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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3·燕雲

作者: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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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當年師友盡豪英 第四節

第十章 當年師友盡豪英

第四節

這個想法幾乎是有點突兀地冒了出來。
曹友聞看沈歸田和段子介神色,竟毫無見怪之意,顯得已習以為常,心中暗暗稱奇,他雖不知沈歸田之名,卻也聽說過段子介,因笑著揖道:「在下杭州曹友聞,因避風雪,叨擾賢主人了。」
而海外錢莊同時將相應的匯票單送到曹家錢莊,曹家錢莊按時計算回國的票據總額,每隔一定時間,將相應的交鈔局發行的大額票據送回國內,與國內四家錢莊對賬。國內四家錢莊再拿著交鈔局的大額票據,去交鈔局兌現。
沒跑得多遠,便見雪越下越大,還颳起風來。風卷著雪,雪夾著風,打在身上、臉上,叫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來。曹友聞這些年多在婆羅洲,對這風雪已頗不習慣,沒半刻鐘的時間,便勒馬下來,只牽馬前行,又走了一會兒,連走路也覺得艱難,心裏邊後悔沒坐馬車出來,一面去看到路邊——這裏因是汴京城的東南角,到處都是朝廷的倉庫,偶有幾家店鋪,因為最近的交鈔危機,又趕上大雪天,都是大門緊閉,竟是連個避雪的地方都找不到。又走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看到路邊有座宅院的小門開了道縫,曹友聞連忙叫了隨從去問,原來那家主人姓沈,似乎也是官宦人家。不過那沈家看起來也不甚富裕,連個正兒八經的管家都沒有,就是一個老僕看著這院子。這老僕倒極和氣,請了曹友聞和他的隨從進來,把馬拴在院內的走廊內,三人便一道圍在門房內烤火,一面說些家常閑話。
曹友聞與周應芳,的確是天生的盟友。
這時將近午正,曹友聞出了玉仙觀后,抬頭望了望天色,見雪一點也沒有停的跡象,因想著還要去白水潭,忙叫隨從牽了馬,戴了傘笠,驅馬朝南薰門方向去。
唐家是惟一在本土和海外都有錢莊的,而且,唐家完全有能力整碗端去。儘管曹友聞最先想出這個想法,但他卻很擔心這不過是為唐家做嫁衣裳。這也是曹友聞不去找唐家的重要理由——唐家一定會把他踢出棋局。而且,如果交鈔局不給他們壟斷地位的話,即使與周應芳聯手,他們也是鬥不過唐家的。
但是,曹友聞突然發現,他找到了一條新路子。
「俺卻奇怪呢,你段子介應當是立了大功的,怎麼非但沒陞官,反從在京房調到了沿海制置司?」
幸運的是,曹友聞沒有找錯夥伴。
牆外邊那幾個少年顯是對這女子甚是敬畏,過了好一陣,又聽另一個少年嚅嚅道:「姑姑,我聽楊將軍說,本朝第一劍客是張忠定公,是真的嗎?」
到現在為止,旁人不覺得,曹友聞自己卻只覺處處碰壁,想辦的大事,竟是連一點頭緒都沒有。他絕非是遇到挫折就輕言放棄的人,但也不免有點志氣消磨。這次福至心靈,竟然發現有如此良機,一貫冷靜從容、從不信命的曹友聞,聽到曹五郎們說起玉仙觀靈驗,竟也忍不住前來拜起神來。
又聽先前那少年解釋道:「我是怕被姐姐知道了。」
若能夠與周應芳、交鈔局聯手,由曹家在凌牙門等地開設錢莊,請交鈔局在凌牙門設立衙門,周家在本土東南沿海諸州增設錢莊——曹家用金銀銅錢向凌牙門的交鈔局購買相應的票據,海商們把金銀銅錢存入曹家的錢莊后,就可以拿著這些票據,直接和圖書到本土周家的錢莊取錢,周家再用這些票據,到汴京交鈔局換成錢鈔。如此半年結算一次,金銀銅錢的運輸風險,全部轉由交鈔局承擔——而朝廷不僅可以調動薛奕的海船水軍運送,而且有此三家巨大的財力作為後盾,也完全可以自由地選擇較好的季節與天氣進行運送,風險將遠遠比民間的錢莊低得多。
