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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賺錢，再買個更大的屏幕，原來的那個送我咯！」

林柚咯咯地笑，兩手夾著小橘的臉頰：「來，繼續噘嘴啊，這個造型太可愛了。可惜不能和你多說啦，快輪到我上台了。」

「游牧民族，有沒有彎弓射鵰啊？」林柚笑，點點夏小橘抱在胸前的一套《笑傲江湖》，「匈牙利就挨著奧地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作者就是匈牙利人；還有李斯特，總聽說過吧，他也是匈牙利人。」

「他沒和你說么？他們學院推薦他去南洋理工作交換生啊，我還要和其他人一起面試，他的名額是板上釘釘的。」

心緒不佳，見到陸湜禕，難免責怪他為什麼獨享天大的喜訊。

林柚一愣，眼神飄忽：「沒，我也是聽別人提起過。」

「對，對，你是大班的，今年六歲半。」

「啊？」

她便是因為程朗在生命中留下細若蜉蝣的痕迹，一顆心便獨自纏綿繾綣。而林柚，她是不同的，亂麻要快刀，她不是已經選擇了程朗，她心中怎麼能放下別人？夏小橘說不出辛酸還是嫉妒，他就在你的身邊，就在你的身邊啊！我仰望而不可得的星光，在別人眼中，難道只是遍生鐵鏽的隕石？

那位朋友是沈多，她發了一份生日卡給陸湜禕，簡單的祝福，並詢問他是否已經和夏小橘在一起。他回信說：「No. I can feel there』s someone bet和圖書ween us, but I don』t know who he is。」

「嗯？去歐洲呀，學芭蕾。」林柚貼在鏡前描著眼線，「我也和你說過，我現在什麼都學得半吊子，交流半年，當作是開開眼界咯。」

「你還真是迷糊，多關心關心人家的事情啊。」林柚笑了笑，語氣溫和，「真的，湜禕這樣的好男生現在不多了。」

然而那年整整一個寒假，兩人都沒有再見面。很久之後，夏小橘才知道，陸湜禕在生日過後寫給朋友的信中提到了她。

她微笑著，講起茜茜公主的行宮、漁人堡、多瑙河上的鏈子橋，如數家珍，夏小橘不禁慨嘆：「你可以去當導遊了，好像去過一樣。」

「你不是一個月沒吃零食了？」

「那我也不是幼兒園小班出來的啊！」

從林柚嘴裏聽到布達佩斯這個名字，夏小橘一時懵住：「啊，你要去南美么？學拉丁舞？」

「那正好，喏，提前送你一套生日禮物，過兩天十一放假你可以背回家裡存著，等過了春節再背到新加坡去。」

「也好，他可以背到新加坡，慢慢讀。」

陸湜禕反問：「難道對男生，就不是這樣么？」

「沒什麼。其實說起來，任盈盈也挺幸福，她認識令狐沖的時候，小師妹已經喜歡林平之啦，之後更是嫁給了他。雖然知道令狐衝心里想什麼，但基本上不需要直接面對，所以和-圖-書能那麼大度。在感情上，她其實沒吃什麼苦，比起程靈素、霍青桐，已經算一帆風順了。」

「哦，我也是前兩天學校給所有申請交換項目的學生開會，遇到他時才知道的。小心到時候新加坡政府威逼利誘讓大土做當地女婿，不放他回來。」

「沒事，忽然覺得，對一個女生而言，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真是最難過的事情，天塌了一樣。」

「我都不知道呢。」

「明年春季學期。」

「還有瑞典和德國。」林柚化好妝，轉過身來，「怎樣？像不像貞子？」

「好好，我信，我信！我不是有一套翻印版么，翻了兩遍了。這套就原封不動，燒香供起來，天天銘記你的大恩大德！」

「也好，我還要去給大土送書呢，答應給他一套正版，當生日禮物的。」

「什麼時候開始？」

陸湜禕決定去新加坡作交換生，整個秋季學期為之忙碌起來，除了正常的課程，又開始大量閱讀英文資料，連發給朋友們的電子郵件也都換成了英文，被夏小橘笑為臨時抱佛腳，發給他的電子卡片上都寫「Good luck, Buddha Feet!」他回信，說「luckily not chicken feet. cannot write long, otherwise you』ll find so many grammar mistakes 和*圖*書in my letter。」又說，「busy as a bee now, would like to have a good talk with you in winter vacation, something really important。」

