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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華族夢

作者: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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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碧苒獻計

第056章 碧苒獻計

萍娘來了后,就接替了賀蘭奴兒的責任,負責內外溝通。而賀蘭奴兒既然不肯出宮,也不肯離開含涼殿,這倒是讓丹菲有些頭疼。
丹菲起身退到一旁。李碧苒朝韋皇後行禮,起身之際,不動聲色地掃了丹菲一眼。丹菲低頭垂目地站著。
「這段公案阿姊想必也略有所聞。當年則天皇后將這位楊氏指給先太子弘為妃。楊氏當初也是名滿京城的才女,評價頗高,都說她是一位清華如蓮一般的女子。可是你也知道後來如何。賀蘭敏之稍一勾引,她便與他私通了。這醜事鬧了出來,她做不成太子妃,只好出家了。由此可見,才女也是女人,是女人,便有七情六慾。世人都道才女高傲,不敢冒犯,殊不知才女因此內心孤寂,稍一受誘惑,就難把持呢。」
安樂一愣,「你是說……」
「武相死了,崔景鈺一人也難為你出頭。」韋皇后倒是想得明白,「如今你剩下的兄弟,只得二郎和六郎了。二郎遠在封地,在朝中無權無勢。六郎又還是個孩子,不成氣候。你只要耐心些,皇儲之位遲早是你的。倒是你駙馬的身後事處理得如何了?」
「魏相已定了離京日期了?」
丹菲垂著眼,漠然道:「我會同他說的。」
丹菲若有所思,「這麼說來,她現在倒是陷入一個死局了?」
厚實的大門被衝破開,士兵如水一般湧入。
「我同幾個女孩躲在井裡,倒是沒事。其他不少宮婢不是受傷,有的還被凌|辱……」雲英搖頭,不想再提此事,「我倒是事後聽說你救皇后受了傷,擔心了好一陣。你的傷重不重?」
愛上不該愛的人,奢求不可能的回應,結果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地麻煩。
李碧苒噗哧笑,「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到了一樁舊事。」
丹菲想到賀蘭奴兒那癲狂的模樣,想到了崔景鈺曇花一現的溫柔,想到了孔華珍友善的笑意。她哂笑起來。
「我同崔表兄又沒什麼關係。」丹菲淡淡道,「這麼說來,她既愛慕崔景鈺,不是更該為了他努力往皇後身邊擠么?」
雲英還不清楚楊氏是誰,就見萍娘笑吟吟地走了進來。三個人都經歷了一場浩劫,好不容易重逢,全都忍不住濕了眼眶。
「就算是死局,也是她自己走出來的。」雲英不以為然,「她一個宮婢,愛上世家貴公子也就罷了,還自不量力地去糾纏什麼?」
李碧苒又道:「中秋就快到了,阿娘可打算舉辦宮宴?雖說武相故世,但是發生了廢太子的事,女兒覺得這時更該讓朝臣看到帝后和睦康健、新太子穩重可靠的場面,將心定下來。」
丹菲一把扶住了她,笑道:「來了就好。之前聽說廢太子的兵衝進了掖庭里,十分擔心你的安慰。」
廢太子hetubook•com•com安葬后,宮人重新調整安置萬一,大明宮再度正常運作。
萍娘道:「這事說來話長。其實她同崔四郎相識還在我入宮之前。你別看賀蘭奴兒如今這樣,她當初還是挺機靈的一個人,又肯上進。崔四郎要收服她為己用,自然對她比旁人好。她大概就是那時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她平時看著精,可一碰到情愛,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崔四郎什麼反應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賀蘭私下糾纏他,不巧被安樂公主撞見了。若不是崔四郎當時勸住了,恐怕她都被安樂公主下令處死了。賀蘭那時本有機會升為女掌的,就因為這個事被擱了下來,一直沒再得重用。」
