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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花不棄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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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賣花聲里夢江南 第三章 相遇與錯過都是緣

第五卷 賣花聲里夢江南

第三章 相遇與錯過都是緣

小蝦一愣,不解的說道:「小姐,蓮衣客喜歡獨來獨往,出手后從來不肯多留。這裏太危險,咱們先離開再說吧。」
不棄微微張大了嘴。她閱美無數,下意識開始選美比較。
元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遲幾日回來。靖王孫答應替我引見朱府小姐。也許再等幾日又有了神醫的下落呢?」
大魏國民風開放,大家閨秀出門戴頂帷帽掩面以顯矜持,卻也能上得酒樓進得茶肆。普通人家的女孩兒沒有遮得面孔,一張張水靈的臉像新掰開的菱角。
小蝦不再說話,攬住不棄的腰往前掠去。自陳煜消失的地方躍下屋頂后,才發現是條四通八達的小巷。
小蝦也打得心煩。對方人太多,她要護著背後的不棄,未免有些施展不開。她輕吒一聲,攥著不棄的胳膊,縱身上了房頂。幾個起落後,放下不棄把她往風火牆后一推道:「躲著別動。」
小蝦嚇得手足無措,拉著不棄上下察看:「小姐,你怎麼了?受傷了?」
「孫小姐有事嗎?」清清朗朗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不棄眨了眨眼,像足了府里得寵的丫頭,驕傲地說:「當然是江南朱記的朱府。」說完殷勤的扶起小蝦,滿臉天真的奉承道,「用這個縫身衣裙,小姐穿上不知道會有多漂亮!等到八月十五……」
「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三個月了,杳無音信。她究竟在哪兒?從棺中換去屍體的人究竟是誰?她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申時初牌,太陽才落山,天空染得半邊紅霞。一名戴著帷帽穿著粉色衣裙的小姐帶著個雙睛明亮的機靈小丫頭出現在閶門繁華街市。
僅此一項,就能看出朱八太爺視孫小姐如掌中寶珠。
面對小蝦責備的眼神,朱壽苦笑道:「孫小姐有勇氣以身作餌,老太爺覺得讓她感受一下要面臨的危險也是件好事。」
聽到及笄禮,陳煜心裏一酸。看到父王病重時還不時念叨著不棄,他忍不住把她沒死的事說了。七王爺欣喜不己,又常對他說,如果找回不棄,明年二月就替她辦及笄禮。
眾位食食的目光頓時獃滯。被小蝦雪后晴空般的素顏攝了魂兒。居然,那位小姐如此美麗!
不棄笑咪|咪的說:「跟著就跟著唄,難不成還有人敢當街出手?就算有,有你在,我很放心。」
不棄清脆的應了聲,屁巔屁巔的跑過去,滿臉賊笑。
陳煜搖了搖頭,神情黯然。
到目前為止,海伯告訴她靜心堂外有個保鏢,但她從來沒有見過人。
小蝦淡淡說道:「花花,你去選!」
