綃一幅強,輕闌白玉光。試開胸探取,尤比顫酥香……他是狀元之才,寫這些艷詞自不在話下,當下筆不加點,連寫十首,總名之曰「十香詞」。
司馬夢求見到石越的第一句話便是:「遼國大亂了!」石越與潘照臨面面相覷,當下便聽他細說遼國的究竟。
這本也只是一句慣常對長官說的話,誰知蕭佑丹臉一沉,卻厲聲喝道:「既然知罪,那麼來人啊,先給我綁了!」
司馬夢求連忙欠身道:「不敢。」
「此事若無證據,皇上如何肯信?」耶律孝傑皺眉道。
耶律孝傑接過來一看,見上面寫著一首《懷古詩》:宮中只數趙家妝,敗雨殘雲誤漢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窺飛燕入昭陽。當下微微一笑,道:「僅憑這片紙,只怕動不了聖聽。除非是皇後手書……」
張思平眼睛一亮,隨即又立時黯淡下去。他心頭一片空明,似乎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過來,慘笑道:「你也不必騙我了。我不反抗,是我一個人死;我若反抗,便是我一族死。我有今天的下場,也不全是因為我收稅收得多吧?」
「正是,正是。」耶律綏也喜笑顏開,道:「只要皇上窮治……如是我父王上奏此事,必由丞相治獄,到時候……」
「我……下官的確冤枉。殿下明察,殿下明察!」
耶律孝傑笑道:「皇后最喜歡這些詩詞曲賦,只須讓宮人哄得她手書《十香詞》,再呈給皇上,皇上大怒之下,再背一下《懷古詩》——若說皇上會不窮治其事,那便是神仙也不肯相信。」
剛剛吩咐家人將信送和_圖_書往中京,耶律孝傑便聽到管家來報:「魏王王子耶律綏也求見。」「快請。」不多時,管家便將一華服少年引至。那少年見到耶律孝傑,連忙拜倒在地,口中稱道:「小侄拜見丞相。」
耶律綏也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來,笑道:「丞相請看——」
張思平萬萬料想不到,竟然是因為自己收稅收得最多而招來殺身之禍,一時之間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遠處耶律濬早已等得厭煩,和司馬夢求說起閑話來,顯見全然沒有將張思平的生死放在心上。蕭佑丹將他一把丟到地上,俯身又道:「太子殿下最喜歡勇士,你若敢糾集兵丁和我一決高下,說不定殿下還能饒過了你。」
司馬夢求自從入太子幕府以來,除了第一次聽到一些大事以外,一直便被耶律濬恭恭敬敬地供著,卻再也沒有機會參与過什麼重要的事務。而他怕別人起疑心,也裝得淡然自若,只是整日價四處閑逛,了解中京風俗民情,四周地理形勢,兵防布置。他有太子府的腰牌,任何去處,都是暢通無阻。隔一段時間,司馬夢求也會去見一次韓先國,傳遞一些信息。不過,最多每隔一日,耶律濬總要見上他一面,無非是問些宋朝的情況。耶律濬聽司馬夢求說起三大報、白水潭學院的種種趣聞,總是聽得津津有味。有一次,耶律濬竟然找出來白水潭學院的全套最新教材給司馬夢求確認,令司馬夢求大吃一驚——須知白水潭學院的教材在大宋國內自然可以暢通銷售,但卻是嚴禁私帶出國的。
「你竟然敢說殿下冤枉你?!」蕭佑丹厲聲喝道,「來人啊,給他打上二十軍棍,看他還冤不冤枉!」
「開門,快開城門!」幾個侍衛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蕭佑丹壓低了聲音,對他耳語道:「寫給耶律乙辛的信件。」
耶律濬笑著起身,輕輕握了一下刀柄,對司馬夢求笑道:「馬先生,今晚我們還要去歸化縣過夜,真是辛苦先生了。」
但是耶律濬似乎完全沒有顧忌到這些。
耶律綏也笑道:「丞相有所不知——當年耶律重元謀反,有奴婢名單登,精擅箏與琵琶,號為國手,后重元事敗被沒為宮婢。皇后素來精通音樂,宮中有伶人趙惟一最為得寵,單登每與趙惟一爭勝,總是因皇後偏袒而不能勝,早有不滿之心。其後皇上召單登彈箏,又為皇后所阻,不得入內宮。單登因此深怨皇后,偏偏世事極巧,單登的妹夫教坊朱頂鶴,頗得我父王喜愛。若定計讓單登與朱頂鶴揭發皇后與趙惟一的私情,皇上必然大怒……」
司馬夢求冷眼旁觀著這次行動,耶律濬如此行事,明顯是針對歸化縣令而去。但一個小小的南面縣官,怎麼又值得當朝太子如此興師動眾?正疑惑間,隊伍前鋒已到歸化縣衙,歸化縣令似乎已經得到消和*圖*書息,率領一大群僚屬在縣衙之前跪迎。