安樂當年是因為懷了身孕才不得不匆匆下嫁。說起這事,安樂更是有些悔意。
安樂呼吸微微急促,「你是說……」
李碧苒穿著一襲水藍色長裙,挽著輕煙般的雪白披帛,像個仙子一般裊裊而至。她面容戚戚,眉宇間一如既往地帶著化解不開的憂愁,很容易讓人產生憐惜之意。尤其是本朝女子多強悍潑辣,更加顯得李碧苒柔情似水十分難得。
「還不就那樣。」安樂淡淡道,「他那幾個妾,願意守的就送去家廟,不願守的都放走了。他這些年待我確實好,我也不為難他的姬妾和庶齣子女。」
丹菲哄人,有她自己的法子。別的宮人討好韋皇后,都是各種諂媚小心,唯獨丹菲不會這麼做。她只會在韋皇后看得到的地方,做事特別認真仔細。偏偏她主要負責韋皇后的安全,這看在韋皇后眼中,愈發覺得她忠心可信,是個訥于言卻精於行的人。
「大王身子好多了了,阿娘放心。」李碧苒道,「這兩日,大王都可以下床走動一陣了。」
昔日華麗精緻的宅院里頓時響起人們驚恐的呼喊大叫。僕從和女眷們慌亂奔走,再被士兵抓捕驅趕著關了起來。那些精美而華貴的字畫器皿和金銀珠寶被裝在一個個大箱子里,擺放在了屋檐下。
丹菲面無表情地將一張紙推了過去,「這是崔郎打算給你的獎賞。」
「少小離家,至今已有數十載。一身榮華盡褪去,方能心平氣和地放下功利之心,重歸故里呀。」
賀蘭奴兒已和她有了間隙,她是不會將她放在身邊的。可是此人知道太多秘密,也不能隨便打發了事。
韋皇后道:「這孩子忠心可嘉。那日廢太子打進大明宮來,派了刺客半路阻殺我。別的宮人不是傷就是逃,是她拼著命攔下了刺客,真不容易。」
「我是說,孔華珍沒阿姊想的那般清高無暇,阿姊不用在乎她。」李碧苒笑呵呵,「也許等到一個契機,她的本質顯露出來,崔四郎自然就不愛她了。」
這個男人很危和-圖-書險。他就像一潭深淵,總讓人情不自禁去探究他在想什麼,進而一不小心就跌了進去,萬劫不復。
「還不是他當初死纏著我,我才……誰叫鈺郎總對我愛理不理的!」
崔景鈺自嘲一笑,道:「是晚輩糊塗,魏公莫怪。晚輩自罰酒水謝罪。」
「他?」安樂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也不瞞你。我在想崔景鈺的事。如今我成了寡婦,他卻還拖著一個未婚妻。讓他退婚尚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必然會讓他恨我。唉,我偏偏又就是愛他這骨子倔強的勁兒……」
「那就定在十二日。」韋皇后道,「確實也該放鬆一些,去些晦氣了。如今秋色好,白日里遊園看戲,晚上夜宴。你去擬個賓客名單,能請的都請來,好生熱鬧一回。」
雲英進來道:「皇后,宜國公主求見。」
「那賀蘭奴兒,你打算怎麼處置?」萍娘問。
李碧苒瞭然一笑,裝作不經意道:「若是崔景鈺犯了什麼錯,讓孔家主動退了親就好了。」
韋皇后道,「總提崔景鈺有什麼意思?再過兩個月,他就守完了舅父的孝,很快就會和孔氏完婚了。你也收收心,等過些日子再重新挑選一個駙馬吧。滿長安俊朗風流的兒郎那麼多,比他崔景鈺好的也不少。」
丹菲對賀蘭奴兒道:「崔郎的意思是,他願意兌現承諾接你出宮。他已經為你準備了一筆豐厚妝奩,還會託人給你說媒……」
「不是你的錯。」魏元忠道,「老夫知你已儘力。我能去官離京,而不是被作為前太子一黨抄家關押,就多虧你多方遊說。孫成他們四、五人能逃脫抄家滅頂之災,得以離京回鄉,亦是你從中斡旋的功勞。你一人之力有限,救不得每一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老夫還當謝你援手之恩。」
深藏不漏你娘!
