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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天

作者: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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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火之道

35、火之道

原來火道花是極烈的蠱,若是放在外面,很快就會化成烈火焚燒殆盡。它是煉黃泉花的第二道形態,由於它極難保存,所以很多蠱師失敗在這個關口上。花九千再也想不到,安心的眼睛竟然是為了存放火道花而失去的。
殿上的氣氛終於鬆懈一點,美麗的焰火讓眾人感到了過年的喜悅,笑聲漸聞,連安心也撐著下巴露出一點笑容。
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南崎始終不如西鏡,倘若君王面對庶民的悲苦沒有一點動容,甚至把自己的享樂建立在他們的貧困交加上,那麼無論多麼富饒的土地也終究會幹涸,多麼穩固的朝政也會崩潰。
她此刻如同一隻小猴子,被人抓著手腕凌空提著,當著大殿內這麼多人的面,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時羞憤交加,恨恨叫道:「放開我!你這淫賊!快放手!」
那人卻只是笑,很可惡地說道:「偏不放,小爺看上你這棵嫩草了,你又待如何?」
火道花,顧名思義,取火之道,性極烈,可以化作烈火。此火與平常的火還不一樣,無論什麼東西,沾上立即焚燒,不燒乾凈是不會熄滅的,用水也沒辦法澆熄,人稱這是黃泉之火。
話還沒說完,鷹六一躍而起,手中寒光乍閃,將白綢刺啦一下劃破,狐七身上捆著一團白綢掉下來,被他搶個正著。
這種精彩的舞蹈,就是在皇城正宗皇宮都很少能見到,不只小丫頭看得入神,連眼盲的安心都凝神仔細聽。
鬼八點了點頭,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他曾活在黑暗裡,每天穿著最華麗昂貴的女裝,被人當成奇珍異品讚嘆不已。南崎這樣的地方,生活在最低層的人是比螻蟻還低賤可憐的,倘若底層之人還長了一付好容貌,那便更加可憐。他不是人,而是一件好看的擺設,或者乖巧的寵物。被寵愛的方式是他作為一個孩子永遠也想不到的,他天天生活在地獄里。
焰火接近尾聲的時候,小丫頭又拍了拍手,高叫:「奏樂!舞蹈!」
花九千哪裡容她第二次在自己眼前把狐七抓走,她本來就是扮做伶人趁殿內燭火被吹熄之時混進來的,伶人的衣服袖子極長,當下她也一拋而出,簌簌數聲,也把狐七裹了個結實,使勁往回拉。可憐的狐七被裹得如同一隻大蠶繭,吊在空中動彈不得,身上的絲綢越裹越緊,她痛苦地叫道:「別拉別拉!會死人的!」
狐七一聽有焰火,眼睛登時亮起來。侍女們端上各色糕點,狐七心情大好,一連挑了好幾塊自己喜歡的,正要塞進嘴裏,卻見大殿西角的窗子被人打開,露出外面的雪景,此時風已經漸漸小了,雪卻越下越大。
狐七正在興頭上,不要說四個時辰,就是十個時辰她也不計較了,當下連連點頭。忽然見她左手上纏著滿滿的白布,動也不動,不由驚道:「老闆!你的左手怎麼了?!」她抓起她的左手,然而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木頭一樣僵硬,怎麼也扳不動,狐七大驚之下眼淚涌得更凶了。
然而,燭火總有重新點燃的時候,所有人都沒發現他們倆的臉通紅,誰也不敢看對方一和-圖-書眼,所以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們的手一直緊緊握著,手指相互交纏在一起,放在案下,說著說不出口的情話。
