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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年華

作者: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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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恨也恨完了,發泄也無非是跺個腳,捶捶桌子給貓頭鷹看的。明天還要出差去上海,她凄苦又無奈地最後看了眼男人的臉,揉成紙團,扔進垃圾筒里。
公寓的牆邊立了個剛打包好的行李箱,箱柄上還貼著上次出差時行李票,被個小風扇吹得「茲茲」響,沐陽伏在小茶几上,額前的幾縷發往後飛揚,適才收拾行李時流的汗風乾了,臉上卻像是粘了層平整的薄油紙,光滑得發亮。她抓了只鉛筆在A4紙上畫了張男人的臉,一勾一劃,幾條簡單的弧線,最後才添頭髮,這當兒她攥緊了筆,刷刷刷地劃破了紙,那狠勁兒不像是給那人畫上頭髮,而是要給他的頭戳出個窟窿來的。
「好了,你別盡撿些刺話扎我,你要不信去問問周亮,他不是也常跟著我加班?」
雲舫似是聽出了她話里的彆扭,有氣無力地笑道:「真是很忙,以後有時間了再跟你細說。」
「女孩子家可別到處跟人說自己愛佔便宜,現在的男人可是經不起嚇的。」介桓把手沉到洗手盎里,凈了手后拭乾,才點了根煙,玩笑地告誡道。
沐陽答道:鴨脖子。
沐陽垮下臉來,佯作喪氣道:「來上海的就我們兩人,這會兒怕也是找不出個讓你吃飯有感覺的,你將就些吧!」
沐陽心想,她怎麼好意思去問,一打探,周亮沒準兒就告訴韓悅了,她來問自己,該怎麼答,難不成說:曖昧著呢,目前還看不清方向。
很突然地,她覺得背後空洞洞,冷嗖嗖的,這個城市原本就陌生,卻因為雲舫,www.hetubook.com•com她更覺得陌生了---但也不由自主地想貼近一些。
到上海后,介桓和沐陽把行李扔到酒店,草草地在酒店西餐廳用了份商務套餐,便拿著資料趕到客戶公司。一整個下午,介桓從善如流地與客戶協商,沐陽伏首記錄,偶爾也會閃神,偷偷凝註上司輪廓堅毅的側臉,看他身處別人的公司里,面對質問的眾人,仍是優雅而從容地侃侃而談,不禁暗自被他那淵臨岳峙的氣勢所折服。
就這麼會兒,她的腦子裡換了無數個念頭,雲舫又「喂」了一聲,她才回神,疑慮打消心情便暢快了,她索性趴到床上,也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聊了近十分鐘,雲舫才得知她在上海,忙問了她房間的電話,改打了座機。
九點時,介桓撥分機來問沐陽要不要吃宵夜,換作平時,沐陽肯定是會說:你要去,我就陪你。這次,她是想也不想便說好,等我換衣服。
沐陽沒好聲氣地道:「大忙人難得休息,打電話給我不是浪費你『難得的休息』時間么?」
「男人結了婚都會變得小器,當然是要個會持家的女人,要個處處貪便宜的做什麼?」
「那種小器男人,嚇走了也罷!」
當她想要發奮圖強,做個出色的員工時,雲舫卻來電話了。沐陽望著電話號碼閃爍的屏幕,頓時摸出條規律來---男人就是欠教訓,只要你不想他,他便會想起你來了。
但女人更欠教訓---沐陽在兩秒鐘後接起,一秒鐘愣神,一秒鐘按下和_圖_書接聽鍵。
介桓朗聲笑道:「跟女孩子去宵夜,倒是很少點過這種油膩膩的蝦蟹,一來是女孩兒怕上火,二來吃相總是不好看,也就你就這樣的才全無顧忌,不過終究了是太冷清了點兒,多幾個人就好了,猜拳罰酒什麼的,鬧個十多分鐘,氣氛就來了。」
沐陽躺在床上,曲了手指端詳指甲,嘴角掛著笑,絮絮叨叨地跟雲舫講上海好多摩托車和自行車,也跟他聊起高架橋,和路兩旁的梧桐樹,說這都是深圳沒有的,雲舫也跟她講了哪裡購物較便宜,去外灘怎麼搭地鐵,衡山路有個音樂餐廳,比酒吧清靜,卻是很有氣氛的。沐陽這才知道雲舫原來是上海人,問他為什麼不留在上海,雲舫卻只說想換個環境,沐陽覺得這理由不充分,但也沒追問。
痛過的人最勇敢,她抄起手機,按了次重撥鍵---仍是關機的。
「看你說得,好像世上的男人都是小器的,那倒好了,不嫁人還省了心!」沐陽嘴硬道。
介桓只笑了笑,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他心知女人向來口是心非,嘴上說得大方,心裏也是計較的,就他所知,沐陽還是單身,怕也是到急的時候了。
會議開到七點,才商議出一個對方滿意的方案,善後的事較多,與客戶簡單地用了頓便飯後,兩人打道回酒店,介桓接著處理公事,而沐陽洗了個澡,也坐在書桌前認真的看起會議記錄來---總歸是該有點責任心的。
沐陽興緻頗高,佯作正經道:我是湖北的。
沐陽原想說經理的車就停在機場停www.hetubook.com.com車場內,搭他的車回去就行了,卻是沒說出來,心裏倒是很願意他大費周折一番,儘管,她知道,到時她仍是會搭了經理的車回去,到家了才會打個電話,告訴他回來了。而她不拒絕,享受的,也不過是心理上的滿足而已---他,哪怕也是有丁點兒在乎她的。
不過,雲舫這樣一說,倒是把她的疑慮打消了大半,想著以她和周亮的關係,她是極有可能去問的,撒謊也容易拆穿,轉而又想,若雲舫不在乎她,即便是被拆穿了,又有什麼關係?最多是她看透了他這個人,不再同他聯繫罷了,深圳的女孩還差她一個么?
