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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多坐在兩人後面，夏小橘抓了一把花生和幾塊糖果遞過去：「坐到桌邊來吧，拿東西也方便。」

出乎意料的，她收到了陸湜禕的賀卡，除了「學業進步新年快樂」的客套話，還有一句，「P.S. 誰會想到，當年那個不識字的文盲，居然會成為今天的好友。從對我的稱呼便可以看出，至今某人本性難移，真讓人擔心她的語文成績」。

數年後，在月光下讀著C.L來信的芒果布丁，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陸湜禕臉上見到的，局促不安的神色。

黃駿長長地吹了聲口哨。

她還要減肥？小橘和樂陶嘖舌，不約而同想起幾個月前以沈多為假想敵，減肥到暈倒的女生。

夏小橘只覺精準，一語中的。數年後聽歌時感慨萬千，我一個人不孤單，想一個人才孤單。

「還好，可能是干炒牛河吃多了，有點嘴干。」林柚坐在桌子對面，「在看什麼，日記和老照片么？」

對不起。

夏小橘並不記得陸湜禕有什麼曖昧舉動，或者說她的生活和頭腦都被複習和通信填滿，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分析其他人的舉動。元旦將至，在各個班級的活動結束之後，體育組郭老師餘興未了，將學校的體育館布置起來，又買了水果和花生瓜子，召集訓練隊全體門生前去聯歡。

「如果這樣就有事兒，我都壯烈幾十次了。」開始繼續吃瓜子。

偏偏沈多和程朗一組。黃駿哈哈大笑，抓起手邊的水果扔過去：和-圖-書「靠，真有福氣。」

看見夏小橘瞪大眼睛，林柚仰身，無比驚訝，「不會吧，難道他從來沒和你親口說過？」

「怎麼還不睡？」林柚睡眼惺忪地轉到廚房來，倒一杯水。

「討厭啊，這麼說人家。」邱樂陶捶她的後背，眼珠一轉，「哈，那你家Snoopy最完美啦，一往情深，英勇俠義，不會沈多喜歡的人，就是他吧。」

「得了吧。那次你差點被玻璃砸到，加菲就連著幾天關心過你到底受傷沒有，哭得那麼厲害，是否被嚇到了，你覺得他有那麼細心么？還有哦，每次課間操結束，各個班級一起回教室，他都會磨磨蹭蹭走到隊伍最後，不就是等咱們班過來，然後往你身邊擠啊擠啊的。」邱樂陶搶過賀卡，「他總和加菲在一起，難免總被我看到，早就覺得他有點可疑，嘿嘿，今天可算被我抓到證據了。」她捏細嗓子，嗲聲嗲氣念著，「真讓人擔心呢，某人的語文成績喲。……hoho，看人家多關心你！」

樂陶嘻嘻一笑，抓著夏小橘的衣襟。「我是特別觀察員……」又貼著她的耳朵小聲說，「月老派來的。」

邱樂陶搬出另一套理論，聲稱陸湜禕此前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夏小橘和Snoopy的緋聞一度沸沸揚揚。「真是一個好面子的男生，不過，這也說明人家在乎你。」她斷言，「我倒是很期望你們倆發展一下哦，等高考以後，我和加菲，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大土，咱們四個一起出去玩，你倆走一路吵一路，多有意思！」

當事人果斷地搖頭。

「是啊是啊，見到你就懷舊。」夏小橘不動聲色，把信封壓在下面，將相冊推過去，「高中的，還有兩張你的呢。」

程朗側身，抓住暗器，是一隻澄黃的橘子。

「我出國后和大家Email聯繫么，問他是不是喜歡你，那封信我還留著呢，英文的。他說，Yes, I liked her.」

「才沒有，他和其他田徑隊的熟人一樣，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邱樂陶又和小橘咬耳朵：「你說，沈多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呢？」

「謝啦。」她的語氣依然慵懶，只抓了兩顆花生，「I』m on a diet.」

「至於用這麼大力氣么？站得那麼遠，看起來都要把你胳膊扯下來了，真是，害羞的小男生。」林柚搖搖頭。

旁邊的師弟拍拍他：「師兄，還可以了，你看我。」

說話之間，主持人選了八人做遊戲，兩個男女生一組，鋪四張報紙在地上，每回合縮小一半，二人要竭盡所能站在報紙上，免不了要接踵磨肩。

「Well，要隨時提高警惕，保持自信的必要因素就是，有時候不能太自信。」沈多似乎猜到二人在想什麼，難得地說了一串長句子。

「And, I will like her, for ever。」林柚說完，兩個女生和圖書默然相對。夏小橘忽然感覺心酸，同時又有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在冷清的月光中緩緩將她纏繞。

