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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到底能否去改變歷史，改變的後果又究竟會是什麼。我只能在不影響皇太極爭奪皇權的形勢允許下，小小的去爭取一下……

「是十四自己要娶的，說是娶妻要趁早，還立志說什麼一定要娶到滿意為止……也虧得他這般胡鬧，倒是替我解了圍。」

她搖頭，指了指馬廄邊上掛著的一隻毛制口袋：「這個，這個，我的名字。」

他搖頭，過了會兒，又搖了下頭。

蘇麻喇！

「那你先告訴我，滿清何解……」

提起多爾袞，我不禁想起那年遇見他時，他談起娶妻的那番言論。如今不過才三年時光，他這個不滿十二歲的半大孩子，居然果真要娶親成家了。

我苦澀一笑，繼續說道：「你如今是四貝勒爺唯一的妻子，若是讓其他女人進門做了福晉，對你可沒什麼好處。具有金蒙血統的子嗣，還是由你來孕育吧，以後你的孩子我亦會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以你的地位，加上我的影響力，這個孩子將來的成就一定會超越大阿哥。」我頓了頓，留心觀測著哲哲不斷變幻的神色，「這筆交易，大福晉認為可還做得？」

「蘇墨爾。」討好的小臉仰起著，她替我牽住了轡頭，衝著我直笑，露出整齊的牙齒，「我叫蘇墨爾，小福晉，麻煩你跟他們解釋一下，他們老把我的名字念成蘇麻喇。我原以為女真語和蒙語差不太多的，沒想到學起來真的好難呀……」

我心疼得揪結起來，他盯著我，手指溫柔的摩挲著我的手背，輕聲說：「汗阿瑪指派我操辦十四弟的婚事，這幾天我會很忙……你也知道，汗阿瑪很疼十四，更何況這是他的初次大婚……」

孝庄的……

「蘇麻喇？」

然而我卻清楚的知道，其實有些東西卻是沒辦法和以前一樣了。

違逆大家長的意思，執意不肯娶科m.hetubook.com.com爾沁的女人……皇太極啊！你可知道這樣子要付出多慘痛的代價嗎？

「蘇喇喇？」

難不成……難不成……布木布泰竟是孝庄？

實在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後腦勺抽抽的疼。現在我該怎麼辦才好？是該順應歷史的發展，還是該阻擾破壞掉這種必然趨勢？

四目相對，我沖他無聲的一笑，他走過來牽了我的手，柔聲說：「好了，一切都結束了。」

皇太極攏在我肩上的十指一點點收攏，我忍著痛沒吱聲，過了片刻他終於放開手，卻猛地緊緊將我摟在懷裡。

我凄然一笑，勉強扯出一線微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又何嘗不是？」抓過他的右手，五指牢牢與他的手指交錯糾纏在一起，「只要你懂我的心就行，只要你仍然愛我……」

傍晚時分木柵內便打發人送來賀禮，不過是一堆綾羅綢緞外加金銀玉器。哲哲命人將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全部送到我的屋裡，我曉得她的用意，看著這一堆無用的死物，只是淡淡的說：「都退回去吧，告訴大福晉，心意我領了，讓她好生養胎，家裡的事暫時就不用操心了。」

在大廳聽到諭令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彷彿虛脫一般。

畢竟，掌握哲哲的心性，比掌握那個傳說中輔佐了兩代君王的孝庄太后，似乎要顯得簡單容易得多。

「以後……多往大屋走動……」終於，我無力的打破了寧靜。

蘇麻喇！康熙朝站在孝庄太皇太後身邊的那個……蘇麻喇姑！

亥時末，身後才窣窣響起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我才合上書頁，耳後便傳來一聲輕悠的嘆息，皇太極熟悉的味道擁了上來。