眼前雕樑畫棟氣勢不凡的醉一台食坊是封地在蘇州府的靖王府開的。雖說也是不參政事的閑散王爺。但蘇州府是富庶之地,靖王府每年的奉養也不差。只不過靠朝廷的供養過日子過免過得磕巴。靖王府也做起了生意。朱府嫁給靖王世子做側妃的朱家九姑奶奶雖不能把靖王孫過繼給朱家,卻牽頭聯合著幾位姐妹,一心盤算著如果瓜分朱府的產業。有錢的出錢,有人的出人,有權勢的九姑奶奶當仁不讓地藉著靖王府的名頭向朱八太爺施加壓力。
僅憑詩文中五更商鋪仍在營業的繁華,往來人群操四遠方言便可知其萬商林立,生意火爆的熱鬧場面。
黑衣人緊跟著又追了上來。
聽他說起為救個小丫頭出了手,元崇知他又想起了花不棄,安慰的說道:「你不是說她沒有死么?慢慢找吧。」
七王爺突然病重,謝絕醫治,自道不久於人世,不必再請醫了。陳煜卻不肯死心,聽人說蘇州府出現了個少年神醫,專治疑難雜症,就想南下尋訪。元崇與靖王孫有故,自告奮勇陪了陳煜南下。
說的是問句,腳步已經邁進了當街的一家綢緞莊。
老闆看了眼不棄笑道:「聽姑娘說話不是本地人,這是江南朱記作坊最貴的布料。小店一年只得三匹。大都是貢進宮裡,或被大富豪門訂走。選的繭不同,繅絲不同,織法不同。十個綉娘趕工一年才成。十兩金的價不算貴。」
不棄站在池水不遠處,眼睛驀得鼓得老大,手下意識的捂著嘴巴擋住了驚叫聲。樹枝鬆開,帶著力量彈出,再不客氣的抽中了她的和_圖_書頭,痛得不棄眼淚汪汪,只能自認倒霉。
小蝦挺直身冷冷的注視著圍上來的黑衣人,慢慢從袖中取出一柄匕首。身影一晃,直衝過去,手中匕首揮起一圈圈小小的光暈,黑夜裡極為美麗。
吳老虎今天是來找麻煩的,聽到這句話眼一瞪,聲如震雷:「大爺一來就客滿?堂間無座難道雅間也客滿?爺不信!」說著一巴掌把小二推了個踉蹌,目光在堂間一轉,得了有心人不動聲色的示意。他目標明確的兩大步走到不棄和小蝦坐的雅間前粗魯地掀開了布簾。
「十七。」
她相信,就算小蝦記不住。朱府大總管朱福也會記住的。在醉一台出手的人也會被福總管暗中派來的人盯著。
陳煜嗯了聲,默默的飲酒。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朱府那丫頭縮躲在風火牆后,就想起了在紅樹庄柴房裡見到的花不棄。瘦弱的蜷在牆邊,沒有半點自保的能力。讓他想起就心痛。
老闆一驚,目光看向戴著帷帽悠然坐著的小蝦,聲音略帶激動:「哪個朱府?」
不棄興奮的用幼兒園阿姨問小朋友的態度問道:「小蝦,你多大啦?」
小蝦嗯了聲,邁步走了進去。
不棄急得直跺腳:「我我我要見他!快一點!」
小蝦轉開頭看向天空。
「不多,也就是幾十個吧。要知道府中有三十房姨奶奶,府外還有十個姑奶奶。」
掌柜的一聽是朱府的孫小姐。顧不得其它,趕緊跑過來滿臉笑容道:「吳爺,與姑娘家拼桌不太合適,小的這就替你安排!」
小蝦慢慢地站起了身,隨手將不棄拉到了身後。
暮色漸漸將天空染成了極深的幽藍色,坊間高低錯落的燈籠點起,星星點點映在清亮的水巷裡,一城繁華如夢。
醉一台是閶門一帶最有名的食坊。來這裏吃飯的非富即貴。一位娉娉婷婷的小姐,帶著個眼睛亮得驚人的小丫頭來吃飯。頓時吸引了無數食客們的眼光掃過來,紛紛猜測是誰家的小姐。