只要交鈔局不昏庸到一定程度,斷沒有在同一個城市設立兩個結算中心的道理。這是一種自然的壟斷。這樣的話,即便唐家知道消息橫插一腳,讓周應芳在國內設立四個結算中心的設想破局,即便唐家在國內拿到更多城市的結算權……只要曹、周兩家能保住凌牙門的結算權,在國內再爭取一兩個主要海港城市的結算權,在這盤棋局中,唐家依然要看曹、周兩家的臉色。
這位海外事務丞,在這件事上,舉足輕重。他的態度,很可能影響到石越甚至是司馬光的判斷。
但曹友聞從來都不是一個只看眼前的人。
但是,就在曹友聞否決自己這個想法的時候,腦海里充斥著金銀銅錢換交鈔畫面的曹友聞,卻突然意識到面前有一個巨大的機會——如果他能夠爭取到周應芳與朝廷的支持的話。
那沈歸田和段子介進了門后,再沒料到竟然還有外人,不由得都吃一驚。沈歸田打量著曹友聞,一面朝問老僕道:「這兩位是……」
「不敢,正是區區。」
上過香后,曹友聞不願湊熱鬧去看那什麼「萬年松花石」、「龍牙石」,他來時已看見觀後有一片梅林,這時便信步行去,踏雪賞梅。這玉仙觀原就香火極盛,這時節又是國家多事之時,求神拜佛的百姓更盛往前,雖天上不斷有小雪飄下,可這梅林里上香後來遊玩的香客竟也不少,曹友聞只欲往幽靜處去,這時只管尋著人少的地方去,在梅林里七繞八拐,不料這玉仙觀也不是很大,沒走多久,便到了玉仙觀的后牆。他正欲尋路離開,卻聽到牆那邊有人說道:「姑姑,我們真的還去那裡嗎?」清清脆脆的,卻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朝廷固守鈔錢一比一的比價,決心無比堅定。這是曹友聞從陳良那裡得到的可靠消息。但在目前的情況下,整個大宋,沒一個商人有可能無條件地接受這個比價。他們肯以金銀銅錢來換交鈔,已經是一種巨大的投資了。
曹友聞一提出他的設想,他不僅馬上意識到了他面前有多大的一個機會,也馬上意識到了唐家的威脅。最重要的是,周應芳還很快找出了辦法。一個叫曹友聞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辦法。
汴京東南陳州門附近,玉仙觀內,雖然下著小雪,但前來觀賞觀內那三塊「萬年松花石」和兩段「龍牙石」的遊人依然絡繹不絕。與往常不同的是,雖然觀外不乏寶馬雕車,但所謂的「肩輿」和轎子,卻幾乎見不著了——汴京士林私下裡所謂的「三公執政」以後,因為王、馬、石對坐轎這種行為都深惡痛絕,因此政事堂頒布了一道嚴厲的敕令,凡宗室、官員、貢生,年七十以下、無重病而乘轎者,御史隨時舉劾,宗室降爵一等、罰銅十斤,官員責貶一級、罰銅三斤,十年內不得任親民官,貢生十年內不許應考。敕令一下,上有所惡,下必甚焉,汴京城內,休說www.hetubook.com.com宗室、官員、士子,連商賈都不樂乘轎,原本就不多的各種肩輿越來越少,而各種馬車、牛車、騾車,卻越發的興盛起來了。當然,也並非每個人都會支持這道敕令,汴京的好事士子,便編出來諸如「不管交子,卻管轎子」之類的口號,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儘管汴京的官員與士子本來並不流行坐轎,但這句口號卻迅速地流行開來——人們可能並不在乎轎子的問題,但卻很願意藉著這句口號,表達對執政三公遲遲無法解決交鈔危機的失望與不滿。
原本曹友聞只不過是想能不能找一個妥善辦法,幫助朝廷緩解交鈔的危機,以此贏得石越的信任和好感——而曹友聞首先想到的,就是動員南海的大海商們收購大量交鈔。
周應芳一心想取代唐家,坐上大宋錢莊業的第一把交椅;而曹友聞同樣野心勃勃——這次回京,本來不過為了遊說朝廷,樹立曹家在南海海商中的地位,但沒有想到,無意中竟讓曹友聞發現了一個可以讓曹家有朝一日能與唐家分庭抗禮的機會。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周應芳能說服李敦敏。
