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沐陽這才發現他沒看電視，也沒上網，想到他應該是一直注意外面的動靜，於是勾住他的脖子說道：「本來是要早點回來的，臨時決定去周亮家吃飯，我想他是你下屬，叫你去不大方便。」女人還是小心眼兒，疑慮未消除前，說出的話里無時不刻地都暗藏了試探。

女人來到這裏都變成了賭徒，但凡遇上喜歡的男人，便會豪賭一把，可能輸得精光，運氣好的，或許能贏得這城市最稀缺的---愛情。

一會兒周亮拿了個小板凳進來遞給韓悅，路佳笑道：「哪有你這樣的，光顧著疼老婆，怕她站著累，就不怕我們這些客人累呀，看沐陽還蹲著削土豆呢！」

「好像周亮還不知道你跟他老闆的關係！」路佳似是不經意地道。

吃完飯，她和路佳一起打車回家，路上，她說道：「我們三個就數韓悅命好了，看周亮多疼她！」

路佳說完這句話便下車了。

「你跟他說了公司地址，不就是暗示他來追你嗎？」韓悅又跟沐陽道：「你還不了解這個女人？誰喜歡她都給機會，然後就吊得別人半死不活的，心狠著呢！」

「你這裏很近，十來分鐘，我住的地方就離得遠了，要四十多分鐘。」雲舫揉揉她的頭髮回道。

「還沒有，一直在等你！」

都是高中同學，周亮向來是喜歡和路佳鬥嘴的，也笑道：「算你倒霉，我還就是個刻薄的人，偏心自己家的，哦，我再去給沐陽拿個凳子，她是孩子乾媽。」

路佳一聽，臉頓時垮了下來，對韓悅尖刻道：「喲，你孩子認乾媽這麼大的事兒，和_圖_書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情的？」

「你出差的時候肯定勾引過他，不然他怎麼追到深圳來？」韓悅接嘴道。

咖啡廳的角落，一個相貌清秀的男人低頭看雜誌，他額前的頭髮有些長，垂下來遮住了偷偷摸摸往鄰座瞟的眼睛，那目光並不猥褻，許是他太緊張了，黑眼珠上下左右地滾動，讓人直覺他是心懷不軌的---

真要睡著前，她苦惱又迷糊地想――是不是太輕率了，就這樣跟他在一起，絲毫不設防地任他進入自己的領地。

「我只跟他說了公司地址！」路佳拍著沐陽的背說道。

沐陽覺得韓悅的話過份了，但路佳確實如此，鬧得別人心下心下，等男人伏她腳下了，她卻是連腰也不會彎一彎的。這樣的女人要麼一輩子攬鏡自賞，要麼遭到報應，愛上某個使她折斷腰桿的男人。

沐陽聽得心裏感動，卻又擔心往後他跟朋友聚會時，也同樣要求她不打電話，不過問。於是說道：「下次還是打吧，雖然是跟朋友在一起，心裏還是惦記著你的。」

「那也不能連最好的朋友也不說吧！」沐陽心裏好受了些，但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雲舫玩弄她」的可能。

沐陽削土豆的手一滯。韓悅當初要她當孩子乾媽時，她也提起過路佳，說只認她一個就不好了。韓悅吞吞吐吐半天，沐陽才明白她的意思：路佳的風評不好，當孩子乾媽怎麼都不適合。這事兒後來也沒機會跟路佳提，周亮這一說出來，她擔心三人又有間隙，忙討好地笑著打圓場：「結婚前兩天說的，你hｅtｕｂｏｏｋ.ｃom.ｃoｍ那時不是出差了嗎？韓悅當時只能先認了我，這會兒再正式認好了！」

沐陽面上笑，心裏卻為路佳難過，當初韓悅懷孕是要拿掉孩子的，還是路佳借給他們倆錢，主張他們結婚生下孩子，可一個掏心掏肺的朋友始終是抵不過普通人望子成龍的渴望，中國人太注重名聲，路佳再好，于旁人眼裡，卻也跟舊時仗義的妓|女無差別，韓悅當然也不願意孩子與她有過於親密的關係了。

她突然想起，跟雲舫在一起這麼久，都是他到她家過夜，而雲舫的家她一次也沒去過，他也沒有邀請過她，她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哪兒？

「應該不會吧？」路佳向來只招惹成熟有錢的男人，這男的看起來才剛出校門，還是個跟蹤狂，沒準兒心理變態的。沐陽想不出他有什麼值得路佳去勾引的，但接下來，她被咖啡狠狠地嗆了一口―――

雲舫卻沒有照她希望的給她答案，而是接著開始的話說道：「我等你這麼久，你說怎麼辦？」他惡意地把她推到沙發上，自己也貼了上去。沐陽被他這樣膩著，只能暫時作罷，轉而關心地問：「吃飯了沒有？」

但在這樣一個城市，男人都是沒耐心的，一旦你對他關上了門，他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別指望他來欣賞你的矜持，深圳，是個什麼都講究速度和效率的城市---包括愛情！