不棄堆出滿臉怒意,冷笑道:「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靖王世子爺的側妃娘娘是我家小姐的九姑奶奶!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家小姐拼桌?」
小蝦平平靜靜的回答:「我是女人。胸平了點。做男子打扮習慣了。」
主僕二人進了雅間,布帘子擋住了外間的視線,卻擋不住食客們的好奇心。這時,小二卻覺得奇怪,自打那位小姐進了醉一台,生意怎麼突然就好了很多?湧進來一撥又一撥的食客。醉一台霎時客滿。
夥計麻利的竄出了店門,遠遠的綴著主僕二人。
吳老虎被小蝦的美麗震得愣了愣,眼中色意頓起,哈哈笑道:「這麼寬敞的房間,兩位姑娘坐著未免太過浪費。不如讓在下拼個桌可好?小二,整幾個菜來!大爺在這兒拼桌!」
陳煜已換了身衣裳,靜靜的走向他,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老闆笑呵呵的迎上來:「小姐想選什麼樣的衣料?小店貨品齊全。北地的棉,南地的絲綢,西地的麻。都是上等貨。」
他輕飄飄的退開幾步,皺著眉道:「孫小姐何意?」
小蝦瞧了瞧飄到胸口的面紗,心裏暗嘆。自己不過是望了望天,沒有回答這位孫小姐自己武功有多高的問題而己。她終於明白,出來逛街是幌子,這個看似瘦弱的孫小姐心機可不淺,今晚成心想惹事倒是真的。
粉色的身影不帶絲毫煙火氣的在攻來的人群中穿梭,所經之處,不是聽到骨頭折斷之聲,便是一片血花濺出。
一處是少爺朱九華住的紅錦地。另一處則是湖畔柳林里的靜心堂。
朱八太爺和幾位總管或許掌握了一些情況。但是隨著她的到來,朱八太爺對她的看重。那些想趁朱八太爺無後瓜分朱府財產的人就徹底失去了希望。狗急了會跳牆,隱藏得更深的人就會浮出水面。她是朱八太爺肅清朱府的楔機。
不棄很關心這個。這牽涉到她將來的人身安全問題,以及闖了禍的大小問題。小蝦武功越高,將來收拾爛攤子保她全身而退的機率就越高。闖大一點的禍也沒關係。相反,就老實一點吧。
說著帶著手下的人硬要往房間里走。
而此時,離了醉一和圖書台的不棄和小蝦又遇到了第二撥襲擊。
朱府有兩處禁地。
元崇不理他的譏諷,嘿嘿笑道:「我只要一想到她拎起裝著十斤重的酒罈毫不猶豫的砸在那廝頭上就覺得痛快,她真是美極了!對了,你今晚出去,那個神醫可有消息?」
人潮湧動,熙熙攘攘。
月初升,重重黑檐像湖裡的鯉脊。晚風輕拂,遠處屋頂上出現了一個黑衣蒙面人。黑衣箭袖,背負長弓。
她失望沒抱到,心裏仍不能確認,這個保鏢是男還是女。不棄眨眨眼睛笑道:「太感謝你了,真想擁抱一下你。你叫什麼名字?」
蓮衣客?陳煜?剛才射箭的人是他?不棄不受控制的從小蝦身後探出頭來。遠遠地看到一個黑影躍下了屋頂。她的腦袋一醒,拉著小蝦的手急道:「小蝦,追上他!」
他回身對元崇一揖道:「為兄來得遲了,多謝兄弟出手回護我家親戚。」
小蝦嗯了聲,將不棄抱進轎子里,跟著坐了進去。她輕輕看著昏睡中的不棄,喃喃說道:「我會帶蓮衣客來見你。」
聽得小丫頭嘰嘰喳喳扶著小姐去了,老闆呆愣了會兒,驀然轉身對夥計說道:「快,跟著她們,我去報信。天吶,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叫我瞧見了孫小姐!」
「多謝蓮衣客出手相助!」小蝦望著陳煜遠去的身影提起內力喝了聲。她的聲音再一次嚇愣了不棄。
