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天之崖
他的手邊忽然多了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站在旁邊。維可大吃一驚，急忙抬頭，卻見到安心蒼白冷漠的容顏，此刻她的出現，實在是比肆虐的風雪更加冷酷。維可硬生生打個寒顫，忍不住往後縮。
小丫頭羞惱得幾乎想這樣死去，她厲聲道：「花九千！我被你捉住也是無話可說！但你不該讓淫賊來侮辱我！你身為蠱師，難道連一點廉恥之心也沒有嗎？！」
「是……」花九千不知道該怎麼說，忽聽身後的小丫頭低聲道：「是萬峰會的地盤，二夫人的後院。」
鬼八從袖子里取出一個木頭小鎚子，趴在假山上這裏捶捶那裡敲敲，有時候還俯身上去聽聲音。過了一會，忽然起身喜道：「行啦，就是這個！」說罷用腳奮力一踹，就聽「乒乓」一陣碎裂聲，假山下面竟然給他踹碎一大塊。原來這裏竟有一方極小的用木板封住的洞口，上面不知塗了什麼東西，看上去和石頭一模一樣。
這個時候，花九千一行人已經跑到了秘道中段。暗道里雖然潮濕悶人，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臭味，但卻比外面暖和許多。狐七跑了一會，便渾身是汗，乾脆脫了小皮襖掛手上，抬頭見花九千四處張望，不由奇道；「老闆你在看什麼呀？」
小丫頭還在嘶叫：「我死也不信！所有的事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我恨你！恨死你們！」她的聲音本來就是尖利的童音，加上卯足了勁吼，聲音在暗道里回蕩，極其刺耳。蘇尋秀再也忍耐不住，乾脆捂住她的嘴，把燙手山芋丟給鷹六。
他打個哈哈，故作坦然地大聲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輩美德！有什麼好謝的！你……你……」他再也編不出什麼大話，花九千微微一笑，握緊他的手。他終於回神，小心翼翼握緊手裡五根纖細的手指，再也沒放開。
小丫頭在後面陰陰地笑了起來，還沒笑完，腦袋又被蘇尋秀不客氣地敲一下，冷道：「笑什麼？裝鬼啊？！」
眾人都唬了一跳，鷹六下意識地要從袖子里拋出暗器，誰知那人突然指著鬼八瞪圓了眼睛，口中含混地叫著什麼。漫天的雪花掛在他凌亂的頭髮鬍鬚上，乍一看以為是個年逾花甲的老者，但仔細再看，才發覺這人十分年輕，三十都不到。
小丫頭如同被燒紅的烙鐵戳中身體一樣尖叫起來：「放屁！胡說！我才不在乎這些！放屁！全是放屁！」
「老闆，後面沒人追上來。」鷹六到後面繞了一圈，回來報告情況。
二夫人輕道：「那是自然，他在屋子裡等你。要不要去見，就看你的意思。」
蘇尋秀很配合地說道：「是啊，我好怕噢。可惜你現在是在我手上，這可怎麼辦？」說著他還捏了一把小丫頭水嫩的臉蛋，喔，手感還不錯，到底是個小丫頭。
花九千腦中如同電光火石一般，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猛然回頭，指向和_圖_書小丫頭，神色竟然激動之極，好半天才急道：「你！竟然是你！你怎麼會……？！」
花九千點了點頭：「小八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尾隨上來的。但說不准我們在前面突然就會遇到她。別院的暗道暗門，她一定比咱們清楚。」
鷹六哪裡容他近身，順手解下背後的披風，就勢拋出，打在維可腿上。他一個踉蹌，狠狠撲倒在雪地里，兀自還不服，手指糾結扭曲地，要從地上爬起來抓鬼八，口中嗬嗬亂叫，甚是可怕。
這些話已經代表了一切。小丫頭臉色慘白，然而又不願在她面前示弱，於是輕道：「我一直跟著二夫人在天之崖修鍊，很少回總堂。會裡認識我的人也極少。」
說完，她轉頭去看被蘇尋秀提在手上的小丫頭，她死死抿著唇不說話，臉色黑的可以和墨媲美。見花九千看自己，她更是低低哼了一聲，別過腦袋，作出一付深惡痛絕的模樣。花九千笑道：「咱們以前見過么？你對我好像很有成見，說說什麼緣故？」
「是出口啊！」貓三在後面興奮大叫，「咱們出來了！」狐七和鷹六也被感染這種興奮，都跟著笑起來。鬼八見花九千神情肅穆，走過去輕輕問道：「有什麼不對么？你認得這裏？」
安心動也不動，只是靜靜低頭，無論他怎麼躲，她的臉孔總能立即抓住他的方位。維可感到無法形容的恐懼，她看上去像是一個最可怕的惡夢，令人從千萬個毛孔里感到戰慄。他終於顫抖著指向乾涸的水池，哽咽道：「他……他們從池底的小門……跳，跳……跳下去了……」
