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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自己的臉，這麼輕輕的一靠，好像溫度又高了，我小聲問，「你怎麼過來了？」

「你不知道？」

她眼睛眯起來，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不用了，姐夫，你就好好陪陪我姐姐吧！」

我笑笑，再也沒有什麼話說，好像說什麼都是無力的，我們姐妹兩個互相羡慕各自的生活，卻都不知道其後的艱難，我只是很輕描淡寫的說道，「可是你不可能變成我，我也不可能變成你，想再多也沒有用。」

「恩？」

而我的小妹妹就是窮則無聊，變則通的那種人，她有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進行花痴這項工程，那時候我正在床上看動畫片，很有愛的《黑執事》，有爆笑的喜感鏡頭，關於一個圈養惡魔執事和調戲和反調戲的故事。

「比如？」

只是覺得他的書里有股香味，不是一般的墨香，而是類似於乾花的香味。

「只是覺得做每一件事情都很不容易啊，尤其是在那麼大的壓力面前，所以會問問，有沒有讓你覺得很無奈很挫敗的事情啊。」

只有香甜的吻，像暗夜裡的緩緩盛開的夜來香，一絲一縷的清透出若有若無的思念和纏綿，好像是曾經唇齒留香的，觸感和愛戀。

「我只是知道一點，喻夕，有段時間的你的記憶會是空白的，我想想，其實那時候是秦之文……喻夕，你看什麼呢？」

也許是手術后的體力還沒恢復，走了兩步我就走不動了，找了塊地坐下來，還沒坐穩，後面就有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喻夕，起來，地下很濕。」

她忽然開口說道，「喻夕，其實我挺羡慕你的。」

「有時候我想，你憑什麼得到那麼多，為什麼我現在要呆在家裡被人看著，我哪裡都不能去，跟別人說話媽媽都要盤問半天，你說我活的有什麼自由？」

「挺有道理的嘛。」我摸摸右下腹，「每次睡覺的時候我總會想到會不會腸htｔｐs://ｍ.ｈeｔｕｂooｋ.coｍ.ｃｏm子從那個小孔裏面滑出來，連身子都不敢翻。」

「看你啊，不是說你生病了？」

雖然她的目的，肯定是顧宗琪。

血，慢慢的從那個人身體下，流出來，彷彿是惡魔伸出的手爪，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開，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笑的不亦樂乎的時候有人走進來，我以為是護士之類的，也沒抬頭，直到旁邊響起脆生生的聲音，「你在看什麼？動畫片？真幼稚！」

「還有，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一時間，我看見喻璐的眼神有些獃滯。

這樣的感覺另我討厭，於是我決定出去走走。

灌注了所有的神明，我咬住嘴唇，艱難的擠出幾個字，「顧宗琪，我要……顧宗琪……」

他嘴角輕輕的抿起來，「大概是看到挽回不了的病情，會覺得很難過，更難過的時候，是自己無法插手，任其發展的時候。」

我笑著攤攤手，「我很好，謝謝觀看。」

生命中，某個重要的部分，轟然倒地，灰飛煙滅，再也無法拼湊。

我想了想，很誠實的回答，「他們比較愛你，我嘛，他們不怎麼管我，所以離的越遠越好。」

我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醫院，真是無聊的地方，總是有生死，總是有病痛，總是有忙碌，總是一片白色的，牆壁，床單，病號服，還是白大褂，顧宗琪，為什麼你要學醫？」

顧宗琪輕輕的把書合上，笑起來，「小丫頭該睡覺了，明天可以出去走走，別老是呆在病房裡看那些動畫片。」

我看到他的手指，微微的蜷起來，然後在掌心上悄悄的掐下去，每每他欲言又止的時候，都會有這樣不自覺的小動作，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默默的看了我，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平靜的反問我，「你覺得呢？」