這時司馬夢求一面想著心事,一面揣測著耶律濬找他的原因。不多時便見著一大隊戰士簇擁著一身金色軟袍的耶律濬、蕭佑丹等人策馬而來。見司馬夢求過來,耶律濬笑道:「馬先生,快快上馬,今日天氣甚好,正好出去打獵。」
蕭佑丹「哼」了一聲,譏道:「你的罪過只怕不止於此。」
耶律孝傑冷笑一聲,道:「只要趙惟一落到我手中,我讓他寫什麼供詞,還怕他竟會寫不出來嗎?」
「瞎了你的狗眼,太子殿下的旗號都不識得嗎?快開城門!」侍衛不耐煩地厲聲喝罵。
但這次狩獵卻與往常略有不同。以往耶律濬狩獵,不過在中京周圍的大定縣、長興縣等處,這次卻不停留,倒似行軍一般,沿河而上,直達歸化縣境內,方開始打獵。耶律濬在打獵之時,一向以軍法勒束部屬,加上這次帶的又都是侍衛中的精銳之士,不消一兩個時辰,便已碩果累累。
「還盼明示。」耶律孝傑目光閃動。
張思平呆了呆,似乎這才發現蕭佑丹來意不善,慌得連天價地叩頭求饒:「殿下恕罪,大人恕罪!」
過了半晌,方有人舉了火把從城頭往下張望,「什麼人呀?這麼晚了。」聲音依然帶著迷糊以及明顯的不耐煩。
蕭佑丹抬頭打量天色,見天已漸晚,便輕聲向耶律濬低語數聲。耶律濬立時勒轉馬頭,鳴金收兵。一面向司馬夢求笑道:「馬先生,今晚且委屈一些,我們要住在歸化縣了。」
一行近二百人悄無聲息地在山林間行走了半個時辰左右,便聽到一個侍衛回來報告離歸化縣城還有七里左右,眾人皆以為耶律濬會下令加速前進,不料他竟忽然下令紮營做飯。耶律濬軍令甚嚴,部下無人敢多說什麼,只見命令一聲聲傳下去,近二百名侍衛便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司馬夢求卻是暗暗心驚:這麼近卻不去歸化縣吃飯,分明是想保持侍衛的體力,這位太子爺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耶律綏也顯然也早已摸透耶律孝傑的性情了,笑道:「自古以來,欲謀廢太子,必先廢其母。而且宮闈床笫之事,向來最易構事,當今又善妒,從此下手,絕無不成者。」
耶律濬似乎吃了一驚,但立即就恢復了平常之態,向蕭佑丹遞了個眼色。蕭佑丹微一點頭,策馬上前,冷冷地問道:「誰是歸化縣令?」
耶律孝傑忙上前一步,親自將耶律綏也扶起,笑道:「王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耶律綏也順勢起身,注視耶律孝傑,沉聲道:「丞相,大禍臨頭,猶不自知嗎?」耶律孝傑笑道:「又能有何禍事?王子莫要危言聳聽。」耶律綏也環顧左右,見有僕人在側,便默然不語。耶律孝傑哈哈一笑,朝左右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數以十計和圖書的僕人不一會兒便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耶律孝傑與耶律綏也二人。耶律孝傑笑著拉耶律綏也坐了,這才笑道:「王子請說。」
「去縣衙!」耶律濬冷冷地下令,於是隊伍便似群狼般撲向歸化縣衙。
「老狐狸!」耶律綏也在心裏罵了一聲,嘆道:「太子柄國,倒行逆施。日前無故杖殺張世兄,污以他罪,讓忠臣元老為之寒心。狡兔未死,走狗先烹。只怕不待他登基,丞相與家父,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人睜大眼睛看了半晌,黑夜之間又哪能看得清楚,只是見城下之人穿著都十分華美,也知必是貴人無疑,立時慌慌張張叫了人起來放下弔橋,開了城門。
司馬夢求笑著答應了,他此時已看出耶律濬似另有所謀,他留神觀察蕭佑丹,卻見他雖然神色如常,卻隱隱約約似有憂色,當下心裏更加疑惑,索性不動聲色地等著看戲。
「想不到我倒小看你了。」蕭佑丹當下不再廢話,站起身來,冷冷地說道:「拖下去,幫張大人弄清楚他有什麼罪。」
當然,這一切與司馬夢求無關。對於他來說,遼國內部的矛盾,越激烈越好。
耶律孝傑卻不置可否,沉吟道:「皇后一貫甚受寵愛……」耶律濬的生母皇后蕭觀音,是遼國有名的美女、才女,一向得到寵愛,耶律孝傑不能不有所忌憚。