安樂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那也要有個契機才是……」
丹菲心裏暗罵,笑道:「也是崔中書及時帶人趕到,不然我早就命喪刀下了。」
姚雲英依舊穿著掖庭雜役的粗布宮服,見了丹菲,兩眼湧出淚花,就要下跪磕頭。
秋雨一停,秋老虎便開始肆掠。太陽底下依舊炎熱,幸而殿中還算清涼。
丹菲無所謂,「我說過我當時同他是在商議密事,你不信,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和你不同,我知道我進宮是來做什麼的。情愛這等小事,還不在我考慮的範疇。」
「蒼天呀——你倒是睜睜眼呀——」華服婦人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魏元忠目光讚賞地看著他,緩緩點頭道:「老夫避禍而去,肅清朝廷的重任,便落到你們這些年輕人肩上。辛苦了。」
好一朵出水白蓮,腳下卻儘是惡臭的淤泥。
「我前日里進南山上香,中途在一個尼姑庵中避雨。你猜m.hetubook.com•com那主持是誰?」
「你們韋家不得好死!」婦人破口大罵,「我等著看你們遭報應的那一天!」
「鈺郎答應的事,還不知何時兌現呢。」安樂抱怨道,「我同耶耶說了幾次,他都說此刻還不用急著立皇儲。難道要我再上書自薦?」
酒館僻靜的一角,桌上擺著簡單酒菜。一位長髯老者斟酒自飲。
安樂和李碧苒辭了韋皇后,結伴出宮。
丹菲也不意外,「崔郎還說了,你若不滿意,想要什麼,只管提出來……」
韋皇后道:「他一把老骨頭,倒也經得住折騰。若是他走了,換阿敬繼任,哪裡有他老子一半堪用?阿兄也是,生了七八個兒子,竟然沒有一個成材的。不說他們了,你如今和駙馬過得如何?今日怎麼沒見他來?」
「放些枸杞,清肝明目。山菊不要放多了,皇後有些體寒之症。」丹菲叮囑著在廊下熬藥的小宮婢,而後掀起帘子,進了殿中。
賀蘭奴兒冷眼看完,揚手撕了,「我不稀罕這點錢!」
「憑什麼要他犯錯,而不能是孔華珍犯錯?」安樂道,「我早看她不順眼。一副世人皆濁我獨清的清高模樣,看誰都是淡淡的,好似滿朝都是愚蠢無知的盪|婦,唯獨她是清白如蓮的聖母觀音菩薩。我就不信她真這般白璧無瑕!」
崔景鈺站在窗前目送著魏元忠的馬車遠去。
李碧苒笑道:「幾日不見,阿段如今小有氣候了。」
丹菲上前道:「回皇后,十二便是個吉日。」
「老婆娘還是省口氣多活幾天吧。」韋敬譏笑,大手一揮,「留人抄家。那幾樣東西,直接送去上洛王府!」
「她愛慕的是你的表兄呀。」萍娘道,「這等事,我一個外人,怎麼好搬弄是非?」
雲英如今已經知道了丹菲和萍娘的秘密,自然熱血沸騰地願意參与進來,為父報仇。丹菲身邊也確實需要雲英的幫襯,萍娘則可出謀劃策,並繼續負責聯絡宮外。三人彼此信任,配合得當。
「昨日不是才抄了趙家?」
「魏元忠這宰相做了這麼多年,敢說真的兩袖清風?」韋皇后冷笑,「如今一沒抄家,二沒下獄,不過貶謫離京,讓他滾回老家,已足夠寬厚。照理說他勾結廢太子,這可是謀逆的大罪,腦袋都可砍個七八次了。那些太學里的愣頭青,還瞎鬧什麼?」
一眾女眷和孩子哭得東倒西歪,滿臉絕望。
丹菲謙遜道:「都是皇后器重,給奴一個機會。」
士兵們洗劫一番,而後退去,留下滿地無人收拾的狼藉。
李碧苒道:「動亂當日,公主府也遭了衝擊。駙馬帶領家丁抵禦,不幸被流矢射中了腿,如今正在家裡養傷呢。」
想到此,丹菲不禁在心裏一聲冷笑。
韋皇后雖然最喜愛那等浮夸諂媚者,如宗楚和-圖-書客這類弄臣,可涉及到自身安全,卻很是願意用丹菲這等忠奴。於是丹菲漸漸接管了整個含涼殿的人事,甚至開始插手大明宮後宮里的一些人事安排。
韋皇後到底年紀大了,被廢太子這樣折騰了一回,又驚又嚇又怒,氣血不暢,休息下來后反而病了。病也不重,就是身體沉沉,沒什麼精神。這樣一來,宮宴停歇,出遊取消。宮人們反而因此輕鬆了不少。
「娘子,」小宮婢又道,「楊氏帶到。」
韋皇后正同安樂公主說話。丹菲走了過去,拿著小玉錘,給韋皇后敲腿。
「一點皮肉傷,早就好了。」丹菲笑道,「如今含涼殿中缺人手,我就將你調了上來。你若是做不慣,只管和我說,我另外給你再安排。」
丹菲鬆了口氣。
安樂心事重重,有些無精打采。李碧苒關懷地問:「阿姊可還在為武駙馬的事難過?駙馬英年早逝,委實可惜。可是阿姊為著孩子著想,還請早日打起精神來。」