一切變的扭曲的灰暗，在這個晴朗的早晨。

和圖書我接過來一看，「咦，好奇怪的句式啊，是一首詩的其中一句話吧，歡樂往往像一個過客，疼痛則殘酷的緊纏我們不放。」

於是我預期的煽情效果，無疾而終。

手邊的燈悄然的熄滅，空調的遙控燈，淺綠色的光芒，在黑夜裡看的格外的醒目，走廊上的橘色燈光，落在門縫間，流沙一樣的鋪在床下，空調的暖風浮動窗帘。

一縷陽光悄悄的溜進手心，我忽然想起那些失去的記憶，那麼久了，還是沒有浮上水面，仔細的回憶起來，能記起的好像沒有任何的斷裂和空白。

他淺淺笑意，「沒有，怎麼問起來這個了？」

只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我踩在時間的橋廊里，周圍都是迷霧，和光影都透不過的幻覺。

擁有太多太好的東西，萬一留不住，全部在生命中流逝，就像是一條流過翠綠草地的河流，那些花朵凋零，鳥兒紛飛，河流乾涸，那我的生命於是瞬間荒漠。

「我才沒擔心她！」喻璐咬了咬嘴唇，頭扭到一邊去，「我走了。」

「問你話呢？什麼病情啊？」

「那你想變成我這樣？」我撐了坐起來，很平靜的問道。

病房裡的空調，靜靜的擺動著扇葉，狂風吹打窗欞，叮叮咚咚不安的敲打玻璃，我的心情，忽然也變得很複雜。

我「哼」了一聲，「你們都耍我，明明知道我跟顧宗琪以前就是那種關係，還跟我說什麼之前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

「那時候你也跟我一樣大，為什麼你一個人就去了德國？」

逆光的影子中，我看見喻璐緊緊的咬住嘴唇，死死的看著我，「可是！可是我要他們那麼多愛幹什麼，他們知不知道，我已經很煩了，口口聲聲說為我好，為我著想，為什麼要限制我，為什麼要管束我。」

我只是覺得冷，遍體生寒，心，揪成一條線，幾乎快要沒有了呼吸。

而我忽然和-圖-書意識到，原來我是有這樣一個妹妹。

他就是免費的多功能字典，比CNKI還可靠。

然後他淡淡的對喻璐笑道，「你姐姐沒事，只是闌尾切除這個小手術，很快就會好了，你別擔心，你看她不是很好的，還有精神看動畫片呢，這麼大人了。」

不是他給的，是顧宗琪。

然後他走到我床邊，很快的用額頭靠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道，「剛才有些發熱可能是室內溫度太高了，不會是創口感染。」

住院的日子無聊叢生，就像是濕潤的沼澤上生長的蘑菇，都快發霉了。

不是我習慣的把人想的那麼功利和目的，而是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是需要目的和動力的。

可是我又找到了壓榨顧宗琪的好方法，在每天晚上他陪我做翻譯的時候，關於那次神經外科小故事，留在我手上，因為縱觀整個專業，沒人搞得清楚硬膜血腫，縱膈是什麼玩意。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的喊我，「夕夕，不要看，沒事，沒事……」可是他的聲音那麼遠，那麼輕緲，沒有一絲的力度，我只是聽見周圍還有亂七八糟的叫喊聲，金屬的鳴雜音。

「晚安，夕夕。」

我渾身發抖，卻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高伊晨師兄的手臂再有力量，可是我怎麼也感受不到那點溫度，沒有血液的溫暖，沒有依靠和呵護，而這樣安心的感覺，似乎很久以前有過。

電光火石之間，在我的眼前，連思維都來不及反應的幾十分之一秒，塵埃被宣揚起來，水泥地面上重重的一聲悶響，碎石濺起來。

因為我看到最後的結局，管家和小少爺，溫柔的那啥了，我就再也忍不住，抱頭大笑。

我不滿的嘟嘟嘴，「你昨天不是也跑過來看高達seed的，還說我幼稚！」

顧宗琪笑起來，「沒事，別想那麼多。」

一瞬間，我覺得，時間都停止了，我只是看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hｔtｐs://ｗｗｗ•hｅtuｂook.ｃｏm•cｏm