「蛇口！」他再沒說其他的，而是撫著她光潔的背，順勢將手往下滑，伸進被子里。

路佳是後者，沐陽抬頭，見她又抽上煙了，便問韓悅道：「過年你和周和*圖*書亮應該是不會回家了吧？」

沐陽想想也是，來深圳的大部份人都會改變，比如程江林。像韓悅和周亮這樣能走入婚姻的少之又少，畢竟是沒有誰願意在居無定所又看不到未來的情況下，便貿然組織一個家庭的。周亮有這勇氣，但程江林就沒有，不知道還在家裡等她的雲舫又是怎麼想的？

沐陽卻陡然翻身，面向牆壁閉眼睡了。

她的手探向桌邊，灰土色的花瓶里插了幾根漆黑的細竹子，撥弄幾下，嘩嘩地響，偷看她們的男人抬起了臉，望著臉色不好的路佳，似是擔憂地蹙起了眉。

「我聽到外面的電梯停了。」

「周亮，你最近工作忙不忙？」沐陽趁機轉移話題，免得韓悅不情願，說漏了嘴，正好她也想探聽雲舫的消息，而且，她心裏還有個疙瘩――雲舫到現在也沒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你幹嘛不打電話給我？」

韓悅心裏不甘願，但事情到這份兒上也只能如此了，不是笨得無可救藥的人都懂得順竿子往下爬的道理，於是跟路佳說：「你成日不見影兒的，孩子想喊你聲媽也難，今天認了這親，橫豎你是有責任了啊。」

路佳這才笑了，眼睛盯著韓悅的肚子說道：「唉，小寶貝誰不疼啊，等你生了，我就搬你家來，每天讓他（她）叫我幾聲來聽聽。」

而且，你沒有選擇，不賭，便沒有半點贏的可能。

「嗯，他媽要過來！」韓悅也問路佳。「你今年還是不回家？」

「今年去我家吧，別一個人待深圳了。」沐陽抓住她的手臂道。

雲舫淡淡地笑了，望了眼廚房，跟她www.hetubook.com.com說道：「家裡還有什麼吃的？」

「應該只有麵條了，我去給你煮。」

夜裡，兩人酣暢淋漓地盡情放縱后，沐陽趴在雲舫胸前，蜷起腿問道：「你從我家開車到公司要多久？」

「就因為他沒有公開你們的關係？」路佳白了她一眼，又道：「深圳這個地方公不公開關係有什麼區別，橫豎父母不在身邊。你以為在這裏談戀愛還跟家裡一樣，找了個男朋友帶給所有親戚驗過了，才算是正式交往？」

「我以為你快回來了，想等你一起吃，所以就捱著，不知不覺就捱到這麼晚了。」雲舫說。

沐陽站在門口從包里翻出鑰匙，門一下子打開了，她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雲舫扯進屋裡，把她抵在門上吻了許久，又懲罰性地輕咬了下她的唇，才不滿道：「這麼晚才回來，我從下午就開始等你了。」

沐陽正要起身，被雲舫拉了回去。「算了，你陪我到外面隨便吃點兒吧！」

「或許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吧，等哪天大家聚在一起吃頓飯，自然而然地就都知道了。何必勉強一個男人跟個八婆似的，到處宣告自己交了女朋友。」

這般熱情使沐陽險些招架不住，但還是忍不住地狂喜了好一陣子，問他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門外？」

「我沒家！」路佳吐了口煙，冷冷地說道。

沐陽也睜大眼看著她，嘴張了張，突然間不會說話了，韓悅走到門邊時，她才吐出一句：「佳佳，別讓他來！」

「報什麼警？都說他現在已經成了我同事！」路佳優雅地擦凈嘴角殘留的咖啡漬，彎起嘴角笑道：「我沒想到他和*圖*書真的跟到深圳來了。」

「這麼遠？你住哪兒的啊？」沐陽又問。

她知道這句話是白說，路佳根本不會聽她的。

「前段時間忙死了，這段時間還好，老闆不加班了，下班就準時離開，我也可以早點去接悅悅下班。」周亮無意地說著，然後轉身往客廳里去。

沐陽當然知道雲舫準時下班都是為了陪她一起做飯，剛才的怨懟傾刻折消，心裏甜絲絲地，削土豆的手法也細緻了些。

晚上三個人到韓悅家吃飯，自從韓悅懷孕后，家務都是由周亮來做，他切出的菜很粗糙，肉片不但厚而且大塊，沐陽看不過眼了便趕他出去。

沐陽探頭看了他一眼，他臉頓時紅了，忙低頭避開沐陽的視線。沒人相信這人有為非作歹的膽子，但沐陽向來慎重，還是問了路佳：「你真的不報警？」

路佳倚著牆，韓悅在水槽邊淘米，沐陽拿了瓜果卷刀，蹲在垃圾簍邊上削土豆，三個女人在狹小的廚房繼續八卦。

「那麼傻的？過了七點我沒回來，你不會自己去外面吃？」

路佳不以為然。「你怎麼不想想，周亮收入低，韓悅一直沒變心有多難得？」

沐陽神色不安地望著路佳。「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是玩弄我的？」

「算了，一個人習慣了，而且……」路佳欲言又止，韓悅正好起身去洗手間，她才跟沐陽道：「他快過來了，說要來看我！」她彷彿是咬著唇說出這句話的，含糊不清，紅潤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夾煙的手指顫抖幾下，煙灰抖落到桌上。

「平時你都跟我在一起，周末你要跟朋友聚會，我還打電話催你回來太自私了！」