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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天

作者: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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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鬼八上

33、鬼八上

這場病來勢洶洶,幾乎一下子就把她擊倒,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多月也不見好,狐七瘦得讓小丫頭都覺得害怕。由於她的病兆十分奇怪,連安心都不敢擅自用蠱治療,後來請了御醫來看,他說其實只是普通的風寒發燒,然而病兆遲遲不走,卻是因為病人心神紊亂,以至身體竟然連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
「哦!我去我去!我要看!」狐七再也顧不得冷戰,提著裙子就往外跑,後面的宮女急忙取了大氅給她披上,笑吟吟地看她跟著安心她們出去。狐七到底還是狐七,本性始終改不掉,這樣真好。
一直以來南崎的情況都是撲朔迷離,惠王桓王互不相讓。誰知風雲詭變,當中橫空而出一個魏重天,卻是當年被萬峰會拋棄的魏姓世家之人,也是花九千的小叔子。當年在魏姓世家,誰都對一身古古怪怪神神秘秘的花九千沒有好感,只有魏重天和她關係不錯,待她如真正的親人,這在當時亦成了魏家公婆驅逐花九千的理由之一。
上三峰的人早早就開始擔心花九千會為以前的事情含恨報復,加上當時花九千甚至不惜用上會中最神聖的玉匣子盛血之式,從九千書局裡面逃了出來。這件事讓萬峰會深為惶恐,聽得花九千和魏重天在雪山有會面,上三峰的人只怕她說些什麼影響魏重天,一直暗藏殺機的大師父終於忍不住有所行動。
狐七又病得這樣厲害。小丫頭在擔心的同時,也隱約想過,如果狐七不小心病死,他們就失去了唯一可以要挾花九千的棋子。她絕對不能死!然而每次看到狐七蒼白的臉,原本圓嘟嘟的臉頰早已經凹進去,眼底是深深的黑色,小丫頭真有一種感覺,她會慢慢死去。
這話她雖然是問安心,事實上卻是說給狐七聽的,見她豎著耳朵偷聽,她不由又笑道:「聽說裏面有幾個女子彈得一手好琵琶,長得也是天香國色。今兒過年總算熱鬧些了,不如今天就讓她們演習一番?」
「可是!」小丫頭還是要說,那人是花九千派來的,哪裡有讓姦細混進來還裝作沒事的道理?難道當真讓花九千騎到頭上?她一定是吃准了眼下的情況,所以這時候派人來!簡直奸詐狡猾之極!只要狐七一天在她們手上,她就一天處於被動位置。然而現在卻全換過來了!明目張胆派個人過來,簡直像在說:你們給我把狐七照顧好!如果缺胳膊少腿,老娘絕對不收貨認帳!更可恨的是,她們竟果然不能拿他怎麼樣!除非想讓狐七也跟著死!
狐七雖然被軟禁,卻從來也沒露出求饒無助的神色,她好像是一隻自由的小獸,無論怎樣的地方都可怡然自得,用天真的態度對待所有事情,在她身上看不到善惡,完全一片純然。然而,現在小丫頭終於感到自己是在強行囚禁一頭美麗的獸,剝奪她的自由,把她鎖在籠子里,看著她一點點憔悴死去。
結果,大師父終於還是回信了,在她幾乎發了近十封信之後。他的信很簡潔,小丫頭很快就明白了上三峰那和圖書些狐狸們的顧忌。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不敢動花九千?不是不敢,卻是不能。當年三大夫在花九千身上下獨門蠱,令她傷口永生無法愈合,小丫頭一直以為這是三大夫對花九千因愛成恨,誰知他竟然還是為了保她!