這個口無遮攔的傢伙。夏小橘看向樂陶，她雙手捧在胸前，口型似乎在說：「夠義氣。」

「給我給我！」黃駿伸手搶過陸湜禕的紙條，「咱們換換吧，我還沒試過調戲男生呢，哈哈。」

「不戒大師么？」

邱樂陶收到了黃駿的賀卡，字如其人，大大咧咧。夏小橘不忍心打擾手舞足蹈的好友，告訴她自己也收到了，連祝福的話都一致，言簡意賅的「Merry Christmas & Happy New Year」。而且此前連續幾個中午，他都扯著陸湜禕去校門口買賀卡，嚷著：「走啊，花錢去。」每次都拎一塑料口袋回來。簽了這麼多名字也真是為難他，夏小橘都想勸他去刻枚印章，以免小指關節在紙上磨出繭子。

「是令狐沖啦，他當時大喊，盈盈，難道你還信不過我么。」

「哈，加菲怎麼了？那是別人不懂得欣賞么。」樂陶偷笑，「最好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他的優點，那才好呢。」

「是啊是啊。」夏小橘指指黃駿，他負責發放禮物，晃著椅子，雙腳高翹在桌子上，吆喝高一高二的學生把箱子搬來搬去。「就算他有缺點，你都只當是優點，油滑當作機敏，流氣當作浪漫。就算他貧血臉白，你還說他愛乾淨吧？」

「抱上了這就！」邱樂陶推推小橘。

「反正不是加菲https://www.hetubook.com.com同學，放一百個心吧。你也知道，她剛轉學過來的時候，加菲沒少獻殷勤。」

「嗯，雖然Snoopy一天比一天帥了，似乎也有越來越多女生送他秋天的菠菜了，不過，」邱樂陶評論，「他是一個很孤單的人。」

夏小橘知道好友在安慰自己，長舒一口氣：「不是誰距離他近，他的心裏，就有誰的。」

黃駿看到邱樂陶，眉毛一揚：「是我們隊的么？閑人免進。」

「我看看！」林柚饒有興緻，「嗯？這是高三聯歡會的吧。呵呵，大土抓著你的胳膊，你們演什麼小品？黃世人和喜兒么？」

夏小橘抬眼看程朗，恰好對上他的目光，他只是微微一笑。

「Liked。」夏小橘強調，「d。」

「要不是知道他喜歡你，我還真想不到，平時那麼冷幽默的人，還會這麼靦腆。」

「懷裡抱著一個，還衝你拋媚眼，什麼男生啊？！」邱樂陶筋筋鼻子，有摸摸小橘的頭，「咱不要他了，你，還活著吧。」

「他自己說的。」

「誰說他喜歡我？」夏小橘問，心中悲涼，是程朗么，是你，用這樣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場，表明你和我的毫無瓜葛么？

快說啊，說，既然你這麼羡慕，就把機會讓給你了。夏小橘暗暗著急，卻不敢一直盯著程朗，唯恐眉毛糾結，眼神惶恐，泄露全部心事。

「嗯？」

「你怎麼也不睡了？有時差？」

她心思恍然，不知道遊戲已告一段落。主持人又嚷著擊鼓傳花，和圖書要選出若干同學即興表演小說段落。黃駿被抽中，回手拽上陸湜禕，又和敲鼓的同學密謀兩句，神遊天外的夏小橘順理成章地被拉上台。又湊了五六個人，出演《笑傲江湖》臨近結尾的幾段。眾人抓鬮，夏小橘是任盈盈，黃駿是令狐沖，陸湜禕手氣不好，扮演田伯光。

陸湜禕若有所思點點頭：「我也發現了。難道你是夏小橘的尾巴，割下來她就會變身成賽亞人？」

「他那天沒少忘詞，後來還向我道歉，問我胳膊疼不。」

「哪兒啊，儀琳，我是儀琳。」

選手們各出高招，扔鐵餅的大胖險些將嬌小的同伴扛在肩上，眾人樂作一團；還有兩個人低著頭，臉色酡紅，據八卦快報邱樂陶現場分析，此二人不久便會成為班任棒打的目標；程朗和沈多右肩並右肩，向著不同方向單腳站著，沈多晃了兩晃，左手扶在程朗肩頭，右手將他攔腰環住。全場嘩然。

「在減肥啦。」她拍拍側腰，「肌肉線條都不見了。」

對不起，如果，你的感情一如既往。

「你低頭幹嗎？逃避耶。」看她不再說話，邱樂陶清清嗓子，「我逗你玩的，程朗不會喜歡她，你看他的眼神，還有，他還輕輕握著那個橘子呢，一點都沒緊張。嘻嘻，是橘子，橘子呀！說明你在他心裏，比美女還重要。」

這傢伙，大土，大土，就是大土，這外號跟著你一輩子了。夏小橘忍俊不禁，樂陶湊過來掃了兩眼，竊笑：「你有沒有發現，陸湜禕對你有點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