按著歷史發展會如何？孝庄應該會替皇太極生下順治皇帝的吧？

她繼續搖頭，指著自己：「蘇墨爾！」

他親了hｔtps://ｗｗｗ.ｈ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om親我：「那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那日醫官得出診斷，哲哲果然有喜，一時消息傳到衙門。沒過半個時辰，皇太極先趕了回來，一進府便直奔我的屋裡。

忽然間，我什麼都明白了。

他摟著我的腰，固執的問道：「這次又是什麼古怪道理？你跟我講個清楚……」

我瞧他目光火辣，猛地記起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經成人，而我還曾經把他的某種行為誤解為「尿床」。

哲哲眼睛一亮，白皙的臉上透出異常深遠的神情。

布木布泰！科爾沁的……布木布泰。

「等你學會了說話，再學文字，我房裡有書，你若想看也可以跟我借……」

那一晚我破例沒有早睡，一直守在燈下看書，只可惜滿篇白底黑字晃眼，竟是一個字都認不得。

「不，那還得看這一胎是否是個兒子。」

蘇墨爾……

我一愣，想起多爾袞三年前說過的話，愈發覺得這孩子腦子不太正常，委實異於常人。

蘇麻喇……

皇太極挑眉，我忙捂嘴偷笑。

馬夫替我牽來馬，我翻身上馬，回頭看到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心念突然一動。

「悠然……我負你太多。」

蘇墨爾眼睛一亮：「真的嗎？小福晉你太好了。」

眼眶裡酸酸的，我吸了吸鼻子，別開頭。

「愛你！」他吸氣，語音有絲哽咽，「至死不渝……」

我心裏一痛，卻故作平淡的說：「不用這麼說，你只需認定你的目標永不氣餒就好……」

哲哲忙著打賞傳令的使者，烏雲珊丹害羞的躲進了房裡，倒是布木布泰閃動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捉摸的淡淡失落之情。

秋末的某一天，哲哲開始出現嘔吐不適等癥狀，我心知肚明，一面打發人延醫診治，一面叫人去八旗衙門通稟皇太極。

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是呀。」我微笑點頭，頓了頓，說道，「你要真想學女真話，回頭我托四貝勒給你找個巴克什吧。」

馬夫大笑：「你不是說自己名字是毛口袋嗎？」

孝庄……只怕是我這種智商平平的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應付得來的。

「呃……」這人，怎麼還惦記著呀，他怎麼就一輩子不忘了呢？我抬腳走人，「我去外頭練刀了……」

她撓頭，急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在邊上看得莞爾，這個小丫頭，年紀不大，悟性倒是真不錯，才短短几日，竟是學了不少女真語的詞句。

多爾袞和烏雲珊丹的婚禮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著，布木布泰卻在這幾日以好奇為名，逮到機會就黏在皇太極身邊，她不會說女真語，府里的除了我們幾個會說蒙語的，沒幾個人能跟她說得上話的。府里的奴才知道她是大福晉的侄女，不管聽不聽得懂都先敬讓她三分，我卻越來越看她不順眼。

我的天哪！

是年秋八月壬辰，總兵官、一等大臣何和禮身故，自此創業五大臣全部歿世。努爾哈赤痛心疾首，慟呼：「天何不遺一人送我老矣！」

蘇墨爾！

要命啊，一個十三歲的新娘和一個實際只有十一歲半的新郎……讓這樣兩個小孩子結婚，還不跟過家家一個樣？真是沒法想像！

「講不清楚！講不清楚……」我一閃身，從他懷裡掙脫開去，笑不可抑，「真的沒法子講清楚……」

五月中，指婚的諭令終於還是下來了，然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這並非是讓皇太極迎娶她們姐妹過門——努爾哈赤的汗諭竟然是將烏雲珊丹聘給了十四阿哥多爾袞。