她沉吟半晌，終於輕輕按住右手邊一塊發黑的磚頭，剛往裡推了一點，就聽一陣轟隆隆的響聲，眼前的大石頭緩緩退回牆壁中，露出一條狹窄卻十分乾淨的小路。小路並不長，出口只有幾步遠，從這裏甚至可以看到外面飛揚的雪花，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吹起她的長發。
彼時雪下的極大，那人手上似乎還撐著一把傘。風卷在上面，那薄薄的油皮傘竟然半點搖晃都沒有。再仔細一點看，會發現那傘竟然是用鐵枝做的架子。此刻傘柄被一隻雪白柔軟的手握住，寬大的黑色袖子隨風拂動，竟有一種飄然欲仙的味道。
維可大急，追上去想抓她的手腕，不料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黃鶯終於停下來，低頭看他。維可抓住她的裙角，急道：「黃鶯！是我！你夫君！這些天你跑什麼地方去了？」黃鶯憐憫地看了他好久，忽然轉頭問道：「夫君，這乞丐好可憐，大冷天的還出來乞討，不如分他幾個饅頭吧？」
花九千扶住鬼八的肩膀，輕道：「快走吧！別理會他。」鬼八淡淡瞥了一眼維可，冷笑一聲，再也沒說話，只是拉開池中小門，眾人一個接一個地跳下去。維可在雪地上撲騰半天，終於爬了起來，拚命追上m.hetubook.com.com去，一面嘶聲大叫：「快來人啊！要犯逃跑啦！快來人！」
狐七眼睛尖，早就失聲叫了起來：「維可大哥！」
眾人都是大驚，花九千沒說話，慢慢往外走去，風一下子砸上來，她脖子上沉重的狐皮圍巾都被氣流扯直。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將所有風景都覆蓋，但熟悉的風景她是不會忘記的。
花九千沉聲道：「不！我說的是實話！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無法干涉。但三大夫的恩情，花九千永生不忘！」
回頭看看花九千，她臉色雖然蒼白，卻十分堅決，絲毫不為小丫頭的哭叫所動。蘇尋秀很想上去肉麻幾句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陪著她沉默。良久，她才輕道：「算了，繼續走吧。」
他趴在洞口前，見下面陰森森地，陰風號哭肆卷，也不知其深若何。他也不敢貿然跟著跳下去，只得扯開了喉嚨死命喊叫。沒喊一會，忽聽前面傳來一陣歡暢的笑聲，他渾身都僵住，怔怔望過去，卻見黃鶯手裡跨著一個籃子，身後跟著兩個宮女，笑語晏晏地朝這裏走過來。
沒過一會，木屋的門忽然吱呀一響，貓三最神經質，差點嚇得跳起來，趕緊轉頭望過去。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款款走出來。
她突然苦笑起來，沒說話，只是示意眾人都出來，然後在外面的牆壁上再按一下，大石轟然合上。眾人這時才發覺石壁外面刻了三個大字。狐七一個一個念出來：「天……之……崖。這是什麼地方啊？」
小丫頭咬緊嘴唇，半晌才冷道：「我沒有名字，所有人都叫我小丫頭，很久很久以前就這樣叫。叫到現在。」
花九千這時才真真正正上下仔細打量她一番，過一會，道：「這是……天外飛仙？二夫人在你身上試蠱了？！」
眾人都湊過去，只見鬼八戴上麂皮手套，探手進那個小洞，使勁一推，旁邊的小水池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水面頓時翻滾起來，如同沸騰的一般，慢慢地捲成兩個大旋渦，一池子的水夾雜破碎的冰塊全沉了下去，不知引向何處。池底的淤泥露出來，中央處有一道小門，眼見就是地圖上標的暗門了。
花九千默然地看著她，過了一會，輕道：「既然如此，你還是愛自己父親的，不然不會這樣恨我在他死了之後不去看他。對不對？」
貓三喜得一個勁拍鬼八的肩膀，連聲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回去請你喝酒！」在他心裏，一直把鬼八當作沒用的小白臉，用美色把狐七勾引走，所以對他存了三分鄙視，眼下見他不慌不亂地找到出口，不由刮目相看，覺得這小子還是有點本事的，故此對狐七一事也稍稍看開了些。
