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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流年遍開花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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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番外1

想想覺得不是很好看,我又添了幾筆,變成了囧囧,然後我把筆一丟,就準備離開,這時候旁邊有人驚喜的叫到,「啊,顧老師!」
排隊是世界上讓我最惱火的事情,尤其是經常有人湊到熟人面前無恥的遞過飯卡讓其代打的時候,我都會很鬱悶的火冒三丈。
後來這個問題被我很多學醫的同學看到,他們很幸災樂禍,「喻夕,小心變成醫學生體質,將來結婚時候的老公就是醫生,看你就哭不出來了。」
「別跟我提他,掃興,我找學醫的我自虐啊。」
於是我故作淡定的甚至有些清高的從他身邊走過,心裏像是剛烤熟的豬扒鐵板燒,澆上番茄汁還嘶嘶啦啦的作響。
「還好了,沒事就過來聽聽,算是健康保健課。」
我抬起眼睛,翻了翻,原來我是悶騷啊,悶騷啊。
我說,「行,不過得給我治好了,治不好我會投訴的。」
一個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層是普外科,你要去哪裡?」
後來我才知道學醫的那群小瘋子,上課時候除了沉默的聽,就是沉默的寫筆記,要是有人插嘴或是講話,絕對會被集體秒殺的。
而旁邊的對話悄悄的鑽到我的耳朵里,「顧老師,你也來,來吃餃子啊?」
「幹嘛?」
然後他很憐憫的看了我一眼,「沒事,童若阡被發配市中醫院實習了,你短期之內可以放心的進出我們學院。」
我很鎮定的「恩」了一聲,「隨便過來看看。」
終於把這堂課熬完了,倒是學了不少知識,起碼知道疼的時候要去醫院,不能白白葬送自己的小命,我慢悠悠的伸了一個懶腰,剛站起來,就聽到前面有人喊道,「同學,顧老師喊你!」
那時候我很輕鬆的想,怕啥,說出來就不要怕詛咒,詛咒多了,也就習慣了。
還有很難看的東華醫院的標誌。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又笑了笑,我卻被這一笑嚇的縮了回去,面無表情的超級淡定,內心已經波濤洶湧的前浪死在沙灘上,一浪還比一浪浪。
大抵就是我見到顧宗琪的第一印象,帥哥一隻。
我「哼」了一聲,心裏淡淡的鄙視那些醫學生,什麼都要畫重點,解剖組胚寄生蟲也算了,可是問題是將來的病人又不是只會得那些「畫重點」的病,出去還是廢柴一隻。
感冒痊癒的時候,紅絲帶已經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視線里,站在耀眼的陽光下,好像身上的霉氣都被驅除了,而我又開始想念食堂連鎖店的餃子了。
「還好了,我覺得這東西,www•hetubook•com.com不能聽多。」
尤其是那雙眼睛,生的好似會說話,像是盛在玻璃杯中的純凈水,微微的一晃,就折射出剔透的光澤,明晃晃的卻又不會溢滿出來。
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往上輕輕一挑,眼波流轉,「你經常來竄課?」
我忘記看電梯顯示的層數了,於是我看著一模一樣的布局的病房,跟肝膽外科一樣於是自言自語道,「靠,幾樓啊,看都沒看就下來了。」
「打擊嘛?哎呀,對不起,習慣就好了,真走了。」
「對了,夕夕,給你介紹個男朋友怎麼樣?」
「樓上,樓梯在左邊。」
我撇撇嘴,「我才不要醫生呢,有病,睡覺不關手機,睡一半的時候忽然唱到『我家大門常打開,開門容納天地』,這樣下去肯定會神經衰弱的。」