來人正是安心,她也收到許多衣物,因裏面有幾頂帽子摸上去輕軟暖和,便想著給狐七送過來。狐七轉身正對上她笑吟吟的臉,她在做手勢,要自己去鏡子前照照。狐七心裏也不知對她是什麼感覺,又想親近又有點恨她冷血,可每次想做點什麼絕情的事情讓她不要再來找自己,又做不出來。她心底偶爾竟會隱約盼望她來看自己,盼望和她親近一點,更盼望那美麗如初夏的笑容可以永遠不謝。
狐七胡亂點頭答應,卻急著看向那人。她站在一群女子後面,面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目光溫暖如同最美好的春風,關切並且熱烈地看著自己。狐七的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就要掉下來,她趕緊吸鼻子,連連搖頭說不要緊,然而那話到底是對誰說,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女子似乎感覺到有人看自己,便微微側頭過來,狹長的鳳目冷電一般掃過狐七的臉,便停住不動。見狐七呆若木雞的模樣,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對她眨了眨眼。
狐七拉扯著身上沉重的裘皮,急道:「好重!我都沒辦法走路啦!」
大約三個月前,小丫頭見花九千遲遲不來救狐七,便想到「敵不進,我進」的策略,想讓萬峰會派人去九千書局抓人。以萬峰會的能力,現在要想端了九千書局,並不是什麼難事。她一直不明白既然二夫人大師父他們現在不想放過花九千,為什麼之前卻允許她在眼皮子下悠然過了七年?難道他們和花九千之間還有過什麼協議不成?
他走過來一把攬住她,把這個消瘦的,臉色蒼白的可憐小獸緊緊抱在懷裡,貼著她的耳朵說道:「狐七,咱們先回房,讓我把身上該死的女子裝束換了再說。」
「如果這樣下去,狐七會死。」安心飛快打著手語,「她若死了,要挾九姑娘的人質便沒有了。所以決不能讓她死。是時候讓人來陪著她了。」
狐七幾乎要跳起來!然而人沒跳起來,手裡裝滿熱茶的茶杯卻「光當」一聲摔在地上,立即碎了,滾燙的茶水潑了她一裙子。狐七被一燙,終於回神,「哎呀」輕輕叫了出來。
十二月下旬,快過新年的時候,惠王差人送來許多新衣新器皿,其中光是給狐七的衣服玩意就有四大箱。宮女們本來就喜歡湊熱鬧,加上見狐七最近幾個月憔悴失神,都想趁這個機會讓她開心一下,於是乾脆把箱子抬到她房間里,一群人嘰嘰喳喳又笑又鬧,從箱子里把衣服掏出來一件件給狐七換著穿。
她還在猶豫著,卻見安心回頭,含笑對她招手,小丫頭跟著笑道:「喂,小狐七,你到底跟不跟上來?不來看,可別後悔哦!」
須知道蠱師之間最重視的是誓言,誰要是違背誓言,會遭萬hetubook.com.com蠱噬心,縱然如大師父那樣的蠱師亦不敢當作兒戲。三大夫瀕死時又要花九千發誓從此再也不出九千書局,逼得她說出誓言方才安然而逝。從此,萬峰會和花九千兩邊各守誓言,平安無事地度過七個年頭。
二十個新來的伶人得知主子要見自己,紛紛打扮整齊,垂首站在大殿等候。安心眼盲,什麼也看不到,小丫頭便先讓女官登記名字,自己在那裡打量各個伶人的相貌。
是的,狐七!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是怔怔看著那人。兩顆大淚珠在她眼睛里使勁打轉,她咬緊牙關倔強地不讓它們掉下來。那種辛苦的樣子,讓小丫頭心頭忽然一軟。她已經多久沒看到狐七動情的樣子了?她漸漸萎靡,好像缺水的花,如今突然遇到甘霖,飽飽地吸了水份,多出來的也捨不得丟掉,含在眼眶裡使勁眨,要把它眨回去。
這是一個無比糟糕的秋天,狐七的病時好時壞,十二月來臨的時候,她的病有了一點起色,可以下床走動,也有力氣說話了,然而整個人卻瘦得沒了形,以往的神采也消失。雖然勉強說笑,卻再也沒有以前的神氣。
小丫頭湊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又笑了一通,這才吩咐左右把那件華貴的裘皮脫下,自己在箱子里翻一會,找出一件紫黑色的貂皮小襖,掐肩修腰,在狐七身上比了比,才道:「還是這件好,也只有你這種年紀適合穿了。」