又走了一段，眼前豁然開朗，卻是到了一個大堂中，角落裡還堆著早已腐爛的桌椅，牆壁上凹凸不平，似乎刻了什麼東西。花九千「咦和-圖-書」了一聲，心下疑惑更甚，左右看看，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她想她是明白的，很早就明白萬峰會想要什麼。想到這裏，花九千忽然加快腳步，往左邊的山坡奔去，眾人急忙追上。踏雪夜奔，路旁是白壓壓一望無際的積雪森林，除了腳下踩雪的吱呀聲，耳邊呼嘯的風聲，天地間好像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小丫頭又哭又笑，嘶聲道：「什麼恩情！你還在說謊！省省吧！你敢說他的心思，你一點都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做什麼下流事都喜歡用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利用他的那些齷齪心思！利用完就踢到一邊！你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維可整個人呆住，眼怔怔地看著她轉身離開，眼怔怔地看著她對身邊空蕩蕩的風聲說話談笑，那孤零零的歡喜的笑聲一直刺到他心的最深處，疼出一身冷汗。她明明就在眼前，他卻覺得兩個人隔了整個天涯，不在同一個世界。
花九千伸手摸了摸陰涼潮濕的牆壁，再用指甲刮刮上面的青苔，這才慢慢搖頭，輕道：「不……沒什麼，大約是我想多了。」天下間地下暗道應當都是這種牆壁，都是這種顏色，因為長期不通風見光，所以呈一種暗青色，儘管眼熟，但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瘋了嗎？她是故意的嗎？維可突然暴怒起來，用力拍飛手邊的饅頭，大口喘氣。想放開了喉嚨罵一通，卻不知該罵什麼，風雪灌進口中，整條脖子都冷冰冰地，劇痛無比。他幾乎以為自己會這樣死去。眾叛親離，背井離鄉，凄涼無比地死去。
別院有兩道暗門，一個在地下密室，找起來非常麻煩，一個在後院假山中。兩道門最終都是通往秘道的，至於秘道通向什麼地方，地圖上竟然沒標明，只有一個紅色的往東的小箭頭，後面就是大海。無論如何，從秘道走總可以離開惠王別院，裏面的路多岔道而且十分繁瑣，就算安心追上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他們。
安心不等他說完，轉身就往水池走去，毫不猶豫地跳進秘道。維可怔了良久，終於回神，連跑帶爬地追上去。他不想待在這個可怕的後院！他不想聽到黃鶯心滿意足的笑聲！惠王這裏不行的話，他就逃出去，逃到桓王那裡！只要他知道狐七的下落，把他們供出去，榮華富貴還會等著他的！
花九千不去理會她的吼叫，低聲道：「我是個膽小鬼，他為了救我而死，我就沒勇氣去看他一下。花九千欠三大夫的太多了，多到我沒有勇氣面對他的屍體。因為我永遠也沒機會還這份恩情……我生平最對不住的人，就是他。」
天之崖的風雪這樣大，她竟然只穿一件單薄的綢衫，被風吹得膨脹起來，越發顯得嬌弱不堪一碰。
維可不知她說什麼瘋話，不耐煩地吼道：「我在這裏！你夫君是我！你和什麼人說話？！裝什麼瘋！」
跑了www.hetubook.com.com大約有大半個時辰，眼前豁然開朗。卻見一道險壁直插如天，其高不知若何，壁下是一塊巨大的平台，一草一木都沒有，只在靠近險壁的下方有一個小小的木頭搭的屋子。而此刻，屋子裡居然是有燈光的。
花九千的呼吸幾乎要停止，她死死盯著窗戶上那一點橘黃搖晃的燭火，好像馬上會從裏面衝出來什麼可怕的怪物一般。眾人見她緊張，不由也跟著警惕起來，圍成一個圈子，四處張望。
小丫頭猛然轉頭瞪她，半晌，才森然道：「你竟然不記得我了么？」
鬼八點點頭。原來他們一直逃到後院，被一塊巨大的假山擋住去路，再無別的出口。當日蘇尋秀在皇城王宮潛伏一個月，偷得別院地圖，由於太過複雜，誰也記不住。唯有鬼八跟著羅太真學習了一段時間的機關術，也是花了五天時間才把地圖背了個透徹。
花九千支著額頭苦苦思索半天，還是搖頭：「萬峰會裡面很少有你這樣的小孩子，就是有，也不給隨便出來。你到底是誰？」
蘇尋秀急忙追上去，趁大家還沒趕上來，小小攬了一下她的肩膀，動動嘴唇，想說點什麼。黑暗裡，只覺她握住自己的手，一片柔軟溫暖。他心中一動，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花九千低聲道：「謝謝你，秀秀。」