琵琶終於從高處砸下來,置地有聲,帶著誘惑的危險的味道,似乎有什麼物事在悄然接近一般。然後兩排白衣伶人從柱子後面魚貫而出,白綢亂舞,極盡纏綿妖嬈之能事。待得曲調降了下來,便齊聲開口唱歌,一個個舞有天魔之態,曲有裂天之音。
真小氣!她只不過是覺得鬼八妝成女子很好看,所以央著其他宮女姐姐給她幾塊好看的料子,想多做兩套女子裙裝送給他穿么!結果鬼八的臉當場就綠了,然後連著三天沒給她好臉色。
東邊殿角的窗戶突然被風吹開,呼嘯的寒風夾雜著冰雹雪團灌進來,燭火全部熄滅,殿內陷入一片黑暗中。眾人紛紛驚叫,搶著去關窗。狐七正要回頭問鬼八冷不冷,孰料一回頭唇上卻一暖,他的嘴唇柔柔貼上來。
因此儘管狐七心裏有個小疙瘩,她還是大方地選擇不問。她見鬼八神色有點柔倦,不由握住他的手,輕輕說道:「鬼八,過年啦。開心點。今年咱們還能一起過年,真好。」
這個動作讓花九千都愣了一下,卻見她從空蕩的眼眶裡取出一朵指尖大小的火紅鮮花,手指微微一搓,花九千隻覺一道火光朝自己面上撲來,熾熱無比。驚駭之中,她急忙後退,一面叫道:「你竟然把火道花藏在眼睛里!?」好像這事是不可思議的一般。
花九千他們竟然逃了。
臉上忽然一暖,原來狐七正把手撫在上面,她擔憂地瞪著自己,輕道:「你是不是病了?還是心情不好?還在生我的氣嗎?」
狐七縱然胃口再好,在這種氣氛下也味同嚼蠟,一塊肉在碗裏面戳了半天,也不想往嘴巴里送。啊,她好想回屋子!和鬼八兩個人裹著被子點了爐火,盤腿坐在床上吃桔子都比在這裏吃熊掌魚翅快活。
說時遲那時快,柱子後面突然又冒出一個人,出手如電,一把抓住小丫頭的兩隻手腕,毫不客氣地把她凌空提起,然後沒好氣地說道:「這小孩是哪家的?好凶!」
狐七的眼睛一會就忍不住要在上面溜一圈,很是捨不得那些綠瑩瑩香噴噴的糕點。她從早上就開始餓肚子不吃飯,等著晚上年夜飯大吃一頓,誰知突然要辦筵席,害她現在餓得肚子直叫。
狐七這裏也早早被送了飯,但她卻沒時間吃。原來小丫頭說過年要熱鬧一點,所以酉時在大殿辦筵席。可惜了膳事房的年夜飯,光光在那裡放涼。
伶人手裡的白綢忽然拋上天空,如同無數條白龍同時升天,同時兩旁的宮女從花籃中奮力揮灑花瓣,紅紅白白,如雪片一般,煞是好看。小丫頭動了動,看上去是想拍手叫好,然而安心卻先動了!
「沒事,小傷而已。」花九千收回左手,卻聽一旁的小丫頭森然道:「她是中了黃泉花的蠱!整條左邊胳膊都廢啦!等蠱毒進入她的心臟,就是神仙也救不活!死定啦!」
忽聽小丫頭拍拍手,叫道:「上糕點!告訴外面的人,可以放焰火了!過年熱鬧熱鬧。hetubook.com.com
在鬼八眼裡,她的眼睛比任何焰火都要明亮美麗,趁著眾人都往外看,他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想悄悄吻她一下。
小丫頭反應更快,拍案而起,紅色的裙角微微一閃,如同一道疾射的紅光,朝那女子衝去。她個子小,動作更是靈活,手腕一折,從袖子里抓出匕首,反手就射了出去!匕首射出她更是不退,雙足一點,五指如抓,朝那女子臉上抓來。
鬼八的臉皮子居然很詭異地紅了紅,向來坦然的神態也顯得忸怩,好像還有點害羞。狐七大奇,他這種神情是什麼意思?鬼八囁嚅了半天也沒說出點什麼,最後怕狐七纏著不放,乾脆板臉說道:「快點吃!別廢話!馬上時辰就要到了!」
花九千道:「小八!我有話要和你說!你是被大師父騙了!你是在被利用!明白嗎?」