緊接著好些天,川流不息的下人們捧著各種物什自這座美麗的橋上經過。橋對岸寂寞了十來年的柳林中傳出了丫頭們清脆的笑聲。
也不瞧瞧醉一台是誰家開的,想來吃白食膽子也太大了吧?小二哼了聲,冷聲道:「吳爺,現在客滿了。」
他撈起水潭邊的白色布袍披在身上,擋住了美麗之極的身體,然後緩緩轉過了身。
不棄適時地露出感激的目光,突然往他身上一撲。
所以不棄對小蝦又補了一句:「若是有人找麻煩,儘管出手。」
朱壽招了招手,一乘小轎抬了進來。他沉默了會兒道:「老太爺年事已高,又只有她這點血脈,不免心急了點。小蝦,沒有老太爺咱倆也活不到現在,你好好護著她。」
小蝦道:「不是朱記。」
元崇比他更蠻橫,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抬腿踹翻一個堵在門口的小癟三,拳腳毫不留情的砸下去,揍得吳老虎手的人哀號不斷。
他突開口說道:「朱府那位孫小姐武功很高,下手狠絕。元崇,你眼力真好,一眼瞧上只母老虎。」
小蝦淡淡說道:「走吧!」
元崇豪爽一笑。他想著帷帽面紗飛起時露出的美麗容顏,小蝦下手時的乾淨利落,心臟傳來麻麻酥酥的感覺。他厚顏問道:「王孫與那位小姐家是什麼親戚?能否替我引見?」
吳老虎斜眉吊眼的說道:「你當大爺是嚇大的?!大爺今天還就在這裏拼桌了!」
小蝦的帷帽已經取下,微側過了臉,淡淡的望向門口。
當地曾經出了個有名的才子,他曾形容蘇州府閶門道:「世間樂土是吳中,中有閶門更擅雄。翠袖三千樓上下,黃金百萬水西東。五更市賣何曾絕,四遠方言總不同。若使畫師描作畫,畫師應道畫難工。」
身為丫頭,不棄搶先開口說道:「小二哥,找個幽靜雅間。」
不棄故作慌亂的往小蝦身前一擋,叉腰罵道:「哪來的賊漢子如此無禮,出去!」
朱八太爺喜歡坐著輪椅曬太陽的映月湖中架了一座飛虹橋。橋的另一端種著連綿的柳林,林中的靜心堂是朱八太爺亡妻住的地方。朱夫人生下孩子后不撒手人寰,朱八太爺就關了靜心堂,連帶湖中心的橋都不準上去。
元崇頓覺壓力一輕,腳踢飛一人,竟無人再衝上來。定睛一看,震得呆住。
「一年才織得一匹?十兩金這麼貴啊?」
一路逛下去,兩人身後綴著的人越來越多。
苑中清靜,陳煜出入也不走大門。靖王孫陪著元崇遊玩數日,竟然不知道遠在京城的小王叔不僅來了蘇州,還住在他的別苑裡。
陳煜仰頭飲盡酒,輕聲說:「來蘇州府也有十天了,那位神醫最後在蘇州府露面是在兩個月前,想來他已經離開了蘇州府。我記掛和圖書父王的病情,明天就啟程趕回望京。元崇,你想必是捨不得走的。留在這裏替我再多打聽打聽。」
她吐了吐舌頭,賊賊的看了眼老闆吞回了後半句話。
不棄躲在小蝦身後尚在後怕,如果不是那枝箭,她會不會被那人一刀砍了?她開始後悔自己今晚的行動太過冒險,心裏對朱府的後援尚未出手極為窩火。
不棄下了地順著巷子就往前跑,心咚咚跳著,腦子裡只有陳煜一人。
酒酣耳熱好作文章。
東摸西看,竟挨著把店裡的布料問了個遍。最後指著一匹蘇綉鮫絹問道:「要這個。」
小蝦好笑的看了眼放出大話卻狼狽不堪的元崇,身子一晃,手一伸,夾住了一片刺向元崇的尖刀,輕飄飄的從元崇身側移出了門。
不棄微眯了眯眼,語里發出一聲讚歎。她笑咪|咪的對小蝦道:「商鋪林立熱鬧繁華,咱們去挨著店鋪去逛逛?」
眾人嘩然,原來這位美麗的小姐就是朱家九少爺的女兒,朱八太爺藏了十五年的孫女兒!