安樂有些酸溜溜道:「郭妹夫看著斯斯文文的,倒能像個漢子般保護妻小呢。哪裡像我家那個死鬼,喝得爛醉,被人砍死了都不知道。」
窗外一陣疾風,雨霧撲來,打濕了他英俊削瘦的面頰。緊鎖的濃眉下,雙目沉沉,眸中映著藍灰色的天空。
「看來哪裡都缺不了崔景鈺呢。」李碧苒意味深長地朝安樂看了一眼。
賀蘭奴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倔強道:「我同你不同。我為崔景鈺做了那麼多犧牲,他定要給我一個交代。我雖是市井小民出身,卻也有傲骨。」
魏元忠神情極平和,道:「聽聞今早,韋敬率兵抄了裴府。裴公自盡了。」
「我要見他!」賀蘭奴兒叫著,眼睛紅了,「我要他當面和我說。如今我沒用了,連話都要別人替他傳了嗎?我不相信他真的對我沒有一絲半點的情誼!當初明明……他明明待我那麼好……」
丹菲應下。
「人都走了,何必再背後埋怨?」韋皇后道,「武駙馬也是你自己選的。阿苒選男人,眼光就比你好得多。」
「這些日子來,都抄了十來家了。作孽呀……」
「請進來吧。」韋皇后道。
雨天生意冷清,酒館中只有幾名常客在。胡人樂師心不在焉地拉著琴,幽幽曲調里訴說著綿綿的思鄉之情,引得酒客黯然傷神。
「老夫如今已遭貶謫,不再是宰相。崔中書稱呼錯了。」魏元忠含笑道。
「平安活著就好。」萍娘年長,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富貴都是險中求來的。阿江真是將門虎女,巾幗不讓鬚眉。我同阿英跟著你,當你是個主心骨啦。」
一隊披甲執銳的金吾衛士兵整齊劃一地冒雨前行,皮靴踩踏下濺起高高的泥水。沿街坊內的人家聽到了這陣不詳的腳步聲,都心驚膽戰地關緊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門窗。
崔景鈺下了馬車,推開為他打傘的侍從,冒著雨快步走進酒館之中。
「我不信你!」賀蘭奴兒冷冷地瞪著她。
「阿姊還說呢。」丹菲笑道,「你當初怎麼不多提醒我幾句?」
丹菲忍著嗤笑,讓萍娘將賀蘭奴兒的意思轉達給了崔景鈺。崔景鈺近來很忙,一時也沒迴音。
李碧苒意味深長道:「居然是先太子弘當年那位險些就冊封為太子妃的楊氏。」
「阿娘你何必和那些青口小兒計較。」安樂笑道,「文人學子最窮酸執拗,又容易被煽動。魏元忠雖然走了,可總有些爪牙不大安分。」
「噓——」
崔景鈺忙謙遜道:「公乃國之棟樑,忠心昭昭,如今遭奸人所陷,方蒙受冤屈。如今朝中烏雲蔽日,風雷激變,公離京才安穩一些。待將來時局平定,再求轉機。」
賀蘭奴兒對丹菲的提點,丹菲也覺得沒錯。不論崔景鈺對丹菲的關心和溫柔是不是出自真心,如今的情況已經足夠複雜,不需要再多出感情糾葛,橫生事端。
「上洛王的傷勢如何了?」韋皇后問。
入秋後的雨下個沒完,細細綿綿,天空就像一張擰不幹的帕子。牛毛般的細雨連成一片,猶如一張灰白帷幕,將長安城籠罩住。
丹菲笑了笑。
「這我怎麼猜得著?」
韋皇后受驚后,時常容易驚醒,丹菲需要貼身服侍她。雲英便幫著丹菲管理宮人,傳達指令,監督宮人等。
崔景鈺握著酒杯,半晌道:「晚輩有愧。」
「夫人……」
「娘子,姚氏帶到了。」小宮婢打著傘,將一個宮婢領了進來。
賀蘭奴兒的事,對丹菲來說,倒真是一個眼前的教訓。
「母親……」
「這樣就極好。」雲英道,「我雖不及你有勇有謀,可也不打算在掖庭里蹉跎終身。你若需要我幫忙,我義不容辭。」
李碧苒滿眼讚賞,「想不到你身手竟然如此好,果真深藏不露。」
「不知道又抄了哪戶人家呀。」
「看來清掃得還不夠徹底。」韋皇后揉著眉心,「聖上自打死了廢太子后,就變得多愁善感,不忍多殺生。再說崔景鈺,人倒是精明油滑。武三思父子之後,也就他還用著順手,卻是個心慈手軟的。要我說,那些忤逆的臣工,都該抄家才是。他卻一律貶謫出京了事。」
「是什麼?」
李碧苒諂媚道:「阿姊,契機還不好製造。妹子幫你呀!」
「我也是這樣想的。」韋皇後點頭,「阿段,十五前後,可有什麼吉日?」
「我不要!」賀蘭奴兒叫道,「將我利用完了,就想這樣簡單把我打發了?他崔景鈺想得美!」
崔景鈺恭敬地朝前輩一揖,方提袍入座。
韋敬由屬下帶路,走到了書房門口。書房門大敞著,兩個白色的身影懸挂在房樑上,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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