「吃完了去逛逛夜上海吧!」介桓說道,他最是懂得抓住時機拉攏下屬的。
她側頭看到貓頭鷹,仍是鼓著眼睛盯著她,沐陽眼花了下,似乎那黑圓的眼珠「嘀溜」地轉了圈,像是譏笑地攛掇她:這樣解不了恨,直接去敲他個頭暈眼花,不然就敲自己。沐陽恨得低頭又看向那張臉,捏起拳頭往自己頭頂砸了一下,不知輕重地竟把自己砸得眼裡淚花兒打轉。
這次去上海,是因為供給客戶的貨出了問題,終端消費者投訴,不但退貨並索要賠償。雖然是沐陽負責的客戶,但她仍是個跑龍套的角色,與客戶協調向來是王經理替下屬擔起的,尤其是像沐陽這類型的下屬---拉出去就給人以不能委以重任的印象。
雲舫又是白白抱了她,吻了她一次后,便失憶了,她有幾次試著給他打電話,接通后恢復了記憶,卻說不上兩句,他便說有hetubook.com.com事,回頭打給你,掛了電話繼續失憶。沐陽恨這男人太自大了些,即便是想引誘她做免費情人,這般不上心,難不成想等她主動爬上他的床么?
她也恨自己沒出息,深圳到處是這種男人,走路撞上同一棵樹的,一天當中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她是給施了邪咒,才會對他念念不忘的。
禮尚往來,雲舫也問了她,沐陽回答說是湖北人,雲舫立刻笑她是九頭鳥,沐陽說你這取笑俗套了些,大部份人都是這般反應,你也不換個新鮮兒點的。雲舫說:那重來一次,你是哪裡人。
「那這裏到底算不算地道?」沐陽問。她在同事面前像來是不矯作的,油漬順著剝殼的手流到手腕兒上,忙抽了張紙巾胡亂地擦兩下,又道:「吃龍蝦煩的就是臟手,一會兒再去洗了!」
他們就近找了家火鍋店,介桓是重慶人,沐陽也是能吃辣的,去的路上便商議好了要吃香辣小龍蝦,於是,紅澄澄的一盎小龍蝦上來后,兩個便「噼啪」地撕殼吃起來。沐陽的胃口很好,直誇龍蝦做得地道。介桓見她的饞樣,笑道:「地道?那得是我這個地道的四川人說了算。」
「我是獨生子女,家裡就我一個,還沒有跟人搶菜的經歷,學生時代食堂條件不好,去外面吃一頓,只要不是自己請客,倒是同你一樣,恨不得佔盡便宜地多吃。」沐陽笑著說。
沐陽跟龍蝦奮戰的手暫停,詫異道:「真看不出來,經理你平時都斯斯文文的。」
介桓道:「不說地不地道,只不過是吃不出感覺來。」
「這倒不用,大和_圖_書老闆跟我這小民報告,說出去不是讓人見笑!」沐陽全然忘了昨晚的對他不理不睬的決心,倒是像怨婦般陰陽怪氣起來。
雲舫笑道:哦,聽說那裡有什麼鳥類特產來著?
爬上床前,她堅定了決心:他再打電話來,她也一定要對他不理不睬的。
兩人都笑了,沐陽忘了適才要發奮圖強,做個出色員工的『遠大目標』,笑得彎腰點頭。空調絲絲地吹出冷氣,似乎全聚攏到書桌的會議記錄上,白色的紙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寒的銀光,檯燈和地燈都是暖黃色的,沐陽索性關了水晶吊燈,只餘下那暖暖的、並不分明的曖昧色調---
介桓像是回答她一般,「啪」地剝開一隻龍蝦,油漬濺到桌面上,但他的手離得遠,白襯衫沒沾上一滴。「吃飯的時候,誰還講究斯文?我也是學生過來的,難得上館子吃一頓,吃得多就等於佔了便宜,何況小時候家裡窮,跟兄弟姐妹們搶菜是常事兒!」
會議記錄是看不下去了,沐陽站在二十樓窗邊,望著霓虹燈閃爍的街道,一條條的看去,不禁想,雲舫曾經是住哪條街的呢?這是他的老家,他曾在這裏上學,在這裏長大,在這裡有了第一次戀愛,那個女孩子是不是還在上海,還住在雲舫家裡的那條老街上。
一通電話打了近一小時,末了,沐陽道晚安,正要掛斷電話時,雲舫突如其來地低沉道:「早點回來,哦,回來那天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誰說,失憶的只有男人?
雲舫的聲音略有些低沉沙啞,開口便道:「終於忙完了,這幾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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