小蝦目光一冷,匕首狠狠刺進最後一名黑衣人的脖子,掠到不棄身邊,將她拉到身後藏住。
小蝦微皺著眉低聲道:「有人跟著。」
元崇是望京城守備府公子,斷無入贅朱府的道理。以元崇的家世人才,又出手幫了那丫頭。這樣的人做孫女婿朱八太爺不是沒有可能答應。如果他能娶走那丫頭,朱八太爺還有什麼理由不過繼一個子侄?所以靖王孫微微一笑:「包在我身上。」
莫若菲像滿大師做出的完美工藝菜,精雕細琢,看著直吞口水,不敢下筷。雲琅像八仙過海的糖人,精緻耐看,可惜她不愛吃糖。陳煜就是竹林里的竹蓀竹筍蛇湯,越煮香越濃,百吃不厭。這個保鏢么……像莫夫人端給她的燕窩粥,晶瑩香滑,可惜有毒。
那群持雪亮長刀的黑衣蒙面人沒想到朱府孫小姐看上去嬌滴滴的,武功竟然這麼強,心裏不免有些急燥。
不棄聽得他的望京口音眼皮跳了跳。她是出來惹事的,讓她跑路怎麼可能。見元崇招式散亂,顯然已經招架不住了,便伸手輕輕捏了把小蝦的手,努努嘴,自覺的退到了角落。
朱八太爺弄了個什麼樣的武林高手來保護她?不棄望著濃密的柳林起了好奇心。她打算會一會這個神秘的保鏢。
下一次再能看到他會是什麼時候?她,真是想他!不棄回過神黯然地想,花不棄已經死了,她才到朱府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她現在怎麼能去找他。而且,就算找到他又如何?他是王府的世子,七王爺怎麼可能應允他和她在一起?不棄順勢撲進小蝦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蝦憐惜的看著不棄輕聲說:「孫小姐尚年幼,老太爺心太急,對她期盼太高。」
兩人開打,醉一台里無關的食客早就作鳥獸散退到了樓外觀戰。餘下幾座人悄悄拿出了兵器。互相望了幾眼,心裏生疑不知對方是何人,卻極有默契的直奔雅間。
拂開濃密低垂的柳枝,不棄看到了那座小木屋。
知道陳煜不想和靖王府的人照面,更不想讓比自己年紀大的靖王孫叫自己王叔。元崇單獨去靖王府拜訪了靖王孫請他相助尋找神醫。
大總管朱福親自領著下人們走上了飛虹橋,打開了靜心堂的大門。
他可以告訴父王不棄沒死,卻不敢告訴他,不棄不是他的女兒。若是父王聽到這個消息,怕是死也不會瞑目吧。
不棄心裏暗暗盤算了下,看來這種布是朱府的拳頭產品。就是費的人工太多了,產量不高。她笑咪|咪的說:「包起來送朱府。」
不棄興奮的跑過去問道:「「這些日子都是你守在這裏?有很多人翻過院牆來看我嗎?」
大堂地上已倒下一片,而那位被調戲的小姐已走到了吳老虎身旁。身姿優美,動作卻極粗魯,拎起一隻至少裝了十斤酒的大酒罈毫不客氣的砸在了昊老虎頭上,淡淡的說:「慢慢飲!」
不棄心裏一空,失魂落魄的望著幽深的巷子低語道:「他就走了。」
那人一|絲|不|掛的站在了水潭裡。悠然的洗著天浴,把整個背部和屁股都袒露于不棄眼前。
白色布袍鬆鬆掛在他身上,他不緊不慢的和-圖-書扣好衣領,掩蓋住頸項邊露出的雪白肌膚。一雙又狹又窄的薄薄丹鳳眼斜斜飛起,整個人乾淨得像雪后的藍天。
屋子用蘺芭圍了,上面纏滿了金銀花和野喇叭花。白色和黃色的小花散發著醉人的清香,野喇叭花兒牽著纖細的藤蔓見縫插針的開著粉色和紫色的花朵。籬笆里的空地上種著茉莉,搭著葡萄藤。堂前看花,屋后卻自湖中引來一池湖水。掩在低垂的柳枝下,清幽幽的一汪,看著便賞心悅目。
蘇州府境內河港交錯,水網密布。幾乎行五步便能見水,走十步就能上橋。城中街道並不十分寬卓,粉牆黛瓦,朱樓小雕窗,雅緻如畫。
不棄躲在風火牆邊緊張的探出了頭觀戰。