「那個……十四弟的年紀會否太小了些？」我吶吶的詢問。

「悠然啊！」他啞聲悵然低呼，雙手微微發顫，「你是最懂我的，這世上再沒人比你更懂我……」

哲哲震撼莫名的看和_圖_書著我。

「你知道我不會生養……這輩子我無兒無女，但我卻擁有你最最奢求的恩寵。可是……貝勒爺不能無子，或者確切點說白了，金蒙聯姻不能無後……」

「講不清楚，我便要重重罰你。」他嘿嘿怪笑兩聲，張開雙臂奸笑著撲了過來。

哲哲眼神閃爍不定，過了好久，她才猶猶豫豫的小聲問道：「這可是爺的意思？」

「咣！」他飛快的扔下調羹，追了上來，「我陪你……」

我嘴角抽了抽，心裏感到一陣尖銳的痛楚：「爺那裡自由我去說和，你不必管那許多，我只問這交易你做還是不做？你一日無出，科爾沁便會不斷送你的子侄過來頂替你的位置，你仔細掂量著，雖然她們是你的親人，可以壯大你的聲勢，但你也別忘了，她們都比你年輕，比你美貌，指不定哪一天就會頂了你大福晉的位置。到時候……你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你後半輩子就只能冷清清的待著，若是爺不要你，你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可是，如果那樣做，皇太極的皇位……是否會被扭曲的歷史改寫？

哲哲微微動容，愣忡過後，慢慢回復神智，篤定的一笑：「你其實也是在擔心你自己吧？只怕她們進門后，首先會威脅到的人，是你。若是因此分了你的寵，最後冷冷清清，孤獨終老的那個人，只會是你。」

我在她背後輕咳了聲，小丫頭猛然回頭：「啊，小福晉，您要出門騎馬嗎？」

腳上一滑，我沒踩實馬鐙，身子一側，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幸虧蘇墨爾眼明手快扶住了我：「小……小福晉。」

我將身子慢慢的往後靠倒，好一會兒我倆誰都不曾說話，只是靜靜的依偎在一處，守著那點暈黃的燭光，默默的感受著彼此真實的存在。

我慢慢直起身，皇太極的手及時出現在我眼前，牢牢的握緊了我的手，將從地上ｗww.ｈetｕｂｏoｋ•ｃom•ｃｏｍ我拉了起來。

他淡定的沖我微微一笑。

無法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情緒。

「說！不許一個勁搖頭。」

那豈不是……豈不是……

皇太極哧的一笑，意有所指的說：「不小了。」

這一日，我正在出門騎馬，在馬廄前看到布木布泰的丫頭正在和馬夫比手畫腳的說話。

烏雲珊丹和布木布泰姐妹倆在哲哲屋裡竟然住了半月之久，我原還擔心這場政治聯姻會很快就被兩家當政的大家長敲定，然而指婚的汗諭卻遲遲未曾下達。

孝庄的陪嫁丫頭！

那個……傳說中的蘇麻喇姑？！

她興奮得不行，但轉眼又沮喪的垂下頭：「不成的，等烏雲珊丹格格成親后，我就要跟著我們格格回科爾沁去了。」

「隨你怎麼想吧。」我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且讓她想當然的自以為是吧。

皇太極一邊用著蓮子羹，一邊抬頭不時睨我，臉上似笑非笑，我瞅著彆扭，伸手在他臉上擰了一把：「怎麼著，見不得我擺架子么？」

多爾袞的婚事操辦的異常熱鬧，皇太極卻為此忙了整整十日。婚禮過後，布木布泰終於隨送親隊伍一塊回了科爾沁，四貝勒府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一日午後，我在花園裡碰著了哲哲，她刻意躲避我已經有個把月。那張沉靜穩重的臉孔下帶著屈辱似的創痛，我並不避諱她略帶惱恨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她。片刻之後，我終於長長的吐了口氣：「來做筆交易吧。」

思忖哲哲的算計，我心裏除了無奈的抽疼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些日子臨睡前和皇太極閑聊，每次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我都會故意將話題遠遠扯開。

我眼光一掠，輕笑：「不對啊，生男生女關鍵在你，可不關女人什麼事啊。」

我的臉霎時燒了起來，染得耳根脖子通紅。

「蘇……蘇……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