狐七不甚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之前經常穿女裝?她懵懵懂懂,然而竟然隱隱不太敢問。鬼八從來不說以前的事情,她問起就會巧妙地轉移話題。說實話狐七對這一點是挺不滿的,她以為親密的人之間不該有秘密。但老闆曾說過,每個人都有一些寧可忘記的秘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不出口,尤其面對親近之人更是無法訴說。兩人相處,不是為了對方的過往,而是為了現在和以後,所以追究過去的行為有時候很愚蠢。
鬼八見旁邊的小丫頭眼光掃到狐七這裏,忍不住在後面輕輕推她一下,要她別露出百無聊賴的神色。狐七趕緊坐直,笑吟吟地把肉塞進嘴巴,裝出十分美味的樣子。
很久很久以後,狐七都沒能忘記這一次的驚鴻一瞥。她全身的情慾,所有的靈竅,都在這一個瞬間被開啟。好像迷霧一下子被吹散,終於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狐七本能地裹緊衣服,只怕冷風雪灌進殿內,誰知窗戶雖然打開,殿內卻半絲風也沒有,連金腳燈架上的燭火都沒晃一下。她正納悶,鬼八忽然貼著她耳朵輕道:「窗戶前面放了透明的屏風,那是一整塊透明水晶打磨的。」
他在後面看著狐七頭上華美的髮髻,心底還是有點自豪的。他雖然不是學武的料子,卻有一雙巧手。今天狐七的髮髻好像弄太緊了,她一定很痛,下次弄鬆點吧。
安心耳朵里聽到風聲,早就要躲,誰知她手裡有火道花,熾熱無比,爆竹還沒砸到她身上就炸了開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劈劈啪啪,縱然冷靜如安心,也被嚇了一跳,幾乎是跳著躲避。好容易爆竹炸完了,她再回頭,大殿上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小丫頭果然大怒,然而心裏也是疑惑的。中了黃泉花的人絕對不可能活過一年,花九千到底用了什麼法子?難道真如她說的,安心的黃泉花沒煉好么?
狐七趕緊把嘴裏的紅豆糕吞下去,抹抹嘴巴就開門。鬼八神色詭異地跟在後面。為什麼會把髮髻盤這樣好呢?他總不能告訴她,他是特地學的吧。因為他很早很早以前,在懂事之後,就有一個夢想,總有一日可以為心愛的女子綰髮畫眉。這當然只是一個很小,甚至有點女https://m.hetubook•com•com人氣的夢想,儘管如此,他也一度以為自己有生之年再也無法實現。
狐七的心臟猛然一停,跟著又是一松,一時竟有手足無措的感覺。殿內黑漆漆亂鬨哄,沒人在意這兩個少年男女的甜蜜。殿外放焰火的人還懵懂不知,一枚天女散花華麗散開,狐七在那一閃而逝的亮光中慌亂地瞥到鬼八的睫毛,它們在微微顫抖,極度的甜蜜,極致的慌亂羞澀。
她抬頭望向安心,她依舊是那付面無表情的樣子,既不生氣也不疑惑,慢慢收起袖子里斷裂的白綢,緩緩走下來。
貓三鷹六知道她的厲害,都忍不住後退,花九千卻往前走了一步,看她一會,輕輕叫一聲:「小八。」
大年三十前一晚開始下大雪,紛紛揚揚就沒停過,到了第二天,院子里已經白茫茫一團一片,一直沒到腳脖子。然而看那陰沉沉的天,似乎雪一時還不會停,中午的時候又開始刮大風,卷著拳頭大小的雪塊冰雹,砸在窗戶上砰砰響。
她手腕一翻,指尖一搓,將原本在手裡把玩的黑色珍珠飛快彈出。只聽「卒」地一聲,珍珠直直朝站在第二排的一個白衣伶人臉上砸去。眾人均沒想到如此變故,眼看那女子就要被砸得頭破血流,誰知她腰身忽然一扭,手中白綢一卷,竟然輕輕巧巧地接住了珍珠,跟著便是輕輕一笑,笑聲酥軟,嫵媚入骨。
紅的紫的黃的綠的……各色焰火在空中綻放。狐七從來沒見過如此盛大的放焰火活動,忍不住拍手歡笑,雪白的臉一會被鍍上淺淺的紫,一會染上嬌艷的紅,她回頭一個勁拉鬼八,嚷嚷著讓他看。
安心猛然沉下臉,袖子一揚,蘇尋秀大叫一聲:「小心!她要放蠱了!」果然話音剛落,她袖子里就噴出兩股碧綠煙霧。花九千把狐七他們推到身後,袖子飛快揮了兩下,也不見她怎麼動作,那股綠色煙霧竟然從兩邊散了開來,半點也沒沾到她身上。
