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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免覺得有幾分欣慰。

林天行的額頭抵著她的，低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相信，我更適合你。你也要相信我。」

林天行忽然問：「那以前歐陽烈還和你住一起時，你又是怎麼工作的？」

這種感情並不是愛情，但是它會比愛情更牢固，更長久，更深遠。

許諾的怒火終於轟地一聲點燃了，「好！我雖然不知道他生意上的事，可是我想他爹是幫過他的忙。那又怎麼樣？誰家父母不幫子女的？他要靠著他爹活，他現在早就跟著他爹一起倒了！林天行，你說這樣的話，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話雖這麼說，許諾還是加班到快四點才把工作做完。上床后，似乎眼睛只是一閉，鬧鈴就想起來了。

「只是沒有查出什麼來？」

秦浩歌笑道：「你這樣說我感覺好多了。」

許諾揚眉。「難道你不知道？」

秦浩歌笑了笑，十分包容，「完全能理解，你很不容易。」

秦浩歌很坦白，「一個男人不會喜歡另外一個對自己有威脅的男人的。」

許諾又想起了少時的自己，總是追隨著秦浩歌身影的目光，一個女孩子孤獨迫切的渴望。她身體里那個胖丫頭，也終於等來了這句話。

秦浩歌雙手插在口袋裡，低頭沉吟，半響才說：「老爺子以前整過一個人，整的人家妻離子散的。那人後來捲土重來，拉老爺子下馬。」

「你沒回家？」

許諾沒好氣，「沒事我掛了。」

「不了。」許諾拒絕，「我還要趕工，你去了我家，我就什麼事都做不了。東西交出來，咱們各回各家吧。」

秦浩歌舉手投降，「好好。不過如果你像繼續和做朋友，就得適應一個尖酸刻薄，唯利是圖，虛偽歹毒的，檢察官。」

「你也不看這是幾點了，找我什麼事啊？」

「回去吧。」林天行溫柔地說，「回去休息了吧。工作永遠沒有做得完的時候，身體要緊。我明天來接你上班。」

「你和我說實話，」林天行在她耳邊問，「你喜歡的是不是他？」

照例響了幾聲轉到留言箱。

林天行賭氣道：「不讓我進去，我就不給你。」

「許諾，是我呀！」林天行笑嘻嘻的聲音響起。

「謝謝！」許諾嘆了口氣，「只是你每次來，哪次不是鬧的天翻地覆，讓hetubook.com.com我做不成事？這次的活明天就要，我真的沒辦法。」

許諾看著他的車開走了，才鬆了一口氣。今天氣壓很低，空氣潮濕，她覺得憋悶，出來一背的汗。

許諾不禁說：「其實他兒子的成功，大部分還是靠他自己……」

許諾不明白，「到底誰那麼恨他們家，非得把父子倆整死才甘心？」

司機又罵報紙的報道不屬實。這一路到公司，許諾的耳邊沒得過安靜。

許諾斟酌著，說：「其實他和小曼，根本就沒有什麼。」

許諾一時詞語匱乏，「他，他比較安靜……他看看電視，看看書。」

林天行叫道：「我並不會打攪你，我來看你也是想讓你放鬆一下。看，我給你帶了檸檬慕司蛋糕，你喜歡的口味。」

許諾真是拿他沒辦法，「你等著。」

許諾已經去老師開的公司報道，考慮到最近不方便出門，老師也很照顧她，讓她把方案帶回家做。她想給老師和同時留個好印象，於是做得份外用心。閑了一段時間，工作起來便忘記了時間，完全沉浸在工作里。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抬頭一看，都已經半夜十二點過了。

司機說：「降溫啦，冬天就快來啦。」

歐陽烈平淡無波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掃過，像在看她，又不像。他就像是為了看她一眼，又像不認識她。

許諾十分窘迫，低頭絞著手指。

「嘿嘿，我知道你加班沒睡，打電話來騷擾你呀。」

許諾依舊沒有說話。

林天行捧起她的臉，「諾諾，你看著我，看著我。」

林天行哀怨地說：「嫌棄我沒刷牙嗎？」

許諾笑，「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你要有這份伺候人的心思，以後有的是機會。」

許諾終於不耐煩，「無所謂。」說完轉身就走。

「浩歌，我永遠當你是好哥們，好朋友。」

許諾茫然地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臉上。俊秀的眉目，深邃的目光，裏面的深情，她不是不懂的。可是……

許諾問：「你說你沒有辦法干涉，那你起碼還是知情的吧？」

許諾轉過去面對他，「我不喜歡你說話的口氣。浩歌，把你的尖酸刻薄留到和犯人對薄公堂的時候好嗎？」

「你這什麼口氣嘛？」

「我可以保持安靜！」林天行立刻保證，「我在你旁邊看看書，或者和-圖-書乾脆睡個覺。」

司機義憤填膺道：「像這樣的大貪官，早就該抓出來槍斃了。現在才抓，他早貪飽了，錢都拿去給老婆孩子去外國花了。」

許諾低下頭去，「今天謝謝你，我回去了。」

許諾的臉色被路燈照得像鬼一樣難看，她忍了又忍，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說：「我謝謝你關係我，給我送東西。我真的很累了，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許諾像是被突然扇了一記耳光，大腦里一片空白，所有台詞都失蹤無影。