接著,便聽一個女子不耐煩地訓斥道:「你們三個是想學點花拳繡腿,還是想學能在戰場上殺敵的劍術?」過了一會兒,又聽那女子說道:「六哥、七哥,休要這般沒志氣,才被人揍了一次怕什麼?便被人揍個十次八次,也沒甚打緊,打落牙和血吞,誰也不許叫苦叫疼的,要不回去知道了,非被打死不可。你們兩個要學環哥兒的,每被人揍一次,便當是學一次乖,遲早揍回來。上迴環哥兒那一招就很好……」
「那就對了。」段子介笑道,「我聽范仲麟說,曹員外想做筆大買賣……」
最解氣的是,唐家還絕對不敢放棄。他非來看曹、周兩家的臉色不可。在錢莊的棋局中,想將唐家完全踢出局,那的確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並非唐家永遠可以唱主角。
這背後的利潤與深遠影響,絕非是幾十萬貫銅錢可以相提並論的。
他真正擔心的是唐家。
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曹友聞無意中聽到這番妙答,在這邊實在忍耐不住,幾乎笑得打跌。這張詠張乖崖乃是大宋朝第一奇人,太宗朝的一代名臣,年輕時以飛劍和劍術名震河朔,是有名的俠客,其後入朝為官,真宗時益州大亂,張詠入蜀治之,被蘇軾比之為諸葛亮。他精通治術謀略,上馬治軍下馬治民,甚得軍心民心,留下的判狀至今都是大宋地方官員的典範;難得的是,他居然還很有文采,詩詞文章學問在大宋也排得上號,這樣的人,休說整個大宋朝就只出過一個,就是上溯漢唐,也是極為罕見的。可以說,大宋朝的讀書人,要是連張乖崖張忠定公都沒聽說過,那也真是不學無術到了一定地步了。曹友聞聽外面那女子居然連張乖崖都不知道,已覺好笑,聽她對答,更是笑得肚疼。
看得見的好處,看不見的好處,不可勝數。但這依然不代表這件事一定可以成功。因為這不是交鈔局可以做主的事情,至少交鈔局絕對調動不了薛奕的海船水軍。
在這個體系內,三家可以收取高額的手續費獲利——即使抽取一成的費用,海商們也會趨之若鶩——當然,這還遠遠不是曹友和*圖*書聞的重點,只要交鈔局肯許諾曹家、周家的錢莊為指定錢莊,手續費的九成,都可以全部讓給交鈔局,曹家與周家各要半成就足夠。曹友聞看重的,是這種壟斷地位背後帶來的利益——在這個基礎上,憑藉著曹家在海外的勢力,曹家完全可能迅速發展成為海外最大的錢莊;而周家能獲到的利益,可能更遠在曹家之上——倘若周應芳追求壟斷地位,富貴錢莊很可能藉此在東南形成與唐家分庭抗禮之勢;若周應芳大方一點,暗中選擇一些錢莊與自己合作,大宋錢莊總社知事局內的局勢,就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海外錢莊可以通過曹家錢莊,來完成金銀銅錢與票據的互相兌換。海商則可以在海外任何一家錢莊,將金銀銅錢變成票據。若要回國,則可以去錢莊登記,開出匯票,回國之後,憑藉銀票與匯票,在本土四家結算錢莊及所有指定的錢莊,都可以兌現。
當然,這和解決交鈔危機幾乎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但這又有什麼關係?曹友聞又不是當朝宰相,那不是他的責任。
這個想法完完全全只是因為靈光一現。
三人約摸著坐了兩刻鐘的光景,忽聽到外面有男子笑道:「老沈,方才李敦敏找你做甚?」
「有什麼好怕的?那小環不學好,倒和十一娘一個樣了。」那女子聲音中顯得甚是惱怒。曹友聞知道「小環」是汴京人對未嫁女子的一種稱呼,他本不欲聽人私隱,可聽牆那邊那女子的語調聲態,再從這話中的意思揣度,已知這女子甚潑辣。他聽這女子竟說別人不順她意便是「不學好」,亦不覺暗暗好笑。
李綰和呂彰明確地指出,在曹友聞的方案下,交鈔局不可能給他們壟斷地位。而周應芳卻注意到了交鈔局在兌換交鈔時的窘狀——交鈔局人手緊缺。
「張忠定公就是張乖崖,聽說……」一個少年輕聲說道。
因為海上航行存在巨大的風險,到目前為止,在南海地區與本土之間,沒有一家錢莊會承諾可以通兌。換句話說,如果有人拿著南海的唐家錢莊的存錢票據,在本土唐家的錢莊是取不到錢的,反之亦然。即使唐家這樣的大錢莊,也只肯提供交鈔的通兌。
曹友聞被他們笑得莫名其妙,尷尬地望著二人,卻見沈歸田指著段子介笑道:「他可正要找你呢。」