四本書抱在手中頗有些分量，於是舉高了頂在頭上，好在劇場內熄了燈，沒有人留心夏小橘正站在角落發呆。舞台中央，一束淡藍的頂光籠住林柚，她踮起腳尖，輕盈地跳躍迴旋，水藍色群裾翻飛如波浪，伸展手臂，指尖輕顫，身體輕輕搖曳，空氣中似有漣漪蕩漾開來，彷彿都聽得到水聲，如鳴佩環。她素凈的面孔和月白的上衣，便是湖上縹緲的霧氣。

「不是南美么……哦，我想成是布宜諾斯艾利斯了。」夏小橘咧嘴，「布達佩斯在哪兒來著？」

「只是這一套。」

夏小橘忽然想起，當年和林柚的通信中，她曾提起袁安城隨著學校的交響樂團去奧地利演出，抽了兩天去匈牙利，因為他最喜愛的鋼琴家就是李斯特。她忍不住問：「這次的交流項目，還有別的國家可以選擇么？」

「聽說免學費，之外還有獎學金，好大的一筆銀子！怎麼不告訴我們，又不會讓你作東吃魚翅，我可是環保人士，頂多來一盤糖醋排骨么！」夏小橘一迭聲地埋怨。

陸湜禕沉默半晌，說：「如果要去，和*圖*書少說半年，長的話可能要一年。」

「原來還真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武俠呢。」

夏小橘相信沈多不是八卦的人，否則陸湜禕在看到她和程朗擁抱的畫面時，也不會那樣驚訝。

「今天這是怎麼了？」陸湜禕想要拍拍夏小橘的肩膀，她不著痕迹地退了一步。

夏小橘還沒有把紛至沓來的消息統統消化，一時茫然地站在原地。

「好了好了，夏阿姨！你現在說話的樣子，真像四五十歲，老氣橫秋。」陸湜禕瞟她，「好像自己知道很多似的，黃毛丫頭，道聽途說。走，給你買棉花糖和爆米花去，堵上你的嘴。」

「都是沒有決定的事情呢。」陸湜禕輕描淡寫。

「你比我還積極，到底你去我去啊？你覺得，我……應該去？」

「你還當真了啊！」他接過《笑傲江湖》，笑著翻看，「真的是正版？不是周末書市上三折的？」小腿被夏小橘踢了一腳，她憤憤地埋怨：「當然是真的，開學這一個月我都沒怎麼吃零食！」

「嗯？」

「匈牙利。」

猶記得林柚抱膝坐在草地上，講起少時痴迷的男孩子，掩飾不住的微笑和憧憬，他為她彈過月光，鋼琴聲行雲流水，自此浸潤了每一個思念的日子；她在眾多的城市中選擇了他嚮往的布達佩斯，是巧合，還是刻意；暑假她千里西行，是否只因為那趟火車經過他現在生活的城市。夏小橘一再勸說自己，這一切都是巧合，且莫杞人憂天。然和_圖_書而她太了解這樣的心思，想著一個人，便深愛一切與他有關的細節，妄圖從一朵花中衍生出一個世界來。

夏小橘想起高三新年聯歡會上兩人一起在台上演小品，他抓住自己的袖子，大喊「盈盈，難道你還不相信我么」，多少有些尷尬。「我覺得，令狐沖最喜歡的還是小師妹，對任盈盈的感激之情多些。」她翻著書，「縱使舉案齊眉，終究意難平。」

「怎麼忽然感慨起這些來？」

「不會啊，女生總是太感性；對男生而言，感情不是生活的主導吧，還有責任、事業、前途……」

「他們那邊似乎很喜歡招大陸的學生，還有人高中畢業就去讀書么。畢竟人口少，需要人才引進吧。」

「是挺像的，臉太白吧，眼睛好黑，披頭散髮的。」夏小橘噘嘴，「這裏這裏畫紅些，也比較像藝伎。」

「新加坡？！」

這隻舞叫《茵夢湖》，配樂寧靜悠揚，夏小橘一時想不起為何這旋律如此耳熟。正要退出觀眾廳，聽見旁邊幾名學生竊竊細語，問道：「是貝多芬的《月光》么？」「沒錯，就是小學課文中提過的那段。」她一路追憶，只覺得有些什麼事情驚心動魄。

「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林柚說，別的項目競爭都很激烈呢，只有你是學院推薦的。」

「為什麼去那裡呢，去俄羅斯、奧地利、法國啊，會不會更好一些？聽到匈牙利，總讓我想到匈奴，好像是游牧民族似的，沒什麼藝術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