樂聲立止,眾人都有些惶恐地看著她。小丫頭急忙奔過來,口中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燙著哪裡了?」誰知安心比她還快,一個箭步走上來,手已經放在狐七濕了一大塊的裙子上,沿著她的膝蓋上下摸索一番,然後鬆懈下來搖了搖頭,意思說她沒受傷。小丫頭也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罵道:「看個歌舞你也能心不在焉!好好的茶杯怎麼會滾下來?!幸好冬天衣服多,沒燙著!要是夏天該怎麼辦?」
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狐七的心病是什麼?是黃鶯?還是長久以來的擔心惶恐併發?安心不確定,然而大歡喜一旦放出去,斷沒有收回來的可能,除非黃鶯老死病死,不然一生都活在幻境里。她只能另闢一塊幽靜院落,派了三四個宮女專門服侍黃鶯,希望狐七能因此放心,不要多想。
那是一個穿著樸素布衣的女子,她抱著琵琶在慢慢彈奏。由於腦袋微垂,漆黑的長發便將臉遮了一半,露出一截酥白的脖子。在別人看來,這隻是一付極美麗的側影,但對狐七來說,卻是藏在內心深處的那個身影。她曾看了無數遍,這一年裡夢了無數遍的人。如今乍一看,她一時竟覺身在夢中,茫然不知何年何月。
大師父怎麼肯答應,結果三大夫說自己在花九千身上下的蠱令她也無法活過十年,只因那蠱除了自己無人能解。蠱師只是人,沒有人在流光身體里的血之後還能活著,他用自己上三峰的身份,保叛徒花九千十年的命。萬峰會的人當著三大夫的面發過重誓,只和_圖_書要花九千不出九千書局,他們絕不能對她出手,甚至可保她安然度過最後十年的生命。(這也是九千書局七年中一筆生意也沒作成卻始終不倒閉的原因,後面有萬峰會替她撐著一切開銷。)
小丫頭每每想到這裏便忍不住飲恨嗟嘆,那時要不是她太衝動,花九千已經落入他們手中了!最後還是讓她跑了,又窩回那該死的九千書局。只要她不出來,萬峰會的人就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眼下她唯一的辦法竟然只有等,等!就算等得火上頭,肚子也要氣炸,還是得等下去。
一聲令下,眾人都散去,很快大殿就空了,只剩下突然回神,漲紅了臉使勁擦眼淚的狐七。還有微微含笑,正朝她走過來的鬼八。
小丫頭不由自主看了她好一會,隱約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偏偏想不起來。那女子似乎發現有人在看自己,不由微微低頭,雙手玩弄起垂在胸前的青絲。只這一個動作,小丫頭又覺得不是印象中人的樣子,陌生之極,便轉頭去看其他人了。
她隨手點了幾個人,最後,看了鬼八一眼。他只是淡淡看著自己,目光中既無緊張亦無惶恐,彷彿早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小丫頭暗暗咬牙,卻也只得點了點他,隨即說道:「你們倆,去服侍狐七姑娘。你們倆,去服侍安心姑娘,你們倆跟我走。其他人都散了吧!」
安心早就聽出她的話外音,雖然她從不插手內宮的事情,這次竟然也破例點頭。狐七見她們說走就走,不由很想商量著一起去,然而卻放不下面子懇求,為了黃鶯的事情,她和這兩人冷戰了好幾個月呢。
然而她跳了什麼,唱了什麼,狐七卻再也沒注意。原來這女子是坐在殿角吹蕭的,如今她上場舞蹈,原先坐在她身後的那人便露了出來。狐七隻是無意往那裡看了一眼,卻如遭雷亟,再也移不開目光。
這邊狐七的病情還沒穩定,那邊小丫頭卻收到了萬峰會的信。那是她老早以前就問過大師父的問題,結果他們一直到現在才答覆。
想到這裏,小丫頭氣得差點把牙咬碎。安心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狠狠甩頭,低聲道:「姑娘!從以前我們就被她壓在下面!難道如今依然這樣么?!」她瞪上去,誰知半晌,安心竟然笑了。
那是怎樣的笑容!傲然的,激昂的,憤怒的,哀切的,興奮的。然後,她揮了揮手,轉身就走。她用手語在說:「由著他去吧!我若讓他從這裏挖走什麼秘密,我便不叫安心!」
小丫頭見她眼睛紅紅的,以為很疼,正要再罵她幾句,卻見她怔怔看著前面,面上神色不知是喜是悲。她跟著看過去,卻看到方才那女子。剎那間,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她突然想起來了!難怪覺得眼熟!當時維可供出狐七的身份,說她身邊還有一個少年男子隨行,惠王命畫師依照他的敘述畫像,一連畫了幾十幅,維可才說像。她看過那畫像!那人不是女子!他是鬼八!他竟然裝女人混進宮裡?!