許諾下意識想拒絕，可是想到兩人才吵了一架，不能再把關係惡化了，這才點了點頭。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許諾瞬間覺得所有寒毛都立了起來，跳起來撲過去接。

林天行急忙收起了手機，嘿嘿笑。「來啦？走吧！」

秦浩歌說：「雖然我們越來越遠了，可是你知道，男人的虛榮心和佔有慾，總是讓我覺得你該永遠都是我的。看到你為了別人那麼牽腸掛肚，我嫉妒。」

許諾一愣，「他……我們……他不會打攪到我。他和你不通。」

許諾問：「那你為什麼不回家看書睡覺呢？」

林天行笑著：「我還不知道他也看書。」

「原來你是為了見他呀！」目擊了全程的秦浩歌笑道，「我真沒想到。」

「沒事，我是總經理，我可以關上門在辦公室里睡一下嘛。」林天行開著車說，「最近新招的人辦事都很麻利，我不需要怎麼操心。一會兒你回家前給我打個電話，我送你回來。」

「你認識這家人？」司機這口氣，彷彿如果許諾說是，他就立刻要把許諾丟下車似的。

「等！」秦浩歌追了上來，「你多心了，我沒有惡意。」

許諾閉上眼睛，似乎能聽到他如往常一樣在屋裡走動的聲音。她摸到手機，咬牙下來決心，撥了歐陽烈的號。

林天行不免有點惱羞，大家都又累又氣，場面繼續失控，「我哪裡瞧不起他？他是實業家，我是二世祖，爹都還不是親的。他有個親爹，你敢說他就沒沾過他親爹的好？」

許諾覺得有人輕輕在她胸口錘了一下，讓她愣住了。

許諾頓時泄了氣，心裏失望，空落落的。

秦浩歌說得十分簡單，許諾聽起來卻覺得驚心動魄。

許諾板著臉走開。

掛了電話，和-圖-書忽然覺得自己傻得很。歐陽烈明顯是不想理她，她大一萬個電話都沒用。

許諾撲哧笑了，「別鬧了，我上去了。」

「天行，謝謝你。」許諾接過了蛋糕，「真的謝謝你。明天等我交差了，我請你吃飯。」

許諾疑惑地轉過頭去，林天行臉就已經壓了下來。許諾微微一驚，把頭稍微一側，那個吻印在了嘴角。

許諾無言，不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而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我是問你這個時間來我這裏幹嗎？」

許諾嚇得趕緊改口，說：「我看報紙上這樣寫的。」

許諾啪地一聲將蛋糕頓在車前蓋上，「他是，十年前是。他現在是一名成功的民營企業家，所有一切都是他雙手掙來的。他看書，他不但看書，他還有正經的學士文憑！你憑什麼瞧不起他？」

坦白的，赤|裸裸的話，如溫酒一樣貼燙溫暖著許諾。

「我不識趣，真是好心被當做狼心肺！」林天行大手用力一揮，蛋糕啪地掉落地上，摔成一團面泥。

許諾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浩歌有點為難，但還是很爽快地說：「查是一直在查的。」