「顧老師,臨床醫學概論的外科考試畫不畫重點啊,都要考試了!」
這個老師一定是腹黑,我在心底默默的盤算,表面純良謙和文質彬彬,其實是一隻大惡魔,內心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和邪惡,專門來折騰學生和周圍人的。
我開始懷疑這位同學不是學臨床而是學影像的,他瞥了我一眼,「我說喻夕,你要是有興趣就去我們學院聽課算了,好像大四下午正好有一門外科學,你要去不?」
心情不好跑過來撒野就是有病,狂犬病,我翻了一下白眼,看電梯停下來,跨步就出去,跟著那個戴口罩的醫生也一起。
他依然懷疑的看著我,「沒事,我們學院百分之八十女生都有興趣,他是東華醫院普外的,給我們上外科的,給臨檢上概論的,反正我就知道那麼多了。」
「食管癌,胃癌,腸梗阻,結腸癌,直腸癌,闌尾炎,急性化膿性腹膜炎,急性胰腺炎,慢性胰腺炎,胰腺癌,腹外疝,我上課的內容就這麼多而已。」他淡淡的笑起來,「回去把都背出來就行了。」
我估計那時候不光是我,其他的人都被鎮住了,不是被震住了,是被噎住了。
一般臨床都是上大課班的,我仔細注意來來往往的醫學生手裡拿的書,看到跟磚頭一樣厚實的藍白色的封皮,上面有「外科學」的字樣,連忙竄了進去。
那個男人比我高了一個頭,我在女生中個子已經算是高了,很少有需要我仰視的高度,可是眼前這個不僅需要抬頭,還要斜眼。
為了加強力量我特地加了一句讓我後悔終生的,後來被我乾爸拿出來經常調笑我的話,「我可不要找學醫的,小狗才找呢。m.hetubook.com.com
簽名活動前的學生食堂里有連鎖餃子店,所以很多老師都會來這裏吃飯,見到一兩個饞貓也是很正常的,可是沒見過這麼饞貓的,左手裡提大包的一次性餐盒,大概有五盒,我一時間沒管住自己的嘴巴,立刻就把內心的感想說出來了,「靠,飯桶。」
我依然在循循誘導他,「除了好呢,有沒有什麼八卦消息?」
我一直覺得我乾爸是個烏鴉嘴,等那幾年禽流感和豬流感風靡的時候,我才恍然,原來那些糟糕的疫情,都是他詛咒的。
我無奈的翻翻眼,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站在電梯口的女生連忙道歉,「對不起。」
又是飯桶帥哥,來吃餃子了,還排在隔壁的隊伍里,他只是淡淡的掃過我,連我自己都心虛的攥緊了手心,然後淡定的看著餃子。
「樓下普外送過來的,主任上台了,餃子不吃就要爛的,就分過來了。」
「禽獸不如的。」還沒說完,我又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噴嚏,「我要死了,你找我啥事?」
「學醫的?是醫生?」
但是後來的接觸,我才知道,原來顧宗琪天性就是嚴謹認真、一絲不苟的做派,有時候喜歡較真,有時候會太過於固執,根本不是什麼腹黑,就一個單純不過的人而已。
我無奈的白了一眼,「沒說錯嘛,幹嘛這麼怪異的看著我。」
還有他們會很積極的組織一些無聊的活動,讓我這個連傳單都不願意用手去接一下的人很是惱火,因為那群尚德濟世的孩子總是鍥而不捨的跟著你,「同學,今天是世界無煙日,今天是世界睡眠日,今天是艾滋病防治日……」
「好啊,好老師。」
於是我說,「我水星的,俗稱水貨,來地球留學的。」
我微微的皺起眉頭,本能的,我很排斥別人那麼直接的問我專業和名字,這個帥哥老師顯然有些觸犯了我的底線,也許是我宅的太久了,很久沒跟男生說話了,這樣理所應當的問題,對我來說都有些敏感。
可是那兩個實習生依然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並且很興奮的從五樓下了。
他沉吟了一下,「看中醫內科啊,抓幾副葯吃吃沒準就好了,我來看看,哦,這個,你下午上班時候過來吧,黃教授出門診,我跟他打聲招呼。」