不棄想得出神,身後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她回頭看去。一個手執長刀黑衣人胸前露出一截箭桿從不遠處滾落。不棄嚇得連滾帶爬的出了風火牆。
逛自家店鋪是為了多了解自家的生意。有麻煩當然不能往自家酒樓裡帶。自家店被砸了心疼,影晌了生意更心疼。望著眼前的二層食坊,不棄卑鄙的想,要砸就砸醉一台吧。
一個陽光明媚的初夏清晨,朱府里的人意外發現飛虹橋上有了動靜。
她下了逐客令,不棄卻不想離開,她笑咪|咪地說道:「今晚陪我上街逛逛。偷偷的逛逛。」
一個身形高大,滿臉虯髯,嘴裏噴著酒氣的漢子帶著幾個斜眉吊眼的小癟三也走進了醉一台,駭了眾人一跳。這漢子是蘇州府有名的地痞,綽號吳老虎。
薄薄的陽光透過柳枝照在水面上,水池子里有條白影正破水而出。美麗的背脊沾著幾點花瓣,肌膚在陽光下閃動著珍珠般的亮澤。
醉一台里滿地狼籍,這主僕二人卻沒有半點要賠償的意思。在樓外好奇驚艷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說也巧,陳煜晚上以蓮衣客的身份出去時,湊巧見到了那場屋頂打鬥。他回到別苑后又聽元崇興奮的說了一通醉一台發生的事,驚訝之餘就想到了屋頂那個粉色身影。
那吳老虎收了銀錢受人指示要當眾讓朱府的孫小姐難堪。而且主家吩咐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最好傳遍蘇州府。門口打抱不平的公子一口外地口音,他更不放在眼裡。他眼裡充滿了噬血的光,冷哼了聲:「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打聽打聽大爺是誰!」
「你讓開!」不棄跳著腳吼道。
透過柳枝的縫隙,一縷殺氣襲向不棄。她根本來不及離開,就看到枝條分開,一隻冷傲如丹頂鶴的人向她飛來,輕輕停在了離她不到三尺的樹上。
鬆開手裡的柳枝,不棄捂住嘴巴,再被拂回的樹枝擊中臉頰發出一聲輕呼。一切只在瞬間。卻已驚動了洗天浴的那人。
不棄情不自禁哎了聲。
老闆大喜,遇有錢人了:「姑娘眼光真好,這種鮫絹一年才織繡得一匹,號稱十兩金不換。」
綠枝微微晃動,他像枝頭綻放的一朵白玉蘭。
一個傳聞在朱府不脛而走:九少爺的女兒朱珠養好病回府了。就住在靜心堂里。
靖王孫如同警匪片里喜歡姍姍來遲的警察,在不棄和小蝦離開后不到盞茶工夫來赴約了,年輕的臉上布滿了疑惑。
小蝦的武功真的很高,以一敵八不見絲毫敗象,不棄放了心。她想,若是估計得不錯,只有小蝦應付不了的時候,朱府的人才會出手。她有點遺憾的想,看來今天是看不到老頭兒隱藏的力量了。不過,今天的收穫也不小。她去的那些朱記店鋪,只要有人出店尾隨,小蝦都記住了。回頭暗中一查,就可以知道府里哪些人生了異心。
身體驀然撞進一個人懷裡,不棄尖叫了聲,抬起頭看到三總管朱壽揉著大大的肚子苦笑的看著她:「孫小姐,沒事了。」
「小蝦。」
靖王府別苑中,元崇坐在水榭旁飲著酒,臉上帶著抹神秘的笑容。
不棄在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后得出了最後的結論。她笑嘻嘻的想,有毒就有毒吧,看樣子他住在院子里的那個保鏢,毒別人無所謂。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府與杭州府風景一般秀麗,而蘇州府更是江南六州府中最為富庶之地。蘇州城裡最繁華最熱鬧又屬閶門一帶。
一股熱血直衝進不和-圖-書棄的腦袋,她懵了。
她也不理會滿地慘號的人,眼瞥見有人連滾帶爬跑出去也不追。沖站在元崇身後笑咪|咪的不棄招了招手道:「花花,回府。」