狐七從此再也不敢m.hetubook.com.com去後院看黃鶯,那裡已經成了她的惡夢。從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周圍只要安靜一點,便會不由自主聽到黃鶯心滿意足的孤零零的笑聲,明明是十分歡喜的笑聲,狐七卻總是會出一身冷汗。
狐七乖乖試穿,剛要去銅鏡前面照照,頭上忽然一重,卻是被人輕輕扣上一頂小毛皮帽子。她趕緊扶住快掉下來的帽子,回頭去看是誰,卻見身邊眾人紛紛半跪行禮,齊聲道:「見過安心姑娘!」
她怔了一會,還是乖乖回頭看鏡子。那是一頂和小襖同樣顏色的毛皮帽子,邊上綉了一些花,兩根絨球墜下來,掛在臉旁,看上去甚是俏皮可愛。由於生病,加上心事過多,她顯得十分清瘦,下巴也變尖了。然而這樣卻更顯得雙眼如同深幽的川水,漆黑而且迷惘。被軟禁一年,她也長大了一歲,看上去稚氣大減,雖然瘦,倒多了一種少女特有的亭亭玉立的味道。
她簡直是用盡所有氣力在忍耐,以致於手指都在微微發抖,裙擺被她揪成一團,她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小丫頭見到她這種神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丫頭怔怔看著她走出大殿,心中忽然明白為什麼大師父會選擇讓自己跟隨她,而不是反過來。
萬峰會對叛徒向來不會手軟,大師父又是個性烈如火的人。花九千一個字也不留就要走,他們怎麼能容,當即吵吵嚷嚷要用會規處置,每人放一個蠱在叛徒身上,足讓她痛苦九十九日放能死去。三大夫先發制人,在花九千身上下蠱,隨後立即自裁,以玉匣子盛血做式,要求上三峰的人發誓放了花九千,從此再也不許找她麻煩。
小丫頭湊過去,站在凳子上替她整整衣領扶扶帽子,左右看半天,才笑嘆道:「小女孩終於長大啦,個子高了,人也比先前好看些。人說女大十八變,果然是真的。」說完,她雖然還在笑,然而眼底卻是極羡慕的。人生的樂趣便是不停的變,周圍的風景,自身都是。然而她卻一輩子也嘗不到這樣的新奇,如今親眼看到狐七一年之中的成長,不由滿心感嘆。
佳人纖腰楚楚,風回雪舞,揚袖折腰之間,流暢婉轉。嫣紅的衣裙緩緩轉開,腰間明黃流蘇亦跟著旋轉,漸漸地越轉越快,如同一朵盛開的花。跳得一會,便慢啟朱唇,幽幽唱了起來。
可是,能怎麼辦?能怎麼辦?這世上何其多的無奈,同情又值幾個錢?愧疚值幾個錢?小丫頭甚至想到當年三大夫拿來對自己說的話:這就是命。沒辦法,誰讓她沒福氣,偏偏是花九千的手下呢?這話曾讓她深惡痛絕,然而如今她自己也不得不這樣說。可笑,也唯有喟嘆。
於是才有了惠王御筆親題皇榜,廣告天下重金聘蠱師的行為。雖然之前亦有過,但規模這樣大還是第一次。花九千如果在外面不用蠱術,誰也不知道她是蠱師,這張榜就是再貼十年也撈不到她這個人。然而天下巧合何其之多!偏偏有一個維可,供出狐七的下落,萬峰會的人順藤摸瓜,終於在碧波山等到了花九www.hetubook.com.com千。