鬼八替她簪上一朵珠花,再理理下面的小辮子,這才淡道:「我沒有生氣。沒認識你以前,我經常穿女裝,比你想象中還要好看華麗千倍的我都穿過。不過狐七,如果不是為了你,就算把我腦袋割了,我也再不會穿的。你明白么?」
小丫頭想不到在這當口會被人制住,當下死命掙扎,也不知在那人身上踹了多少下,那人卻不痛不癢。她無論用多少力氣都掙扎不開,心裏也忍不住驚駭,這人的力氣好大,動作好快,想來自己竟與他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狐七早就心神大亂,抱著花九千隻是叫怎麼辦,花九千拍拍她,忽然動了動左邊胳膊,很可惡地對小丫頭說道:「你看,老娘的左胳膊可靈活的很!黃泉花只怕沒煉好吧?」說完還對小丫頭眨眨眼睛。這種氣死人的悠閑神態,她肯定是和蘇尋秀學的,所謂近墨者黑,她跟蘇尋秀待了那麼久,把他那種憊懶欠扁的神態學個十足。
然而儘管天氣如此惡劣,卻絲毫也沒能減少別院中過年的熱鬧氣氛。膳事房的宮女們跑出跑進,東邊殿角供奉的神龕前早已放滿各色瓜果菜肴,西邊每個廂房裡www.hetubook.com•com也都準備好了年夜飯,院子里人來人往,嘰嘰喳喳好不熱鬧,雪地里滿是腳印,然而沒過一會又會被新雪覆上。
「砰」地一聲,窗前突然竄起一道白光,斜斜地往前掠過去。還沒爆開,緊接著後面又是數道白光,然後一下子膨脹開來,變成五顏六色的火焰花朵。白雪好像都被染成了許多顏色,無數個金色小光點呼嘯飛舞,一波又一波,令人眼花繚亂。
那女子竟然不動,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她。她身後忽然竄出兩道人影,一左一右,一人揚手抓住匕首,一人攔在小丫頭前面,眼看小丫頭就要一頭撞進他懷裡!誰知她竟中途變招,右足在地上一點,斜斜地掠過那人,手臂暴長,還是朝那女子抓過來。
安心如同不聞,她連放三四種蠱,都被花九千卸去,不由動了真怒。她面色本來就較常人蒼白陰沉,再沉下臉來,更是可怖。她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做了一個極古怪可怕的動作。她竟然並起兩指,緩緩插入右眼裡!
從以前她就發現了,鬼八對這種事情特別敏感。他簡直是厭惡別人說他秀氣好看,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在臉上塗滿泥巴。後來趕路的時候,也盡量買一些顏色深沉,式樣簡陋的衣服來穿。一個少年人,經常打扮的如同老頭子。可她也不能勸,這事是他的禁忌,甚至不可以輕佻隨意地誇他美貌,否則立即翻臉。
他笑了,忽然童心大起,抓著她耳邊兩條小辮子,甩啊甩,笑道:「對你這個笨蛋,誰也不會生很久的氣。你餓了吧?肚子叫的震天響,丟人死了。下去之前,悄悄吃點東西吧。」
小丫頭臉都綠了,天知道他說的「親自洗嘴」是什麼東西,她寧可死了也不要受這種侮辱!當下只好憤然閉嘴,這個威脅倒比什麼「殺了你」有效果多了。
狐七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窗前真的有水晶屏風嗎?惠王竟然奢華到這種地步!須知道即使在西鏡那種富貴之地,也極少有人用得起整幅的水晶屏風。老闆說過,西鏡王宮裡才有兩幅,西鏡的皇帝甚至覺得此物太奢侈,不敢擅用。
狐七就等他這句話,當下歡呼一聲,衝到案邊,抓起垂涎很久的紅豆糕塞了滿嘴,大嚼特嚼。鬼八早就配合地端了一杯茶水送過去,狐七一口喝乾,一邊模糊不清地說道:「你怎麼不吃?……啊!鬼八,我還想問你呢,你什麼時候可以把髮髻盤這麼好啊!難道你師父連這些也教你?」
頭頂過了是打理下面的碎頭髮,狐七被他扯斷幾根頭髮,終於痛得忍不住,輕聲道:「鬼八……輕點……我頭髮沒做錯事,別懲罰它……」