都是謠言的製造地。
只是那時候我不知道,打完餃子轉身正好看到一個學臨床五年的同學,邊走邊聊,就說到剛才那個「顧老師」,我說,「小老師臉長的白白凈凈周正的很呢,你們什和_圖_書麼態度?」
「開了什麼葯的,給我看看。」
看到我乾爸,他辦公桌旁邊的大桌子上橫七豎八的丟了很多白大褂,一看都是實習生的,還堆了兩個連鎖店餃子的餐盒,我一下子就想到那隻帥哥飯桶。
淡定的讓人髮指。
那時候我感冒,遭遇了人生歷史上第一次流感的侵襲,頭昏腦脹中,覺得他們又煩又吵,於是我就抓過筆,在紅色的捲軸上,畫了兩個方框。
因為很好看,是眉清目秀的那種溫和相,眉眼之間儘是風輕雲淡的坦然,好像是草原天空中上大片大片橫亘的雲朵,安定平和好似深海的蔚藍的波濤,安靜的把人包圍。
「那算了。」
「能聽的懂不?」
「我們醫院普外的,年輕俊才,日本留學回來的。」
我悄悄的斜起眼睛偷瞥了一眼帥哥,他跟站在後面的一個男生說話,態度很溫和,「外科考試要重點嗎?學的時候就應該心裏有譜了。」
想到帥哥,我就開始口是心非了,「靠,我可對那老師沒興趣啊,你曉得我對學醫的都沒興趣,唉,你別這樣看著我,真沒有。」
「你是什麼專業的?我們學校的?」
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肝膽外。」
這個字剛說出口,很多人,幾乎是大半的學生都看著我,很怪異的眼神,還很不屑,我渾身的毛就豎起來了,眨眨眼睛在心底小聲的嘀咕,「我說錯什麼了?」
留下一聲細微而幾乎不可聞笑聲。
我只好跟他解釋,「你們覺得那老師咋樣?」
但是我卻不爽了,翻了白眼,眼睛一斜,就直勾勾的輕蔑的看著胖子先生,邊看我還邊想,夾了一下有鬼好叫喚的,又沒夾到延續你家香火的那根柱子,搞不好就是唇膏,還叫的跟豬發|情似的,反正那時候我的眼神就盡及了鄙視輕蔑之意。
爬回床上睡覺,難受的想立刻去死,睡的恍恍惚惚的時候電話響了,是我乾爸的,他問我,「呦喉,你也生病了啊,染的是什麼流感病毒,禽的還是獸的?」
我眼睛一亮,「帥不?」
很久沒來了,自從跟童若阡分手之後,這裏就是我心裏的一根刺,每次看到熟悉的課桌和走廊牆壁上的告示,我都覺得某種窒息。
臨床那群小學習瘋子肯定學傻了,「什麼什麼態度,態度端正好好學習。」
頓時好感全無。
已經是第三次長相醜陋的男生湊到我前面,努努嘴巴說,「全肉的,打十塊錢的。」
條件反射的,我就跟平時上專業課一樣隨便回答,「痛!」
「你不覺得聽多了就會質和-圖-書疑自己有了跟這種病相似的癥狀,我以前來聽什麼軍團菌肺炎,那時候正好感冒咳嗽,真的是自己被自己嚇到了。」
我一向是厭煩醫院,尤其是陰氣實在很重的,而且那些不好的鬼故事,都是從醫院里流傳出來的,對了,還有醫學院,有泡著屍體的福爾馬林缸子,半夜時候會有竹竿似的手趴在缸子上,眼眶和枕骨大孔慢慢的流淌著液體。
「靠,我什麼時候要去你們那裡聽課啊。」
我就是在艾滋病的紅色絲帶飄滿整個校園的時候,遇見了顧宗琪,那時候那個醫學部臨床八年制的小朋友拿著筆,追著我說,「同學,請你簽名,請你配合我們工作。」
我第一眼就看到站在講台上的那個帥哥老師,他正在拷課件,講台上有兩三個小女生圍在那邊說話,他只是淡淡的笑,小聲說兩句話,我看到課件上面他的名字——顧宗琪。
果然是一點都不和諧的課堂氣氛,我們專業上課,吃飯睡覺打遊戲聊天照相,啥都有,雅典學院,百花齊放,堪稱和諧一枝花。
可是那兩個聊的正歡樂的實習生沒聽到,就聽「哐當」一聲,一個胖子被即將關閉的電梯門夾住了,身體兩側嚴重走形,像是一隻被擠壓的大土豆。
然後我把電話一丟,整個人又栽過去了。
那時候流行點名遊戲,校內里亂七八糟的問題都是,其中有一道題可損了——「你最可能跟學什麼專業的人結婚」,那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寫道,「肯定不是學醫的」。