花園水榭中,燈光映得兩張年輕的臉。一人憨笑一人微愁。對飲無語,眼中淡淡相思漸起。
掌柜看到少東家來了,趕緊從櫃檯后跑了出來,簡短的說了經過。
黑衣人見她扎手,使了個眼神,有人便悄悄的離開了原地,找從後路包抄。
不棄也抬頭,不由得驚喜交加:「天有多高,你武功就有多高?!太棒了!」
眉清目秀的靖王孫眼中掠過一絲冷意,未曾見面的堂妹居然是個會武的高手?他壓住心裏的驚詫,淡淡的說:「把這個潑皮綁了交衙門去!順帶把損失賬目報過去。」
街上男人著長衫面白清秀者居多,行止之間溫文爾雅。
不棄終於也逛累了,抱著幾盒子吞了吞口水說:「小姐肯定也餓了,這家醉一台修得倒也漂亮,想必大師傅的菜也做得不錯!」
小蝦輕嘆了聲,目光漸柔,手輕輕按在不棄頸邊,讓她暫時陷入了昏迷。她抱起不棄對疑惑的朱壽道:「哥哥為何不早點出手?孫小姐看來受的驚嚇不小,先送她回府吧。」
朱壽一愣,這時小蝦已趕了過來低聲說:「追不上了。」
不棄嘿嘿笑道:「逛街進朱記,吃飯就不用了。」
他來了,他在蘇州府,他竟然在蘇州府!他又救了她一次,他看到她了嗎?他知道救的人是她嗎?他是不是沒有認出她來?如果認出了她,他為什麼要走?無數的疑問在不棄腦袋裡撞來撞去,又不敢貿然大聲喊他,直急著滿頭大汗。
不棄眉開眼笑。這個保鏢不太冷啊!她脆生生的應道:「奴婢一定會讓小姐滿意的!」
就在她打算動手的時候,隔壁雅間帘子一掀,走出一位衣飾華麗面帶英氣的年輕公子來,抱著膀子冷笑道:「哪來的狗亂叫?!敗了少爺的酒興!」
壓下心裏淡淡的悵然,陳煜平靜地說:「朱小姐沒事。她身邊的小丫頭躲在風火牆邊,差點被一個偷襲的蒙面人殺了。我遠遠的看著,氣不過他要殺個小丫頭便射了他一箭,救了那丫頭一條性命。」
吳老虎氣得一拳重重擊向元崇。
望京城裡多結交一個權貴對自己沒有壞處,靖王孫滿口應允。他知道元崇生性豪爽喜歡自在,把靖王府閑置的別苑打掃了借他住下,吩咐下人不要進後院打撓。
不棄躲在角落裡緊張的想,想要她死的人真不少。三位總管的話沒有誇張半分。她機警的左看右看,盼著朱八太爺的人快點來。
「長聊,她可有受傷?聽說朱小姐今天才回到朱府,她得罪了什麼人?對了,聽說朱府要在八月十五舉行及笄禮。她看上去可沒這麼小。」元崇滿臉痴迷,恨不得陳煜把看到的每個細節都告訴他,恨不得陳煜把屋頂打鬥的朱府小姐形容成天女下凡。
柳青蕪和青兒都是那種清秀佳人,林丹沙嬌俏可愛,小蝦美麗得像丹頂鶴。自己怎麼就不美呢?母親美如禍水,怎麼就不能讓我也禍水一把?!不棄怨聲載道半晌之後又問道:「你武功有多高?」
這方元崇被吳老虎死死纏住,見一群人舉著刀沖靖王孫的堂妹去,心裏不由得大急。朋友的堂妹,他無論如何也要護了。硬生生受了一掌,直奔到雅間門口站定,頭也不回的說:「我擋住他們,趕緊走!」
小蝦被她的冷笑話噎住了,沉默了良久才道:「孫小姐請回吧,有我在,沒有人能闖進來。」
靜心堂外有一片很大的柳林。不棄自紅錦地搬到靜心堂后就對住在柳林木屋中的那個白衣保鏢產生了興趣。
開春之後元崇來蘇州遊玩,靖王孫就做了東道。今晚元崇應靖王孫的約來醉一台吃飯,靖王孫不知為何遲遲未來,元崇便獨自要了酒暢飲。此時酒興正濃,等得無聊。突然聽到外面有人當眾調戲良家女子。聽丫頭的語氣那位小姐和靖王府是親戚,他哪裡還忍得住,掀帘子便跳將出來。元崇在望京城也是能橫著走的人。又沾染得幾分軍中血性,哪把幾個地痞放在眼中。
比在破廟裡驚艷于莫若菲的美麗容貌還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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