「你想問什麼？」

靜下來，白天的那一幕又在眼前不停回放。

「老爺子這事算是成定居了，我想問的是歐陽烈的事。你們還在查他嗎？」

「你呀。」

外面大街上一片寂靜，路燈孤零零地亮著。許諾在警衛帶著睡意和怒火的眼神下看到了林天行，這傢伙靠在車邊，正低頭玩著手機。

車身凝著一層霜氣，林天行還是昨天那一身衣服。他的笑容如晨光一般清爽燦爛，可是也有難掩的疲憊在裏面。

秦浩歌苦笑，「查出來的都是小的違章，哪家公司不會有那麼幾項？但是無非罰點錢而已。」

「那，要怎麼樣才肯鬆手？」

「哦，給我送點夜宵啊。快下來，把我弄進去！」

她頂著又黑又腫的眼睛搖搖晃晃地下樓去上班，果真看到林天行的車停在樓下。

「如果是歐陽烈，他根本就不會不識趣地非要進我家，他見了我就會走！」

」我知道。」秦浩歌笑了笑，「雖然看起來曖昧，但是我知道，他們不會有什麼。不然依照小曼的性子，這事早就鬧翻了天了。」

車載廣播里正放著剛才的審批，看樣子這案子實在是m•hｅtubｏｏk•ｃｏｍ.ｃom沒有什麼翻身的餘地了。

「你還知道現在是夜半三更啊？」許諾打了一個一平米的呵欠，「心意我領了，真的謝謝你了。我今天真的很忙，也很累，沒辦法招待你。不是有夜宵給我嗎？」

秦浩歌問：「你被找去談話了吧？」

「怎麼個不同？」林天行追問。

秦浩歌有點窘迫，「我沒有辦法干涉。」

許諾同秦浩歌告別，攔了一輛計程車而去。

她慢慢走回小區內回頭看一眼。林天行還站在車邊，注視著她的離開，見她回頭，笑著揮了揮手，路燈照耀在他雪白的襯衫上，折射起一層光芒。

「因為那個該死的保安說現在已經過了12點，非住戶的車沒有邀請不能進！」

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天行追上來，將她拉著轉了一個身，用力抱住。許諾嚇了一跳，急忙推他，可是林天行把她抱得死死的。

咖啡終於發揮了作用，許諾回復了精神，回到電腦前埋頭苦幹。這情形，倒像她讀書的時候臨到要交作業的前一天，通宵狂趕的架勢。只是那時候有一個寢室的同學陪著，大家一起幹活，而如今，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我知道。」秦浩歌笑著，伸出手，擁抱住許諾。

「可是你還是不喜歡他？」許諾覺得好笑。

許諾聽著不舒服，「浩歌，你說話的語氣真的很怪。」

她沒再看林天行，轉身往大門裡走。

許諾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豆漿，終於緩過一口氣來，「何必呢？你今天也要去上班的啊，休息不好很累的。我今天交了作業就可以回家睡覺了，你呢？」

他？歐陽烈？

許諾收起了咄咄逼人，「抱歉，最近事情太多，我火氣有點大。」

「浩歌……」

「很怪嗎？」秦浩歌笑，「我早該想到了的。」

上來車，感受到車內帶著芳香劑的溫暖空氣，許諾才後知後覺打了好幾個噴嚏。

「許諾！」林天行大聲喊道，「你怎麼這樣？敷衍一下我都不行嗎？」

「你始終不喜歡歐陽烈啊。」

也許，許諾想，也許她該養一隻貓。

「別！別！」林天行忙叫，「我就在小區外面。」

許諾苦笑一聲，「我和他能有什麼事？他出了這麼大的事，又沒和我聯繫，我關心他也是應該的。」

「那麼多年了，你一直在我身邊，注視著我，追隨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我，沖我笑，聽我說話。我……我以前不知道，但是我後來，都知道了。雖然……是晚了……」

他們到了公司樓下。許諾道了謝，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林天行忽然伸出手來按住她。

許諾苦笑，說：「烈哥，是我。我今天看到你了，在法院。不知道你看我沒。沒看到也不要緊，當時人那麼多。我看你氣色不是很好，你最近一定很累吧，為你爸爸的事。你要注意身體，別把自己累垮了。呃……也沒什麼事了。就是問候一聲。有空見個面吧，我領工資了，請你吃飯哦。好了，我掛了，今天事情很多。我估計得加班到三點呢。」

「回家太遠了，我就在車上湊合了一下。」林天行笑著拉她上車，「來，豆漿和油條，還有你喜歡吃的芝麻油餅。」

許諾快哭出來了，「林公子啊，你要逗著我玩，也要看時機好不？現在半夜一點，我還有一大堆活沒做完，今晚能不能睡都不知道。你就不能行行好，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林天行深沉地笑著，握了握她的手，還是放開了。

許諾終於笑了：「別這樣，浩歌，你是檢察官，又不是律師。」

林天行也不再爭辯什麼了。

「怎麼可以這樣？」林天行叫起來，「我大老遠的夜半三更地跑來找你，你連家門都不讓我進？」

「什麼？」許諾站起來，「你在小區外面？為什麼？」

「是啊。」許諾抽著鼻子應道。

許諾洗了個澡，沖了一杯咖啡，坐在床頭慢慢喝。

秦浩歌淡淡笑著，注視著許諾，「因為他同你太親了。我嫉妒，不服氣。我覺得你該是屬於我的，他侵犯了這片領地。」

許諾靠在他肩頭，聞到親切的氣息，心潮澎湃，覺得十分溫暖。秦浩歌抱著她，感覺著她的柔弱和堅強，才想起，自己其實很少和她這麼親密。

林天行被問住了。

「林公子。」許諾咬牙切齒。

「諾諾，」秦浩歌叫住她，「你不打算告訴我你和歐陽烈的事嗎？」

林天行也不示弱，「你會這樣看我，那是因為你待我和他本來就不公平。如果今天是他給你送東西來，你也這樣把人趕走？」

「我沒其他意思。」林天行說，「是你說他是混混頭的。」

秦浩歌搖頭，「我們這種小人物，怎麼會知道？」

他的話儘管輕鬆，卻有種掩飾不住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