蕭佑丹冷笑幾聲,望著張思平,嘆了口氣,說道:「你都已經知罪了,怎麼又冤枉起來?」
歸化縣杖斃張思平之後,耶律濬又從張思平官衙搜出數萬貫銅錢以及幾千兩黃金白銀,輕輕鬆鬆地便安了一個貪贓的罪名給張思平。緊接著,他又尋出中京道收稅最多的十來個官員的罪過,一一重加貶斥;又將兩個收稅少的縣令提拔做州官——到這個時候,中京道的官員便都是傻子,也已經知道皇太子完全是因為沒有辦法要求皇帝對中京道減賦,便來了一招釜底抽薪,將怨氣撒在那些收稅多的苛吏身上。但凡還長著腦子的,碰上這樣不惜以殺人來威懾人心減稅的皇太子,于催稅收稅上,都不免要收斂很多。
司馬夢求知道契丹人生性便喜歡打獵,便是太子號稱「英明」,也不能例外,這一點與大宋尚文之風全然不同。他也不以為異,笑著答應了,見有人牽馬過來,腳尖微一點地,便縱身躍馬而上。當下一行人揚鞭催馬,浩浩蕩蕩,便出了城去。
蕭佑丹臉上譏笑之意更濃,他策馬走到張思平身邊,跳下馬來,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惡狠狠地說道:「殿下這次來,就是想要你的狗命,豈不知道你的族叔是誰?你若有種,就糾集縣中官兵,與我們打上一仗,反正你們人多,我們人少,殺人滅口,也是個辦法。若是沒種,不如便等死吧!」
自從耶律乙辛復任北樞密使,留守中都之後,遼朝局勢就充滿和圖書了火藥味。太子耶律濬展現的決心,讓整個遼朝的統治層都擔心不已——親信者,擔心他的前途多艱;反對者,擔心被他澄清朝政的動作波及;甚至就連耶律洪基,心裏也未必真的希望自己的太子如此能幹。
蕭佑丹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溫和地問道:「這麼說,你知罪了?」
估摸著到了亥時,蕭佑丹才忽然打斷了談話,對耶律濬笑道:「殿下,天色已晚,我們該動身了。」
張思平的死的確刺痛了耶律孝傑。但耶律孝傑狀元及第,以一漢人而身居遼國北府宰相的高位,深受耶律洪基的寵信,卻也絕非只會拍馬屁、揣摩主人心意這點本事。他看透了耶律濬的「用心」,不僅沒有為自己這個遠房侄子的死向耶律洪基訴冤,反倒一面向耶律洪基自請罪責,一面又親自向耶律濬寫信,表達自己疏於管教、誠惶誠恐的心情。
耶律綏也哼了一聲,笑道:「若丞相肯周全,古今被廢的太子還少嗎?」
蕭佑丹倒料不到張思平竟有這份心思,居然頃刻間竟會什麼都明白了過來,倒也微感意外,他也不否認,反倒笑道:「想不到你倒也不是笨蛋。這樣好了,你替我寫封信,我便求太子殿下放過你。」
蕭佑丹一隻手抓起張思平,輕聲笑道:「怎麼會沒有得罪過?殿下要寬賦養民,偏偏你歸化縣年年稅收為中京道第一,殿下沒有辦法因你收稅收得多治你的罪,難道就找不到別的辦法嗎?你死於軍棍之後,我還不信從你官衙中找不出你貪污受賄的證據來。」
但在司馬夢求看來,耶律濬這樣做,未免過於激烈,是有勇無謀。張思平刻剝百姓,死不足惜,但是他口中的「族叔」,畢竟是正受遼主寵信的耶律孝傑。二人雖然血脈疏遠,但是打狗傷主人,這已擺明了是向耶律孝傑示威。在與耶律乙辛為敵的同時,再去激化與耶律孝傑的矛盾,習慣石越作風的司馬夢求,心裏肯定是要不以為然的。在他看來,哪怕耶律濬再怎麼輕視耶律孝傑,但在策略上也是錯誤的。也許蕭佑丹明白這一點,但是便連司馬夢求也已看出來了,耶律濬的行事極端自主自負。這有時是優點,有時卻會是致命的缺點。
到這個時候,任誰都能看出來蕭佑丹根本是故意在找茬,但卻沒人敢做仗馬之鳴。歸化縣每個人都恨不得把身子伏低到土裡,大氣不敢喘上一口。只在心裏暗暗猜測張思平不知道怎麼便得罪了太子,生生竟惹來這場禍事。張思平也已嚇得魂飛魄散,口不擇言地乞求道:「殿下,殿下,看在小人族叔的分上,饒了小人一回吧。看在小人族叔的分上……」
耶律孝傑不以為然地笑道:「他畢竟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大遼的事,可不是由太子做主。」耶律綏也赤|裸裸地說道。
「這可是族誅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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