先前那男子又笑道:「看來傳聞沒錯了,李敦敏和石相是布衣之交,你又要陞官了。」說到最後一句,戲謔之意,連曹友聞都聽出來了。
曹友聞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那可太難得了。」卻聽那老沈嘿嘿笑道,「俺在胄案、軍器監、兵研院當二三十年的八品官,什麼情弊不曉得,軍器監那些潑皮沒好日子過了。不過……」曹友聞聽到那老沈似是嘿嘿笑了兩聲,又聽先前那男子問道:「不過什麼?」
而且,儘管周應芳的方案已經足夠巧妙,儘管唐家絕不可能知道曹、周兩家的關係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儘管李綰和呂彰答應儘力在司馬光面前說好話……但對於唐家,依然不可不防。
南海地區,哪怕是凌牙門和歸義城,錢莊也遠不如本土發達——否則也不需要薛奕親自出資來辦錢莊;而相應的,交鈔也極少流通。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儘管在凌牙門與歸義城這樣的大宋領地,交鈔也m.hetubook.com.com是法定貨幣,但海外貿易要麼以物易物,要麼以金銀或銅錢結算,兼之又缺少發達的錢莊體系,交鈔自然不易流通起來。
因為它在操作上是不可行的。
不過這個想法馬上被曹友聞否決了。
他提出了一個新的修改方案。
倘若要就此與朝廷談判的話,這可是曹友聞想都不敢想的。
關鍵便是凌牙門的地理位置。大宋本土有無數的城市可以爭可以搶,但在海外,凌牙門無可替代。而曹、周兩家聯手,在凌牙門結算權的爭奪上,無疑就有非常大的優勢。
他在汴京有不少故交,陳良、范翔、司馬夢求、蔡京——在他回京之前,他曾經信心十足地相信,憑藉這四個人,他在汴京想辦點什麼事情,不會難到哪裡去。但是,回京以後他才發覺,事情遠比他想的複雜。他這四位故交都是石越的親信,但他現在都沒進過石府的大門,甚至他連司馬夢求的面都沒見著。范翔建議他去遊說桑充國與白水潭,當時他覺得桑充國的門不會那麼難進,但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尋常人想與桑充國會面,倘若不提前兩個月送札子去預約,桑府的僕人,連通報都省了——白水潭的學生成千上萬,人人都要和他會面細談,桑充國哪裡見得過來?而在白水潭,他當年的同窗,早就各奔東西,在偌大一個白水潭,他只覺處處熟悉又處處陌生,竟是連個認識的人都找不著。
不過,這件事始終還只在曹友聞與周應芳的夢想當中。
不過,曹友聞對這句口號是不以為然的。他與執政三公一樣痛恨坐轎,他對交鈔也沒有切膚之痛——指望南海諸夷輕易接受交鈔,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休說南海,即使是高麗國的商人,也不會接受交鈔,但也因此使得曹家的財產中,交鈔只佔到較小的部分,所以,若從他們曹家的利害關係來說,交鈔廢除與否,真是無關緊要。倘若從短期來看,廢除交鈔曹家甚至可能獲益更大。
曹友聞陡然間聽到李敦敏的名字,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卻聽一個男子回道:「還能做什麼?薛奕保薦幾個海商在婆羅洲造紙甲,以便於海船水軍日後採購方便,兩府已經准了,可軍器監的關節沒打通,層層拖延,一年多了,上頭的批文還在軍器監壓著……」
二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到了宅子前,也不見敲門,便推了門進來,那老僕這才聽到聲響,停止嘮叨,起身笑道:「二位,是我家大人回來了。」曹友聞主僕連忙跟著起身相迎。
「那邊簡單一點,適合我。」段子介半開玩笑地回道,「我去了那邊,薛奕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所有的錢莊都知道其中存在巨大的機會,這十余年來,也的確有幾家錢莊嘗試過,但這些錢莊的東家現在全部都跳海自殺了。