狐七不知道她的心思,還在孩子氣地拉帽子,無論心情如何低落,愛美的心還是有的。她努力把帽子掀高一點,露出小半個飽滿的額頭,然而額前的頭髮卻刺出來,怎樣也不好看。正把頭髮使勁塞進帽子里,卻聽小丫頭說道:「王上說咱們別院太冷清了,他不喜歡。這次他命人從民間挑選了二十個年輕宮女送來,都是擅長雅樂舞蹈的伶人,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小丫頭來的時候,狐七正被人塞在一團雪白裘皮里,從頭到腳都毛茸茸地,當中露出一點臉蛋,漆黑的眼睛瞪得老圓,乍一看倒像一隻小老鼠。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說道:「這樣貴氣的衣服,怎麼到你身上卻成了丑角?快過來讓我看看!」
她回頭,狐七還在痴痴看著那人,旁邊的伶人女官都有點慌亂,見她含淚,只當她被燙得厲害,紛紛上來安撫。小丫頭回了回神,揮手道:「今日就到此,你們都很好,值得嘉賞。我想挑幾個人來做貼身丫鬟。」
誰知道這信送出去之後,便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小丫頭是個急性子,連著發了好幾封信去催,甚至自己回萬峰會總堂試圖問個清楚,結果之後的信一直也沒人回復,上三峰那幾個人知道她要來,甚至特地避開。逃避的態度如此明顯,讓小丫頭又急又惱,差點要放話乾脆自己去九千書局找花九千算老帳。
小丫頭張口就要叫人把他拿下,誰知安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緩緩搖頭。小丫頭急道:「姑娘!他是……!」他是花九千那裡的人!是姦細!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安心悄悄指了指狐七。小丫頭狠狠咬了一下舌頭,把差點要說出來的話硬生生吞回去。
狐七在音律方面一竅不通,只覺叮叮咚咚甚是好聽,她也不知道曲子叫瑞雪,但聽其音調轉折,意境甚是清奇,一時間竟有一種屋內爐火明滅幽然,屋外蒼茫大雪飛揚的感覺。正聽到得意處,卻見旁邊一個紅衣女子飄然上場,環配叮噹,水袖如雲,輕輕舞蹈起來。
她想,這次她真的快受不了了,無論這事是對是錯,是真是假,那種感覺實在很糟糕。於是,在連續三天沒睡覺的情況下,狐七又病了。
下面挑選的人大約不知道這些女子是送來別院的,只當惠王又要美女,於是挑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從容貌到儀態都無懈可擊。其中有兩三個甚至不輸當年榮貴妃的容光,端的是千嬌百媚,秀雅絕倫,看得人眼睛也要花了。尤其站在邊上那身高突出的修長女子,纖腰長腿,膚光勝雪,加上一襲簡單的布衣,在花團錦簇的綢緞衣服里看起來卻是清極雅極,不沾半點媚態,倒像一株沾露的青竹。
記名之後便是演習,眾人早已看出安心雖然一句話不說,而且閉著眼睛,卻必然是殿中身份最貴之人,於是加倍努力地彈奏。一時間琵琶錚錚如彈珠濺玉,古琴淙淙如行雲流水,竹蕭幽幽似深閨低語,卻是近兩個月宮中樂師新譜的曲子《瑞雪》。小丫頭和安心都聽得慢慢點頭,面上露出讚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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