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牧棠之先是看了眼蕭白，然後拍了拍徐北游的肩膀，道了一聲恭喜，徐北游回以抱拳一禮，牧棠之笑了笑，一甩大袖邁步離去。

「不全是。」徐北游搖頭道：「我如今的境界不足，能放不能收。」

蕭白問道：「因為他開出的籌碼不夠？」

過了許久，蕭白沉聲道：「此事莫要再對旁人提起。」

徐北游點頭道：「我在他的體內種下了一縷誅仙劍氣。」

蕭白轉身匆匆離去。

蕭白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直到申時一刻，這場家宴才算告一段落，皇帝陛下蕭玄率先起身離去，張百歲也隨之而去，然後就是諸王一同起身，走出殿外。

蕭白轉頭看著這個未來的妹夫，笑道：「如此說來，端木玉就只能等死了？」

徐北游輕輕一笑。

徐北游站在中間，左手邊是蕭白，右手邊是牧棠之。

蕭白望著愈來愈近的通靈台，緩緩開口道：「我也是修習劍道之人，能夠體會你的心態。」

只是在座諸人都是心思城府深厚之人，誰也沒表現在臉上，更沒有人出聲詢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是默默用膳，即便是開口，也是與朝政無關的家常話，牧棠之與蕭摩訶談起了塞外的馬場，說要用幾匹上等戰馬換蕭摩訶手中一匹名為鵝黃的種馬，蕭摩訶卻是嫌棄太少，不肯做這筆虧本的買賣。蕭白與蕭隸說起了一個戲班子，若是蕭隸喜歡，便送到他的府上去，蕭隸以君子不奪人之好為由，婉拒了蕭白的好意。蕭奇和韓瑄這兩位年長者則在輕聲討論著成婚的事宜，慢飲慢酌。

蕭白一笑置之，轉身往通靈台方向走去，徐北游緊隨其後。

一路行來，無論是宦官還是內侍衛，見到那一襲黑色蟒袍之後，都有些發自骨子裡的敬畏，沒有半分宮裡人面對宮外人的傲慢，雖然齊王已經封王就藩，但他與其他藩王不同，如今誰都知道齊王要成為儲君，也就是這座宮城的未來主人，于宮中行走並無太多忌諱規矩，就算有，也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可以管的。

蕭白轉過身來，溫和問道：「你這次孤身北上wｗw.hｅtuｂｏoｋ.coｍ•ｃｏm帝都，為什麼沒來齊州？」

徐北游輕聲道：「既然通靈台能夠眺望武祖淳皇帝的盛陵，那麼與通靈台相對的通仙台豈不是可以眺望先帝的明陵？」

蕭白點頭道：「南向正面朝陽而明亮，故稱『昭』，昭有明義。北向正面背光而冥昧，故稱『穆』，穆有冥義。宣祖景皇帝的景陵以始祖之尊居中，武祖淳皇帝的盛陵為『昭』，居於南，太祖高皇帝的明陵為『穆』，居於北。」

離開高光宮后，原本還其樂融融的諸王立刻變得涇渭分明，靈武郡王蕭摩訶看了徐北游一眼，沒有上前說話，徑直離去，接著又是梁武郡王蕭去疾，沖徐北游微微點頭，第二個離去。

兩人在墨色御道上並肩而行，蕭白開口道：「聽說你狠狠教訓了端木玉一頓。」

第三個是燕王蕭隸，目不斜視，對於徐北游完全視若無睹。

徐北游只是劍宗少主，蕭白可是大齊少主，以如今的劍宗的而言，同是少主，也是天壤之別的。

徐北游平靜道：「也不盡然，還是那句話，我ｍ•heｔｕbｏoｋ.ｃｏｍ•cｏｍ的修為尚淺，不能將誅仙劍氣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若是有高人出手，也可以暫時壓制端木玉體內的劍氣。」

蕭白笑道：「你還是沒把事情徹底做絕，這份衝冠一怒為紅顏難免要打個折扣。」

蕭白在通靈台前的白玉台階前停下腳步，仰望著三十余丈的高台說道：「先帝在世的時候經常來這兒，據說站在上頭能夠眺望梅山皇陵。」

徐北游輕聲道：「這次之所以從西北走，也是想回小方寨看一看，最後只能從燕州入直隸州，與齊州距離太遠，若是執意過去，落在旁人眼中，未免太著痕迹。」

再者說，蕭白還有一層皇儲身份，又是大不相同。

蕭白伸出一手扶在雕龍扶手上，淡笑道：「你倒是交遊廣闊，靈武郡王蕭摩訶，梁武郡王蕭去疾，遼王牧棠之，還要再加上我這個齊王。」

不過認真說起來，此次的蕭氏家宴中還少了三位重要成員。

韓瑄跟徐北游招呼了一聲之後，與趙王蕭奇一同離開，似乎還有事情商議。

魏王蕭瑾，帝婿完顏北月，國舅爺m.hetubook.com.com林寒。

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前幾日端木睿晟曾經找到我，要我出手將那縷誅仙劍氣拔除，不過我拒絕了他。」

說起來這兩位顯赫藩王還是發小，只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如何和睦，尤其是各自封王就藩之後，牧棠之的性情愈發陰鬱，而蕭白則是一掃自己幼時的脂粉氣，愈發有英武之氣。

兩人眼前不遠處的通靈台是先帝蕭煜為悼念亡母而建，與另外的通仙台一左一右遙遙並立對峙。

席上蕭玄著重問了徐北游和蕭去疾這兩個年輕人，在帝都是否有什麼難處，若有難處，直言開口就是，不像是大齊的皇帝，倒像是個慈祥的長輩。

蕭白微微一怔，然後臉色驟然凝重，驚疑道：「通仙台？」

徐北游輕輕點頭。

三人都是一方之主，魏王蕭瑾和草原汗王林寒不去說，完顏北月已是身在帝都，可他仍是沒有出現在這次的家宴中，這就透露出幾分蹊蹺。

蕭白猛然想起許多秘辛，一時間神色恍惚。

徐北游輕聲道：「我先前偶遇大真人青塵，他曾數次提到先帝的明陵，似乎意和-圖-書有所指。」

不知不覺間，只剩下齊王蕭白、遼王牧棠之和徐北游三人。

徐北游望向蕭白，多少有點不自在，除了蕭白的地位超然，更是因為兩人之間多了一層沾親帶故的大舅哥關係，徐北游自小沒什麼親戚，如何與親戚相處，對於他來說是十分陌生的處境。

徐北游坦然道：「我若是那種行事不計後果之人，活不到今天。」

徐北游忽然想起一事，猶豫了一下，問道：「既然是皇陵，是否是始祖居中左昭右穆的格局？」

徐北游接著說道：「父親說過，蟬之幼蟲，蟄伏于地下十年，方能破土而出，繼而金蟬脫殼，振翅而飛。我在西北籍籍無名二十年，然後用了兩年的時間登頂江南，身上沾染了太多的世俗氣，也有太多的牽扯羈絆，想要學一劍事了去的劍仙做派，怕是力有不逮。」

因為有皇帝陛下在席的緣故，一場家宴平靜無波，諸王儘是收斂跋扈氣焰，無論輩分高低，皆是透出一股溫順之意，讓敬陪末座的徐北游有點大開眼界，原來這些平日里多少都有些目中無人的王爺殿下們竟也有如此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