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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麗江山3·玄武卷

作者:李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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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忽復乘舟夢日邊 四、陳敏

第七章 忽復乘舟夢日邊

四、陳敏

「刺客分為兩撥,不僅誤闖了西宮,還闖入了長秋宮……」
他撇開頭,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拳砸在我的床頭。
我狐疑的看著這個女子,身量還小,身高估摸著才一米五六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個小孩子。
這一次,我卻惱了,惱他的君臣之分,惱他的尊卑有序。
我知道他在悔恨,在自責,卻只能心酸的用顫抖的手指撫摸著他的頭,一下又一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用再說。
催趕著劉秀去處理朝政后,我宣召守在殿外的陰興進來。
我忙用唯一能動的右手手腕輕輕撫摸他的鬢角,細聲寬撫:「你看,我還能觸摸你,還能親到你,還能陪著你……真的,不疼……只要能再見到你,多疼都沒關係……」
「這事怎麼說?」我很不客氣的開門見山,言辭中的火藥味十足。
「什麼?」我呆住。
「抬起頭來!」
他飛快的掃了我一眼,低頭:「適逢郭皇后帶了兩位皇子去了東宮,長秋宮中宮人一十三人亡,五人傷。」
「哦。」我漫不經心的哼哼,雖www.hetubook.com.com然身上的劇痛使我遭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但我還是要慶幸我活了下來,「所以你不敢抱我是不是?沒關係,不疼,你抱抱我吧。我想你……」
陰興嗤之以鼻。
虎目陡綻精芒,他吐氣,斬釘截鐵的丟下兩個字:「不會!」
可是陰興你懂不懂,正是因為陰家人抱著這種凡事不爭的宗旨,才會在面對今日這種情況時,毫無還手之力!
「奴婢建武七年進的宮,在溫德殿幹了九個月的僕役,承風殿幹了三個月,最後在阿閣幹了十一個月,兩個月前到了貴人的西宮。」
他握起拳,在半空中劃了道弧,險些砸到我的腦袋上:「你要不是陰麗華,要不是看你現在狼狽得還只剩了一口氣,我……我真想揍你!枉費大哥還常贊你聰穎,我看你簡直糊塗透頂!」
昏睡了到底多長時間才清醒的,我已經都說不上來,只知道醒來的時候,渾身哪都疼。骨架痛,肌肉酸,似乎全身上下每一處不在叫囂著疼痛,右臂上的傷口反m.hetubook.com.com倒顯得無足輕重。
「如果……陛下晉你官職,封你侯邑,你會不會接受?」
我的心,他懂;他的心,我也懂。
「進宮多久了?」
可很多事,由不得我們的心做主!
「叩見陰貴人!」雖無外人,他卻仍是一絲不苟的遵照著應有的禮節,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
「怎麼會不疼?怎麼可能不疼?」眼眶終於濕了,我看到那雙素來溫潤的眼眸透著血紅血紅的血絲,竟有種噬人的陰鷙。
飛奴……
「麗華!麗華……」他伏在床前,將臉埋在被褥里。沒多久,被子里傳來悶悶的哭泣聲。
原來找尋多日的暗線是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宮女,任誰也想不到這麼個小女孩子放在宮裡能有什麼作為。
我哽咽,胸口的氣兒不順,眼圈兒跟著紅了:「是,我是糊塗。」
我靜靜的瞅著他,看了很久,才低低的問:「你哭了?」
更不信這樣巧合的事情,僅僅是個偶然!
陰興撇嘴,突然激動起來:「這能怪誰?宮中有異變,我昨晚得了信,雖不知詳和圖書情,卻也連夜放了飛奴示警,是貴人你自己一味託大,居然一點防備都沒有……」
他不說是,卻也沒有否認,只是抿著嘴,低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從他臉上看不到憤怒,也看不到悲傷,但我卻似乎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慌亂和焦躁。
「以後讓陳敏跟著你吧。」他悻悻的說,「原是派她另有用處的,現在……」
他停步,側臉挑眉,露出困惑之色。
這麼說來,那天是她救了我的兒女,我轉頭看向陰興,讚許道:「被你罵也是值得的。」
說了那麼久的話,我早有倦意,他看出我體力不支,於是便請求告退。
「諾。」她聽話的仰頭,我看清了她的樣貌,果然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五官端正,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醜陋。很大眾化的一張臉,相信把她丟一大堆人裡頭絕對不會惹人矚目。
腦袋被紗布包紮起來,我下意識的吃了一驚,抬手摸上額頭:「毀容了?」
臨走,我望著他轉身的背影,忽然叫道:「君陵!」
西宮裡的內侍宮女全都死絕了,現在還能活和*圖*書著站在我面前跟我說話的,她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我來了興緻,不禁好奇道:「刺客闖宮的那天,你在哪?」
「是么?」我傻傻的笑,「陽兒……義王他們……」
我笑道:「我將琥珀送了你,你自然得還一個人給我。」
他沒抱我,只是靠過來,在我唇上細細的吻了下來:「傻子……你的左手腕脫臼了,太醫才接好骨,胸口也是……肋骨……」
與他的冷靜相反,我嘴角抽搐著,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麼,皇后呢?現在也像我一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嗎?」
「奴婢叩見陰貴人!叩見陰侍郎!」
「很好!很好!」我哈哈大笑,笑聲震痛肋骨,「皇后與太子真是吉人天相啊!」
「他們沒事,有事的是你,傻女子。」他將我的右手輕輕放在唇邊,吻了下,唇角在微微抽搐,說不清是什麼表情。
床板被震得咣當響,連帶震痛我的傷口,就在我呻|吟出聲時,他朝著殿外喊了聲:「進來!」
「奴婢陳敏。」
門口隨即有個粉白色的影子跳躍著閃了下,一個嬌小玲www.hetubook.com.com瓏的宮女斂衽垂首,規規矩矩的走了進來。
「奴婢抱著二公主、三公主躲在尚衣軒的複壁之中。」說到這裏,面露愧色,「請貴人恕罪,奴婢沒有看顧好四殿下,這才讓他跑了出去……」
目光從她身上轉到陰興身上,他緘默不語,我將視線重新轉回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不會!好簡潔的兩個字!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我頹然的閉上眼。
我這才開始待她有些刮目相看,別看她長相不起眼,可答詞句句清晰,我只問一句,她卻能順著問話回答十句,滴水不漏。
手被人抓了回來,緊緊的摁到心口上,劉秀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沒有,沒有……只是腦後撞破了,你難道一點都沒感覺么?」
他鐵青著臉,成年後的陰興長得高大威猛,孔武有力。有次陰就給我寫信,我才知道他現在的武藝居然已在陰識之上。
「哦?然後呢?不了了之?」
也許……這還只是個開端……
我不信這樣的事情只是巧合!
「抱抱我,秀兒……真慶幸,我還能活著見到你……」
「已交衛尉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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