啊,他曾以為一生都要這樣過了,不顧一切逃出來,不是為了活命或者自由,而是想死得更快一點。可,現在他終於擺脫了烏雲,如今面對以前的事情,恍然如夢。或許,終有一天,他可以笑對曾經,把一切都說出來,和心愛的人一起分擔那些絕望傷痛,撫慰他痊癒卻依然隱痛的心。
花九千單手環住她,輕輕拍拍,笑道:「好啦,都不是孩子了!哭什麼?老娘不是來了么?就你最不聽話,回去可要跪四個時https://m.hetubook.com•com辰的搓衣板。」
狐七終於清楚地叫了出來:「老闆!貓三!鷹六!你們來了!」喊著她就飛快跑過去,身後鬼八急叫一聲:「別動!」然而還是遲了,安心袖子里突然放出一串白綢,把她從頭到腳纏個結實,然後猛然一提,狐七如同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眼看就要再次被她擒住。
花九千退了好幾步,心裏很清楚安心的厲害,而且也不是很願在這裏與她斗太久。眼看安心要用火道花攻上來,她轉轉眼珠,飛快從袖子里掏出一串爆竹,用力拋向安心。
狐七小心翼翼從銅鏡裏面觀察鬼八的臉色,見他淡淡的,不笑也不皺眉,她再吞一口口水,小聲道:「鬼八……我知道錯啦,你別和我生氣了好不好?和我說說話嘛!別不理我!我知道你是男的,覺得穿女裝是侮辱了你……可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覺得好看……」
鬼八緊緊握著她的手,兩人的手心都是汗。狐七突然伸手抱住他,兩人熱烈地吻在一起,在燭火被重新點燃之前,誰也不想分開。
其實這次的筵席沒啥意思,安心席間好像一直在沉吟著什麼,看不出半點喜氣,小丫頭因為鬼八的事情也是淡淡的,對誰都沒好氣,狐七見她倆都沒勁,也不敢大聲說笑。眾人見她們三個都不說話,也都不敢放肆,一頓年夜飯,竟然吃得半點聲音都無,侍女斟酒添菜都是屏住呼吸的,生怕搞什麼差錯。
「別動。」身後鬼八再一次沒好氣地輕斥,然後她的頭皮一緊,頭頂一撮頭髮被他用力揪起來,扭幾下,麻利地盤成髮髻。狐七深知她現在要是叫痛,待會鬼八肯定會變著法子讓她頭皮更痛,當下只得顫巍巍地忍耐,眼睜睜看著臉皮子都繃緊,眼角被頭皮拉得斜掉上去。
狐七乍一聽這聲音,簡直像晴天突然劈下一個巨雷,她整個人都劇烈振蕩了一下,跟著是本能地跳起來,指著那女子啊啊大叫,卻是激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一連串的事故,說起來長,其實都是在一瞬間就完成了,以致於殿內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只是獃獃看著。半晌,才有人突然回神,發現小丫頭被一個陌生男子制住了,紛紛大叫起來,叫救命的叫救命,逃跑的逃跑,只有極少的幾個忠心之人護在安心前面,然而也是面如土色。
話音剛落,琵琶便流水般地響起來,緊接著是皮鼓,搖鈴,古琴,竹笛,諸般音色潮水似的一層一層加上來,越加越高,卻絲毫不亂,玲瓏有致,一時間整個大殿似乎都要被這歡快又激烈的曲調所震撼。安心換了個姿勢,好像終於被打動,凝神去聽。
她還沒說完,腦袋就被蘇尋秀不客氣地敲一下,他用一種教訓小朋友的口氣斥責道:「一個小女娃說話怎麼這樣惡毒!是想小爺親自給你洗嘴嗎?」
「鷹六!」狐七激動地大叫,很想抱住他,然而手腳卻動不了,只好用力眨眼表示自己的喜悅。鷹六低頭對她微微一笑,把她放在花九千身邊,鬼八早已趁亂跑了過來,替她解開身上的白綢。狐七掙扎著跳起來,用力撲向花九千,抱著她又笑又哭,嘴裏只是嚷嚷著老闆老闆,鼻涕眼淚抹了她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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