「廢話!」
怎麼聽的很耳熟的聲音笑道,「打包,給帶回去的。」
為了避免禍從口出,我學著QQ表情裏面那個「鄙視」的樣子,伸出食指往地面上指了指,算是表示我的強烈的鄙視,剛縮回手,就看到一雙眼睛好奇的盯著我。
「這位同學說的沒錯,是痛,還有另外的三個,漲,吐,閉……」
他說,「沒事,昨晚你乾媽想讓你過來吃飯的,你說生病了,我今天就來問問,你幹嘛幾天了,怎麼還沒好啊,要不下午過來看看好了。」
「哦,謝謝。」我掏出面巾紙捂住了欲窮千里目的鼻涕,未來得及看那位好心的醫生一眼,匆匆忙忙拎著袋子跑上去。
說實在話,他講課不是很出眾,起碼沒有我們學院那群吹水的老師那般胡扯亂拉,但是很嚴謹,連課件都做的一絲不苟,還在黑板上寫板書,一手漂亮的粉筆字,飄逸靈動。
還有一群嘰嘰喳喳的醫學生,總是面不改色的討論那些讓人很無語的話題,比如跳樓自殺的人摔倒m.hetubook.com.com地面上是脾臟先破裂還是在半空中就已經因為腎上腺激增被嚇死了,或是像豆腐花一樣的癌變臟器,他們總是喜歡在飯桌上討論這類話題,所以看到醫學部的那群小瘋子夾著揉成一團的白大褂,散發腐爛變質的實驗室味道出現在食堂的時候,我們總是會遠遠的避開。
五月的天,晴朗的天空中,幾縷淡淡的雲朵漂浮其間,大片的蔚藍色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落在我的眼睛里,暖風熏的我有些昏昏欲睡,手邊有沒有書,坐的也偏僻,腦子就不由的開始六號,就聽見那個老師問道,「腸梗阻四大臨床癥狀,是什麼?」
「不是感冒沒辦法治么,只有自愈?」
他很好奇的問,「為什麼?」
「好吧,不想就算了,你好好回去吃藥吧。」
終於,那個胖子受不了了,看了我一眼,有些心虛,然後把目光移開,過了一會又看了我一眼,發現我還在看他,連忙解釋,「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
天天過節,就是不放假,那有什麼慶祝的意思啊。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走了走了,下午還要去創骨。」
下午的時候看完病,提了一袋子免煎的藥包去我乾爸那裡,上電梯的時候,前面兩個實習小女生嘰嘰喳喳的,電梯里除了我還有一個戴著口罩的高個子醫生,穿著一絲不苟的白大褂,我掃了一眼,然後就聽到走廊那邊有人喊,「等等。」
我乾爸無語了,「你這孩子……」
下午睡醒的時候,我躊躇了一下真的跑去醫學部那邊,我們學校的醫學部是一個很獨立的學院,有些對外隔絕的意味。
「沒有。」回答的依然那麼乾脆。
我瞥了我乾爸一眼,「幹嘛,你又不是學中醫的,給你看你也不懂,你們中午吃餃子的啊,真是奢侈,鮮蝦香菇的漲價了。」
他愣了一下,臉上還沒來得及有任何表情,我轉過臉去,施施然走了。
「嘿,你不是一直喜歡醫生的嘛,前面那個臭小子不也是學醫的?」
我嚇了一跳,抬頭對上帥哥老師的眼睛,躊躇了半天晃了過去,他笑眯眯的看著我,問,「你不是這個班級的吧?」
突如其來的遭遇讓胖子先生很不爽,大概他都以為醫院是天堂,醫生是天使,他是上帝,於是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操,他媽的耳聾了……」
我跟自己說話的聲音,真的很小很小,食堂熙熙攘攘的人流,怎麼都應該是把我的聲音深深的埋葬了,偏偏對上一雙好看的眼睛,滿含笑意。
「唉,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犀利啊,太打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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