他說，「不會，該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不是你的，強留也沒有用。」

「後天，看你的恢復情況。」

「這句話，怎麼翻譯？」

我一直覺得花痴是一件很有力量的事情，是世界上最考驗人的一項工程。

正在詫異呢，一翻開就看見一張書籤，湊上去聞聞果然是那種花香味，我努努嘴，心想又不知道是哪個人塞進書里的，居然用那麼香艷的味道。

一夜大風，第二天起來一看，天卻清亮了許多，沒有堆積的雲層，點點滴滴的散布在灰藍色的天幕中，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枝間，流光飛舞，冬日難得的寧靜。

「打電話給你是顧宗琪接的，怎麼，終於名正言順的把他撬到手了？」

「累了，不想動。」

會在他做翻譯的時候，分了神去看他的眉眼，那樣的平和而俊逸的側臉，現在就在我旁邊，不是那個穿白大褂的顧醫生，只是做我的男朋友，陪在我身邊。

可是喻璐的眼睛還勾著看著小帥哥，我「嘖嘖」了兩聲，「你來幹嘛？」

「順便路過了一下。」

「不僅僅是絕症，還有一些無法解釋的病情。」

他的眉頭微微的皺起來，「以前？是什麼關係？」

醫院門診的高樓上，漂浮一層未化開的薄霧，遠遠的看上去虛幻，我一節一節的從橋二走下來，走到內科樓的後院的草坪上。

我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我做手術了？」

這時候，有人站在門口輕輕的敲了門，抬頭一看是顧宗琪，他看到喻璐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後走過窗子邊，順手把窗戶關上了，微微笑道，「今天降溫，很冷的，不要感冒了。」

「顧宗琪，我是不是擁有太多的東西了？」

不知什麼時候，眼淚模糊一片。

額頭上倏然的一吻，涼涼的有些薄荷的質感，我詫異之間，覺得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涼香味，一時覺得似曾相識，發獃之時他已然抽身離開。和_圖_書

「就是想學，所以沒想太多的理由。」

「這幾天出去學習的，怎麼樣，身體還好不？」

「那你呢？」

「你還小，媽媽不放心你。」

「要不要我送你？」

我穿了衣服，想出去走走，顧宗琪不在醫生辦公室，大概是去上課了，他的書堆在桌子上，有些零亂，我順手把整理好。

「爸爸媽媽從來不管你，而且，你總是很開心的樣子，你有秦之文，有顧宗琪，你說你的人生還有什麼沒有的？」

我看著她沒說話，然後我發覺這個妹妹，真的很傻很天真。

我看什麼呢，我只是看見內科樓高高的樓上，有一個人影在攢動，然後灰藍天際薄霧之間，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從窗戶邊緣掙脫而下。

高伊晨師兄站在我旁邊，我抬頭仰視他，刺眼的陽光之下，他沒穿白大褂，普普通通的打扮，眼睛微微眯起來，向我伸出手，「起來，聽話。」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妹妹喻璐居然是第一個來看望我的人。

她站在窗口，把窗戶開開來，屋內的暖氣一下子被吹散了，她背著陽光站著，黯淡的陽光在我的被子上落下了一層穿不透的黑影，我抬起頭來看她，忽然覺得，原來小女孩也長大了。

「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了？」

「有。」

「是絕症嗎？」

「後悔過么？」

她回答的毫不猶豫，「想！」

這麼溫馨的瞬間，我的思維居然詭異的出軌了，看到顧宗琪就想到有愛的黑執事，彆扭的小少爺和老是歪樓的管家，曖昧的互動的場景，我就噗哧一下笑出來了。

因為太幸福了，所以會對痛苦更加的惶恐和畏懼。

「那是什麼？」

我不情不願的站起來，「怎麼沒上班？」

滿眼，都是紅色，暗紅色，好像我身體的某處，那股無法抑制的紅色也要湧出來。

忽然，身子被狠狠的拉過來，高伊晨師兄的手臂，還有他緊緊的扣住我的脖頸，把我的臉，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