曹家將在海外成立的錢莊,將不是一般意義的錢莊,而是一個以結算業務為主的錢莊;相應的,周應芳將私下裡拉攏幾家大錢莊,「連財合本」,在汴京、廣州、泉州、杭州成立同樣四家同樣性質的錢莊。並且,曹家與周家也互相入股。
所以,從理想狀態來說,南海地區的確有可能吸納一大筆交鈔。就算這些交鈔最後無法在南海流通起來,至少朝廷也可以因此得到一大筆金銀銅錢儲備。不可能寄望南海海商們替朝廷解決所有和*圖*書問題,但至少它能成為一大臂助。
「曹友聞?」沈歸田和段子介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可是犀光齋的曹員外?」
然後,他們將遊說交鈔局發行萬貫、十萬貫的大面額票據。而曹家與周家這五家錢莊,將用交鈔或者金銀銅錢,向交鈔局購買這些票據。然後,五家錢莊將在海外聯合發行低至一百貫的各種小額票據,用於海外錢莊的流通結算。
周應芳的確足夠聰明。
「這位曹官人是來避雪的。」那老僕笑著回道,一面接過沈歸田和段子介的斗笠、雨衣,自顧自地往裡屋走去。
所以,海商們必須帶著大量的金銀銅錢乘船出海、回國。一旦遇到風浪、海盜,就可能血本無歸。
看起來沒有任何辦法能把唐家踢出局。
「啊?」曹友聞吃驚地張大嘴巴,望著段子介。
而他也沒有賭錯周應芳的野心與能力——儘管周應芳骨子裡有一點自大。但真正有能力的人,誰骨子裡沒點自大?
「什麼張忠定公張假定公的,沒聽說過。」那女子越發不耐煩起來。
怎麼樣繞過唐家,才是最大的問題。
曹友聞這次回京並不算特別順利。
那老沈笑道:「俺也這麼說來著。」
又聽先前那男子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如今還不是軍器監主簿吧?」
「我們是布衣之交。」
那老僕顯是甚是寂寞,雖有點耳背,卻極是健談。沒多久,曹友聞便知道這家主人叫沈歸田,在三司胄案、軍器監、兵器研究院都當過小官,據這老僕所說,這位沈大人倒是好人,對下人極隨和,但就是一張臭嘴巴,走到哪裡得罪到哪裡,雖然有貴人提攜,可當了幾十年官,起起落落,永遠都是八品。這老僕顯是沒說假話,曹家做的生意原本就和軍器監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軍器監的人事上上下下,曹友聞都瞭若指掌,但曹友聞居然從沒聽說過沈歸田的名字,顯見這沈歸田混得實在不怎麼樣。
卻聽段子介笑道:「曹員外可是與范仲麟是舊識?」
交鈔局的確可以從中抽取巨額的手續費——而且都是金銀銅錢;通過向交鈔局購買票據,交鈔局也能獲得大量的金銀銅儲備;這個設想如果成真,也的確可以推動海外貿易的發展;南海的商業會更加繁榮,與國內聯繫也更加緊密,也許還會促使更多的金銀銅錢流入本土……
沈歸田和段子介又是相互望了一眼,不由得齊聲哈哈大笑。
周應芳的方案,明顯比曹友聞的更加完善。他不僅減少了交鈔局的工作,而且這樣的方案下,既不必那麼明顯地將唐家排除在外,卻也事實上將唐家踢到了邊緣。
卻聽那女子怒道:「你們要覺得他本事,去找他學好了。什麼狗屁第一劍客,誰封的?」
「隔行如隔山」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這樣的妙招,是曹友聞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的。而且,即使曹友聞對錢莊業不太熟悉,也看出來了周應芳的野心勃勃——由錢莊自己聯手發行小額票據,這和當年的交子有多少相似啊!
此時牆外連馬蹄聲也聽不見了,他知牆外之人已遠去,一面在心裏邊揣測著牆外說話的女子和少年的模樣,一面又心不在焉地在玉仙觀里繞了一圈,終覺沒甚意思,便辭了觀中的道士出來。
只不過,人若心中牽念太多,即使在神佛面前表現得再虔誠,心裏也很難真正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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