「怎麼了？」蘇尋秀低聲問著，她搖了搖頭，飛快往左邊走去，不出所料，那裡有一塊大石擋住去路。與青苔斑駁的牆壁不同，大石上十分乾燥，摸上去連灰塵都沒有多少，可見這個機關經常被人使用整修。
花九千頓了一會，才低道：「是你，二夫人。看起來大師父也來了吧。」
黃鶯如同沒聽到，只是從手裡挎的籃子里取出兩顆饅頭，慢慢放在他眼前，然後對他溫柔一笑，輕道：「天氣這樣冷，快回家鄉去吧。男子漢大丈夫，不求建立奇功偉業，至少也該讓妻兒老小生活溫飽。」
原來這個院子與維可被軟禁的連在一起，他聽到聲響，想出來看個究竟，不料卻看到心頭最恨的兩人，之前所受的所有屈辱憤恨一下爆發出來。他幾乎要把眼眶瞪裂，衝上去就要把鬼八撕碎生吃。
「你胡說！」小丫頭暴吼起來，小小的身體在蘇尋秀手上死命掙扎，無論他怎麼警告都沒用了，「你這個賤人！一直用謊言迷惑他！迷得他甚至為你送了命！你現在說什麼尊敬！他死的時候連屍體都不全了！那時候你在什麼地方？！他用自己的命換你自由！可你竟然還說謊！你從來就沒在乎過他！從來就沒有！」
眾人都想不到竟會在這裏遇到這樣一個美麗女子，一時都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淡淡瞥了一眼花九千，慢啟朱唇，輕道：「好久不見了，九丫頭。」
維可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到自己的妻子了，此刻見她容光煥發，笑顏甜蜜，只當她得寵過得好日子，不由厲聲吼道：「黃鶯！你m.hetubook.com.com不認得我了嗎？！」他連叫好幾聲，黃鶯都如同沒聽到一般，筆直地從他身邊走過，臉上掛著最甜美的笑容。倒是她身邊的兩個宮女朝他看了一眼，臉色無奈又同情，似乎早就習慣黃鶯這種樣子了。
這裡是天之崖，她小時候來過無數次，很清楚地知道，從這裏往左走，上一個坡子，就是一個巨大的平台。無論是天晴天陰，平台上都是雲霧繚繞，景色十分別緻縹緲，所以二夫人取名「天之崖」，有天涯海角的意思。
鬼八隻來的及微微一笑，還沒說話，忽聽身後傳來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花九千回頭看她一眼，只覺黑暗裡，小丫頭的眼睛閃閃發亮，是因為憤怒。她心頭忽然一動：奇怪！好像真的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她怎麼想不起來了呢？她頓了頓，才道：「你叫什麼名字？說了，我就讓他放了你。」
沒想到啊，轉了半天，她還是在萬峰會的地盤上繞圈子。她記得很清楚，以前那個暗道是不通的，惠王別院是三年前才建成，難道萬峰會的人那時候就已經潛入朝野了？把別院建在這裏，到底為了什麼？
蘇尋秀很大聲地吞口水，眼睛死死盯著那人不放，從臉一直溜到她飽滿豐|滿的胸口，再溜到高束的纖腰上。是美人！他在肚子里大叫。那是一個穿著黑色綢衣的麗人，看上去大約二十七八的模樣，腦後斜斜挽一個髻，修眉鳳眼，眼下一點硃砂痣，甚是嫵媚嬌慵。她雙目如水，靜靜看著眼前眾人，沒有一點波瀾。
小丫頭惱羞成怒，陰森森地說道：「你最好不要有朝一日落到我手上！不然一定教你知道我的厲害！」
小丫頭冷冷笑起來，竟然不說話了。眾人聽她笑聲裡帶有一種受傷似的凄涼味道，不由都有些悚然。沉默半晌，花九千終於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先離開別院吧。省得夜長夢多。鬼八，你知道這些機關怎麼弄，拜託了。」
花九千臉色一白，厲聲道：「我從來都是把三大夫當作恩師的！不錯，我知道他的心思！那又如何？！三大夫是天下間最正直的正人君子！他從不做苟且下流之事！你身為他的女兒，竟然連自己的父親都不了解！太讓人失望了！」
小丫頭乍一聽天外飛仙四個字，臉色更加蒼白。她咬緊嘴唇，再也不說半個字。花九千看了她半晌，終於嘆息著轉身，輕道：「三大夫他……是我最尊敬的前輩……」
「哈哈！正人君子！哈哈哈！」小丫頭停止掙扎，笑得越發厲害，忽地森然道：「那是你不知道他背地裡做了多少苟且事。是啊，你是他夢中心中仰慕的女神！在你面前他怎能不做個君子！你知道會裡人背地裡叫他什麼嗎？你知道那些事情是他花了多少精力壓下去的嗎？什麼正人君子！全是狗屁！這世界就是一團狗屁！」
他閉上眼睛，把心一橫，縱身跳進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